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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淮在医院里找到了沈知雪。
她依旧娴静地坐在那里,阳光洒下,宛若一幅画卷。
桌上还放着一些坚果。
季淮的目光触及到那些核桃,又想起那天医院里宋安安遍布细密伤口的手。
那碗她花了心思做的核桃露,他和沈知雪都没喝。
沈知雪看到他有些惊喜,起身时还带着笑意：
季淮,你怎么来了
听人说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我还很担心你。
看到你没事我就......
沈知雪的话没能说完。
季淮把一个盒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瞳孔缩了一下,有些牵强地笑笑：
这是怎么了
平时季淮很喜欢她这副温婉知性的模样。
但现在他只觉得做作。
他头一次想,或许真相不是沈知雪口中所说的那样。
如果宋安安真的有欺负她的能力,也不会被逼成这样。
他失去了和沈知雪好好沟通的力气,声音冷硬：
这个,是不是你让人放在山上的。
你那天叫宋安安去采茶不是心血来潮吧,你就想刺激她。
现在得逞了,宋安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满意了吗
他语气中的危险沈知雪听得真切。
僵持片刻后,沈知雪率先打破僵局：
是,我满意了。
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凭什么处处和我作对。
我就是看不惯她,你不是说要帮我教训她,这就是第一百个整蛊。
不会她这样了,你后悔了吧
沈知雪的讽刺让季淮心痛难耐。
他想反驳,但是无从说起。
那一百条计划,是他一条条罗列,也是他动手实践。
季淮捏紧了拳头,猩红着眼：
但是我没说,你能伤害她的外婆。
沈知雪,死者为重。
沈知雪睁大了双眼,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
季淮,你说死者为重
我要埋小乖的时候,可是你亲自开口说挖老人家的墓,现在你说死者为重
那些回旋镖一刀刀地扎在季淮的心上。
他控制不住,一巴掌扇在笑得止不住的沈知雪脸上。
啪！
沈知雪没想到季淮真的会朝自己动手。
她在短暂的不可置信后红了眼,伸手想还击,却被季淮一把抓住手腕。
天生悬殊的力气让她无法挣脱。
她疯了一样地喊着,完全没有那副可人的模样：
是,我就是讨厌她,是她害得我落成这副样子的！
凭什么她会出现,我本来不该这样,都因为她！
沈知雪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季淮只以为他疯了,视线落在桌面上沈知雪的手机时定格。
沈知雪也想起这回事,她慌忙伸手去捂,却不及季淮快一步。
手机打开的界面停在一个聊天框,对方正是宋安安。
里面的聊天记录,全部都是沈知雪在向她发季淮对自己有多好的视频。
缝制的宝宝衣服,为她暖点滴瓶的动作,还有给她耐心讲故事的时候。
在季淮进来的前一刻,沈知雪还在编辑刺激宋安安的话。
季淮感觉自己的血液逆流,整个人有些站立不稳。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直对他付出真心的宋安安被沈知雪这么挑衅。
可是她一句都没给自己讲过。
为什么呢......
季淮没有细想,他知道那时的自己不会相信,甚至会和沈知雪一起刺激她。
他颤抖着手,继续向上翻看记录。
在往上的时候是他没有见过的一些视频。
那是宋安安大学的时候。
她被戏弄,舞会上剪碎的礼服,断掉的画笔。
季淮猛地想起初见宋安安时,她的书包被放在树上。
那时他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宋安安欺负别人遭到报复。
现在看起来,或许她一直都是受欺负的那个人。
这个发现让季淮有点不敢面对。
他自虐似的看过那些视频,指尖再往上滑动时却猛然顿住。
旁边的沈知雪尖叫抢夺,连踢带打地让他把手机还给自己。
季淮没有理会,只是愣愣地点开了图片。
那些都是宋安安发给沈知雪的。
有时候是一张图片,有时候是一整个文件压缩包。
里面都是设计稿。
那些风格季淮很熟悉,都是沈知雪发布的作品。
其中几张他在和沈知雪做网友的时候,沈知雪还发给他看过。
为什么会由宋安安发给她
季淮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漩涡,周围都是迷雾。
他有预感,如果拨开这些迷雾,自己只会陷得更深。
他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塞,艰难地出声：
这些设计稿,是宋安安的
其实他见宋安安画过稿子,他也熟悉那些风格。
成熟设计师都有自己的风格,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宋安安夺走了原本属于沈知雪的东西。
他固执己见,哪怕自己亲眼看到,也不愿意相信宋安安。
真相在这一刻,以一种血淋淋的姿态展现在他面前。
一直死守的事被揭开,沈知雪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又怎样
不止这些,和你在那个网站上聊天的也是她。
一个差点进精神病院的疯子,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俩还真是般配。
可惜她那会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账号后面也不敢登录,这才被我发现。
谁知道你真的这么傻啊,居然真的会对付她！
季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沈知雪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得他脑袋发懵。
他的痛苦从喉间溢出,如同野兽的悲鸣。
可他再难过,再想补偿也无济于事。
斯人已逝,他将在痛苦中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