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姜清宁满意地昂首,转身望着他,客气不已。
安平伯听到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臆想,什么家宅安宁,什么母慈子孝,都是笑话。
自己想去端屎端尿就自己去,干什么牵连无辜之人,晦气,一家子晦气玩意!
姜清宁嫌弃的皱眉,眼神撇到小厮:下人们除外,紫苏,我们走。
紫苏原先担忧极了,如今见到姜清宁这般活泼的模样,心中的忧愁仿佛都消散了一般,她欢快地跑上前:遵命,小姐!
走出安平伯府的大门,姜清宁第一次觉得抬头挺胸之时,空气竟是这般令人舒畅。
呼,这安平伯府的大门还真不容易出来,自从上次回来,整整三个月不许我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冷宫关押废妃呢。
姜清宁嫌弃的皱眉,恨不得再也不进去了。
但是不行,她的嫁妆还在里面躺着,那可是她这辈子的倚仗。
紫苏拦下马车,二人向车夫讲了京兆府衙的地址,马车晃晃悠悠地起程。
不多时,马车停在京兆府衙之外。
姜清宁戴着帷帽下了马车,走向府衙大门。
你们二人是何人,可是前来报案的,你们有什么冤屈要陈情衙役上前阻拦问道。
这位大哥,我们夫人是安平伯之妻,我们家小姐今日和离,特意前来更改户籍和身份备案。紫苏上前面容含笑,忙上前解释。
安平伯的夫人与他和离了衙役面露诧异。
是啊,您有所不知,那安平伯府可不是个好去处,我们家小姐待了八年,却连夫君的面都没见过几次,若非我家小姐在闺中时身子骨好,结婚三年才有子嗣,可生了孩子之后又不让人见,如今孩子被老夫人和娘家表外甥女养歪了,却让我家刚被从道观接回来的小姐负责说她教坏了孩子,甚至还吵嚷着要休了我们家小姐。
紫苏越说越气愤,眉毛都龙飞凤舞的。
什么原来安平伯与他家的老夫人是这种人衙役震惊不已。
是啊是啊,小哥你下次亲眼见到就知道了。紫苏眼眶发红,好不可怜。
姜清宁无奈,怎的就说得这么多:紫苏,不要耽搁人家小哥上职。
是,小姐,劳烦小哥了。紫苏委屈道。
衙役扫视看不清脸的姜清宁一圈,眼瞅紫苏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家的丫鬟,又有这一番言论作证,于是信了八分道:随我进来吧。
衙役将二人带至会客厅,眼中带着怜惜,柔声吩咐道:你们且先行等候片刻,已经派人去通传了,主簿大人稍后便到。
多谢小哥。姜清宁温婉开口,紫苏更是连连道谢。
待人走后,姜清宁抬手摘下兜帽,和紫苏相视一笑。
会客厅斜对面,一侧书房。
今年的新进登科状元,正五品京兆同知承延身着青色公服,腰间系着银缎花革带,官袍上绣着鹭鸶,笑容温和,气质温润。
他三年科举皆为当年本地的榜首,如今连中三元,得到圣上信赖与大肆赞扬,观其品质刚正不阿,极有坚守。
承延殿试现场,被圣人破例直接赐下正五品京兆同知,当场去内务府领了官服,恩赐身着官袍骑着高头大马游街。
小姐,今日可真的是太过艰难,却又让紫苏觉得幸运,还好您真的逃出这虎狼窝了。
女子哽咽的声音响起,另书房之内的交谈消失不见,归于一片宁静。
紫苏,苦了你了,日后要跟着我有家不能回,一起受苦。女子温婉的声音响起,令人心旷神怡。
听见外头的动静,承延歉疚地与友人致歉,起身打开房门。
姜清宁听到身后的吱呀一声,转身望去,与寻着声音望来的承延对视。
这位就是主簿
长得太过温润和年轻了些吧,难不成是今年的考子
姜清宁心中讶异,两相遥望,端庄温婉地垂首行礼道:民女见过主簿大人。
承延遮去眼底的诧异,走出房门关上,快步行至姜清宁的面前,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方才转过身,望了眼她的妇人发髻,温声询问:夫人、需要什么帮助
这人的涵养极好,学识眼瞧着不浅。
姜清宁否却心中他主簿的身份,这时看清他官袍上的花样,才反应过来这是正五品官员的官袍,误打误撞的面前之人成了京兆府衙的主官。
劳烦大人,民女姜清宁,是安平伯的前妻,今日民女与安平伯和离,特来府衙更改户籍与身份文牒。
姜清宁拿出袖中的和离书,双手展开递到承延面前。
砰!咚!
不远处,书房内传来桌椅碰撞的声响,接连带着凳子倒地的声音。
夫人不必在意,友人恰巧在此,他、腿脚残疾,还望夫人勿怪。
承延温和安抚,抬手接过那封需要备案的和离书,压下眼底的讶异,低头仔细去看。
承延看完,心中不无惊涛骇浪,面前这荀姜氏经过了这么多年被丈夫漠视,婆母责罚的日子。
他的眼底染上心疼:和离书记档和身份文牒现在一炷香的时辰便可完成,但户籍更改回母家,还需姜小姐的母家掌家人亲自前来见证,否则姜小姐需…自立门户。
如今女子自立门户谈何容易,无父无夫无子,还是和离的身份,只会难上加难。
姜家现在的家主是她的二叔,八年前令她被迫提前出嫁的罪魁祸首。
姜清宁摇头:那便先办这两个吧,稍后我先去买宅院,明日再来更改户籍。
刚好买下宅院也需要和原房主一同前往府衙更改地契主人,一起也省事了。
既然如此,请姜小姐在此稍候片刻。承延接过身份文牒,转身回书房打算亲自为她写一份新的。
待章落下,刚好寓意新生。
关上房门,承延转身含笑望着面前的某人:承元,你的心又乱了。
视线转移到承延对面。
一身绯红官袍,金革花带,服身绣孔雀的年轻男人垂眸而坐,墨发全部束在官帽之中,眼尾朱砂痣鲜艳夺目,黑眸淡漠,唇红齿白,就像是画中走出的人物般。
秦休抬眸,五官立体分明,周身环绕着不可言说的凌厉与威严,他面无表情道:承延,你何时变得如此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