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列穿着京城制服的衙役赶来,震声道:谁是陈世安,跟我们走一趟!
陈世安急忙道:且慢,将这妖妇秦氏缉拿!
我趁机从他怀中夺回宁安,紧紧抱在怀里。
陈世安无视吓得哇哇大哭的宁安,上前拉住我: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就既往不咎,让衙役饶了你一命!
我拔下发簪抵住脖子:陈世安,你再碰我一下,我立刻死在这里,让你这举人老爷背上逼死发妻的骂名!
陈世安被我宁死不从的姿态惊到,怒声道:
好!好!秦晚娘,你等着!我得不到你,谁也别想好过!你宁可跟周瘸子,也不肯回我这举人身边,真是瞎了眼!
公堂之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陈世安死死盯住惊哭的男婴:
大人!这贱婢秦晚娘,身为典妻,心怀怨毒,竟诅咒我陈家至亲!我请求将秦晚娘押到我陈家,家法伺候!还有这来历不明的野种,恐是妖邪所生,请大人将这孽障处置!
我伏在堂下,愤恨地瞪着他:
陈世安,我秦晚娘纵是典妻,也是被你亲手典卖。我儿清清白白,你摔死我女儿还不够,如今又要害我儿子!
判官重重一拍惊堂木,不悦道:肃静,将你二人押来此处,并非是为此事。
衙门前,按察使的马车停了下来,身后跟着拄着拐杖的周砚清。
我收到一封盖着四皇子私印的密信,检举陈世安科举舞弊,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我跪在堂下,目光满含恨意:大人,民妇可以作证。陈世安中举的那篇文章,并非他所写。
陈世安大喊一声,脸色涨红:你......你血口喷人!本举人的文章,自然是本举人所写!你这贱妇,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扰乱公堂!大人!快将这污蔑朝廷命官的刁民拿下!
周砚清目光扫过堂上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钉在陈世安的脸上:
你中举那篇《河渠策论》,其中第三段,论及前朝漕运改制之弊与今朝疏导之要,写得鞭辟入里,周某心甚慕之。不知陈举人可还记得其中精要可否当堂为诸位大人再默诵一遍
陈世安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他哆嗦着,眼神游移。
那篇锦绣文章根本就不是他的,他连题目都是临时强记,哪里还记得什么精要段落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砚清的声音冰冷:陈举人贵人多忘事还是那篇让你今日在此颐指气使的文章,根本就不是你陈世安胸中所出
我也磕头道:民妇曾见陈世安向一人买取文章,其中就有这篇《河渠策论》。
周砚清不再看他,转向同样面露惊疑的按察使,从怀中贴身之处极其郑重地取出一块玉佩,双手奉上,声音沉稳:请大人明鉴!
按察使看清玉佩的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剧变。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周砚清,握着玉佩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这玉佩雕着盘龙,刻着御赐二字,绝非民间所有,只有皇子或极得宠的宗室近支才可能拥有。
周砚清迎着按察使惊骇的目光道:八年前我遭人追杀,重伤垂死之际,幸得秦氏于破庙风雪中相救。我身无长物,唯有此贴身玉佩可证身份。我亦因此重伤,落下残疾,隐姓埋名,苟活至今。
他望向我,目光柔和,又转向陈世安。
陈世安,当初京城人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你以为这文稿的主人早已尸骨无存,任你窃取功名
陈世安脸色骤变,声嘶力竭道:不可能,这玉佩一定是假的,你一个瘸子,怎么可能是皇子
大人,此人竟敢冒充皇子,其心可诛啊!
按察使的脸色也惊疑不定,厉声道:周砚清,你可知冒充皇子系欺君之罪,株连九族
陈世安急忙应声:是啊,大人,你还不快将这瘸子拿下!
两名衙役走到周砚清身后将他的双手反扣,就要把周砚清押进大牢。
我心急如焚,周砚清真的被关进大牢,宁安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
圣——上——驾——到——!
一声尖利悠长的通传,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公堂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