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充满消毒水刺鼻气味的手术室外,裴钰静静地站着。
沈随云做完手术疲惫地走出来时,她递上来一袋pu萄糖水。
他伸手接过,入手却是冰凉的,没有丝毫体温的温热。
他心跳的忽然有些快。
抬头望去。
他惊觉裴钰怎么瘦了这么多。
垂在身侧的手腕皮贴着骨,脸色更是惨白的不见血色。
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半晌,张开嘴,沈随云,我要走了。
沈随云心里蓦然涌起一阵惊慌。
他下意识追问,你要去哪儿
话一出口,他就微微愣住。
最近他为什么总是在问裴钰这句话
许多年来,她都紧紧跟在他身边。
只要他回头,永远都能看到她明媚带笑的脸。
为什么,裴钰明明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有种她随时会离开的感觉。
裴钰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就转身离开。
那背影冰冷,决绝。
沈随云急促地喊道:裴钰!
他伸出手,想抓住眼前的背影。
下一秒,他满头大汗地惊醒。
车厢里充斥着他急促的呼吸声,震耳欲聋。
助理从后视镜里关心地看他,沈主任,您没事吧
沈随云摇摇头,扭头,窗外是熟悉的风景。
车辆平稳停下,他快步下了车,几乎是用跑的推开了家门
他想立刻见到裴钰,问她到底要去哪儿。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室寂静。
平时一听到动静就等在门口的欢欢也不见踪影。
这套温馨的房子,看起来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人住过了。
沈随云把钥匙放在玄关,指尖接触的地方沾了薄薄一层灰。
他把所有房间找了个遍,然后发现,裴钰存在的一切痕迹都几乎消失了。
沙发上总是随处乱丢的披肩和抱枕。
卫生间里非要放在他牙刷旁边的粉色牙刷。
主卧枕头上每天残留的黑色长发。
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还有床头柜上,那个她视若珍宝的相框。
沈随云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屋子暗到不见五指。
他想,裴钰这是气到离家出走,要跟他离婚吗
沈随云最先浮起的想法,是正好,反正结婚本就是她死缠烂打的。
但下一秒,这个念头就被他迅速撕碎。
即使这段婚姻的开始非他所愿,但一起走过了十年,那种紧密的联系,怎么可能随意斩断。
他和裴钰解释过,他和陈宛什么都没有,他没有背叛他们的婚姻。
裴钰是不信他吗
沈随云缓缓坐在床上,掏出手机给裴钰发消息。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沟通,消失算怎么回事】
【我和陈宛什么都没有,她比我小那么多,还是我的学生,我疯了吗】
【我在家里等你。】
消息发出,沈随云仰面躺下。
床上还残存着熟悉的香味,但已经很淡了。
这张大床,他其实睡的很少。
结婚没多久,他就发现裴钰的睡觉很容易惊醒。
一旦醒来就很难再入睡。
她睡不好,第二天就会疲倦没精神。
而他又工作繁忙,大部分回来的时候,她早就已经睡了。
他回房间,会把她吵醒。
沈随云是医生,明白睡眠不好对身体的损害,所以他大部分时间在客房睡。
这些,他都和裴钰解释过。
然而裴钰似乎并不信。
明明那些病患最信任的医生就是他,可他的妻子,却从来不信任他。
沈随云不明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