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清那道熟悉的红色胎记,和那细腻光滑的鼓皮后。
他瞬间双眼猩红。
怎么会这样......
傅宴臣颤抖着双手,伸手想抚摸那面被他亲手戳破割烂的鼓皮。
可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会是沈诗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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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臣疯狂摇头,跌跌撞撞的跑到白骨堆旁,试图捧起地上我的白骨。
可一贯冷静的声音早已带了哭腔。
我不信,沈诗予肯定偷偷藏起来了,她肯定藏在角落里等着看我笑话呢!
云儿都说了,这里的野人温和好客,怎么可能会随意害人呢......
我亡魂飘在傅宴臣身后。
冷漠看着他佝偻蜷缩的身体,讽刺的勾起嘴角。
当初闯入原始部落,被野人疯狂围攻,淬了毒的利箭擦着脸射过。
吓得傅宴臣一把把我推出去挡箭。
自己搂着温湘云躲在后面,紧攥着她的手转头就跑。
这就是他口中的热情好客,性格温柔
我恨得咬牙切齿。
真好奇温湘云到底怎么颠倒是非,给傅宴臣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他这么死心塌地,无条件相信她的所有话
傅宴臣愣愣看着那面鼓皮。
上面那抹鲜红的胎记,狠狠刺痛他的双眼。
我从小便有那枚胎记,生在脖颈处极为显眼的位置。
别人异样的目光,没少让我自卑,为了遮挡胎记,我想尽办法。
可傅宴臣爱极了我的印记。
他总在动情时,埋在我颈间落下深吻。
叼住我脖颈处的柔嫩肌肤,湿热气息一次次拂过我那枚鲜红胎记,低声笑着。
我的诗予,全身上下哪里都是美的......
在他温柔爱意的滋养下,我不再自卑,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胎记露出来。
傅宴臣当然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阿臣你可别被骗了,万一这是诗予姐摆出来故意造假的呢!
哪有人会把人皮剥下来做成鼓的啊!
温湘云被忽略,忍不住腻着声音埋怨。
她扑过去,手指拼命蹭着那枚胎记。
尖锐指甲划烂我的皮。
大概是在油锅里滚过一遍,又被太阳曝晒了十几个小时。
我那身皮早已风化,被她用指甲一剐,竟然真的褪了色。
阿臣你快看,这果然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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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臣愣愣看着掉色的鲜红胎记。
脸色骤变,一脚踹翻了地上那捧白骨堆,狠狠碾压。
自嘲般咧开嘴角,冷笑道。
沈诗予,这又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假道具
老子又被骗了,傅宴臣,你真傻,当年被她背叛不够,现在竟然还上她的当!
他咬牙切齿,一拳捶在树上。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温湘云突然心虚的目光。
我飘在空中,挣扎着想拢起自己的白骨。
我死的凄惨,不想死后还要被人践踏,不得安宁。
亡魂一次次扑向尸骨。
却又反复扑空。
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宴臣厉声下令,让雇佣兵手下拿来最猛烈的火炮。
他双眼猩红,盯着被炮口对准的白骨堆。
却还不忘贴心的捂住温湘云的双耳,柔声叮嘱道。
云儿你闭上眼,别被吓到。
沈诗予敢骗我,等我找到她,非得好好惩罚她一顿,就算她怀了我的孩子,也不是她哄骗我的理由!
连轰十炮,尸骨轰得稀碎。
可傅宴臣还嫌不解气。
让人把那堆骨灰扬了,连渣都不准剩。
就连他手下的雇佣兵都看不下去了,多次劝阻他无果,只能选择退出他的队伍。
傅哥你真是让我太心寒了,嫂子对你有多好,我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平心而论,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嫂子更爱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傅宴臣厉声打断他。
你们怎么都护着那个叛徒当年我出秘密任务,只把行踪告诉了沈诗予一个人,可我前脚刚出门,后脚就被仇人抓了个正着,不是她背叛我还能有谁!
要不是云儿舍身救我,我早就被折磨三个月,死在那座地狱水牢里了!
被他们拿着刀往死里捅时,我就和沈诗予恩断义绝,再无深情!
傅宴臣越说越激动,浑身都跟着颤抖。
雇佣兵手下深深低头,长吸一口气后。
突然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猛磕几个响头。
傅哥,我忍不住了,当年救你的人,其实就是嫂子啊,和温小姐没有丝毫关系!
傅宴臣瞬间愣住,大步冲到他跟前,拎着他的领子狠狠提起来。
你说什么沈诗予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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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当年您被困在仇人手里,嫂子求遍了您所有认识的人,在别人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都没人愿意出手就救您!
手下紧咬着唇,偏过头紧闭双眼,大声喊道。
嫂子没办法,放下尊严,委身那个老贼,趴在地上当狗伺候了他三个月,才把您换回来!傅哥,您在水牢里被折磨了三个月,嫂子就被那老色胚侮辱糟蹋了三个月啊!
她怕您发现后心里愧疚想不开,咬牙流泪求我帮她保密,可我看您这样误会嫂子,我良心实在过意不去了,我必须要说,你就是一枪把我崩了,我也不后悔!
傅宴臣突然双手脱力,猛地放开他,连连后退几步,踉跄着差点撞在地上。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沈诗予救的我......
眼见自己好不容易冒领的恩人功劳要被揭穿。
温湘云急得跺脚,咬紧嘴唇委屈落泪。
阿臣你可别被沈诗予骗了,当初明明就是我拖着生病的身子,在那老头子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才把你救回来的!
你忘了,你醒来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呀,我可是陪你在病床上整整待了十天呢!沈诗予当时就是心虚不敢来见你,要不她怎么一次都不来看望你!
听到她挑拨离间的话。
傅宴臣又动摇了,神情复杂又纠结。
我冷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空洞的眼眶涌出血泪。
事实就摆在眼前。
就连陪伴自己多年,一起上过生死战场的手下都亲口承认,帮我解释。
可傅宴臣就是不愿意相信。
仅仅是一瞬间,就被温湘云虚伪的眼泪俘虏。
当初傅宴臣躺在病房时,我不去见他,当然是因为被那个有施虐癖好的仇人折磨得太惨。
那时候的我也是刚被从死神手里抢救回来,就躺在傅宴臣隔壁的病房里,奄奄一息。
浑身都是鞭伤,刀伤。
青紫肿胀,新伤叠在旧伤上,几乎没有一处好肉。
不比傅宴臣处境好多少。
这样的我,就算能勉强从病床上爬起来。
又怎么敢去见傅宴臣,惹重病未愈的他担心
可我还是忍不住去看他。
夜深人静时,偷偷拔掉自己身上的输液管,挣扎着去见他。
十几米的路,我慢慢蹭着挪动,硬生生走了一个多小时。
好不容易爬到傅宴臣旁边。
还要强行压抑自己疼痛的抽气声,生怕吵醒傅宴臣,让他休息不好。
只是为了那一眼。
我就反复熬了十多个夜晚,每天都要爬去见他。
可最后一次,我关门离开时。
却听到他眷恋温柔,低声说着梦话。
云儿,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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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口中竟然唤出别的女人的名字。
还是那样深情,那样依依不舍的语调。
我瞬间如坠冰窖。
猛地跌倒在地,伤口被撕裂。
疼痛席卷全身。
我差点没忍住叫出声,却紧咬嘴唇,生怕吵醒傅宴臣。
踉踉跄跄的,艰难从地上爬起来。
带着满脸泪水和浑身撕裂的伤口,爬回自己的病房。
轻飘飘的,向我来时一样。
伤口涌出鲜血,混着泪水,砸落在路上。
我跪下来,小心的把血擦干净,不想让人发现我来过。
伤口因为动作而疼痛。
可分不清是身疼,还是心更疼。
后来,傅宴臣伤好出院。
可他再也不会对我笑,把所有温柔都给了温湘云。
我默默流泪,泪水每天都要浸湿枕巾。
只能一次次安慰自己,会好起来的。
发现怀孕后,我惊喜又开心,迫不及待跑回家想告诉傅宴臣这个好消息。
他曾经很期待和我能有个孩子,每天晚上都要趴在我肚子上。
故作满脸严肃的样子,认真告诉我,他听到孩子说话了。
我问他孩子说了什么。
他便轻轻勾起嘴角。
孩子说,让爸爸赶紧再努把力,他想早点来到这个世上来呢。
我们欢笑着闹成一团。
当我打开门时,期待傅宴臣会看着我手中的孕检单露出笑容。
可却没想到,竟然撞到他拉着温湘云躺在我们的床上。
两人衣衫半解,亲昵的紧紧靠在一起。
看到我。
傅宴臣眼神慌乱了一瞬,随即冷下脸来。
一把抄起桌边的烟灰缸朝我砸来。
进门不知道敲门吗,你的礼貌都喂了狗了
他枪打得准,砸人也很准。
烟灰缸直挺挺砸在我额头上。
鲜血瞬间蜿蜒。
我眼前昏昏沉沉,肿胀的眼皮透过猩红血色,看不清他的神情。
干哑着嗓子重复。
敲门
他让我敲门。
可这明明是我自己的家,我的房间啊。
温湘云娇俏的缩在他怀里,拍手大笑。
阿臣你看,她满脸血的样子,好丑好搞笑啊!
他俩腻歪着说情话。
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
原来这个家早就不是我的。
它有了自己的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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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起来。
我把事说出来,嫂子会怪我的。
他呢喃自语,不顾傅宴臣一连十几枪的枪声威胁,转身晃晃荡荡的离开。
只留下一句话。
我会报警的。
傅哥,你好自为之。
傅宴臣愣愣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又挪到那面被他亲手割烂的祭祀鼓上。
眼神颤抖。
却突然被温湘云从背后搂住。
她软着嗓子撒娇。
阿臣诗予姐肯定藏到别的地方啦,咱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我之前就打听好了,当地的野人部落有喜欢祭祀祈福的习惯,这肯定是他们用兽皮做好的祭祀鼓,诗予姐想故意让你着急,就把自己的胎记画在鼓皮上喽!
听到她的话。
傅宴臣立刻点头,急切的样子像是想拼命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没错,沈诗予肯定没出事,她和孩子肯定藏起来,等着我去找!
说罢,他强迫自己再不不去看那面人皮鼓。
我忍不住冷笑。
傅宴臣,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他是顶级雇佣兵,接过上千生意,杀人越货,什么都做过。
区区人皮和兽皮的区别,我不信他认不出来。
或者说,他早就心知肚明。
只不过是碍于某种未知的恐惧,迟迟不愿意承认,还在自欺欺人,粉饰太平罢了。
温湘云拉着他转头就走。
动作急迫,好像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她。
我明白,她是被傅宴臣手下那句报警给吓破了胆。
毕竟我被独自抛在原始部落,深陷险境,被疯狂的野人剥皮做成人皮鼓。
这其中每一步,都离不开她的手笔。
她当然心虚了。
我看着温湘云从鼓旁边路过,她的脚貌似不经意般,狠狠从破烂的鼓皮上碾过。
早就冰冷的心毫不在意。
我现在只希望警察能快点发现我的尸骨和皮囊。
让我入土为安。
让害死我的这两个凶手血债血偿。
才能一解我心头恨意,让我冤魂得以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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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办事效率很高。
傅宴臣作为我的老公,很快就被传唤到警察局。
可他满脸自信,一口咬定。
我根本就没出事,就是故意玩失踪。
现在肯定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等着他去找我。
傅宴臣甚至还生气的拍桌而起,厉声喊道。
你们最好快点放我出去,沈诗予还等着我找她呢,别耽误我时间!
他太自信。
警察都被他弄的不自信了。
直到我的尸检报告送到他们手中,他们才重新掌握局面主动权。
傅先生,我们再次很明确的通知你,您的妻子已经死了。
她被那些疯狂的野人剥皮抽筋,我们找不到她的尸骨,只在现场找到一面破损的人皮鼓,和两根被折断的鼓槌。
我看到傅宴臣的呼吸瞬间急促。
可警察毫不留情的继续通知道。
法医对比了DNA痕迹,已经证明人皮来自您妻子,是被活剥下来的,鼓槌也是取自她的两根胫骨......
轰的一声。
傅宴臣狠狠跌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站起,可猩红着眼努力好几次,都是徒劳无功。
还是警察好心把他拉起来。
摇头叹息。
你们这些小年轻出去玩度蜜月,都不提前做好攻略的吗
那片雨林可是广为人知的凶险之地啊,里面的野人个个凶残无比,嗜好剥皮剜肉,一旦发现外来者,就要把他们丢到油锅里煎炸折磨的啊!
只要随便逮个当地人问问就知道,你们怎么敢的啊!
警察越说越可惜。
伸手指着现场拍下的人皮鼓的图片,恨不得把纸戳出来个窟窿。
可傅宴臣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痛苦的捂着心口,眼里滚出泪水。
诗予......怎么可能......
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发疯般捶着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哭。
警察摇头看着傅宴臣,满脸无奈。
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听了几句后,立刻满脸警惕的看向他。
救援中心说,他们多次问你需不需要搜救救援,可你亲口拒绝了。
还冷笑着提醒他们,让他们别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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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瞬间反转。
傅宴臣被扣留在警察局里,接受进一步调查。
连温湘云也被抓了进来,一起接受审问。
她惊慌失措的尖叫抱头。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抓我!
傅宴臣按住她的肩膀,疯狂问道。
云儿你告诉我,诗予没事对不对!
你不是都提前调查好了吗,那些野人温顺又好客,他们怎么可能冲诗予下手,把她活剥人皮制成人皮鼓,她肚子还有我们的孩子呢!
温湘云被他晃得头晕脑胀。
声嘶力竭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她都成人皮鼓了,尸骨也被你拿炮轰成渣,骨灰也扬干净了,都是你亲口下的命令,你还来问我干什么!
傅宴臣猛地放开她。
直挺挺跪在地上,发呆般疯狂呢喃,一遍遍喊我的名字时。
警察突然叫他去认领我的尸体。
准确来说,是我那张被刀割烂的人皮,和仅剩的被折断的两根胫骨。
傅宴臣愣愣看着手术台上摊开的那张人皮。
熟悉的鲜红胎记,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
可他还是认出。
这真的是我的皮。
毕竟我们也曾抵死缠绵过。
千百个日夜,他的手一寸寸划过我的肌肤。
对我这身皮囊,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诗予!
傅宴臣愣了很久,才猛地扑上前,守着我的皮和骨痛哭流涕。
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块褪色的印记。
想起对我尸骨和皮囊做过的事。
他痛不欲生,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我的名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我身边。
可他正抱着我的人皮痛哭时。
警察又通知他。
调查过程中,他当年出任务被泄密的罪魁祸首也找到了。
正是他口里那个天真善良的温湘云。
傅宴臣不敢置信,一遍遍查看手中的证据。
自己捧在心尖上的恩人,竟然是害他的人。
反倒是被他记恨冷落的我,才是真的爱他,为他甘愿跪在被人脚边当狗,被凌辱折磨。
我冷眼看着真相水落石出的一幕。
忽然感觉灵魂上的禁锢和重压突然减轻了一点。
大概是尸骨重见天日,沉冤得雪,我的怨气得以被净化了一部分吧。
之后三个月,傅宴臣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和我的人皮待在一起。
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
这天,他突然盛装打扮,温柔的对着我那张人皮自言自语。
诗予你别急,老公马上来陪你了。
他动用自己雇佣兵的所有人脉,把温湘云抓走。
独自开车,带她回到当初那片雨林。
解开她脸上的黑色眼罩。
傅宴臣用刀尖拍着她的脸,声音极致温柔。
怎么样,这里眼熟吗
当初你非要闹着来这里冒险,才害死了诗予。
你说,你该不该死
温湘云惊慌失措,跪在他脚边痛哭乞求,求他放过她。
阿臣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杀我!
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屎尿失禁,狼狈的瘫在腥臭液体里瑟瑟发抖。
傅宴臣转头磨着刀,烧起一大锅热油。
闻言温柔挑眉。
放心,我怎么会杀你呢
我可要慢慢折磨你,让你把诗予受过的痛苦全都尝过一遍,才不会那么轻易送你解脱的。
刀尖挑出温湘云的眼珠。
生生剜出她的左眼,滚到油锅里炸熟。
乖,张嘴。
傅宴臣掐着她的下巴,把煎炸过的眼珠塞到温湘云嘴里。
又一拳猛砸在她的肚子上,逼她吃痛张嘴。
活活咽下自己的眼珠。
猩红血色中,傅宴臣扯开笑容。
别着急,我会让你活到血流尽的最后一刻......
足足七个小时后,温湘云才痛苦死去,翻白的眼珠满是恐惧,死不瞑目。
傅宴臣随意踢了脚她的尸体。
从车的副驾驶上亲昵的捧出我的人皮和胫骨。
诗予,你别怕,老公来陪你了。
他抱着我的皮和骨,舍身跳进油锅。
我亡魂飘在空中。
看着傅宴臣痛苦皱眉,却露出放松的笑容。
留下最后一句话。
诗予,我们来生再见。
不,再也不见。
怨气终于消散。
灵魂慢慢透明,融入灿烂阳光里。
我毫不留情的消失在空中。
下一世,我定会平安喜乐,再也不会为情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