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别墅区安静得可怕。
程肆然刚下车,就看见自家大门上被人用红漆喷满了【渣男】【骗子】等字眼。
他面无表情地忽视掉那些东西进门,却在踏入玄关的瞬间僵在原地。
客厅里坐着两个人。
是他的父母。
爸……妈……
程父站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我们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程母在一旁抹眼泪：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归晚多好的孩子……
程肆然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滚！都给我滚！他歇斯底里地抓起茶几上的花瓶砸向墙壁,瓷片飞溅。
程母吓得惊叫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眼中的情绪吓得不敢再上前。
父母离开后,程肆然瘫坐在一片狼藉中。
手机屏幕亮起,是法院发来的通知——通知他所有的资产都被抵押用来赔付了。
夜深了。
程肆然坐在黑暗里,一遍遍拨打虞归晚的电话,尽管知道早已被拉黑。
酒精麻痹不了他的痛苦,反而让那些记忆越发清晰。
虞归晚第一次试镜成功时扑进他怀里的温度,他们在简陋出租屋里分食一碗泡面的夜晚,她在他获得第一个奖项时哭得比他还厉害的样子……
晚晚……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呢喃,声音哽咽。
第二天清晨,门铃声惊醒了他。程肆然摇摇晃晃地去开门,以为是助理来送早餐。
程肆然！你这个畜生！
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孩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矿泉水瓶。还没等程肆然反应过来,她就将瓶里的液体朝他脸上泼来。
啊——！
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半边脸。程肆然跪倒在地,捂着脸惨叫。酸性液体腐蚀皮肤的滋滋声伴随着女孩歇斯底里的咒骂。
你好好当你的影帝不好吗搞出这些事来,害得我姐姐自杀！她曾经是你的站姐！那么喜欢你！你还做出这样的事！
保安闻讯赶来时,程肆然已经痛得昏死过去。他被紧急送往医院,诊断结果是：三级化学烧伤,右脸永久性毁容。
与此同时,某精神病院。
苏听念蜷缩在隔离室的角落里,手指在墙壁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她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时而尖叫时而大笑。
护士送来的午餐原封不动地放在地上,旁边是一封用口红写在纸巾上的忏悔信。
我错了……我不该假装爱程肆然……不该陷害虞归晚……都是我的错……
当天深夜,值班护士查房时发现苏听念用床单拧成的绳索上吊自杀了。她苍白的手里还攥着那张写着忏悔词的纸巾。
消息传到医院时,程肆然刚刚做完第二次植皮手术。他缠满绷带的脸看不出表情,只有露出的那只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电视里正在播放娱乐新闻：【国际新星虞归晚凭借在《普罗旺斯的夏天》中的出色表现,获得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提名……】
程肆然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屏幕上虞归晚明媚的笑脸。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被一阵剧痛击倒。
泪水浸湿了绷带,他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病床上,无声地哭泣。
窗外,夜空中飘起了雪,纯白的雪花轻轻覆盖了城市的一切污秽,却掩盖不了那些已经发生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