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若换在平时,谢庭兰早就出言相哄了。
但婚姻之事关乎一辈子,谢庭兰不想自己妹妹将来后悔,所以,他苦口婆心地劝:泠音,你就别钻牛角尖了,这一次,听哥的,别再招惹谢韫心。
她到底是嫡出,且沈氏护她如命,你与她们母女俩作对,到头来只会得不偿失。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静待嫁,这才是你人生的头等大事。
谢泠音听了,却更气了。
确切的是说,是更恨了。
从她出生起,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庶,谢韫心是嫡,所以,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哪怕活着呼吸都是错。
而谢韫心,恶事做尽,却照样人生得意,活得好不肆意。
嫡出就了不起吗
嫡出确实了不起!
谢泠心握紧了拳头。
投错胎,人生输在了起跑线上,那她只能后天筹谋,而嫁人就是她的第二次投胎。
显然,这二次投胎她赢了。
谢韫心马上就要嫁给一个男奴,而她要嫁的却是今科状元,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是,哥哥教训的是,眼下安心待嫁才是妹妹最应该做的事,妹妹这就回房绣嫁衣去。
谢泠音不蠢,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在出嫁之前,她都应该忍气吞声,将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若不是谢韫心欺人太甚,想夺她婚姻,她根本不会一而再的出手。
可结果差强人意,每一次她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下,就连哥哥都开始训她了。
哥哥是她的底气,是她的依仗,她当然不可能跟哥哥对着干,所以,她乖乖低头了。
假以时日,待她成了状元夫人,她看整个谢家谁还敢不对她假以辞色。
可她哪里知道,现在的谢韫心早已换了灵魂。
她更不知道,谢韫心刚才其实并不想对她这般不假辞色,实在是——
谢韫心急着回屋。
因为,出了奴隶市场,在回府的马车上,谢韫心就开始不舒服了。
燥热,灼烧,血气翻滚。
残余药性,一到夜幕将至时,就开始发作了。
其症状虽然比之昨日轻了不少,但仍然不是一般的磨人。
所以,谢韫心根本没有精力同谢泠音慢慢周旋。
唯有原身上身,速战速决。
回到藏心院,推开房门,便见玄烬一如昨天趴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极尽忍耐。
这一次,谢韫心没有过去扶他。
地上凉,可以给身体降温。
昨天玄烬就这么做了。
起来,跟我去个地方,那里可以有效缓解你我身上的症状。谢韫心没有废话,直接说重点。
玄烬抬头,一双眸子被身体里翻涌的欲浪折磨的通红。
他紧咬着唇,死死的盯着归来的谢韫心,眼神复杂。
因为,就在刚才,身体受尽折磨之时,他恨不得将谢韫心这个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可当谢韫心真的回来了出现了,他突然觉得身上的痛苦似乎都减轻了些许,心理上竟有了一种短暂的稳定和安慰。
而这种感觉,在前世,根本没有出现过。
玄烬狠狠闭上眼,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生出这样犯贱的念头。
他开始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对告诉自己,他对她,只有恨。
只有恨!
再睁眼,他缓缓起身,低垂的眼眸里,只剩刺骨的寒意。
然而,谢韫心却没有过多的去关注玄烬的反应,话一说完,她转身便欲离开。
走了两步,突然又兀自返回,将床上的被子抱在了手里。
玄烬看着女人有些怪异的举动,并未多问。
安静跟上。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谢家的地下冰窖。
由于考虑到玄烬身上有伤,不宜浸泡冷水,谢韫心便想到了冰窖降温的法子。
这个世界文明水平的设定接近明朝,若想储冰建冰窟,从采冰到运输,再到挖窟,维护,其成本之高昂,令人砸舌。
只有皇室、贵族、富商能负担。
既是特权的象征,又是身份的标志。
所以,一般家庭不可能拥有。
而谢家五代经商,家底雄厚,是名副其实的大富商,所以,谢家有冰窖,且规模不小。
一入冰窖,一股冰凉之意仆面而来,谢韫心与玄烬的眸子,同时一亮。
这感觉,真舒爽。
顺着石梯,越往下走,冷意越甚。
下至三米时,谢韫心便停下了。
她体内的躁热,已经能够得以压制。
而玄烬则是下到了最底处的五米才停下,然后,平心静气,盘膝打坐。
谢韫心则将带来的被子垫在石梯上,舒舒服服的坐下。
无聊之际,手肘抵在膝上,撑着下巴,端详起下面闭目打坐的玄烬。
这男人,这脸,这身材,两个字:绝佳。
好看!
真他妈好看。
且越看越好看。
可惜,这男人有多好看,就有多危险。
是一把悬在她头顶的铡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劈下来。
谢韫心发出一声轻叹,都是这原身惹的祸啊!
须臾,谢韫心突然出声:玄烬,趁着这里四下无人,我们好好聊聊。
玄烬紧闭的眼睫轻颤了一上,并未理会她。
谢韫心又道:别装听不见,沉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玄烬这才缓缓睁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谢韫心无所谓的耸耸肩,接着道:你看,这两天我对你也算够意思,你就别那么恨我了,行不行
玄烬听了,扯唇冷笑了一声,我恨不恨你,重要吗
当然重要。谢韫心重重点头,慎重其事地道:你若是不恨我了,就不会想着报复我,那我便可以放了你。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打扰,再也不见。
玄烬唇角冷笑的弧度,更深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恨你,更不会报复你,只要你放了我。可你,信了吗
这女人一边说着不信他,一边又想他表态,果然,自古唯女人与小人难养。
也是,就算你说一千遍一万遍你不恨我了,我也是不敢信的。谢韫心摸了摸鼻子,好吧,她其实就是无聊,没话找话说。
实在是这冰窖,太过冰冷,太过安静,让人碜得慌。
玄烬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身体里的躁意翻涌的很厉害,哪怕入了这冰窖,他也要全力去压制,所以,他并没有多少精力去应付谢韫心。
可谢韫心却越来越心浮气燥。
而这份躁动与不安,指的不是身,而是心。
因为,这冰冷又寂静的环境,勾起了她前世一段记忆:
一次任务,她失手被擒,被对手吊在冰天雪地里的树枝上,挂了整整两天两夜。
那是她特工生涯里最煎熬最可耻的一段经历。
本以为重活一世,这些记忆已经不能影响她,没想到,是她高估了自己。
谢韫心连忙将被子打开,披在身上。
绵被披身的暖意,让她的心没那么慌了,可体内残留的药效却仿佛又被激活,浑身血液开始沸腾。
谢韫心不得不又打开被子。
可一打开,寒意直往身体里钻,曾经的那段可耻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
于是,谢韫心又披上被子。
而结果,就是恶性循环。
如此反反复复了好几次,谢韫心差点把自己的心态搞崩。
咻的站起,谢韫心冲玄烬道:你自己在这里吧,我不奉陪了。
她还是回去泡冷水澡得了。
冰窖,不适合她。
你可以走,但你最好记得来接我,否则,我若冻死,你知后果。玄烬仍然闭着眼,整个人如老僧入定,淡定又笃定。
谢韫心翻了个白眼。
这玄烬自从重生,觉醒剧情,知道他的生命与这个世界相连后,就十分的有持无恐了。
偏偏她拿这一点毫无办法。
谁叫她想活呢!
是,您就是我的命,我怎么敢把您老人家丢这里冻死呢我不敢的,真一点也不敢的。
话说着,谢韫心的眼里闪过一抚狡黠。
不敢把你冻死,不代表不能把你冻个半死。
谢韫心边往上面的石门走去,边在心里思索着过多久来接人比较合适。
一个时辰,大概已经完全可把余毒压抑。
两个时辰,大概人就会被冻成冰雕。
那就卡在中间1.5个时辰过来吧!
哈哈哈,谢韫心在心里邪恶的想着。
脚下步子已经来到冰窖的石门前,然后,下一秒,她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
石门,打不开。
这石门,竟自带机关,只能从外打开。
也就是说,她与玄烬,被困在冰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