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以为我们为何能轻易拿到量器袁正宏炸毁王家那夜,王家父子又为何恰巧不在府中王雍鸣这老匹夫这么多年官,倒是没白当。
他呼吸拂过她的耳尖,惊起一片战栗:怕是从你混入琼林宴那刻起,我们便踏进了连环局。
牢外忽有脚步声逼近,顾大人,该换药了。
狱卒谄媚的嗓音在铁栏外响起,手中端着的漆盘上那瓶御赐的金疮药泛着琥珀光泽,狱卒解开镣铐的动作熟练得仿佛日日操练。
沈清霜闪身藏入梁上阴影,看着那狱卒临走前还不忘在榻边熏上安神香。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如猫儿般轻盈落地:这刑部大牢倒成了顾大人的别院
沈清霜凑到塌边闻了闻刚点燃的安神香,这牢狱之灾,只怕是比顾砚之在自家府上还要过得舒坦吧。
那自然是在下这么多年官,也没白当。顾砚之漫不经心解开衣衫,将沈清霜带来的药粉洒在伤口。烛火勾勒出他精壮的腰腹,新旧伤疤在白皙的皮肤上交错。
圣上既要演戏,自然得把戏台搭周全。不然你以为圣上为何准我入狱我与王雍鸣咬饵越凶,沉在暗处的巨鳄才会浮出水面。
所以你故意入狱,是要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她别开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梅枝佩,那萧承煜......
陛下驾到——
太监尖利的唱喏穿透牢门,沈清霜刚要躲却被顾砚之按在榻上,径直用大氅兜头将她罩住,织物间残留的体温熨帖着肌肤,她听见玉珠相击的轻响擦着耳际掠过。
顾卿倒是会享福。萧承煜玄色龙纹常服掠过满地稻草,目光扫过案上温着的酒壶,连朕私库的三十年梨花白都偷出来了
顾砚之慢条斯理系好衣带:陛下既准臣暂押刑部,总不好叫臣渴着吧。他忽然转念一想,有些恶劣地勾起嘴角,用手中书卷挑起大氅一角,倒是沈姑娘......
顾砚之!沈清霜掀开大氅瞪他,却正撞进年轻帝王晦暗的眸中。萧承煜此刻未戴冕旒,墨发间缠着的金丝抹额边缘渗着淤痕,显然是头痛症又犯了。
三人间的空气陡然凝滞,直到顾砚之轻笑打破沉默:陛下要训臣,何苦吓唬小姑娘
你明知太后眼线遍布刑部,还敢让她来!萧承煜突然攥住沈清霜手腕,力道大得她蹙眉,霜儿,随朕回宫。
沈清霜甩开他的手后退半步,绣鞋踩在散落的账簿上:陛下若真有心,三年前沈家蒙冤时为何不救如今又要我当缩头乌龟
因为朕是皇帝!萧承煜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你以为王雍鸣为何能稳坐户部你以为太后凭什么干涉前朝这龙椅下埋着多少忠魂,朕每日......
他突然顿住,看着沈清霜脖颈间随呼吸起伏的噬心蛊印记,嗓音终是沙哑下去:晏留,孤可以容你翻云覆雨,火烧粮仓也未尝不可,但唯独不能——
他抬手想帮沈清霜把发间沾染上的蛛网拿掉,最后还是颓然垂落,别把霜儿扯进棋局之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