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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
四年,一晃而过。
我在京华大学的生活,忙碌又充实。
我拿了所有能拿的奖学金,参加了各种国家级的科研项目。
大三那年,作为交换生去了哈佛一年。
大四毕业,我顺利拿到了世界顶尖名校的全奖直博offer。
这四年,我偶尔会从我妈那里,听到一些关于陆家的消息。
校门口那场风波,只是一个开始。
陆氏集团的声誉彻底崩盘,资金链断裂,没撑过半年,就宣布了破产清算。
陆建国因为偷税漏税、商业欺诈等多项罪名,被判了十五年。
听说那份最关键的匿名举报证据,是我爸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在「无意中」发现并提交上去的。
林念在被拘留了几天后,就被她父母接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在这个城市出现过。
而陆衍,他没有去读那个三本的职业技术学院。
家里破产后,他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他开始四处打工,在餐厅端过盘子,在工地搬过砖,在KTV当过服务员。
他尝尽了人间冷暖,也终于明白了,没有了陆家的光环,他什么都不是。
我听着这些消息,心里很平静。
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了。
毕业典礼结束后,我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受邀回国参加一个高级别的商业论坛。
论坛的举办地,就在我们市。
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除了我爸妈,我没有通知任何人。
论坛为期三天,安排在一个五星级酒店。
休息的间隙,我正在和几个业内大佬交流,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走到僻静的走廊,接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只有一阵阵粗重又压抑的呼吸声。
我没什么耐心,正准备挂断。
一个沙哑、干涩,又带着一丝卑微讨好的声音响了起来:
「晚晚......是我。」
是陆衍。
时隔四年,我几乎快要忘了这个声音。
「有事吗」
我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跟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说话。
他似乎被我这种冷漠的语气噎了一下,又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乞求的口吻说:
「晚晚,我......我看到你在新闻上了。
你现在真厉害。」
「我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四年,我想了很多。
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那么对你,我不该伤害你。」
「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
「说重点。」
我打断了他。
我没时间听他在这里演独角戏。
我的直接,让他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他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声音都在发抖:
「我妈......
我妈病了,病得很重,是尿毒症。
需要一大笔钱做换肾手术。」
「我把所有能卖的都卖了,也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
可还是......
还是不够。」
「晚晚,我知道我没脸求你。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能不能......
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借我一点」
他说完,电话那头就只剩下他紧张到极点的呼吸声。
我听着,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情分
我平静地开口:
「可以啊。」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呼吸猛地一滞,声音里充满了狂喜和不敢置信:
「真......真的吗
晚晚!
谢谢你!
谢谢你!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别误会。」
我打断他的自我感动:
「你想要钱是吗」
「嗯嗯嗯!」
他连忙回应。
「我这里刚好有一个慈善项目,是我私人成立的‘江晚慈善基金’,专门资助有困难的贫困家庭。」
「不过,我们的审核流程很严格。」
我顿了顿,接着清晰地告诉他:
「你需要把你母亲的详细病历、你们家这四年的所有收入证明、你的个人征信报告。
对了,还有你这四年都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有什么感悟,写一份不少于一万字的详细报告,提交上来。」
「如果审核通过,我会以基金会的名义,施舍给你们一笔钱。」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我能想象得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我把他仅剩的那点可怜的自尊,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陆衍,」
我最后叫了他的名字:
「就在上一世,我爸妈为了给我伸冤,去求你们的时候。
你们可是,冷血无情地把他们送进了监狱,还反告他们敲诈!」
我没等他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个回应,是我送给他的最后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