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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顾家父母兴致勃勃地提起要去附近的雪山滑雪。
听说那边的雪场新开了几条高级道,风景也好。顾父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情显然不错。
顾母也附和:是啊,晴晴,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出门了。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滑雪吗
滑雪。
让温悦晴一怔,她有多久没碰过滑雪板了久到几乎快忘了那种在雪上飞驰的感觉。
顾云鹤不喜运动,更厌恶寒冷,婚后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活动。
我......温悦晴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即使隔着口罩,她也能感觉到那凹凸不平的伤痕。
周宇瑞看出她眼底的一丝渴望,又瞥见她下意识抚过口罩的动作,温声道:
那里的初级道也很安全,而且有很好的教练。如果想去,我陪你。
顾父顾母对视一眼,欣慰地笑了。
好啊,小航陪着,我们放心。
最终,温悦晴轻轻点了点头:......嗯。
雪山壮丽,晴空万里。
温悦晴换上滑雪服,戴上护目镜和头盔,口罩依旧没有摘下。
站在雪道顶端,看着下方皑皑白雪,她深吸一口气,空气清冽,带着一丝甜意。
周宇瑞在她身边,细心地帮她检查装备:别怕,我在你旁边。慢慢来,找找感觉。
当双脚重新踏上滑雪板,顺着缓坡滑下,风声在耳边呼啸,一种久违的自由感油然而生。
起初还有些生涩,但身体的记忆很快被唤醒。
她渐渐加速,甚至能做出几个简单的转弯。
周宇瑞始终在她不远处,带着鼓励的微笑。
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温悦晴的心情也仿佛被这光芒照亮了一角。
就在她沉浸在这片刻的欢愉中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
远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巨兽的咆哮。
紧接着,大地开始轻微震动。
周宇瑞脸色骤变,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山峰一侧,瞳孔猛地收缩。
雪崩!他厉声大喊,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与恐惧,晴晴,快!往那边岩石后面躲!
他指着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巨大岩石。
温悦晴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看向他指的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周宇瑞猛地从侧后方扑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狠狠推向那块岩石。
巨大的推力让她踉跄着扑倒在岩石的背风面。
宇瑞哥!她惊恐回头。
视野中,是周宇瑞决绝的背影,以及他身后,如白色巨浪般汹涌而至,裹挟着断木和碎石的雪墙。
下一秒,那恐怖的白色浪潮吞噬了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温悦晴只觉得耳边嗡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宇瑞哥!!
尖锐的哭喊撕裂了寂静的雪山。
温悦晴不顾一切地爬起来,踉跄着冲向那片被雪覆盖的区域。
她的父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呼叫救援。
雪崩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零星的雪块还在滑落。
宇瑞哥!周宇瑞!她徒手扒着厚厚的积雪,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眼泪模糊了视线,混合着汗水和雪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
你答应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不可以有事!
救援队很快带着专业设备赶到。
经过紧张的搜救,终于在一处深雪下找到了周宇瑞。
他被挖出来时,浑身是雪,脸色青紫,一条腿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已然昏迷不醒。
快!送医院!
温悦晴看着担架上毫无生气的周宇瑞,双腿一软,若不是顾父及时扶住,几乎瘫倒在地。
急救室外,温悦晴失魂落魄地坐在长椅上,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顾母抱着她,无声地安慰。
漫长的等待后,医生终于出来了。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左腿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三根,还有些内出血和严重的脑震荡。万幸的是,他用身体护住头部,没有受到致命冲击。
医生的话,像一把重锤敲在温悦晴心上。
用身体护住头部......他是为了......
如果不是他推开她,现在躺在里面的,可能就是她。或者,他们两个都......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冰凉。
周宇瑞被转入了特护病房。
温悦晴坚持要亲自照顾他。
晴晴,你身体还没好全,让护工来吧。顾母担忧地说。
妈,他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我必须亲自照顾他。温悦晴的语气异常坚定,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执拗。
周宇瑞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守在床边,双眼布满红血丝,神情憔悴的温悦晴。
晴晴......他声音沙哑虚弱,动了动,想坐起来。
别动!温悦晴连忙按住他,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摘下了口罩和墨镜,脸上未愈的伤疤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但她毫不在意。
周宇瑞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异样,只有心疼。
我......没事......他想安慰她,却牵动了伤口,疼得蹙起了眉。
还说没事!温悦晴眼眶一红,声音带了哭腔,医生说你差一点......差一点就......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温悦晴衣不解带地守在周宇瑞床前。
喂水、喂饭、擦身、按摩,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专注。
周宇瑞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身影,看着她为自己清理伤口时专注而担忧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
晴晴,谢谢你。他轻声说。
温悦晴帮他掖好被角,摇了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宇瑞哥,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都没命了。
她顿住了,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所以,这一次,我必须照顾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