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去摆碗筷。肉炖好后,施吟姝使唤嵇祺道。
晚餐时,嵇祺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大碗米饭,嘴角沾着酱汁都浑然不觉。施吟姝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指腹触到少年柔软的唇瓣,两人都是一愣。
我自己来。嵇祺慌乱地抓起汗巾,却碰翻了酒杯,白色的酒液在桌上蔓延。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施吟姝起身取来一壶自酿的梅子酒：明天任务危险,今晚就不多喝了。她给嵇祺倒了浅浅一杯,预祝你旗开得胜。
少年举杯一饮而尽,甜香的果酒让他微微皱眉：太甜了,不如烧刀子够劲。
小孩子喝什么烈酒。施吟姝失笑,等你成年再说。
嵇祺不服气地撇嘴：村里像我这么大的,都有娶妻生子的了。
那你想娶妻吗话一出口,施吟姝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过私密,而且…
少年突然沉默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大仇未报,何以为家。声音低沉,目光却未从她脸上移开。
这眼神太过炽热,让施吟姝心跳加速。她匆忙起身：不早了,休息吧。明天还有正事。
回到房中,施吟姝靠在门上,心跳如雷。她不是不明白嵇祺眼中的情意,但这太荒谬了——她比他大十二岁,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算是两代人；更重要的是,她收养他本是为了培养一个得力助手,一个能在乱世保护她的盟友。
窗外传来嵇祺练剑的声音,剑锋破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施吟姝悄悄推开一条窗缝,看到月光下的少年身形如蛟龙,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的杀气。他的侧脸线条已经褪去了稚气,下颌角的弧度坚毅而优美,汗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施吟姝猛地关上窗户,额头抵在冰凉的木框上。不能再看了,她对自己说。明天他就要去执行第一个危险任务,她应该担心的是这个才对。
躺在床上,施吟姝辗转反侧。半梦半醒间,她仿佛看见嵇祺满身是血地站在她床前,嘴唇开合说着什么,却听不清内容。她拼命伸手想抓住他,却扑了个空——
姐姐真实的呼唤声将她惊醒。天已微亮,嵇祺站在门外,我该出发了。
施吟姝匆忙披衣开门。少年一身劲装,腰间配着新打的钢刀,整个人英气逼人。晨光中,他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万事小心。她强作镇定地替他整了整衣领,我等你回来。
嵇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若我回不来…
不许胡说！施吟姝厉声打断,声音却带着颤抖,你必须回来,这是命令。
少年凝视她片刻,突然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遵命,姐姐。说完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施吟姝呆立原地,额头上被吻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般灼热。她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
这不对劲,她对自己说。但心跳却诚实地加速,如同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