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克看着队友们消化着他“见面礼”带来的冲击。几秒钟的寂静后，他将目光转向曼恩，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老大，明天要谈的生意具体是什么情况？”泽克问道，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放在地上的箱子。“我对夜之城的中间人们有点了解，或许能帮上忙。”
曼恩的目光从手中的抑制剂上移开，转向泽克。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点惊叹又有点满意的笑容。
“嘿，小子，这么快就急着干活儿了？”曼恩大笑着拍了拍泽克的肩膀，“那好，不愧是我曼恩看中的人！”
多莉欧这时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曼恩，有些情报不方便在公众场合说。泽克，我们自然会把任务细节告诉你。但在此之前，你刚才说了解中间人，具体是哪些？”
泽克看向多莉欧，眼神没有任何回避：“我经历过各种任务，跟不同背景的中间人打过交道。军用科技、荒坂、康陶——他们的内部渠道和行事风格都有所耳闻。”
露西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她紫色瞳仁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她与琦薇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似乎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
“噢？你连三巨头旗下的中间人都了解？”皮拉挤眉弄眼地凑近，他笨重的机械手差点碰到泽克。“小子，你说的‘复杂’，可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啊！”
丽贝卡一手抱着狙击枪，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管他什么中间人，只要有活儿，老兵，你帮我指哪儿，我轰哪儿！”她兴奋地怪叫一声。
曼恩大手一挥，打断了他们的议论。“行了行了！这些明天再说！”他看向泽克，眼神中的欣赏更甚，“你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放心，会让你发挥的。对了，你刚才说要装斯安威斯坦？我认识一个义体医生，手艺不错，嘴巴也紧。”
“是的，斯安威斯坦。”泽克说着，从箱子里取出那把热能武士刀。他熟练地抽出刀身，刀刃在来生酒吧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森冷的微红。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刀身，指尖划过刀刃的边缘，仿佛在鉴赏一件艺术品。
他的目光落在刀刃上，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狂热，那是对力量，对效率，甚至是对肢解艺术的极致追求。
“很好。”曼恩看着泽克手中的武士刀，眼中充满了赞赏，“用刀的，都是真正的野兽。”
泽克没有回应，只是轻声呢喃：“近战，肢解的艺术。”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刀柄，目光仿佛穿透了酒吧的喧嚣，回到了血腥的战场。
他转过身，看向众人，眼神中的狂热感在一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熟悉的、警惕而随和的冷静。他将武士刀轻轻插回刀鞘，发出“咔嗒”一声，仿佛刚刚的狂热只是一个幻象。
“那么，明天找个时间，我把那个义体医生的联络方式发给你。他叫维克托，口碑很好。”曼恩说道。
“好。”泽克点了点头。
泽克收好武士刀，环顾了一下四周。来生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有些遥远。
“这一轮，我请。”泽克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抬手示意酒保再来一轮。
“喔？新人要请客？”皮拉立刻来了精神，他用笨重的义手拍着桌子，“太好了！酒保！来点猛的！别拿那种兑水的糊弄人！”
丽贝卡也兴奋地欢呼起来，她把冰暴暂时放到一边，举起空杯子：“好耶！老兵请客！我也要最烈的！”
曼恩哈哈大笑，他一把搂住泽克的肩膀：“你小子，真是上道！好！今天咱们就喝个痛快！”猩红的电子眼闪烁着更加愉快的光芒。
多莉欧也露出一丝微笑，她端起酒杯：“泽克，你的加入让今晚更有意思了。”
琦薇靠在阴影里，面具后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她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露西依然保持着距离，但她也拿起酒杯，紫色眼瞳中倒映着跳动的灯光。
酒很快就上来了，颜色各异，散发着不同的化学气味。大家纷纷举杯。
“为了…新的开始！”曼恩大声说道。
“为了泽克！”丽贝卡喊道，声音尖锐。
“为了…欧元！”皮拉补充道，引来一阵哄笑。
泽克举起酒杯，和众人碰杯。琥珀色的液体晃动着，映出他平静的脸庞。他一饮而尽，火辣的感觉再次席卷喉咙。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想起了那些沾满硝烟和血腥的任务结束后，和那些同样朝不保夕的战友们围坐在一起，喝着劣质的酒，大声笑着，吹嘘着各自的“英勇事迹”。
每一次任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每一次庆祝，都像是对死神的嘲讽。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汗水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和记忆里的味道惊人地相似。只是周围的人换了。不再是那些身穿统一制服，眼神麻木却又透着疯狂的士兵，而是眼前这些奇形怪状，个性鲜明的边缘行者。
曼恩的豪爽和隐藏的不安。多莉欧的沉稳和忧虑。丽贝卡的狂暴和忠诚。皮拉的粗俗和对妹妹的保护。琦薇的冷静和疏离。还有露西，那隐藏在冰冷外表下的火焰和秘密。
他们也都在挣扎。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个吃人的城市里挣扎求生。
或许，这里和战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的厮杀。
“嘿，老兵，想什么呢？”丽贝卡注意到泽克的出神，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是不是想起以前哪个妞了？”她挤眉弄眼，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泽克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挺热闹的。”
“那是当然！”皮拉灌了一大口酒，大声说道，“跟着曼恩老大混，怎么可能不热闹！是吧，老大？”
曼恩笑着捶了皮拉一拳，力道之大让皮拉的机械身躯晃了晃。“少废话！喝酒！”
多莉欧看着曼恩，眼神复杂，但还是举起杯子：“敬来生。”
“敬泽克！”众人再次举杯。
泽克也举起杯子，这一次，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看到他们眼中闪烁的光芒，或狂热，或谨慎，或戏谑，或冷漠。但那光芒之下，似乎都隐藏着某种共通的东西。
是对生存的渴望，是对现实的反抗，也是对夜之城这个巨大漩涡的无奈。
他再次将酒饮尽，酒液带来的烧灼感，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刺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