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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霍云廷安排的公寓,背上的伤让我连抬手都觉得费力。
晚饭时,霍云廷端着一碗清粥和小菜进来。
医生说你这几天饮食要清淡。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
我挣扎着想自己起来。
别动。他按住我,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温柔。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细心地吹了吹,递到我唇边。
我一怔。
记忆中,除了年幼时父母,再无人如此喂过我。
我自己来......我有些不自在。
你的手方便吗
他挑眉看我,眼神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我动了动手臂,背部的确传来拉扯的痛感。
只好作罢。
他一口一口喂我,动作自然流畅。
饭后,我靠在沙发上,提出了我的请求。
我想请个护工。
霍云廷正在收拾厨房,闻言走了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
不用。他语气不容置喙,我照顾你。
我一愣,可接下来几天,霍云廷还真是亲力亲为地在照顾着我。
几天后,去医院复查。
等待叫号的间隙,霍云廷去接了个电话。
走廊尽头,他的身影挺拔,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字眼。
顾氏......股价......继续全面施压......
我的心,咯噔一下。
打开手机,查阅了一下,才知道。
这短短几天,霍云廷以雷霆万钧之势,在商业上对顾氏集团展开了毫不留情的绞杀。
资金链、合作项目、股市,顾家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正在霍云廷的步步紧逼下,摇摇欲坠。
他要用顾氏的倾覆,来换我一张离婚证。
可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却是——
无论霍家怎么逼,顾临渊就是不签。
顾临渊,他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心沉了下去。
霍云廷挂了电话,走回来。
我看着他,心里的担忧更重了。
霍云廷,我轻声开口,
我听说你和顾家在打贸易战,顾家根基深厚,你这样和他硬碰硬,万一......
万一你也元气大伤,怎么办
顾临渊那个人,偏执起来,什么都做得出。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俯身看着我。
别担心。他声音低沉,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些事情,交给我。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
是啊,霍云廷不是顾临渊。
他有他的手段和决心。
可顾临渊的偏执,又岂是常理能度之
霍云廷陪我拆了绷带,复查后确定没有大碍后,我们出了医院。
到地下车库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只听了几句,眉头便微微蹙起。
电话那头似乎在汇报什么紧急事务。
我轻声道：公司的事要紧,你去忙吧,我没事的。
他挂了电话,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又化为柔和。
我得先把你送回家,不然我不放心。
我心头一暖,点头,嗯。
我到小区门口就下了车,催促着霍云廷去公司。
在我刚准备进公寓楼道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我。
顾临渊像是等了很久,头发有些凌乱,往日一丝不苟的衬衫也起了褶皱。
全然没有了从前顾家大少爷的矜贵与疏离。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递到我跟前。
乔乔。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看着他,平静无波。
顾临渊,有事吗
他上前一步,眼神里满是祈求。
乔乔,原谅我。我知道我错了,以前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那么说你,不该伤害你的......
他声音哽咽,眼圈泛红。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我轻笑出声,带着一丝嘲讽。
以前我们不是很好吗他急切地说,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总是那么体贴,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我......
我打断他：
顾临渊,你所谓的以前很好,是我在扮演一个你想要的、温顺的、从不忤逆你的妻子换来的。
是我处处迁就你,附和你的清高,是你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付出,却从未真正看过我一眼。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手里的玫瑰也垂了下来。
乔乔,我......
顾临渊,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说完,我绕开他,径直走进楼道。
身后,隐约传来他压抑的、带着绝望的低唤。
乔乔......
爷爷......他快不行了。
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顾家的恩惠,老爷子的几分照拂,在我脑海中闪过。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不是一捧水,说泼掉就了无痕迹。
好,我去。
疗养院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顾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比上次见他,又清瘦憔悴了许多。
他看见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随即黯淡下去,化为深深的愧疚。
乔乔......丫头,是爷爷对不住你。他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
我站在床边,没有说话。
顾临渊上前一步,握住老爷子的手,爷爷,您别这么说,对不起他的人是我。
老爷子却不看他,只盯着我。
当初要不是我让人备下的那杯药,你也不会......也不会被耽搁了这么些年。
顾临渊脸上血色尽失,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他转向老爷子,声音都在发颤：爷爷,您说什么当年......当年难道不是林乔心她自己......
她自己顾老爷子猛地咳嗽几声,气息更弱,眼神却骤然锐利,瞥向顾临渊。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老头子还没老眼昏花到那份上！
若不是我当年果决,哪能给你留下这么好的孙媳妇！
老爷子喘息着,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
可现在看来,到底是留不住了......
他叹息一声,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怜爱。
丫头,你在顾家这么多年,我也早就把你当半个亲孙女看了。
他转向顾临渊,语气不容置喙：阿渊,把离婚协议签了。让乔乔走吧。
顾临渊猛地抬头,眼中是震惊,是受伤,是更深的不愿。
爷爷！您怎么能......
顾老爷子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顾临渊,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难道......你要我......死不瞑目吗！
顾临渊浑身一颤,眼里的挣扎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看看床上气息奄奄的爷爷,又看看我。
最终,他颓然垂下头,接过旁边助手递来的笔和文件。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利刃割开心脏。
顾临渊两个字,留在了离婚协议的末尾。
顾老爷子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释然。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下一秒,他头一歪,手无力地垂落。
仪器发出刺耳的长鸣。
顾老爷子,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