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04
这是我当年给他开的价格。
一天,十两,分毫不差。
命运的游戏兜兜转转,报应终于落到了我的身上。
他清楚得很,一天十两银子,我很难拒绝。
只需要十天,就能还清一百两。
只需要一个月,我就能彻底治好这些病患。
就算是顾南潇想报复我,让我没办法活着走出顾府。
这些钱足够让一百个家庭脱离苦海,足够让姨娘不必日夜操劳。
我死也心安了。
我答应了顾南潇,明天去顾府报道。
摸黑进屋时,家中突然亮了烛火。
姨娘紧张地上下打量我。
小冉,怎么回来这么晚还换了身衣服
听李郎中说,今天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我眼中一酸,敷衍道：
没事,淋湿摔了一跤而已。
她没再追问,从锅中端出热乎乎的饭菜,竟是我最爱吃的芦荟炖鱼。
今天我的绣品卖了十贯钱呢！
虽然生活苦了点,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姨娘记得,小冉最喜欢吃芦荟炖鱼了,于是照着之前府上的味道试着做。
虽比不上名贵的鱼口感好,但我尝了,也是大差不差的！
我笑着回应,拿起筷子挑了一筷,放到嘴里。
好吃。
但味道怎么是苦的呢
姨娘的绣品卖的越来越好了,等治好全部的人,小冉就又可以弹琴了。
姨娘眼睛亮亮的,满是希望。
但我分明看到,她的手上遍布伤痕。
她嫁给爹做续弦前,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是啊,等治好全部的人,我们就都解脱了。
姨娘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05
夜里,我独自坐在窗前,轻轻抚过落灰的古琴。
五年了,我日夜忙于生计,再没时间摸它。
当年,我虽为云府小姐,但行为乖张叛逆。
最喜弹琴谱舞,但因风格不符礼制,从来不敢用真名示人。
于是所写作品,都用了假名月柳梢三字。
一时间,月柳梢的乐谱舞谱千金难寻。
我自以为自己有惊世才华,遮羞布却在落难时被扯下。
家人入狱后,我拿着作品到处兜售,希望换取钱财,用来打点狱卒。
但老板却嘲讽说：
现在谁还买月柳梢的乐谱啊
我才知道,原来过去谱子畅销,是因为大家以为,月柳梢是丞相嫡女月思文。
月柳梢是月思文的时候,风格大胆创新,价值千金。
月柳梢不是月思文的时候,有违礼制,伤风败俗,一文不值。
原来我所骄傲的才华,只是误会造成的泡影罢了。
我最终没能筹到钱,也没能救下全家。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现在我最后悔的,就是这泡影,让我伤害了一个人。
现在,他恨我,要报复我,我毫无怨言。
06
一大早,顾南潇竟已等在门口。
他安静地站在轿子前,露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我还未开口,他就缓缓睁眼,冷冷地命令我。
上轿。
不是说我自己去吗
我怕你跑了。
跑
我从没有跑过。
云家遭难时,父亲给我塞了一笔细软,让我跑。
我没走。
全家斩首后,姨娘让我跑,开始新的生活。
我没走。
走的人,从始至终,只有顾南潇一人。
那时,管家来报,官兵倾巢出动,正往云府而来。
爹爹告诉我,命数使然,不必害怕。
于是,我坐在亭中,悠然弹奏,静等风雨。
却没想到,被我打发走的顾南潇,竟然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说他母亲病重,求我拿秘药救他母亲一命。
我心中慌乱,为让他赶紧离开,佯装冷漠不语。
一旁的男倌衣衫不整,慵懒地靠在我身边。
顾南潇僵在原地,呼吸沉重,面无血色。
他是谁
和你无关。
我抬手轻扬,将腰间的玉佩丢到他的怀中。
这是我全身上下唯一的财物。
拿去,这块玉佩怎么也价值百两,用来付欠你的酬劳,足够了。
他红着眼,无措地看向我。
冉儿,我要的不是钱,全京城都知云家有秘药,可治百病。
我母亲突发恶疾,求你借我一些,救她的性命吧！
我冷冷抬眸,眼神空洞,残忍地打断了他。
我说的不清楚吗这块玉佩给你,我们两清了。
冉儿······你
顾南潇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皱了皱眉,跪倒在我的身旁。
母亲是我唯一的亲人,云家有秘药无数,看在以往的情分上······
我腻了,顾南潇。
算了算,官兵将至,我心中慌乱,再次打断他。
往后不必和我谈情分,我和面首没什么情分。
这是你压在我这的户籍,往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面首······
他紧紧攥着那张纸,手指颤抖,满目悲伤地凝视着我。
我在你心里,就只是一个面首而已吗
没错,你以为还是什么
我闭上眼,一字一句地说。
最后,他狼狈慌乱,夺门而出,离开了云府。
我永远记得,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他失去了他的母亲。
同一天,我失去了我的父兄。
07
入府后,顾南潇什么都没说,只让下人带我去了住处。
屋中应有尽有,梳妆台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的名贵首饰,显然不是男人住的地方。
醒目的位置,还挂着一幅女子画像。
那女子典雅贵气,模样熟悉又陌生,大概是曾见过的哪家贵女。
原来,他已有了心悦的女子。
这屋子,大概是顾南潇为娶亲准备的婚房吧。
只是奇怪,院中种满了桃树。
和云府的桃树如出一辙。
往事历历在目,我无措地坐在屋中,握紧寒酸的包袱。
只要一个月,只需要熬过这一个月。
我不断地劝说着自己。
坐立不安了半日,入夜时分,顾南潇差人送来一盅安神汤。
毫无防备地喝下后,没一会儿,我的全身燥热难耐。
是媚药！
我羞辱难忍,脸色绯红,恨不得一头撞到墙上。
这就忍不了吗
顾南潇走进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
当初,你不就是这样羞辱我的
我蜷成一团,脑中混沌一片。
他说的没错,当初是我,给顾南潇灌下过媚药。
只为了创作爱而不得的癫狂之感。
他发丝凌乱,十分狼狈,全身颤抖地跪在地上。
我扒下他的衣服,让他赤裸全身。
逼他尽情绽放野性的、原始的欲求。
他痛苦难耐,我惬意抚琴。
今日,我羞辱难当,他冷眼漠视。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指甲狠狠嵌进肉里。
都是报应。
只要能让他心头的恨少一些,哪怕只能弥补万分之一。
我也认。
无趣。
见我一声不响,未求饶半分,顾南潇丢下一只药瓶,拂袖转身离开。
是解药。
他还是没变,我知道的。
他还是那样善良,就算恨极了我,也不忍心做残忍的事情。
反倒是我,为了不值钱的创作。
宛若地狱阎罗。
08
顾府今天热闹的很。
最受宠爱的四皇子心情不佳,出宫散心。
皇上临时命令顾南潇悉心招待。
丞相嫡女月思文,和户部侍郎徐怀波陪侍。
南潇哥哥,这不是那日江春楼的小姑娘
怎么住到了你的府中你们是什么关系
月思文八卦地打量着我们二人。
我们没什么关系,别误会。
他端起酒杯,面色平淡,漫不经心地说。
是啊,我们这种关系,还是没有的好。
月思文是个不拘于礼数的,见我是熟人,便拉着我一同入席。
谈笑间,她要了一把古琴,为大家奏乐助兴。
琴弦响起,我愣在了原地。
竟是顾南潇做面首时,我创作的《凤求凰》。
我和顾南潇双双局促起来。
那夜,我喝的酩酊大醉。
顾南潇将瘫软的我温柔地抱到床上。
朦朦胧胧之间,我灵感迸发。
猛地伸出手,将他压在身下。
我扒了顾南潇的衣服,和他紧紧相拥。
大雪纷飞,一片寂静。
我安静地聆听,他的心脏越跳越快。
其实我没想和他做什么的。
他却突然俯身,莽撞地吻了下来。
这是第一次,换作他,将我的衣服褪下。
烛火迸裂,滚烫热烈,一夜难眠。
第二日,我用音律记下了那缠绵悱恻之感。
取名《凤求凰》。
听说《凤求凰》除了一曲外,还有一支舞蹈。
只是可惜,孤本已经失传。
四皇子遗憾感叹。
席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殿下不必懊恼,臣会。
顾南潇突然起身。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会
他明明最憎恨这支舞。
那时,我日日逼迫顾南潇跳舞。
和《凤求凰》曲子的含蓄内敛不同,这支舞大胆热烈。
我以为,内敛守礼的顾南潇,一直将这支舞当做耻辱。
他怎么会主动提出跳舞
看到四皇子兴致大涨,我垂下眸,内心暗淡。
一定是为了仕途,哄四皇子开心吧。
这是他第一次穿着衣服,跳这支舞。
和赤裸身体时的炙热不同,一身华袍的他,满身散发着挚诚。
一曲完毕,我已是泪眼婆娑。
南潇,你怎么会已经失传的舞蹈
四皇子满眼欣赏,啧啧称赞。
因为,云冉就是月柳梢。
我耳濡目染,受益良多。
他漫不经心地瞟了我一眼,但言外之意,让我心中沉重。
席间众人瞠目结舌。
怎么会月柳梢不是思文吗
徐怀波满眼震惊。
我早说我不是了,大家还非说是我。
月思文无奈澄清。
甚至连爹爹都以为是我,痛斥曲子不符贵女身份,一度故意打压。
但好在,才华不怕被蒙尘。
现在,月柳梢的曲子仍旧高价难求。
我手脚冰冷,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原来,我曾有机会典当银两,救出父兄。
就因为一个误会,我失去了全部。
可笑这五年来,我忙于生计,抛却前尘,再不过问音律。
根本不知道,大家又接纳了我的作品。
我自嘲地笑出声。
那当年因缺少钱财打点,而丧命的父兄,算什么
那这五年来的日夜颠倒,辛苦求生,算什么
算老天对我的戏弄吗
09
我没有时间对镜自怜。
穷人是没有时间伤心的。
那些病患也没有时间等我伤心。
我只知道,我多了一条挣钱的法子。
于是我把自己关在房中,绞尽脑汁。
只要创作一曲,我不必做什么通房,便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也许是五年太久了,我的脑中竟干涩无比。
就像生锈的琴弦。
这两日,徐怀波对我殷勤备至。
茶水糕点,时兴玩意,他一有空,就往我这里跑。
正巧我没什么灵感,就和他吟诗作对,谈论音律。
还意外得知,京中几家妓院乐馆,都是他的资产。
我暗中打起了小算盘。
等谱子完成,我可以高价卖给他。
到时,就不用挨家挨户的费口舌推销了。
谁知,顾南潇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直接把徐怀波赶了出去。
我着了急,竭力拦着他,却被一把扯回书房。
他步步逼近,语气凉薄。
云冉,你很厉害,这么快就让他对你唯命是从。
都落魄至此,还不忘勾引男人吗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通房。
我偏过头,懒得看他。
我现在后悔了。
等我卖出谱子,就能还你钱。
你也不用每天看着我心烦。
话还没说完,他一把把我拘在椅子中,满脸阴沉。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是为了钱吗
徐怀波可以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
我忍不住干笑一声。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顾南潇了。
徐怀波能给我的,你给不了。
我推开他,想要离开。
他却霸道的很,纹丝不动,精致的五官凑近过来,呼吸可闻。
他答应给你什么
钱还是地位
我可以给你翰林夫人的名头,和我的一切。
这样,你满意了吗
顾大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蹙眉不解。
反正你也有心怡的女子,我早日从你面前消失,不也顺了你的心吗
云冉,你这里是空的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顾南潇面色悲凉,语气却急促起来。
顾大人,我只说要还你钱,没说要嫁给你。
你虽权贵通天,但也不能强抢民女,干涉我的自由。
我冷声提醒他。
顾南潇这才松开对我的禁锢,站起身,喃喃自语。
你说的没错,我们没什么关系,我无权干涉你······
你说的没错······
09
打包收拾行李时,一个小丫鬟过来帮忙。
她收起卷轴上的那幅画,往我的包袱里塞。
这不是我的画。
顾大人说,这副画赠予云小姐了。
他还说,云小姐执意离去,这副画也没必要留着了。
只是画艺不精,望云小姐别嫌弃。
我蹙眉不解,展开卷轴,细细端详。
画上女子端坐亭台,垂眸抚琴,桃花拂面。
女子腰间的玉佩,看着格外眼熟。
我浑身一僵,愣在原地。
他的画艺确实不精。
我竟没认出,画上的女子,竟然是我。
所以,顾南潇心悦的女子,竟然是我
看到画上桃花纷飞,我突然想到了院中的桃树。
我慌不择路地跑出房门,一一查看。
终于,在一颗桃树的树干上,我看到了模模糊糊的刻字。
月柳梢。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当年,顾南潇白日读书,筹备科举,于是我们定于黄昏时节见面。
由此,我给自己随手取了一个艺名——月柳梢。
那时,顾南潇喃喃自语,在一旁的桃树上认真刻下这三字。
没想到,院中的桃树,竟悉数是从云府移栽来的！
所以······
当年我不仅欺辱了一个穷书生的尊严。
我还残忍地偷走了他的心。
10
我抱着包袱,坐在桃树下等顾南潇。
从一早等到日落时分,也没等到他回来。
却等来了徐怀波。
小冉,今晚四皇子在府邸举办宴会,邀你前去。
四皇子席上都是非富即贵,你用月柳梢的身份出席,一定响彻京城。
你不是缺钱吗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他说的没错。
若是结交这些文人雅客、富贵勋爵,我的作品,不愁没个好价钱。
于是,我跟着徐怀波去了四皇子府。
落座时,在对面看到了顾南潇。
看到我和徐怀波同行,他的眼睛瞬间变红,脸上闪过很多情绪。
我想跨过人群,找他亲口解释。
四皇子却突然开口：
各位,看看我找到了谁这位就是月柳梢本人！
一时间,聚拢的视线阻碍了我的脚步。
议论声随之而来。
原来她就是月柳梢！
五年来,月柳梢销声匿迹,我还以为她早已病故。
我也以为,我还痛骂过云家,要是不私藏秘药的话,月柳梢说不准不会死。
四皇子听闻,朗声大笑。
云家哪有什么秘药不过是我向父皇献的计谋罢了。
我用力握住酒杯,用尽全力才不让自己失态。
那时国库空虚,云家的钱可帮了大忙呢！
直到今日,各位的俸禄,还都出自云家抄家的家产。
四皇子好计谋！
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恭维之声连连。
我的脑中却混沌一片,听不真切。
原来如此。
果真如此。
竟然如此。
我和父兄早就猜到,药不可能平白无故变成毒药,定是有人暗中陷害。
但我从未想到,陷害之人,居然是朝廷,是圣上。
我云家医者仁心,乱世之中靠精湛医术发家,但始终坚持义诊。
每年向朝廷上缴巨量税收,灾荒之年捐款赈灾无数。
最后竟落得飞鸟尽、狡兔死的下场。
甚至白白搭上百户人家的无辜性命。
多么可笑。
我多想放声大笑。
是悲凉,是自嘲,是无奈。
因为即使我知道了真相,却也无力撼动滔天权势,无法为家人报仇雪恨。
我只是一个低微到蝼蚁的贱民罢了。
红着眼睛抬头,正对上顾南潇心疼的眼神。
他隔着人群向我走来,却逆于人流,止步不前。
最后,他无声地向我说了一声。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明明是我。
即便他误会了我,以为我私藏秘药,对他母亲见死不救。
但那几年的羞辱是真的,不堪是真的,狠心决绝也是真的。
今日我请月柳梢到场,请各位一同欣赏天籁之音。
四皇子让下人抬上古琴,邀我上前演奏。
我平复心情,向着杀父仇人一步一步靠近。
最后,跪倒在他的脚边,磕头行礼。
双手抚上琴弦,心中如波涛汹涌。
五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勾动琴弦。
铮！
刺耳的声音让台下众人周身一颤。
沉默片刻,我的手开始在弦间飞舞。
是弦颤声,是撞击声。
琴声悲愤呜咽,颤抖发泄。
我痛恨命运,我嘲弄命运。
在这天地之间,我用琴声发出最不屑的反抗。
命运弄人,但我还在这儿,还活着站在这儿。
那我就没输。
抬眼,看到顾南潇正怔怔地看着我。
我再控制不住,眼泪涌出眼眶,肆无忌惮地掉落在琴身上。
琴声从激烈痛诉变成婉转低鸣。
这是我对过去的愧疚,对他的歉意,对爱意的怯懦。
一曲作罢,我筋疲力尽,满脸泪痕。
席间沉默良久。
最后爆发阵阵掌声。
即使那是杀父仇人的掌声。
我也要踩着这掌声,走向新的人生。
11
一夜之间,这首曲子闻名京城。
徐怀波高价买了这首曲子,问我给它起什么名字。
我沉默片刻,开口道：
月柳梢。
这曲子,弹是我的人生,讲是我的心声。
所以它的名字,合该是我的名字。
它不单单是一首曲子,更是另一个我。
是隐忍的我,怯懦的我,更是勇敢的我。
它已经有自己的生命了。
卖曲谱挣到的钱,被我用来买了大量名贵草药。
药效更强,可以早日让那些家庭迎来希望。
我闭门不出,潜心翻阅医书,钻研云家医术,为百户家庭专心医治。
中间,顾南潇来看过我两次。
但我都避而不见。
我还有我该干的事,更重要的是,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终于,在桃花纷飞的季节,我治好了最后一个病人。
为了庆祝新生,姨娘特意做了一桌好菜,还有我最爱吃的芦荟炖鱼。
这次,是原汁原味的口感。
但我来不及吃饭,神色匆匆跑出家门。
姨娘,我回来再吃！
因为,我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一个等了我很久的人。
顾府院中,那棵桃树下。
时隔五年,我再次弹奏起《凤求凰》,静静等待着顾南潇的归来。
他眼中愕然一瞬,随即噙满泪水,步步走近。
一身紫色官袍踏步起舞,搅起桃香无数。
一曲作罢,我从怀中掏出新买的玉佩,放到他的手心。
这是我赔你的玉佩,花了我一百两银子呢。
他轻轻笑出声。
我更喜欢原来那枚。
为什么
那是你保护我的证据。
千金难换。
我用手指抵住他的唇。
这枚,是定情信物。
万两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