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长角梅花鹿许久没有出现了。
但陆小艾每当傍晚时仍会到鸡冠山上来,静静的等待那头长角梅花鹿的出现。
鹿大哥,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八岁的陆小艾自言自语,她很焦急、无奈,以往如约而至的长角梅花鹿销声匿迹。
说到陆小艾与长角梅花鹿的故事,不是两句话所能表达的。
因为这不仅是今生今世的事儿,更是牵扯到前世去了。
在很久以前,鸡冠山的树木比现在更茂密些,月色也比如今的清澈明亮。
鸡冠山腰上有个小村庄,约二十几户人家。因为地理位置闭塞,小村庄里的人很少出去,外面的人也不会进来。
因此,我们说这个小村庄是与世隔绝的一方天地,也是不为过的。
不过,世上无绝对的事物存在。
在久远的某年深冬,一场冰雪刚刚融化,又飘起鹅毛大雪的时刻,一对小夫妻相互搀扶着,连走带爬的向鸡冠山腰上的小村庄而来。
丈夫叫潘多良,妻子唤作兰心莹。夫妻二人因何在冰天雪地里到这小村庄来
原来是投奔亲戚来的。
潘多良家本是县城里富裕的商贾,但去年来个新县令,贪图他家财富,随便找个理由,将潘家上下几十口人抓捕入狱,财产充公。
潘多良恰好陪妻子回娘家,这才躲过一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全家入狱,让潘多良在妻子娘家也不敢久留。他知道,那些鱼肉百姓的县府官吏不日会找过来。
因此,匆匆辞别岳父岳母,拉着妻子兰心莹逃命。
然而望眼四方,夫妻二人无处可去。
潘多良把所有亲朋好友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最终想起在偏远的鸡冠山上有他家的亲戚。
这家亲戚姓吴,是潘多良母亲一方的亲戚。
只不过,这家亲戚与潘多良家已经有数年没有来往了。
在潘多良的记忆里,他们两家最后一次来往是在八年前。
当时,是在一个春色满园的早晨。潘多良在书房写字,听见屋外仆人在嚷嚷,说有夫人的亲戚上门来………
潘多良放下毛笔,心底萌生出一丝好奇。他想去瞧瞧,是什么样的亲戚
潘多良迈着小步,来到主屋会客厅。
他没有进去,在门口偷偷往里面看。
只见一个妇人领着和他一般大的男孩,正如履薄冰的向他父母求三道四。
妹啊!妹夫!姐走投无路了!那妇人衣衫褴褛,哭哭啼啼的说,他爹死了,没有下葬的费用,实在没有办法,才过来打扰……
家里,何故到了这样的地步潘多良的父亲低声自言自语,显然是不高兴的。
妹夫,您是不知道。他爹喜欢赌,身体也不好,家底败得一点不剩了。
嗯,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坐视不管。但最近生意不好做。一会儿,让管家取十块大洋给你。早早回去,把姐夫丧事办了。潘多良的父亲在抽烟,吸了几口,把烟丢进烟灰缸,说完就起身出门了。
潘多良母亲见自己丈夫离开,这是对她远房堂姐的冷漠。她倒是不生气,毕竟关系较远,且多年不来往。但还是感到非常尴尬。
他生意上事情多,心情不好。姐姐不要见怪。潘多良母亲笑了笑,亲自招呼那妇女坐下喝茶。
没事。那妇人正襟危坐,非常卑微的说,给十块大洋已经是大恩德了。
姐姐,别这么说,这几年我们家承蒙祖宗保佑,赚了点养家糊口的钱而已。谁家都会有难处的时候。说不定将来,我家也会有求于你家的呢!
潘多良母亲陪着聊了半个时辰,另赏两匹布,便让人送那母子走了。
是啊,多年之后的今天,潘家有求于吴家了。
在簌簌冰雪中,潘多良与妻子兰心莹一步一停的进入鸡冠山腰上的小村庄。
小村庄口竖着一块石头,歪歪扭扭的刻着鸡冠村三个字。
一个人也没看见。兰心莹低声说。
再等等吧!潘多良搓手取暖,嘴里直冒冷气。
潘多良、兰心莹夫妻二人都不知道吴家在村里的位置,加上人生地不熟的,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看见人,再打听清楚。
到山上了,怎么越来越冷。兰心莹皮肤冻得黑青黑青的。
正当此时,一个身披斗笠的人牵着一条黄狗进村来。
潘多良好似遇见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扑过去:老乡,打扰您一下。吴家,怎么走
吴家你是那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右手牵着黄狗,左手提着两只野兔。
我姓潘,来走亲戚。吴大根家和我家是亲戚……潘多良尽管冷得瑟瑟发抖,还是坚持笑着说明情况。
哦!哪有大雪天走亲戚的。直走,到拿槐树路口右拐,走半里,打头第一家就是吴家。那男子一脸疑惑,然后给潘多良边指边说。
谢谢,谢谢大哥。潘多良连连道谢,拉着妻子兰心莹朝槐树直走过去。
这个时候,雪渐渐的停了。
在雪稀稀拉拉的时刻,天空一片黑起来。
想来已经是过了傍晚,马上就要进入黑夜。
那么,进入黑夜就意味着今天要结束。
其实,要结束的不仅仅是今天的时间,更重要的是潘多良与兰心莹过去的生命从今晚开始就结束了——他们夫妻二人将开始新的生命。
吴家,能收留我们吗兰心莹心里没有底,眼睛含着泪。
八年前,吴大根父亲死了,没有钱办丧事。他母亲带他来我们家……我父亲给了十块大洋………潘多良哆哆嗦嗦的,他心里也没有底,只是八年前,他家帮助过吴家,想来吴家没有理由不收留他们夫妻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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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此吧!兰心莹点点头,要是人家不给好脸色,我们也不能死乞白赖的不走。
当然,我们就是饿死冻死,也不能死乞白赖的求人家收留。
嗯!
潘多良与兰心莹已经过了槐树路口,正右拐走,半里之外的视线中,吴家的土房子模糊中慢慢清晰。
夫妻二人一步一个脚印。
走到吴大根家门口的时候,里面有狗在狂吠,并朝院门口这边来。
敲门吧!潘多良从门缝向里面看,用手掌砸门。门是厚厚的木门,敲是不起作用的,只能砸了。
狗的狂吠越来越大,木门也在潘多良的猛砸下咚咚响,吴家的人听见了。
谁啊!一个妇女的声音朝门口这边飘过来,声音听起来很老,掺杂着剧烈的咳嗽。
姨妈,我是多良,县里潘家的多良!潘多良对里面喊。
噢!厚厚的木门打开了。
姨妈!潘多良笑容可掬,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
在木门打开的一刹那,潘多良大吃一惊,心底自说自话:这是八年前来我家的那妇人怎么老成这模样了脸上的肉都瘫下来了。
你是潘家的多良
嗯,她是我媳妇儿!潘多良点点头,并介绍自己的妻子。
好!天冷,进屋吧!
潘多良带着兰心莹进屋后,屋里烧着旺盛的干柴烈火,烤得人不敢靠近。
潘多良喝了一口热水,便把冒然过来的缘故细细说出来。
说到家里的悲惨遭遇时,潘多良忍不住流泪。
初来乍到,吴家而言,他是一个陌生人。因此,他想忍住,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下来。
天啦!这世道,太黑了!侄儿啊!我和你娘是姐妹,不是一个妈养的,可一笔画不出两个李字来。你夫妻俩就在我家安顿下来吧!
谢谢,姨妈,谢谢您!潘多良埋头痛哭。
当天晚上,吴家宰了一个鸡,算是招待潘多良夫妻二人吧。
这顿饭对潘多良与兰心莹来说,并不算奢侈,两个人却吃得非常满足——只有遭受饥饿折磨的人,才吃什么都会吃出满足感来。
吴家是知道报恩的,这让潘多良、兰心莹安然住下来。
潘多良、兰心莹夫妻二人住在吴家主屋的耳房,四壁都是土墙,有七横八竖的裂缝。
夜已经很深了。
兰心莹疲惫的躺在木板搭成的陋床上,而潘多良则坐在落满灰尘的草凳,通过微弱的油灯光静静的看着兰心莹。
脚痒的很,脚趾缝痛!兰心莹艰难睁开眼睛。
雪冻的。我用温水给你泡泡吧!潘多良心疼,不敢拖延一分钟,立刻用木盆打了温水来。
好!兰心莹从木床上坐起来。
来!潘多良轻轻脱下兰心莹的袜子。
谢谢你!兰心莹非常感动,尽管家里遭了灭顶之灾,但有贴心的丈夫陪伴身边,也不至于没有活着的意愿。
不用谢,我们是夫妻!夫妻就是相互照顾的呀!潘多良捧着兰心莹的双足,放在木盆中,然后小心翼翼的按摩、揉搓。
下辈子,我还嫁给你!兰心莹感动得稀里哗啦。
一言为定噢!潘多良笑了,多是对妻子的惭愧。
潘多良这几天心里饱含愧疚的痛。他觉得,他对不住兰心莹。假如,她没有嫁给他,此刻,她就不会遭罪——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在鸡冠村的日子里,潘多良不敢多休息。
在雪化,渐渐进入春耕的时候,他跟着吴大根犁地、翻土。
尽管非常劳累,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寄人篱下的饭,吃起来,真的不轻松。
潘多良每每劳作到黄昏时。汗流浃背的他,原路返回都是虚脱的,头昏目眩,作呕却吐不出来。
这些天,他真的很累。
但是,他从没有在妻子兰心莹跟前表露过,他害怕她担忧。
其实,兰心莹又不是傻子,且作为潘多良的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看着潘多良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消瘦、呆滞,皮肤也越来越粗糙,兰心莹真的好几次偷偷抹过眼泪。
这天傍晚,潘多良迟迟不回,兰心莹左等右等,焦急万分。她只能往地里去瞧瞧了。
不会出事吧他是太累,走不起路了往地里的路上,兰心莹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眼泪洋溢着,却掉不下来。
可能这些天日子太苦,她已经没有眼泪可以用来痛哭流涕。
当天空中月亮闪闪,春寒深袭时,兰心莹隐约看见潘多良把锄头当拐杖,走一会儿,歇一会儿,正向她走过来。
兰心莹心口颤痛,哇!一声嘶哑撕开四周的宁静,野禽惊飞。
她拼命的向潘多良跑过去。
潘多良也看见她了,仿佛在黑暗中遇到光明一般激动,正吃力的朝她挥手。
当兰心莹跑到潘多良面前时,看见他一脸虚汗,满身土渣。
她有好多话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把潘多良搀扶着,一步一步,艰难的在回去的路上走。
你太累了!明天休息吧!兰心莹实在担忧丈夫潘多良的身体。
大根说,明天犁地,过几天看吧!潘多良靠着兰心莹,他的骨头,似乎是软了,根本支撑不了他的身体。
这不是要人命啊兰心莹怨恨吴大根。
没办法,我们寄人篱下啊!潘多良垂着脑袋口齿不清的说。
兰心莹搀扶着丈夫潘多良到吴家时,她已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她把潘多良扶在草凳上坐下,自己在一旁直接瘫软在地上。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伺候潘多良洗漱、吃饭。
这一天晚上,她几乎是不眠。
她静静的看着睡得死死的潘多良。潘多良平时不打呼噜的,但这晚他呼噜声震天。原因无其他,他就是太累了。
自从到吴家,潘多良就天天给吴家当牛做马,他已经如同枯木,没有一点精气神,甚至失去了作为人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出来。潘多良正穿衣,吴大根已在门口,轻轻敲门,并朝里面喊:多良,起床了吧快吃饭,犁地去。
知道了!潘多良觉得脑袋沉沉的,意识散乱,便握拳狠狠捶了捶脑袋。
快点哦!吴大根不高兴,觉得潘多良晚起床了。
天杀的吴大根,真是比地主还狠,不让人休息一刻。恨不得让我们夫妻白天黑夜,不停的给他家干活!兰心莹心里骂骂咧咧,对吴大根咬牙切齿的恨。
来,扶我起来!潘多良想站起来,不料很吃力,故让妻子兰心莹过来扶他。
草草吃过一碗油泼面,潘多良就牵着牛出门,赶着去犁地了。
晌午,我不回来,给我送饭来。出门的时候,向妻子兰心莹说。
好!兰心莹点点头。
不单单是潘多良在给吴家劳碌,兰心莹在家里也是没有闲着,什么洗衣服、洗碗做饭、劈柴喂猪………这些活都是她的。
送丈夫潘多良出门犁地后,兰心莹在院子里洗衣服。
太阳热洋洋的,她用手搓,又是木棒捶打,累得额头冒汗,几滴汗珠划过脖子,碎落在地上。
正在此时,吴大根悄悄的在她后面说:真香,弟妹真是让人稀罕!
大根哥!你——!兰心莹被吓得惊慌失措,扑通站起来。
她看着吴大根色迷迷的嘴脸,又气又恶心。
没事,你,你洗衣服吧!吴大根笑嘻嘻的走一步,回一次头,擦着嘴里的哈喇子进屋里。
吴大根的母亲李氏可看了个一清二楚。她狠狠戳了一下吴大根的脑门,骂说:该死的畜牲,你弟妹,你也敢想!
有啥不敢想的我就想要了她。吴大根气呼呼的看着李氏。
真是禽兽不如。他潘家可是你吴家的恩人!
潘家是对我吴家有恩。但我吴家收留他潘家两口人这么久,再大的恩,也该还完了。总不能没完没了吧!吴大根从地上跳起来,冲他母亲李氏大吼大叫。
畜牲不如的玩意儿!李氏气得咳嗽不停,喘不过气,直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老东西,还骂我畜牲不如。你倒是给我娶个媳妇啊!我长这么大,除了前几年偷过村里王寡妇外,没有碰过第二个女人呢!现在我可受不了了!兰心莹,我可要定了!吴大根有点气急败坏了,对他母亲破口大骂起来。
多良在,你怎么要李氏缓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对儿子吴大根一番劝说,好让他有自知之明,再说,心莹是顶好的女人,你怎配得上。
吴大根一听,突然一愣,双目阴冷,然后嘿嘿长笑:是啊!多良还在,我怎么要呢
吴大根头也不回的跑出屋,直冲院门而去。
李氏看着儿子吴大根跑出去,一下子瘫软,重重坐在门槛上。
但愿老天爷不要怪我,吴家就大根一个独苗啊!我不能让他一辈子打光棍。李氏心底自说自话,眼泪止不住的流,漫过她错乱的皱纹。
多良,不要怪我!你们两口子,吃我们家饭这么久,不能白吃的!李氏扶着墙起身,抬手拭泪,邪魅一笑,然后脸上风轻云淡的进屋了。
时到晌午,兰心莹正要出门给丈夫潘多良送饭去。却不料吴大根背着潘多良鬼哭狼嚎的进来。
娘!多良死了!被牛挑死了!吴大根大哭嚎叫。
什么老天爷呀!李氏捶胸顿足的哭起来。
啊——!兰心莹遭不住悲痛,昏厥瘫倒。
吴大根把已经冰冷的潘多良放下,止住眼泪,擦拭着身上的血迹。血迹反复都擦不掉,吴大根怒不可遏的衣服脱下来撕碎。
李氏看儿子吴大根的举动,明白了潘多良的死因。她又看兰心莹昏厥瘫倒在地,就擦了泪,眼神非常平和。
丧事尽快办,尽快埋了!李氏对吴大根说。
好!吴大根答应。
牛,就宰了吧!算是替你受罪。李氏合上潘多良的眼。
替我受罪吴大根摸着脑袋,装起糊涂。
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什么被牛挑死,明明是你弄死了的。李氏笑着,恶恶的对吴大根附耳一说。
行,行!吴大根内心一惊。
在当晚,吴家人就给潘多良举行丧事。村里的人陆陆续续过来,院子人满为患,篝火通明。
而昏厥多时的兰心莹渐渐苏醒,相依为命的丈夫已死,上一月她有了身孕,将来的日子,她看不到路,心里害怕极了。
真的是被牛挑死的兰心莹流泪,心里起了疑心。
她知道丈夫潘多良虽不是什么身强力壮的人,倒也不至于被牛挑死,况且那牛很是温顺。
她仔细想了想,一定是吴大根对她见色起意,杀了她的丈夫。
多良,对不起。我一人势单力薄,不能给你复仇了。兰心莹自责得默默哭泣。
正在此时,原本热闹的院子突然安静下来。
兰心莹轻手轻脚的下床,偷偷在窗缝看过去。
她看见一个五十上下年纪的男人走进来。
那男人进来,人人都站起来,规规矩矩的不敢动。
陆老爷,您辛苦啦!
陆老爷,您坐吧!
院子里的人个个嘴脸谄媚,都在讨好那男人。
怎么不见潘家娘子那男人问。
悲伤过度,昏厥了,还没有醒呢!李氏跑过去,说明情况。
唉!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走了!我刚从镇里回来,就听说你家的事,就过来了!那男人惋惜的说。
真是辛苦您了!您坐吧!李氏低声下气的让那男人坐下。
这个男人,是此地方圆百里的首富陆容夏,他在镇里有生意和宅子,但喜欢山野草木,前年在鸡冠村修了个屋院,有空就过来住几天。
看来,他就是这里的首富陆容夏。兰心莹擦着眼泪,慢慢冷静下来。
潘多良下葬七日后,吴家并没有得到兰心莹。
兰心莹反倒是被陆容夏看上了。
陆容夏觉得自己在鸡冠山无女人照顾,想收兰心莹为第四房太太,住在鸡冠山他的房子里。
兰心莹知道陆容夏看上她,并不介意她腹中有孕,就欣然答应,因为她再不能受吴家人的折磨,否则会生不如死的。
在兰心莹嫁给陆容夏的头一个晚上,潘多良托梦给兰心莹。说他不怪她,只有陆容夏可以保她衣食无忧,他会变成长角梅花鹿,在鸡冠山上,她和女儿有空可以与他相会。
果然,八个月后,兰心莹生了个女儿,取名陆小艾。陆容夏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嫌弃,有空就来鸡冠村住几天,每次来,都会给陆小艾带礼物。
在陆容夏不在的日子里,兰心莹会带着陆小艾到鸡冠山上去,与长角梅花鹿相会。兰心莹知道,长角梅花鹿是她丈夫。
只是陆小艾不知道,与她玩耍的长角梅花鹿是她父亲,所以她每次都叫:鹿大哥!
年年如此,兰心莹和陆小艾有空就到鸡冠山上去。直到陆小艾八岁时,长角梅花鹿不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