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死寂。
陆明背靠冰冷幕布，心脏狂跳，盯着地上那破手机。屏幕死黑，唯有一点猩红，像凝固的血珠，冰冷地嵌在黑暗里。
幻觉？刚才那鬼畜红光、刺耳爆响太TM真实了！
他甩甩头，驱散寒意，深吸一口霉味空气，强压恐惧，指尖微颤地捡起手机翻过来——红点还在！死盯着他！
按电源键，没反应。
长按，屏幕依旧死寂。
那红点像只永不闭上的电子眼。
寒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这手机是他翻身的唯一底牌！
不能出事！
绝望快淹没他时——
嗡！轻微震动！
屏幕骤亮！
熟悉的绿色机器人开机！
电量85%！
一切正常！
壁纸上星爷的笑脸格外刺眼。
陆明瘫软在地，冷汗浸透后背。
他抖着手点开文件夹……
全在！
《精武英雄》流畅播放，李小龙（陈真）的脸清晰无比。
红点消失了，像从未存在。
真是压力大出幻觉了？他强行压下念头。
两天！设计动作！白子瑜的威胁悬在头顶！武指助理是跳出龙套坑的关键一步！
他抹把脸，把手机亮度调最高，塞进内袋紧贴胸口。
冰凉触感带来一丝安定。
两天后，《江湖》片场角落工棚。
气压低得像要憋死人。
老张坐折叠桌后，指关节烦躁敲桌，烟灰缸满溢。
老赵抱臂靠柱子，眉头拧成死结，眼神刀子似的剜向门口——写满“老子就知道这货不靠谱”。
白子瑜人没到，那股阴冷压力却无孔不入。
“人呢？！”老张拍桌暴吼，“耍老子？！”
桌上烟灰缸跟着节奏跳舞。
老赵鼻腔冷哼，“哼！”
音调里塞满“看吧，露馅了”。
他昨天套话被陆明装傻糊弄，憋一肚子邪火。
帆布帘掀开。
陆明走进来。
两天没见，人更瘦了，眼下一圈乌青，活像被吸了阳气。
还是那件洗掉色的旧外套。手里没图没纸，就拎个破帆布包。
“张导，赵指导。”声音有点哑。
“你TM还知道来？！”老张唾沫星子喷脸，“方案呢？！图呢？！拿不出就滚！别耽误功夫！”
老赵抱臂冷笑，眼神轻蔑得能刮层皮下来。
角落里的鹌鹑们屏息，等着看龙套怎么死。
陆明无视咆哮和冷眼，走到棚中央空地，帆布包放脚边，抬头，目光扫过老张老赵，沉静得像口深井。
“图画不出。”他开口，声音不高，压住杂音，“画在纸上，感觉就死了。”
迎着老张杀人的目光和老赵冰碴子似的讥诮，他缓缓吐出惊雷：
“动作在心里。我演给你们看。”
“演？！”老张气乐了，“你一个人演主角干BOSS？演打戏？你他妈失心疯了？！”
老赵嘴角讥诮快咧到耳根。
陆明不再废话。闭眼，深吸气。
废弃仓库里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疯狂“观影”和身体记忆瞬间点燃——陈真的眼神，藤田刚的步伐，船越的拆招……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再睁眼！
气场骤变！
那股底层龙套的怯懦感荡然无存！一股沉凝如山、锐利如刀的磅礴气势轰然炸开！
他微沉腰，脚如生根，稳如磐石。眼神鹰隼般扫视虚空，仿佛真有个强大死敌在前！
这突变的气场，硬生生噎住了老张的咆哮，老赵抱臂的手松开，身体不自觉前倾。
角落里的鹌鹑眼珠子瞪圆。
动了！
左脚毒蛇般前踏，重心流水前压，右拳炮弹般自腰际旋拧轰出。
“嗤！”撕裂空气！
快！
狠！
力量凝聚一点！
拳至极限，手腕诡异一抖、一收，沛然巨力竟被硬生生锁死，凝滞！
“寸劲？！”老赵失声尖叫，眼珠暴突！
这力量控制，闻所未闻！
收拳刹那，左腿钢鞭般贴地扫出，快如残影。
“地趟腿？！”老赵声音变调。
动作毫不停滞！扫腿被“格挡”，身体陀螺急旋！右肘如攻城锤，撕裂空气，撞向“敌”肋下空门！拧腰转胯送肩顶肘，一气呵成！
狂风暴雨组合拳！勾拳！摆拳！刺拳！刁钻！狠辣！快得眼花缭乱！全是实战杀招！
“喝！”“嘭！”“咚！”陆明口中模拟音效！
灵猫般扭曲闪避！蛮牛般硬撼格挡！攻防瞬息转换！节奏窒息！
老张忘了抽烟，嘴微张，眼粘在陆明身上。脑子里那些花架子武打设计，碎成了渣！
老赵浑身发抖！看得最真切！这TM是生死搏杀淬炼出的杀人技！
闪避角度、发力时机、攻击落点…精准高效残酷到让他脊背发凉！
动作越来越快！气势攀至巅峰！矮身躲过“下劈掌”，身体如压缩弹簧弹起！升龙拳！
上勾拳撕裂空气，惨烈轰向“敌”下颌！劲风扑面！
拳至面门，陆明身体猛地一顿！如遭重击！踉跄后退，脸上模拟剧痛与难以置信！凶悍不屈爆发！低吼反扑！膝撞！肘击！头槌！摔法！搏命！惨烈！
抓住“破绽”！鬼魅切入！双臂铁钳般锁颈箍腰！惊天嘶吼！腰腹发力拧成一股绳！震撼抱摔！
将“无形之敌”狠狠砸向地面！
“轰——！”模拟巨响中，陆明单膝跪地，一手“按”胸，致命肘击悬停半空！
时间凝固。
陆明保持终结姿态，剧烈喘息，汗水小溪般淌下，砸落水泥地洇开深痕。眼神残留搏杀后的凶悍与疲惫。
工棚死寂。落针可闻。
老张僵坐，烟烧到滤嘴烫手才惊觉，烟头掉落浑然不知，眼珠子粘在场地中央那战神般的身影上。
老赵脸上轻蔑碎成渣，只剩极致震撼与朝圣般的狂热！
他冲前几步，眼喷火，声音嘶哑变调：“陆明！那锁喉摔！寸劲！地趟腿！抱摔！叫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功夫？！谁教的？！”
老张终于回魂！猛地站起带倒椅子！几步冲到陆明面前，抓住胳膊，力道惊人：“小子！你…你TM真是个龙套？！就按这个来！一个字不许改！后面打戏全按这个！
武指助理？不！联合武术指导！片酬翻五倍！”
工棚炸了！联合武指？！五倍？！火箭蹿升！目光齐刷刷射向喘息未平的陆明，羡慕敬畏炸裂！
陆明在老张拉扯下站起。身体微脱力，冲破桎梏的畅快感奔涌四肢。迎着老赵灼热目光和老张激动变形的脸——
“啪啪啪……”
缓慢清晰的鼓掌声，毒蛇般从入口钻入。
帆布帘掀开，白子瑜踱步进来。脸上挂着古怪假笑，眼神毒蛇般钉死陆明。
“精彩！真TM精彩！”白子瑜拖长调子，鼓掌，“陆指导？联合武指？啧啧，这升迁…快得让人牙酸啊！”
他走到陆明几步外，扫过震撼未消的老张老赵，嘴角讥诮毫不掩饰：“张导，赵指，不觉得怪吗？一个十年龙套尸体专业户，突然就会了这惊世骇俗的‘功夫’？无师自通？”
他转向陆明，眼神阴鸷，声音压低却字字诛心：“陆明，你这‘功夫’，还有那些邪门‘演法’…来路，干净吗？偷了哪位高人的棺材本？还是…捡了什么不该捡的‘东西’？”
毒汁四溅！
狂热气氛瞬间冻结！阴冷猜疑弥漫！
老张老赵脸上的激动凝固，眼底闪过审视迟疑。是啊，太邪门！太不合常理！
角落目光变得复杂，疑虑滋生。
陆明心脏猛沉！白子瑜这刀，又毒又准！直捅他最大软肋——功夫来源！还有…那部手机！
他拳头攥紧，指甲嵌进掌心。口袋里的手机轮廓冰冷，仿佛也被那恶意目光穿透。
迎着白子瑜阴冷得意的眼，陆明脸上无一丝惊慌。反而，缓缓扯开一个冰冷刺骨、毫无温度的笑。
“白少，”声音不高，却穿透死寂，“我的功夫怎么来，轮不到你操心。”
他目光扫过疑云浮动的老张老赵，最后死死钉在白子瑜脸上，一字一顿，砸地有声：
“不过，你既然这么好奇…”
他侧身，摆出标准起手式，动作干净利落，压迫感十足。
“不如，亲自下场试试？”
嘴角那抹冰冷笑意加深。
“看看我这‘偷’来‘捡’来的功夫…能不能让你这张金贵的脸…在地上——滚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