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裴砚白坐在许昭枝病房外的椅子上,不管他出多少钱,疗养院的负责人不肯卖给他。
最后他用十个亿换来她最后六天里陪伴她的权利。
先生,您可以进去了。
护士推开病房门,裴砚白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了进去。
许昭枝还是坐在那张轮椅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她脸上,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昭昭。
他轻唤她的名字。
许昭枝转过头,费力地看着他。
她张了张嘴,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你......你是......
我是裴砚白啊。他在她面前蹲下,仰视着她,我昨天刚刚来过,你不记得啦吗我是来陪你的。
许昭枝皱起眉头,一脸困惑和排斥地摇摇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不......不认识......,不......需要......
每一个字都像钝刀割肉,裴砚白的心脏被生生割开。
昭昭,你再仔细看看我。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我们认识很久了,我们曾经......
走开!
许昭枝突然激动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的手,带着明显的厌恶:讨厌......讨厌你......
裴砚白的手僵在半空中。
讨厌你。
这三个字像子弹一样穿透他的胸膛。
即使失去了记忆,即使已经不记得他做过什么,她骨子里刻着的,依然是对他的厌恶。
裴砚白随即苦笑。
是啊,对她来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那我们重新认识好不好
他压下心中的绞痛,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温和。
我叫裴砚白,今年三十一岁,我爱你,很爱很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许昭枝歪着头看他,眼中满是戒备:不要......
昭昭,为什么
不要......许昭枝摇头,恶心......不记......得你,走开!
裴砚白愣住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他。
他想起五个月前,装作失忆时对她说过的话:
许昭枝,我再说一次,我不记得你了。不用费力给我看了,也别再费尽心机缠着我。
现在,他终于体会到许昭枝那时该是多么绝望,多么痛苦。
只是当时他是装的,而他的昭昭,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裴砚白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对不起,昭昭,都是我的错......
许昭枝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护士走了进来,示意探视时间到了。
裴砚白没有起身,跪在许昭枝面前,死死抓着轮椅的扶手。
再给我一点时间,求你了。他看着护士,我可以付更多的钱。
护士摇摇头:先生,病人需要休息。而且......她明显不愿意见您。
裴砚白转头看着许昭枝,她正用一种陌生而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心一阵抽痛。
真是报应啊!
我明天还会来。他站起身,声音颤抖着说,还有后天,大后天......直到最后一天。
他后退着走向门口,我会一直来,直到你原谅我。
永远......不会......原谅......
许昭枝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他耳中。
裴砚白的脚步顿住了,随后冲出病房,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永远不会原谅。
裴砚白万万想不到,这是许昭枝最后对他说的话。
后来他也想过,许昭枝有没有在那一刻想起来全部,才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