第21章
无用的道歉
奇怪的是,
我在学校碰到靳聿的次数多了起来,
可能是过去18年的朝夕相处,太过于熟悉,
有时离得远远的,哪怕看不清人,我也知道那是他,
便调转方向快步离去,
直到第十几次,他终于把我堵在人少的教学楼后,
垂着眼眸,
落落,对不起。
看我想走,抓住我的胳膊,
你别走,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我皱着眉头看他,一脸的厌恶,他触碰到我的眼神后,表现得很是难过,
你别这样。
我不懂他来说这些是干吗的,
他明明还没到要靠缅怀青春度日的年纪。
你是看我不顺眼,然后用这种方式把苏安找来,然后当众羞辱我吗
不会的。
靳聿连忙摆手,
她答应过我,再也不会为难你了。
我看着他眼里的期待,仿佛是在等我问他,可我转身就离开了。
靳聿再次抓住我的胳膊,我不耐烦甩开,
所以你是想我问你为我做了什么,然后好邀功,让我答应你或者替你做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
靳聿再度摆手。
那不就得了,放手,我要去吃饭。
我大步离开,片刻后,身后响起靳聿稍显落寞的声音,
我只是希望你对我不要有这么大的敌意。
落落...
他的声音,被逐渐走近的交谈声打断,
看吧,
他的希望,是有多么见不得人。
后来靳聿也来找过我好几次,甚至有时候会端着餐盘坐在我的旁边,
熟络又自然地聊起以前的很多事情,
我纳闷苏安最近怎么没来学校时,曲琪告诉我,
苏家正在筹办苏太太48岁的生日宴。
是啊,再有一周,就到10月5号了。
去年生日时,我还亲手做了旗袍给她,她喜欢得紧,连着穿了好久,白天穿,晚上保养,直到天凉。
当时我说,
妈妈,你要是喜欢,明年我再做一条更好地给你,好不好
苏太太笑得慈爱,
那就辛苦落落啦~
设计图纸早就做好放在抽屉里,就等着过完生日出去买布裁剪,
不过现在应该早就被当成垃圾清理掉了。
看我神色有些恍惚,曲琪问我,是不是想去。
我摇了摇头,没必要了。
她有女儿膝下承欢,我去算怎么回事儿。
可宴会举办前一晚,
她给我打了电话,
落落,你明天可以来吗
我知道妈妈对不起你,可这18年来,妈妈对你的好,都不是假的呀。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只想再听你亲口给我说句生日快乐,再最后敬我一次茶,可以吗
我听得泪流满面,那是我喊了18年的妈妈,
我怎么也硬不下心肠说不可以。
所以第二天在门口遇到曲琪时,她分外诧异,我告诉了她昨晚苏太太给我打电话的事儿,
她也只是叹了口气,
没事儿,我陪着你,一定不会给苏安任何欺负你的机会
。
我笑得勉强,却也在心里猜测她到底有没有把我说的那些话告诉苏家人。
宴会举办得很隆重,毕竟如今苏家和靳家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而且听说苏家已经又通过靳家的关系搭上了上面那位老爷子,
很快就能到手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项目,
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所以这次的宴会比往日热闹的不是一点半点。
很快就到了小辈敬酒说祝福语的时候,
我掌心冒了一层汗,早就想好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等到差不多都说完了,没多少关注力在这边时,
才鼓起勇气上前,
苏太太看到我走近,也起了身,面带微笑,
和记忆里一如既往的慈爱,
鼻头发酸,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不能哭,不能露怯。
就听到她说,
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我愣在那儿,
安安同靳聿的婚事定在三个月后,还请大家到时候,都赏脸光临。
话落,她视线划过我的脸,看向另一边盛装出席的靳聿和苏安。
苏安在大家的注视下,直直走向我,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落落,你也来了,太好了,我正好有话要和你说。
她接过家里仆人递来的话筒,一字一句道,
以后,离靳聿哥哥远一点儿！
你这个不要脸的野种。
全场哗然,我猛然扭头看向苏太太,她却在接触到我目光的一瞬间,扭头避开。
我掐着掌心,死死咬着下唇,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
我深呼吸一口后,后退半步,
靳聿...
突然有声音打断我的话,
苏落眼瞎了吗放着我不要,喜欢他
来人,是靳司言。
话落,全场静的针落可闻。
他一步步走来,站在我面前微微弯腰,面露哀怨,
总算找到你了,怎么总是不接我电话
靳,靳总,你和落落
苏太太声音有些不稳,保持微笑开口问道。
靳司言表情漠然,直伸手插兜,
哦,苏太太~
这是,过生日
靳司言轻飘飘一句,差点撕破秦芸脸上的伪装。
她扯着嘴角讪笑,招呼着宾客继续喝酒玩乐。
靳司言拉着我的手就要走,我脑子空白,怔怔地跟着他,
却被苏安拦住,她不顾靳聿的阻拦,满脸天真的倔强,
小叔,苏落这个人人品有问题的,你可别被她骗了。
哦,具体说说。
靳司言停下脚步,似乎很有兴趣。
苏安笑道,
她勾引我男朋友。
我有照片为证。
说完,掏出手机,里面确实有最近靳聿来找我时,我们拉扯的照片,
我斜着眼看了眼靳聿,他眼里愤怒和心虚交杂,
想把手机抢回来时,却被靳司言率先一步,精准的扔进了旁边桌子上堆放的酒杯里。
苏大小姐,拜托你搞清楚,你回来之前,靳聿可是苏落的男朋友。
你才回来几天呀!
就是养狗,也没那么快就重新认主的。
苏安脸涨得通红,张嘴就骂,
秦芸吓得脸都白了,忙从台上下来呵斥住了她。
靳司言倒是不生气,
苏太太,管好你女儿吧,她这张嘴,可实在是会坏事。
他再次拉着我要离开,我却将他的手挣脱,转身看向满心满眼只有苏安的秦芸。
如果将来有一天苏氏垮了,记好,里面绝对有我一份功劳。
我大步离开,每走一步,都觉得过去的记忆离我远了一步。
当我彻底迈出宴会厅的大门时,
苏家与我,已经彻彻底底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