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不要脸的烂货,要不是你这张脸长得确实好看,你爸和你哥说你至今还是个雏儿,你以为老子会要你这么个不识抬举的玩意儿?你今天要是敢不从老子,老子非得把你的腿打断,让你一辈子都下不了这张床不可!”
“不要……我求求你了,我后半辈子都给你当牛做马,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姜茶生得好看,她的双手被粗壮的麻绳绑着,吊在床头,苍白消瘦的的脸上,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滚,比外面磅礴的大雨更加汹涌。
“我给你钱也行,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求你了……”
“当牛做马?你以为老子缺你这头牛马?还你赚回来的那些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赚的那点钱都被你爹拿走了,你现在,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
一句话,让姜茶剧烈的挣扎猛然停止。
是啊!
这些年,她给家里当牛做马,拼死拼活赚的钱,都被爸爸拿走了。
改革开放,他尝试着做生意,却是个眼高手低的,把叶家的钱都赔光了。
为了给哥哥在城里买一套现下最时兴的商品房。
他把她这些年赚的钱挥霍一空。
奶奶说,她妈是个贱货,当年,明明是外公倒台,连累他们一家子下放,她妈妈却勾搭上了一个有钱的大官儿,丢下他们一大家子,跟着人家跑了,自己一个人过快活日子去了!
爸爸说,她留在家里,是为了帮妈妈赎罪的,女儿都是赔钱货,就应该帮衬着家里。
所以,她任劳任怨,从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用自己的双手,养活了家人整整十七年,硬生生地把自己熬成了一个没有人要的老姑娘。
而现在,她的哥哥,为了自己的前途,把她送到了这个六十岁变态老男人床上,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姜茶哭哑了的嗓子,一双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割破,猩红的血液丝丝缕缕地往外渗。
钻心的疼,疼到她连骨头都在发颤。
老男人手里握着马鞭,一鞭一鞭地抽在她的身上。
“你个贱货,烂货,让你跑,老子要抽死你,抽死你,抽死你,你就跑不掉了,哈哈哈哈哈……”
恶魔般的笑容在姜茶的眼前定格。
姜茶硬生生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鲜血喷涌,将兴奋中的男人一下子拉回现实。
他像是见惯了这样场面,将手里的皮鞭一丢,一脸嫌弃的从姜茶的身上起来。
“晦气!”
这是姜茶咽气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悔恨的泪水从眼角渗出。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一定……一定不会选择……留在姜家!
——
1976年,盛夏。
毒辣的日头像是要把全世界烤化。
急促的汽车喇叭骤然响起。
姜茶猛地抬头,看见一辆军用吉普车,直直的朝她冲来。
“小心!”
开车的男人一声惊呼。
姜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脚后跟踢到了路面凸起的石头,她一个没站稳,啪嗒一下,坐在了地上。
吉普车堪堪停在了距离她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紧急刹车。
“你听说了吗?制药厂的叶厂长,因为对药品质量监管不力,造成了国家财产严重损失,他们一家子人,都要被下放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今天,叶家来了好多人呢,我亲眼瞧见了,叶厂长被人带走了,领头的那个军官凶凶巴巴的,身上还背着枪,可吓人了!”
“哎哟喂,真是造孽,他竟然连药品都敢造假?也不怕吃死了人。”
“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只管赚钱就行,哪里还管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的死活啊?”
嘈杂的议论声,一字一句,钢针一样,扎进了姜茶的心底。
她瞳孔扩散,又猛地收紧。
差点撞到她的军用吉普车,周围的街道,钻进她耳朵里面的议论声……
每一样,都令姜茶陌生而又熟悉。
久远的记忆洪水一样涌来。
她不是……死了吗?
姜茶茫然的环顾四周。
“快看,走了走了,就是那辆车,叶厂长刚被人押上去,我看的真真的,叶厂长的手上,还戴手铐了呢!”
嘈杂的议论声再度响起,姜茶猛地从那些灰暗的记忆中回神。
她这是……重生回到了十七年前?外公被人诬陷入狱的那一天?
对!今天,就是一切悲剧开始的时候!
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再次发生。
姜茶顾不得自己到底伤没伤着,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往家里冲。
“哎,同志,你别跑啊……”
霍竞川惊魂未定地从车上下来,那个险些被他撞到的小姑娘就爬起来跑了个没影儿。
没有水泥路面,没有两三层楼的红砖房子。
这条路上,依旧是古早记忆中的青石板路面,低矮的青砖房子,就连那些热热闹闹的商铺都还没有出现……
姜茶的步子越来越快,心脏像是要跳出喉咙口。
漂亮的两层小洋楼前,镂空的铁艺院门敞开着,院子门口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人。
院子里头传来女人的尖叫。
是妈妈。
姜茶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王桂芳这个老虔婆,正扯着她妈妈的头发,将妈妈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做工厚重的大门上撞。
“叶素容,快说,叶家保险柜的密码到底是多少?你今天要是不说,你就别想活着出这个门!”
王桂芳是姜茶的奶奶,从小在乡里干惯了农活力气大得很。
这些年,她跟着姜国栋一起来了叶家,也算是过了几年阔太太的日子,虽然养尊处优惯了,但她那一把力气还在。
叶素容被王桂芳压制,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姜茶怒不可遏。
还没等她冲出去,横空伸过来一只手掌,捏住王桂芳的手腕,来了个90度翻转,王桂芳惨叫一声松了手,后退两步摔到了地上。
“你是谁?我劝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王桂芳痛到五官都扭曲了,抬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素容,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人朝着叶素容伸出颤抖的双手。
叶素容的眼角和嘴角都有淤青,头发也被扯得乱糟糟的没个人形。
他克制住了想要把叶素容抱进怀里的冲动,伸出的手又放了下去。
直到叶素容从这一幕中回神,她突然“啊”的一声嘶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滴答答地往外掉。
眼前的这个男人才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她扣进了自己的怀中。
姜茶眼泪流了一地,上辈子她回来撞见的就是这一幕。
奶奶被这个穿着绿军装,眉眼浓郁、鼻梁硬挺的中年男人,推倒在地。
而彼时,她的妈妈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抱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她,着急忙慌地冲到了王桂芳的身边,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王桂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她控诉,妈妈想要把叶家的烂摊子全部丢给爸爸,自己则攀上了高枝,马上就要跟别人跑了,她不要她和哥哥,也不要这个家了。
当时的她,相信了王桂芳的鬼话,对妈妈恶语相向,伤了妈妈的心。
她的哥哥更甚,直接拿着铁锹,把妈妈从这个家里赶了出去。
姜茶从来没有问过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以至于,她被姜家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骗了整整十七年。
这一次,姜茶没有选择走向王桂芳。
她冷眼看着王桂芳疼的满地打滚的样子,心里只觉得痛快比无比。
“哎哟喂,哎哟喂,打死人了啊!”
王桂芳扯着嗓子喊,一边喊一边滚,全然不顾及她身上穿的这一身质地细腻的棉绸衣裳。
“你闭嘴。”
霍霆坤一声怒吼,锐利的视线精准地落在王桂芳的脸上。
那眼神,像是要将王桂芳碎尸万段。
“这里是我家,你在我家,让我闭嘴?”
王桂芳气急败坏。
叶素容还缩在霍霆坤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有意识到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桂芳干脆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指着眼前抱成一团的两个人。
“好你个叶素容,你居然背着我儿子偷人?还把奸夫带到家里来,对我这个婆婆动手?就算你是叶家大小姐,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她哭天喊地地抹泪。
“哎哟喂,国栋啊,你赶快回来看看你这个不要脸的媳妇儿啊!她都把绿帽子戴到你的头上去了,你还为了叶家这档子事顶着大太阳在外头跑,替他们叶家想办法,娘真为你不值啊!”
王桂芳越说越来劲,一双吊梢眼,眼珠子是不是地往院门口那边瞥,生怕外面的人听不见。
姜茶两步上前,‘啪’的一声,在王桂芳的脸上,重重地落下一个巴掌。
王桂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姜茶,她被姜茶突如其来的这一巴掌打懵了。
“姜茶,你个小贱蹄子,你竟然敢打我?”
“啪!”
又是一巴掌再次落在王桂芳的脸上。
这次,是她的另一边脸。
左右对称。
完美!
姜茶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畅快。
前世,被王桂芳这个老虔婆奴役的时候,姜茶就想这么干了!
“你还敢打我?”
“啪!”
又是一下,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