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魇重生
我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丝绸睡衣。天花板垂下的水晶吊灯晃得人头晕,这不是我那个堆满泡面盒的出租屋。
梳妆镜里映出张陌生的脸。杏眼红唇,皮肤白得能掐出水。我掐了把大腿,疼得倒抽冷气。
大小姐醒了雕花木门被推开,烫着卷发的女人端着托盘进来。她脖子上金项链晃得刺眼,听说您又梦魇了,我特意熬了安神汤。
记忆突然涌进来。这具身体叫姜姒,面前是后妈周雅琴。昨晚原主为了退婚闹绝食,活活把自己作死了。
放着吧。我嗓子哑得厉害。
周雅琴把汤碗搁在床头,突然压低声音:陆团长那退婚书,老爷已经盖过私章了。她掏出个牛皮信封,您签个字就成。
信封里滑出张泛黄的照片。穿军装的男人站在老式吉普车前,眉骨有道疤,眼神凶得像狼。我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等周雅琴扭着腰出去,我立刻反锁房门。指尖碰到锁骨时,熟悉的灼热感窜上来。淡金色印记亮起的瞬间,整面墙那么大的储物架浮现在空气中。
消炎药、压缩饼干、矿泉水......穿越前囤的物资全在。最下层甚至还有我那个装化妆品的行李箱。
黄昏时我溜到书房外。虚掩的门缝里飘出姜父的声音:......徐政委那边瞒不了多久......
三个月。陌生男人嗓子像含了砂纸,沉江还是卖南洋,您给个准话。
指甲陷进掌心。我后退时撞到花瓶架,里头传来厉喝:谁!
野猫而已。周雅琴突然从走廊阴影里冒出来,红指甲掐住我胳膊,姒姒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
她手上用了十成力,我疼得眼前发黑。二楼窗户突然传来闷响,半块砖头砸在花园里。
要死啊!周雅琴探头骂街的功夫,我甩开她冲回卧室。
月光透过蕾丝窗帘,把梳妆台照得惨白。我盯着照片里陆沉的疤看了一整夜。那道伤横贯眉骨,是去年救火场孤儿时留下的。
第2章
退婚风波
周雅琴把联谊会请柬摔在我面前时,我正在试戴珍珠耳环。烫金信封边角刮红了她的手指,她甩着手冷笑:徐政委亲自送来的,你可别给姜家丢脸。
我对着镜子调整旗袍领口。淡青色绸缎裹着腰线,开衩刚好露一截小腿。周雅琴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在我后背来回扎。
阿姨放心。我啪地合上梳妆盒,我肯定好好相、亲。
吉普车碾过石子路,后视镜里姜父假惺惺的笑脸越来越小。司机老陈突然开口:大小姐,后座有晕车药。他递来的铝盒底下压着张字条——三点钟方向有棵老槐树。
军区礼堂飘着劣质彩带。文工团女兵们叽叽喳喳围成圈,花裙子转起来像打翻的调色盘。我捏着玻璃杯往角落蹭,香槟气泡炸在舌尖,甜得发苦。
他站在阴影里。军装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喉结的弧度像柄出鞘的刀。那道疤被灯光照得发亮,文工团领舞偷瞄他第七次时,我高跟鞋狠狠碾过她裙摆。
陆团长。我堵住他退路,薄荷烟味混着枪油味往鼻子里钻,我旗袍开线了。
他瞳孔猛地收缩。我趁机挽住他胳膊,掌心下的肌肉瞬间绷成铁块。周围抽气声此起彼伏,有个女兵打翻了果汁杯。
姜同志......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喉结滚动两下,不合规矩。
我踮脚凑近他耳畔:你救火那天,穿的也是这件军装他耳尖唰地红了,指节捏得咔咔响却没推开我。
徐政委的大笑声突然插进来:小陆啊,给女同志拿块蛋糕怎么了他拍陆沉肩膀的手势活像在卸货,眼睛却冲我眨得飞快。
礼堂后门哐当巨响。周雅琴的紫旗袍卡在门缝里,粉底盖不住她铁青的脸色。我故意把脑袋往陆沉肩上靠,她指甲当场抠掉一块漆皮。
返程时开始下雨。老陈急转弯避开野狗,车轮打滑的瞬间,我看见对面卡车根本没亮车灯。
趴下!
陆沉的声音和玻璃碎裂声同时炸开。安全气囊糊住视线前,我瞥见他徒手扯断了方向盘。天旋地转中,有双铁钳似的手把我拖出变形的车门。
雨滴砸在脸上像子弹。陆沉用身体给我挡着风,作战服被钢筋划开道口子,血混着雨水往下淌。我摸到他后背都是碎玻璃碴,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能走吗他呼吸喷在我发顶,烫得吓人。我摇头,他直接把我打横抱起。远处传来警笛声时,我突然发现他心跳快得离谱。
老槐树底下果然有备用医药箱。陆沉给我涂红药水的手在抖,棉签第三次戳到伤口时,我抓住他手腕:卡车是冲我来的。
他猛地抬头,那道疤在月光下狰狞得像活物。我扯开他衣领,锁骨下方露出半截烫伤——和照片里吉普车油箱的位置分毫不差。
姜姒。他第一次叫我全名,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玩火。
我笑着舔掉他下巴上的血渍:晚了,陆团长。火场里是你先抓住我的。
第3章
暗中布局
我拎着食盒站在军营门口,指尖被竹编提手勒出红痕。哨兵第三次偷瞄我时,我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点心盒:同志,陆团长在吗
报、报告姜同志!小战士结巴得厉害,陆团长在训练场!
训练场尘土飞扬。陆沉正单手卸轮胎,军绿背心湿透贴在背上,肌肉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我咳嗽一声,他猛地回头,扳手咣当砸在脚边。
你来干什么他声音绷得死紧。
答谢救命之恩啊。我把食盒往他怀里塞,尝尝
他宿舍比想象中干净,搪瓷缸摆在床头像列队的兵。我假装整理头发,目光扫过墙上泛黄的剪报——全是姜姒学生时代的照片。运动会颁奖的、文艺汇演弹钢琴的,连校报上一篇作文都被剪下来裱好。
陆团长。我指尖划过玻璃相框,偷藏小姑娘照片,不太好吧
他耳根瞬间红透,喉结滚动两下没出声。门外突然爆发出哄笑,四五个脑袋挤在窗框边。陆沉抄起搪瓷缸砸过去,哐当一声,小战士们作鸟兽散。
面粉袋就是这时候翻的。他转身太急,撞倒了墙角的面粉袋。白雾腾起的瞬间,我拽住他后领——纵横交错的鞭痕从肩胛骨蔓延到腰际,最新那道还结着血痂。
空气突然凝固。他僵在原地,我掌心下的皮肤烫得吓人。
小时候练功......他嗓音哑得不成调。
放屁。我扯开他衣领,这分明是——
紧急集合哨突然炸响。陆沉像抓到救命稻草,抓起军装就往外冲。我蹲在地上收拾食盒,发现最底层压着张汇款单——每月十五号,固定往某福利院汇款。
回家时天已擦黑。姜父破天荒等在客厅,茶几上摊着张病历单。姒姒啊,他推过来一杯热茶,刘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病历单上龙飞凤舞写着癔症。我盯着茶水上浮的油花,突然想起保险柜钥匙还在我口袋里。
乡下空气好。周雅琴指甲敲着玻璃杯,明天就送你过去。
我借口换衣服溜进书房。保险柜虚掩着,原本塞满金条的那层空了。窗户外传来引擎声,那辆没挂牌照的卡车又停在了老槐树下。
第4章
生死瞬
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像撒豆子。我往行李箱夹层塞电击器时,房门突然被撞开。
大小姐,该上路了。两个陌生男人堵在门口,工装裤上沾着机油。我认得这气味——和那辆没牌照的卡车一模一样。
周雅琴的红指甲在阴影里闪光:大夫说你这病见不得风。她甩过来件旧棉袄,换上。
棉袄袖口有针眼大的血渍。我假装系扣子,玉镯故意在床柱上磕出裂痕。温热的血顺着腕子流进镯子,储物空间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白光。
磨蹭什么!男人揪住我头发往外拖。玄关镜里映出姜父的背影,他正在给财神爷上香。
麻袋套下来的瞬间,我蜷起膝盖顶中对方裤裆。惨叫声中,电击器贴着麻袋按下蓝光。卡车急刹时,我滚进路旁排水沟,泥水灌进鼻腔火辣辣的疼。
远处有狗吠。我摸黑爬上山坡,看见灯火通明的驻军大院。岗哨刺眼的光束扫过来时,我扯开领口露出淤青。
陆沉......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
探照灯啪地熄灭。军靴碾过碎石子路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突然停住。我抬头,看见他举枪的手抖得厉害。
谁干的
雨水顺着他下颌线往下淌。我张嘴想说话,牙齿却磕在一起咯咯响。他扯下军装裹住我,掌心枪茧擦过我脸颊时,我们都僵住了。
岗亭电话突然炸响。通讯员探出头:团长!师部紧急——
滚。
这个字砸在地上像子弹。他打横抱起我往宿舍走,作战服下心跳震得我耳膜发疼。走廊灯泡滋滋闪,照见他后颈一道新鲜抓痕。
卫生员来敲门时,我正往他搪瓷缸里倒葡萄糖。小战士眼睛瞪得像铜铃:报、报告!徐政委说......
说个屁。陆沉把毛巾摔在脸盆里,让炊事班熬姜汤。
门关上的瞬间,我掀开他枕头——下面压着张泛黄的地契,正是姜家祖宅。窗外炸开道闪电,照亮他眼底翻腾的暴戾。
三年前那场大火。我蘸着茶水在桌上画路线,你从二楼跳下来救我,对不对
他猛地攥住我手腕,玉镯裂痕硌得生疼。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高喊搜查令。我迅速把电击器塞进他裤袋,冰凉的指尖擦过他大腿内侧。
陆团长。我凑近他渗血的唇角,现在你欠我两条命了。
破门声响起时,他忽然掐住我后颈迫我抬头。这个吻凶得像搏斗,我尝到他舌尖的血腥味。搜查的士兵僵在门口,徐政委的咳嗽声从人缝里挤进来。
小陆啊。老头儿背着手直摇头,组织上让你写检查......
陆沉用身体挡住我凌乱的衣领:明天交。
暴雨拍打窗棂的声音盖过一切。我数着他后背的伤疤,十二道,正好对应福利院墙上的十二道刻痕。他忽然抓住我乱动的手指,呼吸喷在我耳后:别闹,他们在监听。
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照见床头那把拆到一半的手枪。我摸到枕头下的军官证,里面夹着张车票——明天最后一班去南方的火车。
第5章
暴风劫难
军船摇晃得像醉汉。我趴在船舷边吐得昏天黑地,胆汁混着血丝砸进漆黑的海浪里。
喝点水。
舱门缝底下推进来一个搪瓷缸。陆沉的声音哑得厉害,指节在门框上留下几道带血的抓痕——这傻子跪了整夜。
我抓起缸子砸向舱门:滚!
搪瓷缸哐当弹回来,温水洒了一地。门缝外的影子僵了僵,然后慢慢矮下去。月光照进来,我看见他军装后背渗出血迹,和甲板上的铁锈混在一起。
凌晨三点,我摸出空间里的晕船药。锡箔纸刚剥开,舱门突然被撞开。陆沉浑身湿透站在门口,睫毛上挂着海水凝成的盐粒。
别吃这个。他抢过药片吞下去,喉结滚动时带出哽咽,姒姒不该受这种苦。
我愣住。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小名。
暴风雨来得毫无预兆。巨浪把船抛向半空时,陆沉用武装带把我捆在他背上。缆绳像鞭子抽过来,我听见他后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抓紧!
他单手拽着铁梯,小臂青筋暴起。海水灌进领口,我咬住他肩胛骨才没被甩出去。腥咸的血味在口腔漫开,他肌肉绷紧却一声不吭。
后半夜我在医务室找到他。军医说断了两根肋骨,他硬是没打麻药让缝合针穿了十二道。我掀开他衬衫,淤青从肩胛骨蔓延到腰窝,像幅狰狞的地图。
傻子。我蘸着空间里的药膏往他伤口上抹,疼不会喊吗
月光从舷窗漏进来,照见床头掉落的笔记本。翻开的那页夹着张泛黄的婚书,姜陆两家印章并排盖在末尾。纸页上有明显被反复摩挲的痕迹,折痕处还粘着干涸的血渍。
......童养媳也是媳。他忽然在昏迷中呓语,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床单,别退婚......
药膏罐子从我手里滚落。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舱壁上一道新鲜的刻痕——是船行天数,也是距离姜家祖宅被拍卖的倒计时。
我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掌心静静躺着枚生锈的子弹壳。底部刻着歪扭的小字:姒姒八岁,捡到只流浪猫。
第6章
真相浮现
台风来得比预计的早。我刚把搪瓷缸摆上灶台,窗外棕榈树已经弯成九十度。
全体撤离!
喇叭声混着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陆沉踹开门时,雨水顺着他下巴往下淌,军装前襟撕开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绷带。
你先走。他把雨衣往我头上套,三号防空洞。
我抓住他武装带:去哪儿
二楼王奶奶腿脚不好。他掰开我手指的力道很轻,转身冲进雨幕的背影却决绝得像赴死。
防空洞挤满人。徐政委的夫人塞给我半块压缩饼干,她手腕上戴着和我同款的玉镯。洞外每声惊雷炸响,就有孩子吓得往母亲怀里钻。
第三次爆炸声传来时,我摸到了空间里的手电筒。洪水已经漫过脚踝,混着泥沙灌进胶鞋。有个小女孩突然拽我衣角:姐姐,陆叔叔还没回来。
我冲出去时,徐政委在背后骂了句脏话。
家属院成了孤岛。二楼阳台摇摇欲坠,王奶奶的轮椅卡在楼梯拐角。陆沉正用肩膀抵着坍塌的房梁,血把他半边身子染成暗红。
走啊!他扭头吼我,雨水冲开他眼睫上的血痂。
我踩着漂浮的衣柜爬过去,空间里的登山绳派上用场。老太太刚被拽上阁楼,整段楼梯就轰然塌陷。陆沉拽着我手腕荡到承重柱上,我闻到他呼吸里的铁锈味。
洪水涨得飞快。我们被困在吊灯支架上时,混浊的水面漂过一张照片——是陆沉藏在军官证里的那张,我中学毕业典礼的合影。
傻子。我咬开压缩饼干递给他,吃。
他摇头,突然撕开衬衫下摆。我这才发现小腿被钢筋划了道口子,血把袜子黏在皮肤上。他包扎的动作很轻,弯腰时腹部的弹痕完全暴露在闪电下。
椭圆形伤疤,边缘有缝合线拉扯的痕迹。我手指抖得厉害,这位置和原著描写分毫不差。那天的报纸头条我背得滚瓜烂烂——战斗英雄为护群众独面匪徒。
日期正是原主逃婚的日子。
陆沉突然按住我抚在伤疤上的手。他掌心烫得吓人,枪茧磨过我指腹时带着细微的颤。吊灯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洪水已经漫到他胸口。
姒姒。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年你给的饴糖......
防空洞方向突然传来汽笛声。探照灯扫过来时,我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救生艇破浪而来的瞬间,他把我推向救援人员的方向,自己却松开了抓握的手。
我反手拽住他武装带,金属扣勒进掌心的伤口。血滴在他惨白的嘴唇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陆沉。我贴着他耳朵冷笑,你欠我的喜糖,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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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舟上的小战士瞪圆眼睛。徐政委的咳嗽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而洪水正卷着那张毕业照,缓缓沉入黑暗深处。
第7章
金库迷局
供销社的玻璃柜台落满灰。我把丝巾往脖子上一搭,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同志,有进口巧克力吗
柜台后的胖女人眼睛黏在我珍珠纽扣上:要外汇券的。
哎呀真可惜。我从牛皮纸袋里抖出块瑕疵布,本来想拿这个换......
花布展开的瞬间,三四个售货员围过来。我翘着指尖点布面上的霉斑:要不是我爹非要去香江......
姜同志!胖女人突然抓住我手腕,您家老爷子是不是周三的船她压低声音,我表弟在码头看见批红木箱子......
我甩着丝巾走出门,手心里全是汗。拐角处停着辆军用吉普,陆沉指间的烟灰积了老长。
三天后。我钻进车里,把布团塞给他,走私船在七号码头。
他掐灭烟头,火星溅在作战靴上:回驻地。
吉普车却开向了相反方向。我数着后视镜里闪过的电线杆,直到车停在一座灰扑扑的小院前。陆沉从樟木箱底抽出张纸,泛黄的纸页上盖着鲜红的指印。
今将长女姜姒典与南洋客商......
我盯着落款处姜父的签名,钢笔划破了纸面。难怪原著里女主被卖得悄无声息,亲生父亲早在三年前就签了卖身契。
姒姒。陆沉突然单膝跪地,枪茧摩挲着我颤抖的指尖,交给我处理。
周三夜里的码头静得诡异。陆沉带人埋伏在集装箱后,我躲在废弃塔吊上。咸腥的海风里混着柴油味,远处传来引擎的闷响。
月光照亮甲板上的红木箱,姜父的文明杖反着冷光。他正跟个疤脸男人握手,周雅琴的珍珠项链缠在对方手腕上。
行动!
陆沉的喝令惊起飞鸟。枪声炸响的瞬间,我看见集装箱缝隙闪过一道金属反光。
趴下!
我纵身跃下塔吊。子弹破空的尖啸声中,玉镯突然烫得像烙铁。淡金色光幕在陆沉背后展开,那颗子弹诡异地悬停在半空,旋转的弹头离他后心只有半米。
陆沉回身点射,疤脸男人应声倒地。姜父的文明杖当啷落地,他扭头看见我时活像见了鬼:你......你怎么......
我慢慢展开那张卖身契。夜风吹得纸页哗啦响,陆沉的枪口稳稳指向姜父眉心。
爸爸。我捡起文明杖敲了敲红木箱,您忘带这个了。
箱盖掀开的瞬间,周雅琴的尖叫刺破夜空。里面整齐码着的金条底下,压着沓泛黄的照片——全是她和疤脸男人的亲密照,最早那张摄于我的生日宴。
陆沉突然拽我后退。汽笛声由远及近,探照灯将码头照得雪亮。徐政委站在军舰甲板上,喇叭里的声音带着笑:小陆啊,缴获物资记得登记......
姜父瘫坐在地,金条从指缝间滚落。我踢开周雅琴抓来的手,转身时踩到个硬物——那是颗生锈的子弹壳,底部刻着歪扭的姒字。
陆沉的手帕递到眼前,布料上沾着枪油和血渍。我没接,直接拽过他衣领咬住嘴唇。咸腥的血味在口腔漫开,他扣在我后腰的手猛地收紧。
背后传来徐政委被呛到的咳嗽声,还有小战士结结巴巴的报告。陆沉喘息着松开我,拇指擦过唇角时,带出一道鲜红的血线。
陆团长。我舔掉那滴血,现在人赃俱获......
他忽然把军装外套罩在我头上。布料带着体温和硝烟味,盖住了码头上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第8章
背叛终
陆沉天没亮就出了门。军装口袋里露出半截文件袋,我瞥见徐政委亲启几个钢笔字。
床头电话突然炸响。医院护士的声音像钝刀:姜同志,您父亲服毒了。
消毒水味熏得人眼睛疼。姜父躺在病床上,输液管连着的手腕上还戴着金表。他眼皮颤了颤,塞给我张船票:今晚的船......陆家小子配不上姜家明珠。
船票印着烫金英文,一等舱。我当着他面撕成两半,碎纸飘进痰盂里溅起水花。
爸。我晃了晃翡翠镯子,您是不是忘了这个
他瞳孔骤缩。这镯子从我穿越那天就戴着,内侧刻着姜家祖训——也是地下金库的密码。
走廊传来军靴声。陆沉带着两个兵站在门口,手里文件夹印着鲜红的公章。姜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金表带刮翻了输液架。
经查证。陆沉声音冷得像铁,周雅琴同志涉嫌勾结人贩集团。
文件夹里掉出几张照片。周雅琴穿着我生日宴那天的旗袍,正给疤脸男人点烟。背景里的红木箱,正是昨晚码头缴获的那批。
姜父的手突然抓住我腕子。他指甲发紫,在我皮肤上掐出月牙印:金库密码......
在镯子里。我俯身凑近他耳边,可惜您永远拿不到了。
心电图机发出刺耳长鸣。陆沉拽我后退时,我从他领口看见枚铜钥匙——和姜父保险柜那把一模一样。
军车开往姜家老宅的路上,我摩挲着玉镯内侧的刻痕。陆沉指节敲着方向盘,突然开口:地下金库有自毁装置。
知道。我按下车窗,风吹散额前碎发,所以需要两把钥匙同时转动。
老宅书房弥漫着霉味。陆沉挪开《资本论》精装本,露出墙上的暗格。铜钥匙插进去的瞬间,整面书柜缓缓移开。
周雅琴的珍珠项链挂在密室里,下面压着沓泛黄的信纸。最上面那封写着沉江计划,落款日期是我原定婚期。
姒姒。陆沉突然按住我肩膀,别看。
我甩开他的手,抓起那封信。信纸边角有干涸的血渍,可能是某个被灭口的佣人的。周雅琴的字迹工整得像小学生:......处理干净后,嫁祸给陆沉......
地下室突然传来闷响。陆沉拔枪的动作快得看不清,我拽住他武装带:是金库自毁装置启动了。
整栋房子开始震颤。墙皮簌簌落下时,我拉着陆沉扑向玄关。背后传来轰隆巨响,气浪掀翻了客厅的留声机。
翡翠镯子在混乱中裂成两半。内侧刻着的密码暴露在阳光下,是组简单的数字——陆沉救我那天的日期。
徐政委的吉普车刹在院门口。老头儿捡起半截镯子,突然笑出声:小陆啊,这算不算物归原主
陆沉耳根通红。他军装口袋里掉出张泛黄的纸,被风吹到我脚边——是当年姜家收养童养夫的契约,背面用铅笔写着要娶姒姒。
我踩住那张纸,冲他挑眉:陆团长,解释下
他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把我扛上肩头。徐政委的咳嗽声被甩在身后,小战士手里的文件撒了一地。
金库没了。陆沉把我塞进吉普车,嗓音沙哑,赔你个活的。
发动机轰鸣声中,我摸到他后腰别的铜钥匙。原来这把一直挂在当年给我的长命锁上,只是我从未发现。
第9章
喜烛惊魂
礼堂是临时布置的。褪色的红绸带挂在毛主席像两侧,徐政委的大嗓门震得玻璃嗡嗡响:经组织批准——
陆沉的军装烫得笔挺,领口却蹭了块油渍。他单膝跪地时,作战靴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草编的戒指套上我无名指,他指尖抖得厉害,麦秆刮过皮肤像羽毛。
礼成!
欢呼声没落地,徐政委突然清了清嗓子。他展开的调令上盖着总政钢印,落款日期是明天。
陆沉的后背绷成钢板。我拽过他胸前的勋章咬在嘴里,金属磕到牙齿生疼。台下的小战士倒吸冷气,徐政委的假咳差点变成真呛。
陆夫人。老头儿把钥匙拍在我手心,家属院给你们留着。
洞房的喜烛是罐头瓶改的。陆沉坐在床沿擦枪,枪油味混着劣质白酒往鼻子里钻。我拉开梳妆台抽屉,军校推荐信和外汇券哗啦散了一床。
姒姒。他突然跪在床边,喉结上的伤疤在烛光下泛红,你值得更好的。
我踢开高跟鞋,光脚踩上他膝盖。他作战裤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是我中学时代被偷拍的侧影,边角已经摸得起毛。
陆沉。我碾着他裤缝线,当年给我长命锁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他猛地抬头,瞳孔里映着晃动的烛火。我扯开旗袍高领,露出锁骨下的淡金色印记——和长命锁背面的纹路一模一样。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像极了初遇那天的枪声。他忽然伸手碰我耳垂,那里有道月牙形的疤。
火场里......他嗓音哑得不成调,你护着的那只猫......
我拽过他领带,吻落在喉结伤疤上。他呼吸骤停,掌心枪茧擦过我后颈时带起细小的战栗。抽屉最底层的手枪突然走火,子弹打穿天花板,石灰簌簌落在喜被上。
陆团长。我舔掉他下巴上的汗,明天开始,你得叫我学姐了。
他压过来的力道像攻城锤,草编戒指硌在两人紧贴的掌心。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照见床头那沓外汇券的编号——全是连号的新钞,足够买下整座姜家祖宅。
远处传来汽笛声。陆沉咬住我肩带时,我摸到他后腰别的铜钥匙,冰凉地贴着滚烫的皮肤。
第10章
白鸥远航
军校礼堂的聚光灯太亮。我眯着眼看台上,陆沉的肩章已经换成教官银星。台下坐满年轻学员,后排有个刺头正偷瞄我无名指上的弹壳戒指。
下面请战术系主任致辞。
掌声雷动。陆沉走到话筒前,作战靴磕出清脆声响。他胸口别着那枚草编戒指,麦秆早已泛黄,在将星旁边显得格格不入。
十年前。他声音透过扩音器震得我耳膜发痒,有个人问我最大的功勋是什么。
摄像机突然转向观众席。大屏幕上我的脸被放大十倍,弹壳戒指在特写镜头下闪着铜光。全场哄笑,那个刺头学员吹了声口哨。
陆沉立正敬礼的动作干净利落。军装袖口滑下半寸,露出手腕内侧的淡金色印记——和我锁骨下的纹路分毫不差。
报告夫人。他喉结动了动,陆沉此生最大功勋,是成为姜姒的丈夫。
礼堂屋顶差点被欢呼声掀翻。徐政委在评委席上抹眼睛,假咳声淹没在口哨里。我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弹壳底部刻着歪扭的日期——是我们捣毁姜家金库那天。
毕业典礼后的茶话会上,刺头学员蹭到我旁边:师娘,您真是被陆主任绑上婚车的
是啊。我晃着茶杯,茶叶梗竖在水面,用武装带捆的。
小战士们的哄笑突然卡壳。陆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训练手册卷成筒敲在刺头肩上:俯卧撑两百个。
夕阳把训练场染成橘红色。我靠在单杠边看陆沉加训学员,他腰带勒出的腰线比十年前更利落。有个女学员递毛巾时红了脸,我故意把弹壳戒指摘下来玩。
姜教官!刺头突然大喊,陆主任说做完就能吃饭!
陆沉皱眉看表。我走过去,作战靴尖碰了碰他鞋跟:陆学长,加练不符合条令。
他耳根红了。学员们瞪大眼睛,看着他们魔鬼教官乖乖收起秒表。晚风吹乱我鬓角时,他忽然抬手替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那道月牙疤。
食堂电视正放今天的新闻。我和陆沉同框的画面一闪而过,主持人念稿时差点笑场。刺头举着饭盒挤过来:师娘,您当年真用皮带抽过主任
嗯。我夹走陆沉碗里的红烧肉,他背着我偷偷出任务。
陆沉的筷子停在半空。他作战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照片,是当年我从火场抱出来的那只猫,现在肥得像个毛球。
熄灯号响过三遍。教官宿舍的窗台上,草编戒指在月光下投出细长影子。陆沉拆开我盘发的铅笔,长发散下来时他忽然僵住——发丝里缠着根银线,末端拴着铜钥匙。
地下金库的备用钥匙。我咬开他领口纽扣,你找了十年。
他呼吸骤然加重。窗外港口传来轮船鸣笛,和十年前我们初遇时的汽笛声一模一样。月光漫过床头相框,里面嵌着张泛黄的结婚报告,审批栏里徐政委的签名龙飞凤舞。
陆沉忽然把我抱上书桌。战术手册哗啦落地,露出夹页里的子弹壳——和我们戒指是同一批弹药。远处海浪声里,我数着他后背新增的伤疤,比十年前多了三道。
陆教官。我扯开他皮带扣,明天早课......
他咬住我肩带的力道像头狼。月光斜照在墙上的作战地图,某个海岛被红笔圈了出来——正是当年关押周雅琴的劳改农场。
晨号响起时,草编戒指滚落在地。陆沉系领带的动作干净利落,喉结上的疤被藏得严严实实。我摸出枕头下的调令,赴任日期写着今天。
姜教官。他扣好最后一颗纽扣,突然立正敬礼,请指示。
我把弹壳戒指抛给他。铜光划过朝阳,被他稳稳接住。走廊传来学员们杂乱的脚步声,有个冒失鬼撞在门上,哎哟一声又跑远。
陆沉低头给我穿靴子时,后颈露出道新鲜的抓痕。我踩住他膝盖系鞋带,听见他胸腔里闷闷的笑。窗外训练场传来口号声,惊起一群白鸥,朝着港口轮船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