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原来你也会怕。
可是,太晚了。
再见了,沈听舟。
再见了,那个爱你的苏宁。
4.失重感只是一瞬,随即而来的是被无数柔软物体接住的缓冲感。
向日葵的花盘和枝干在我身下断裂,浓烈的草木腥气混着泥土的味道涌入鼻腔。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身体像被彻底撕碎又强行拼凑。
我没死成。
计划失败的错愕很快被疼痛掩盖,全身的骨头像被人用锤子敲过。
意识模糊间,我听到了沈听舟撕心裂肺的嘶吼,那声音里是我从未听过的恐慌和崩溃。
他疯了一样冲过来,宁宁!宁宁!
声音嘶哑,颤抖的厉害。
他的手快要碰到我的时候,另一道声音传来:别动她!可能会有脊椎损伤!
是顾子言。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他却隔开了沈听舟的靠近。
没多久,我被固定在担架上,脖子被颈托牢牢固定住。
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也随着到来。
透过人群的缝隙,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沈听舟被保安死死拦住。
他双目赤红,徒劳地向我伸着手。
嘴里还反复叫着我的名字。
讽刺的是,这是他恢复记忆后,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抓住我。
我再次醒来时,已不在任何一家公立医院。
房间安静,顾子言坐在我床边削着苹果,见我醒来,他温和地笑了笑:感觉怎么样断了三根肋骨,左腿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但万幸,你活下来了。
我动了动,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疼,喉咙干哑。
为什么
你跳下来之前,给我发了条信息,说如果一个小时后联系不上你,就来蔓园替你收尸。
他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动作轻柔。
我猜到你想做什么,所以提前联系了我的老师,他是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
他将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是铺天盖地的新闻。
【沈氏集团发布会现惨剧,青年女设计师苏宁不堪压力跳楼身亡。】
【知情人爆料:死者或涉嫌商业泄密,疑畏罪自杀。】
下面还有一张照片,是急救人员盖上白布的担架,旁边是沈听舟失魂落魄跪倒在地的侧影。
照片里的他双手撑地,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灵魂。
顾子言平静地说:在去公立医院的路上,我动用关系制造了你抢救无效死亡的记录。从法律上来说,苏宁,已经死了。
我看着那条新闻,感慨万千。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世界还在运转,只是与你无关了。
沈听舟呢
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他疯了。
顾子言语气平淡,继续削着第二个苹果。
他打伤了几个试图移走你尸体的法医,把自己锁在停尸间里,谁也不见。
林蔓也被他迁怒,订婚宴取消,所有合作中止,整个沈氏集团现在一团糟。
据说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进食,就那样跪在停尸间里,抱着装着陌生人尸体的裹尸袋不撒手。
我听着,心里却没有任何快意,只有漠然。
他现在做的这一切,是演给谁看呢
是演给那个被他亲手逼死的苏宁,还是演给他自己,为了减轻那份突如其来的负罪感
他们说他在停尸间里一直在说话,跟空气说话。
顾子言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说什么对不起,说什么他想起来了,说什么后悔。
可惜啊,人死了,什么都晚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闭上眼睛。
5
转眼,我在顾子言的私人医院里,度过了三个月。
每一天,我忍受疼痛,不断学习挪动身体。
顾子言请了最好的康复师,他自己也几乎每天都陪着我。
他从不提过去,只是在我疼得掉眼泪时,默默递上纸巾。
在我吃不下东西时,耐心地一口一口喂我。
第一次下床走路的时候,我只走了三步就摔倒了。
膝盖磕破,血渗透了病号服。
顾子言急忙冲过来扶我,我却哭得比疼痛更厉害。
为什么要救我我哽咽着问他。
让我死了不好吗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顾子言蹲下身,用纸巾轻轻按着我的伤口。
死很容易,活着才需要勇气。
你想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看到你重新站起来,还是永远躺在地下让他们心安理得
我愣住了。
从那天开始,我拼命配合康复训练。
哪怕疼得满头大汗,哪怕累得想吐,我都咬牙坚持。
身体恢复期间,顾子言会偶尔告诉我一些外面的消息。
沈听舟出院了,第一件事就是用雷霆手段起诉了林蔓和她背后的家族,以商业欺诈和恶意诽谤,林家一夜之间濒临破产。
我只是嗯了一声,继续摆弄手里的康复器械。
听说林蔓跪在沈氏集团楼下求了整整一天,被保安拖走的时候还在哭喊什么我们不是真心相爱的吗。
可惜沈听舟连见都不见她一面。
我停下动作,觉得荒唐。
爱情这种东西,在利益面前永远不堪一击。
沈听舟对林蔓如此,当初对我也是如此。
他还把你当初的设计原稿都找了回来,开了个发布会,向所有人澄清你是蔓园唯一的设计师,并向你的在天之灵公开道歉。
我笑了,有些无语。
一个死去的设计师,和一个活着的未婚妻,他永远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
如今他毁了林蔓,再来追捧我,不过是又一场商业表演,用来挽回集团受损的声誉。
你猜猜,他道歉的时候说了什么
他说你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设计师,也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愿意用一切换你回来。
我冷笑,演技真好。
顾子言顿了顿,最可笑的是,他在蔓园那片向日葵花田里,给你修了一座墓。墓碑上没有照片,只刻着一句话:我的爱人,苏宁。
还有更离谱的。
他每周都会去那座墓前,带着你最爱的白玫瑰,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保安说,他会对着墓碑说话,就像你还活着一样。
告诉你今天公司发生了什么,告诉你他又找到了你的哪张设计图。
我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这种深情,比当初的冷漠更让我恶心。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站在我的墓碑前,沈听舟跪在那里,一遍遍地抚摸着冰冷的石碑,喃喃自语:宁宁,回来吧,我错了...
我走上前,想告诉他,苏宁回不来了。
可我一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是透明的。
梦醒了,我一身冷汗。
窗外是凌晨三点的夜色,我拿起顾子言放在床头的画板和铅笔。
时隔数月,我第一次有了想画画的冲动。
我画的不是宏伟的建筑,也不是绚烂的风景。
我画了一扇窗,窗外是无垠的大海和初升的太阳。
线条简单,却充满希望。
画的右下角,我签下了我的新名字:Eve。
亚当和夏娃的夏娃,寓意着新生。
我把画递给顾子言:我想离开这里,去一个能看到海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看着画,眼神温柔:好,我帮你安排。
离开的那天,我坐在轮椅上,被推上飞往米兰的飞机。
顾子言为我准备了新的身份证件,新的护照,甚至新的银行账户。
从法律意义上,苏宁已经死了。
从今以后,我是Eve。
至于沈听舟,再见了。
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做法,从此分道扬镳。
6
一年后,法国尼斯蔚蓝海岸旁的一座白色小楼。
我已经能脱离轮椅,拄着手杖缓慢行走。
阴雨天时,腿骨的旧伤依旧会传来痛感,时刻提醒我那从高空坠落的瞬间。
提醒我不再是苏宁,而是Eve。
在顾子言的帮助下,我以一个在车祸中毁容并失忆的华裔设计师身份,在这里开始了康复和创作。
我接一些匿名的线上设计竞赛,用作品说话,慢慢在一些小众的设计圈子里积累了名气。
顾子言一直陪伴着我。
他不仅是我的医生,更是我的合伙人、朋友,和支撑我走过黑暗的家人。
我以为我会像这样,在与世隔绝的平静中度过往后的日子。
直到那份来自中国的项目邀请函,出现在我的邮箱里。
甲方是一家名为奇点科技的新公司。
他们的项目叫最终归途,主打灵魂栖息地概念的虚拟社区APP。
这个名字,让我眼皮直跳,有种莫名熟悉感觉。
他们应该看中了我在国际竞赛中的获奖作品落地凤凰。
邮件里的措辞客气到虚伪,说急需一位能赋予虚拟建筑情感与故事的设计师。
我盯着屏幕上的邀请函,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整整半个小时。
重回中国市场意味着风险。
哪怕只是线上合作,也有暴露的可能。
但我需要钱,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Eve的价值。
我点了同意。
会议定在法国时间周五下午三点。
那天顾子言坐在我身边,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看着我。
他从不过问我的决定,只是默默支持。
会议开始的那一瞬间,对方项目负责人Mr.
S的头像是黑色的,只有名字的缩写在亮着。
他没有开场白,直接开口:Eve小姐,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邀请。
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低沉沙哑。
那声音我做梦都能听到,是沈听舟。
我条件反射地握紧手杖,骨节发白,身体颤抖。
顾子言察觉到了异常,轻轻将手搭在我的手背上。
他的手很温暖,慢慢地安抚着我的情绪。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他不可能认出我。
Eve的资料完美无缺,一年前的车祸,毁容,失忆,声带受损,正在恢复期。
这解释了我拒绝开摄像头的原因,也为我略显沙哑的声音提供了完美借口。
我用练习了无数遍的、略带异国口音的语调开口,Mr.
S,关于这个项目,我想先了解一下具体需求。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我们看中了您的作品《落地凤凰》。那种毁灭后重建的力量,向死而生的张力,非常震撼。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沙哑:我想,您一定也经历过类似的绝境,才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
我的心脏狂跳,但还是强迫自己保持平静。
Mr.
S,艺术源于生活,或许您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屏幕那头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每个人都有过死去又重生的经历。有些人选择忘记,有些人选择铭记。
Eve小姐,我们决定聘请您。预算和条件您随便开。
随便开
这不像是沈听舟的风格。
他向来精明,每一分钱都要算得清清楚楚,除非这个项目对他来说有着超越金钱的意义。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
最终归途、灵魂栖息地、落地凤凰。
他在找我。
不是找Eve,是在找苏宁。
他以为苏宁还活着,所以他才会不惜代价,甚至故意选择落地凤凰这样明显带有个人色彩的作品。
我忽然想笑。
沈听舟啊沈听舟,你做梦也想不到,你要找的人就坐在电脑前,听着你用那种卑微到尘埃里的语气求着她回来。
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Mr.
S,我很好奇,为什么这个项目叫最终归途
因为...有些人走丢了。我想给她建一个家,一个可以随时回来的地方。
此言一出,顾子言看着我,眼中满是担忧。
他能感受到我情绪的波动,但他不知道原因。
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愤怒。
沈听舟,你现在知道想给我建一个家了
当初你选择林蔓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需要一个家
当初你眼睁睁看着我跳下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需要一个家
现在来装深情,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闭上眼,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静:那我们开始谈具体合作细节吧。
7
合作开始后,我才了解到如今的沈听舟像变了个人,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或者说,一个企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疯子。
我们几乎每晚都要开视频会议到深夜。
他从不谈工作之外的任何话题,只是疯狂地榨取我的创意灵感。
而每当我交出一个令他惊艳的设计方案后,他总会陷入更加漫长的沉默。
我享受着这种折磨,甚至有着报复心理。
顾子言劝我:别把自己陷得太深,这样对你的心理康复没好处。
我摇摇头:子言,这就是我的康复方式,我每让他痛苦一分,腿上的伤仿佛就能好得快一分。
在最终方案提交的前一晚,他突然发来消息:Eve小姐,能和你私下聊聊吗
可以。我简短回复。
接着,他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片枯萎的向日葵花田,花田中央立着一座洁白的无字墓碑。
天色是阴沉的黄昏,整个画面弥漫着死寂和绝望的气息。
照片下方,是他那歪歪扭扭的字:我曾经想在这里为她种满全世界最美的向日葵,可她走后,它们一夜之间全都死了。
我的心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
然后呢我冷冷地敲击键盘。
然后我每天都守在这里,等着它们重新开花,可是整整一年了,它们再也没有活过来,就像她一样。
我创办最终归途,就是想在虚拟世界里为她重建一个家,一个只有阳光、没有背叛的家。
看着他迟到一年的深情剖白,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早干什么去了
我直接关掉对话框,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提交了最终的核心区域设计方案。
我将他照片里的那片枯萎花田、那座无字墓碑,原封不动地搬进了最终归途的中心位置。
我让这片虚拟土地永远笼罩在阴天之下,永远飘洒着冰冷的细雨。
我让那些虚拟向日葵永远保持枯萎低垂的姿态,而那座无字墓碑,我将它设为所有玩家的初始登录点。
每一个进入最终归途寻找心灵栖息地的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这座象征死亡与终结的墓碑。
我将这份设计命名为:《原点》。
邮件,发送。
然而方案提交后,沈听舟彻底失联了。
奇点科技内部陷入混乱,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们的CEO,项目就此停滞。
顾子言每天刷新着新闻,担心他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
我却出奇平静,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死,一个能在我死后迅速振作开启新事业的人,怎么可能会极端的事情。
他只是被我的设计刺穿伪装罢了,几年感情,我懂他。
三天后,我接到了来自中国的陌生号码视频通话。
我点击接通,依旧没有打开摄像头。
屏幕亮起,画面剧烈晃动着,应该是在一辆疾驰的车内。
沈听舟的脸突然出现在镜头前,他整个人瘦得脱了相,胡子拉碴,眼中布满血丝。
Eve!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看着他癫狂的模样,我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的快意。
Mr.
S,我只是个设计师,我设计的,正是你告诉我的故事。我平静回答。
不!不止如此!他嘶吼着,将摄像头转向窗外。
窗外是飞速倒退的机场高速。
我查到了你的IP地址,在尼斯!我现在就过去!无论你是谁,我都要见到你!他喘着粗气,语气癫狂。
我知道,最后时刻到了。
沈听舟。我轻轻开口,第一次用我本来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8
屏幕那头,他的咆哮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
他僵在座位上,脸上震惊。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漆黑的屏幕,仿佛想辨认出什么。
我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打开了摄像头。
镜头里是我如今的脸,因康复而消瘦,但轮廓依旧。
更重要的是,我左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清晰入目,只不过如今变得更加浅淡。
视频那头,沈听舟的手机直接掉落。
隔着屏幕,我能听见他粗重呼吸声。
几秒钟后,他颤抖着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宁...宁...
沈听舟,别找了。
苏宁,已经死了。
我淡淡开口,随后挂断了视频,手机扔在桌上。
然而第二天,沈听舟就到了尼斯。
他疯了一样,拿着一张模糊的视频截图,问遍了机场、酒店、每一家咖啡馆。
顾子言把这些消息当成笑话讲给我听时,我正在练习用左腿发力,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瑜伽垫上。
很疼。
但这种疼,是活着的疼。
第三天,他找到了这里。
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他站在楼下。
不过两天,他已经彻底没了人样,西装皱得像咸菜,胡茬疯长,眼窝深陷。
他看到了我窗边的身影,开始发了疯地按门铃。
我没动。
顾子言走过去,隔着门冷冷地让他离开。
他不走,就站在那儿。
天色渐晚,下起了雨,他站在雨里,浑身湿透,仰着头,望着我的窗口。
那个画面,和我救他那个雨夜,诡异地重叠。
那时他倒在巷子里,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现在他站在我的楼下,熟悉的一幕,让我心里被针扎了一下。
但也仅此而已,我直接无视掉他,选择睡觉。
次日,他病倒了。
顾子言说,他高烧不退,救护车来了,他却死死抓着长椅的扶手,不肯走。
嘴里胡乱喊着我的名字。
除非她见我,否则我死在这里。
顾子言转述这句话时,眉头紧锁。
Eve,你不能心软。
我拄着手杖,一步一步,走到门外。
他看到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跌回去。
他从湿透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一枚木头雕的戒指,刻的歪歪扭扭,刀工粗劣。
可我认得。
那是我们之前,一起打磨的模型。
宁宁...那个订婚宴,林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我爷爷设的局,是给我的考验...
他要我证明,我能为了沈家,放弃一切感情,我以为...我以为你会懂,你会等我...
我从没想过你会跳下去,我真的没想过...
我没有说话,接过那枚木头戒指。
然后,当着他震惊又绝望的目光,用力将它掰成了两半。
沈听舟。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的考验,我用命,帮你交了卷。
你满意吗
我把断成两截的木戒扔在他脸上,转身,关上了门。
门外,是他彻底崩溃的嘶吼。
没多久,签证到期,他被强制送回了国。
听说,他放弃了沈氏集团的继承权,将自己名下所有资产捐了出去。
而他自己,住进了精神病院。
一切都结束了。
我坐在轮椅上,顾子言推着我,在海边的栈道上散步。
阳光很好,暖洋洋的。
我终于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享受这一切了。
子言,谢谢你。
我靠着他,前所未有地安心。
他笑了笑,声音温柔。
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停下轮椅,蹲在我面前,替我整理好膝盖上的薄毯。
望着他深情的模样,我心怦怦跳。
子言,我们结婚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