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在用激将法,或许也和我一样在赌。
我悄悄躲在墙壁后面,好奇心趋势我偷听他们的谈话,虽然我也知道这是很不道德的事。
但是,我隐约觉得他们是在说我。
试试看就知道了。张晨声音低沉却很是坚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婉秋语气低婉,她终究也是输了,你想怎么办就去做吧,有困难了记得第一个找我。
张晨轻嗯一声,林婉秋踩着高跟鞋嗒嗒地离开。
她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我的心也跟着停跳一下,看她的情况应该是创伤后应激症加抑郁症,需要看心理医生,你信不过我,可以找别人。
带她看看吧,不然以后恐怕还会出事。
多谢。张晨这次没有抗拒,反而客气地道歉。
我现在百分百确定他们说得是我,林婉秋说得那两种心理疾病,我多少也是了解一些,却从来没想到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我的头很疼,就像电波跳了节奏般轰鸣作响,心脏也揪成一团,闷得我只得蹲在地上紧攥着胸前的衣服。
小怡,你怎么了
张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起头似乎也看到他的脸,再往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等我再响来,依旧是在病房里。
不仅是张晨,张爸张妈,还有秦明月,他们都围在我的病床前,脸色不是很好。
我动了动嘴,声音粗嘎沙哑,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感觉怎么样张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
他朝其他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我都瞥到了呢。
看来,我的病还挺严重。
秦明月平日里就大大咧咧的,此时眼里泛着泪花,控制着哽咽的声音说道：张晨,你跟我出来一下。
你们又怎么回事有秘密瞒着我
我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心里并不情愿张晨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我会照顾好她。张晨双手握着我的手,捧起来凑到唇边轻轻吻了吻,从前,我错过太多,这次不会了。
秦明月转身离开,我看到她眼角有泪珠滑落。
这傻丫头还真是藏不住心事。
明月这丫头性子直,在社会上容易吃亏。她在你公司上班,多照顾着她点。
这一刻是我向往的温馨,舍不得抽回手装矫情,但有些话也得趁机交待。
万一......
他没有拒绝,转而向我提了个要求,我也有件事,你答应了,我才能应你。
好,我答应。我心里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
反正他是不会害我的。
他捧着我的手,又亲了亲,说道：你可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这段时间好好休养,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回家。
女朋友
我的心就像一下子飞上云端般不真实,他竟然说让我做他女朋友
我还以为他是要求我配合医生治疗,甚至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却没想到这个。
怎么不愿意你刚才可是答应的。他像是怕我跑了似的,从领处掏出根项链,上面挂着一只小巧的戒指。
他亲手给我带到左手中指上,尺寸大小刚刚好,爱心的造型中间镶嵌着粉色钻石,小巧可爱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还是忍不住醋意上来,伸手要去摘戒指,嘴上说着：打算送给别人的东西,我才不要。
他攥着我的手,低声道：别弄伤自己。这本就是该给你的,我发誓,如果有假话,让我......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严肃地说道别乱说话,我相信你。
看着这枚戒指,我的心踏实很多,抬头看向张晨的时候,却见他眉间有些微拧。
直觉告诉我,他还有事情瞒着我。
是那件事吗
接下来的日子,我装作若无其事,可有些事装着装着就成真得了。
终于半个月后,他来接我出院,怀里抱着淡雅的百合花。
我素来不喜玫瑰的艳丽浓香,唯爱百合的花香,淡淡的但悠长。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我的好恶。
我是真心地笑了,大庭广众之下,我张开双臂,他快走几步,将我揽进怀里。
我则紧紧抱着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息一般。
不过他真得食言了。
张晨并没有带我回家,而是直接开车去了一个所有女孩子最向往的梦幻之地,迪士尼乐园。
他说我是迪士尼在逃公主,回家当然要来这里。
我想告诉他,我只想做他的公主,话到嘴边变成了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生涩而甜蜜的吻。
他骨子里很浪漫,或许男人真心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
随后,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
天涯海角,我们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
薰衣草花田,他告诉我,他也同我一样等待着爱情。
苍山洱海,我们忘我地拥吻,仿佛世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布拉格广场,我们看着鸽子飞起落下,它象征着和平,亦是爱情之鸟,忠贞不二。
他还要带我踏遍世界,可我倦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有先天性心脏病,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向上天借命。
在回来的飞机上,我偎在张晨的怀里,头深埋在他胸前。
我想我现在的脸色肯定很难看,我不太想让他见到我这个丑样子。
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我强撑着精神跟他说话,我怕这些话再不说,以后就真得没机会了。
你也别怪我,之前搅了你那么多局,赶跑了你身边那些女人。我调查过,她们在你这里就是图名图钱,我希望你可以娶一个真心待你的人。
闭嘴。张晨声音有些生硬,他终究不忍心责备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身边有个母老虎,谁还敢接近我。我这辈子被你毁了,你得陪我。
我想笑,但也只是扯动嘴角,手攥成拳头软绵绵地打在他身上,你明明知道我陪不了你多久了,还说这话刺激我。你让我都有些舍不得这个世界了。
在你让医生划掉那味药时,我就什么都知道了。我缓缓地说着话,泪水从眼角滑落,谢谢你在我人生最后的时光里陪着我,给了我想要的一切。
原谅我的自私,明知道时间不多,还拉上你陪着我。
......
不甘心
人性都有自私的一面,我也不例外。
我想跟他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甚至自私地想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一段回忆,希望他可以记一辈子。
不要忘了我。
他始终不语,也不知有没有怪我。
怪就怪吧,或者恨我也好,反正我不管,只要能在他心里留下印象,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们下了飞机,直接坐上急救车,我再次进了ICU。
等我醒来,所有人都在。
唯独不见他。
我的目光搜索一遍后,掩饰不住的落寞,却忽略了大家脸上的异常表现。
秦明月让张爸张妈去休息,她留下来陪我。
这个小妮子心里最藏不住事,张口就问：你刚才是不是在找他
我不应该找他吗我醒了,他不在,好像不正常吧！我故作轻松地反问秦明月。
秦明月被我这么一激,长长叹了口气,许久才开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在吗你知道这些年他明明喜欢你,为什么不接受你的表白吗
他心里有愧疚。我看着激动的秦明月,娓娓道来,当年我爸妈车祸,肇事者就是他。
你知道秦明月噌一下站起来,那你怎么还......唉,这些年,最苦的应该就是你了吧！
她坐下来,攥着我的手,心疼地掉眼泪。
别哭了。我反过来安抚秦明月,为了转移话题,我又跟她聊起当年的事。
当年,他还未成年,驾车上了高速公路。正巧碰上我们回家,才出的车祸。
因为他的年龄问题,张爸将责任揽下,赔偿款就给了一百万,更是把我收养,资助我上学。其实,你们不知道的是,那次车祸,我们也有责任。
我眼角瞟到病房门口有个人影闪过,只看一眼,我就知道是谁。
这是他多年的心结,如果我能解开,也算是为他做得最后一件事。
当年在路上,我爸妈起了争执,我妈去夺方向盘。我当时不敢说出来,所以最该愧疚的应该是我。
闷在心底太久的秘密终于见了天日,我的心里倒也舒服很多。
秦明月睁大眼睛看着,而我只见林婉秋推门从外面进来。
她没有了平日里的优雅,脚步慌乱,脸上满是怒容。
时宜,你就是个害人精。林婉秋怒瞪着我,难听的话脱口而出。
不等我说什么,秦明月站起来挡在我面前,回呛,林小姐,这里是病房,请你出去。
林婉秋伸手将秦明月推到一边,怒视着我,原来事情如此,时宜,你知不知道你的心脏源已经有了着落
如果能话下去,谁愿意死。
可我心头一惊,不可置信地问道：是他吗
除了张晨那个傻子,还能有谁你的血型特殊,这么多年张家为你的病,想了太多办法,就是为了弥补你失去双亲的痛苦。
林婉秋说着话,清婉的脸上流下眼泪,他一直喜欢的都是你,那些女人也只不过是幌子而已。他根本从来没碰过任何人,而当年他之所上驱车上高速,是为了替我取药。
不好,快去找他。我惊叫一声,心中祈祷,他可千万别作傻事。
林婉秋掏出手机来给张晨打电话,无人接听。
再打回公司,公司里的人说他根本就没回去。
我本不想惊动张爸张妈,也不得不给他们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
他也没有回家。
他能去哪里
我急地眼泪掉下来,倒是林婉秋从容镇定。
哭有什么用,还不如你想想他可能去哪里林婉秋皱着眉头,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手机,不悦地说道：有什么地方是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
我脑子很乱,心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林婉秋动用了她所有的关系去寻找张晨,等她离开之后,我才注意到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明月。
明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盯着她的脸问她。
秦明月脸色微变,愣了一会儿才告诉我,没错,我知道他在哪里。
你知道为什么刚才不说我捂着胸前心脏的位置,说话都带着喘息。
是他不让我告诉你的。其实,他比你想象得更爱你。秦明月拉着我的手微微地笑着,他说要给你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让我帮忙瞒着,这样才有惊喜。
我看出秦明月的异常,但还是毅然跟着她走。
这次是她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位,车子一路朝着城外驶去。
最终在一间教堂停下来。
进去吧,他就在里面等你。秦明月打开车门,自己却是坐着没有动。
我拉开车门迈步出去,临关车门时,我犹豫着说道：明月,你值得更好的男孩子。这话是你曾经劝我的,现在我也送给你。
得有多爱才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向其他女孩子求婚。
秦明月应该也是爱惨了张晨吧！
我想,经过今天这件事,我们连朋友都难再继续做下去了。
人生本就有取舍,况且我拖着病入膏肓的身子也撑不了多久,如果在我走后能有一个人替我继续爱她,也不错。
想到以后,我的心就像被刀割般疼痛。
不得不说,秦明月果然没有骗我,张晨确实在这里。
不仅是他,还有一众化妆师随时待命。
更让我惊讶的是,张晨竟然给我准备了一件高订婚纱,一看就知道纯手工裁剪制作,没有半年的时候肯定做不出来。
我化着精致的妆,穿着他给我准备的独一无二的婚纱,手里捧着百合花一步步朝他走去。
我脚步虚浮,却十分坚定。
他给我这样一个特别的求婚仪式,我也不能扫了他的兴致。
我不能正式当他的妻子,这样也好,就当我这辈子嫁过他了吧！
婚礼进行曲很美,我乐意配合,脸上尽量显出幸福的笑。
张晨穿着一身纯白色的手工西装,胸前还别着一枝百合花,妥妥的情侣婚服,此刻的幸福抵过世间生死。
我站定,他单膝跪在我面前,手里托着一枚戒指。
很漂亮,但我没有伸手。
婚戒应该是给他未来妻子戴的,而不是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
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好吗张晨说得真诚,我却听出决绝之色。
就在我开要开口的时候,一道寒光闪过,化妆师中有一个女人手握着一把刀冲过来。
我认出,她就是我割腕那天出现在张晨房间里的那个女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