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陆靖琪突然从阴影中踱出,墨色皂靴抬起从王雍鸣匍匐在地的手指上跨过,太后早有命令,要你将贡品录的所有记录全部毁尸灭迹,若不是你阳奉阴违,这东西又怎会出现在户部仓库之中
他俯下身子,伸出手在老者脸上拍了拍,王尚书替太后办事,还不忘为自己留条后路,你才当真是老谋深算的那个啊。
王雍鸣被陆靖琪的动作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把拍掉陆靖琪的手,一黄口小儿也配教训老夫!
放肆!
太后猛地将手中茶盏砸向王雍鸣,瞬间温热的茶水混着血液从额角流下,王雍鸣你当上尚书这才十几年,当年跪在哀家脚下求怜惜的时候,可没有如今这般硬气!
太后倚在榻上挥了挥手,宫女应声将她身后帘帐扯开,露出后方铁笼中癫狂扭动的身影。
宫女一把将王翰嘴里的布团扯开,
爹!爹救我!
王翰烧伤的半张脸挤在铁栏间,划开一条长疤的右眼爬满血丝。他十指抓着玄铁栅栏,十指更是露出森森白骨,独眼望向王雍鸣时满是欣喜:爹!他们说我是弃子!说您要拿我的命换王家满门荣耀!
太后护甲指尖抚过铁笼,如同逗/弄笼中困兽一般:原本是多俊俏的一个孩子,可惜这里......她突然发力戳进王翰溃烂的那边眼眶,装不下忠孝仁义。
凄厉惨叫中,陆靖琪笑着将认罪书推到王雍鸣面前:令郎认下所有罪责,明日早朝之时自戕谢罪。至于你——
他目光扫过老者抽搐的面皮,依旧是太后娘娘最忠心的户部尚书。
地牢之中,火把燃烧的噼啪爆响,腐臭味呛得人作呕。王翰被玄铁链锁在刑架上,溃烂的伤口引来大群绿头苍蝇。
他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踏入牢房,独眼突然迸发出希冀的光:爹!您来救我对不对
王雍鸣颤抖着捧出食盒,翡翠虾饺的香气混着地牢腐臭味格外刺鼻:吃吧,这都是你娘生前......话音戛然而止,他望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老泪砸在地面上。
王翰是他发妻拼了老命给他留下的独子,他又怎么舍得...
待风波过去,爹就带你离开这地牢,吾儿只要在这再隐忍几日便好。
王雍鸣亲手将水杯递到儿子干到裂开的唇角边,看着王翰喉结滚动着咽下,有些哽咽开口:你可是爹唯一的儿子,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命。
慈安殿中,层层床幔遮掩,陆靖琪赤着上身将太后搂在怀中,王雍鸣那老匹夫竟愿将尚书之位让出来,也不愿送走王翰这个蠢货。
太后身穿着薄如蝉翼的肚兜,靠在陆靖琪腰身上,指尖在他腰间划过:王雍鸣年近半百才得这么个宝贝儿子,舍不得自是正常。
陆靖琪一把握住太后在他腰间作乱的手指,那娘娘允诺给臣的漕运司主事一位...
染着丹蔻的指尖抵在陆靖琪薄唇上,急甚如今哀家都在你怀中,还怕丢了各一个小小主事职位
陆靖琪隐在被褥之中的右手,骤然紧握,青筋暴起。却在片刻后又突然放松,状作平常一般,泰然自若地将太后又往怀中搂了搂。
天色还未暗下,慈安宫殿外的宫女皆是如临大敌般死死垂首,自觉地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将整个慈安宫包围起来,连一只苍蝇都不敢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