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
世界,变成一片猩红。
我的闺蜜,我的男人,我的上司……
他们,正围着我。
手术刀,在我脸上,轻轻地,划过。
他说：别怕,小雨,我们只是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1】
疼。
我的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其中一根,刺进了肺里。
每一次呼吸,都是一场酷刑。
血沫从我嘴角涌出,带着铁锈的甜腻。
我躺在垃圾堆里,后巷的馊水浸透了我的白裙。
头顶,是城市那片被霓虹灯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而天台边缘,站着我最好的闺蜜,李媚。
她穿着我设计的礼服,美得像个天使。
风吹起她的长发。
她低头看着我,眼神怜悯,像在看一只被碾碎的蚂蚁。
小雨,别怪我。
她的声音,被风送下来,轻飘飘的。
要怪,就怪你那点不合时宜的才华,太碍眼了。
这场名流宴会的入场券,本来就该是我的。
她说完,转身离去。
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胜利者的背影。
我笑了。
笑声牵动了伤口,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我快死了。
意识像退潮的海水,一点点远离我的身体。
我看见了,看见我这一生。
像个笑话。
我掏心掏肺对待的闺蜜,为了名利,把我推下高楼。
我兢兢业业付出的上司,为了奖金,夺走我的一切,骂我废物。
我曾以为是知己的艺术家,一边盛赞我,一边剽窃我,让我身败名裂。
……
一张张虚伪的脸,在我眼前旋转,最终,都化作了嘲弄的狞笑。
为什么
我只是想,认真地活着。
为什么你们,都要我死
不甘心。
我真的,不甘心。
我的手指,死死地抠进身下的泥地里。
指甲翻起,鲜血淋漓。
如果……
如果能有来生……
我不要良善,不要天真,不要爱。
我只要,复仇。
我要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拉进地狱！
我要啃食你们的骨头,喝干你们的血！
我要让你们,比我痛苦一万倍！
在我怨毒的诅咒中,我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叮！】
一个冰冷的、非人的声音,在我的灵魂深处炸响。
【怨念核实,强度：蚀骨级。】
【灵魂锁定……绑定成功。】
【百目谛听系统,启动。】
我猛地睁开眼。
我正站在我的公寓里。
身上,完好无损。
窗外,夜色正浓。
我……重生了
眼前,凭空浮现出一张血色清单,字迹扭曲,像是用鲜血写成。
【罪罚清单】
李媚（虚荣之罪）
王经理（贪婪之罪）
……
【新手任务：审判李媚。】
【能力激活LV1：信息回溯。】
李媚。
我摸了摸我的肋骨,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折断的幻痛。
我打开电脑。
屏幕上,是我和她的大头贴,笑得天真烂漫。
我盯着照片里她的脸,一秒,两秒。
然后,抬手,砰的一声,将相框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四分五裂。
就像我那颗,被摔碎的心。
…
李媚的商业直播,正在全网预热。
她穿着我设计的衣服,对着镜头,一遍遍讲述着她原创的艰辛。
虚伪。
恶心。
我没有浪费时间去网上和她撕逼。
那是弱者的哀嚎。
我要做的,是致命的一击。
【信息回溯】启动。
李媚电脑里所有的肮脏,如潮水般涌入我脑中。
她盗用我设计稿的证据。
她买水军黑我的转账记录。
她和品牌方吹嘘自己是百年一遇的天才的邮件。
我将这些,打包,加密。
然后,我注册了一个新账号。
账号名：【索命】。
我开始发帖。
每一篇,都是对李媚的公开处刑。
我放出我更早的设计手稿,精确到每一根线条的构思。
我放出我对色彩心理学的研究笔记,字字句句,都是李媚口中灵感的来源。
我甚至,放出了我俩曾经的聊天记录。
媚媚,你看我这个新想法怎么样
哇！小雨你太棒了！这个创意简直绝了！
我没有骂她一个字。
我只是,把事实,血淋淋地,撕开,展示给所有人看。
舆论,从质疑,到哗然,再到愤怒。
李媚慌了,她发文,说我是P图,是污蔑,是想蹭她热度的疯狗。
她甚至,在镜头前哭得梨花带雨,博取同情。
没用。
当一个人想看你死的时候,你的眼泪,只会让他更兴奋。
直播当晚,在线人数破了记录。
一半是粉丝,一半是等着看好戏的乐子人。
李媚强撑着笑脸,介绍着产品。
我知道,她在等我。
她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在网上和她对线。
我没有。
我给了她一个更大的惊喜。
直播间的抽奖环节。
李媚调整着状态,甜腻地喊道：三,二,一！看看今晚的幸运儿是谁！
大屏幕开始滚动。
然后,定格。
那不是一个中奖ID。
那是一段视频。
视频的画面,有些晃动,像是手机偷拍。
地点,是那晚的天台。
视频里,我躺在血泊中。
而李媚,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她那句别怪我,怪只怪你挡了我的路,被收录得,一清二楚。
整个直播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弹幕,停滞了。
时间,仿佛被冻结。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上这惊悚的一幕。
李媚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像一张白纸。
不……不……这不是真的……
她语无伦次地尖叫起来,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是P的！是AI换脸！是她陷害我！
但她的恐慌,她的崩溃,她那副做贼心虚的丑态,就是最无法辩驳的证据。
我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第二段视频,无缝衔接。
那是品牌方会议室的监控。
李媚正唾沫横飞地向品牌方保证：我的人品,日月可鉴！谷雨就是个疯子,她嫉妒我,她想毁了我！
而此时,品牌方老总的手机,叮地一声,收到了一封来自【索命】的匿名邮件。
附件里,是她所有的犯罪证据压缩包。
老总点开,脸色一变再变。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李媚的鼻子,怒吼：保安！把这个女骗子给我轰出去！
视频播放完毕。
直播间里,早已炸开了锅。
【杀人犯！卧槽！这是杀人未遂啊！】
【报警！赶紧报警！这女的太恶毒了！】
【天啊！我们一直都在支持一个魔鬼吗】
李媚瘫倒在地,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鬼……是鬼……谷雨回来索命了……
她疯了。
在我精心设计的,这场盛大的、公开的审判里,彻底疯了。
第二天的新闻头条,耸人听闻。
【网红设计师直播曝出杀人视频,疑似畏罪自杀未遂,已被警方控制。】
我坐在电脑前,看着那张血色清单。
在李媚的名字上,用意识,狠狠地,划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叉。
【叮！】
【第一罪人审判完毕。】
【蚀骨级怨念吸收完成。】
【系统升至LV2,解锁新能力：心声窃语。】
我看向第二个名字。
王经理。
那个油腻的、把我当狗一样使唤,最后还侵吞我所有功劳的,死胖子。
我记得,他把我赶出公司时,轻蔑地,往我脚边,吐了一口痰。
废物。他说。
好。
王经理。
现在,轮到我了。
【2】
中天大厦,32楼。
我站在这栋曾经让我仰望、也让我坠落的写字楼下,感到的,不是怀念,而是饥饿。
一种,复仇的饥饿感。
王德发,王经理。
一个靠着溜须拍马和压榨实习生爬上位的油腻中年男。
他最大的爱好,是金钱。
他最大的恐惧,是失去金钱。
完美。
我的目标,就是他那颗被猪油蒙了的心。
深夜十一点,他的办公室,果然还亮着灯。
【心声窃语,启动。】
一个焦虑、贪婪的声音,立刻在我脑中响起。
妈的,总公司那帮狗东西,说来查账就来查账！老子那三十万美金的回扣,还没洗干净呢！
必须把财务室的原始数据全删了！U盘……对,U盘！只要物理销毁,神仙也查不出来！
还有张保安那个蠢货,已经打点好了,今晚十一点半,监控会‘准时’跳闸五分钟。万无一失！
听着他的计划,我笑了。
多么拙劣,多么可笑。
你以为你算计好了一切
你不知道,你的命运,早已被我写好了剧本。
我没有立刻报警。
太便宜他了。
我要的,不是让他坐牢。
我要的,是让他自己,亲手点燃焚烧自己的那把火。
我走进街角的咖啡馆,点了一杯最烫的黑咖啡。
然后,我给他发了一封邮件。
用一个他绝对想不到的,我早已注销的学生邮箱。
王经理,还记得我吗
我是谷雨。
我没死。
我知道了你所有的秘密。包括那笔三十万美金的回扣,包括你今晚和张保安的约定。
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
给你一个小时,把那三十万美金,打到这个账户。不然,你销毁证据的全程录像,会立刻出现在总公司审计组的邮箱里。
别想着耍花样。
因为,我看见你了。
邮件发送。
我能想象到,他看到这封邮件时,会是怎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果然。
【心声窃语】里,传来了他极致的恐慌和暴怒。
谷雨！不可能！她不是已经……
是谁！是谁在用她的名义搞我！公司里有内鬼！
看见我了什么意思他在哪！
他像一只受惊的肥老鼠,在办公室里团团转,疑神疑鬼地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贪婪,战胜了恐惧。
虚张声势！一定是有人想诈我！想分一杯羹！
老子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想用一个死人吓唬我嫩了点！
计划不变！只要证据没了,谁也奈何不了我！到时候,再把你这个装神弄鬼的杂碎揪出来！
愚蠢。
却又,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端起滚烫的咖啡,抿了一口。
舌头,被烫得发麻。
这种刺痛感,让我无比清醒。
我再次拿起手机。
这一次,是打给他的好兄弟,张保安。
电话接通,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声音。
喂谁啊
我没说话。
我只是,把一段录音,播放给他听。
那是王经理在办公室里,和他老婆打电话的录音。
是【信息回溯】,从他云端备份里找出来的。
录音里,王经理的声音,充满了轻蔑。
那个张保安,就是个傻逼,给点钱就什么都干。等这事了了,就把他辞了,省得留个手尾。
录音放完。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张保安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我笑了笑,挂断电话。
十一点半。
中天大厦,32楼。
王经理鬼鬼祟祟地,溜进了财务室。
一切,都如他所料。
走廊的监控,一片漆黑。
他熟练地打开电脑,插入U盘,开始删除数据。
【心声窃语】里,他的想法,充满了即将成功的得意。
搞定！哈哈！一群傻逼！还想查老子
就在他准备拔下U盘,进行物理销毁的那一刻。
财务室的门,突然开了。
进来的,不是警察。
是张保安。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红色的灭火器。
王经理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楼下盯着吗
张保安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王经理,眼神,阴沉得可怕。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王哥,他开口了,声音沙哑,那三十万美金,你一个人,吞得下吗
王经理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胡话
别装了。张保安冷笑,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想利用完我,就把我一脚踢开
我告诉你,王德发,没那么容易！
恐慌,攫住了王经理的心。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想解释,但张保安,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张保安猛地举起灭火器,朝着电脑主机,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火花四溅！
电路短路,瞬间引燃了旁边的打印纸！
火苗,像一条毒蛇,迅速窜了起来！
你疯了！王经理尖叫。
是你逼我的！张保安也疯了,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火警铃,发出刺耳的尖叫。
两个被贪欲吞噬的人,在火光和浓烟中,扭打在了一起。
都想抢在对方之前,逃出去。
我坐在街对面的咖啡馆里,静静地看着那扇被火光映红的窗户。
警察和消防车,呼啸而至。
最终,王经理和张保安,都被从火场里拖了出来。
两个人都被熏得像黑炭,狼狈不堪。
因为纵火和内讧,他们那点肮脏的交易,被抖了个底朝天。
我划掉了清单上的第二个名字。
【叮！】
【第二罪人审判完毕。】
【贪欲焚身怨念吸收完成。】
【系统升至LV3,解锁新能力：情绪感染。】
走出咖啡馆,冷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下一个。
莫凡。
那个自诩为天才的艺术家。
你最怕的,是什么呢
是失去灵感
还是……
发现自己,从来,就不是天才
你的画展,快开始了吧。
别急。
这一次的观众,会非常,非常多。
【3】
莫凡。
一个活在云端的人。
一个画工普通,却非常能讲故事的人。
他的画,被追捧,被解读,被炒出天价。
他的人,被仰望,被崇拜,被誉为上帝亲吻过的手。
他最享受的,就是站在聚光灯下。
接受众生膜拜时,那种近乎神明的、飘飘然的快感。
而我,曾是他最忠实的信徒。
直到,他偷走了我的梦,我的灵魂。
还反过来,把我踩进泥里。
侮辱我的自尊,碾碎成尘。
他说：谷雨,艺术,本就是一场高明的骗局。这么好的东西,在你那里,不如在我这里有价值。
说得好。
那么今天,我就来陪你,玩一场更大的骗局。
一个,能让你万劫不复的,骗局。
【系统能力LV3：情绪感染。】
【效果：可小幅度放大目标人物的一种负面情绪。】
这个能力,太弱了。
对付莫凡这种极度自负的人,小幅度的情绪放大,就像给他挠痒痒。
但是,如果……
我不是放大他的情绪,而是,放大别人的呢
莫凡的个人画展,《深海回响》,如期开幕。
地点,光尘美术馆。
我没有进去。
我只是,像个普通的游客,坐在美术馆对面的喷泉边,喂着鸽子。
我的猎物,不是莫凡。
是他的信徒们。
我需要一个引子,一个能引爆全场的,小小的火星。
这个人,我选了很久。
最终,锁定了一个叫小艺的女孩。
她是莫凡粉丝后援会的会长,一个极度狂热、甚至有些偏执的崇拜者。
她把莫凡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圣经。
她也曾是网暴我时,骂得最凶的那个。
【信息回溯】,找到了她的社交账号,她的一切。
我注册了一个新的小号,伪装成一个对艺术一知半解,但对莫凡充满好奇的路人。
我私信她。
姐姐,你好,我也是莫凡老师的粉丝！他的画太有灵气了！
小艺很高兴,把我当成了自己人。
我们聊了很多。
然后看似无意地,提到了一件事。
姐姐,我听说,真正有灵气的艺术家,都能和自己的作品产生‘共鸣’呢。
就是那种,当你凝视画作的时候,能听到画里的声音,看到画里的东西在动……特别神奇！
小艺,信了。
她兴奋地告诉我：对！我们家莫凡老师,就是这样的天才！他一定能做到！
开幕式当天。
我坐在喷泉边,看着宾客们陆续进场。
小艺也带着她的粉丝团,人手一束白玫瑰,像去朝圣。
当莫凡出现在门口时,她们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就是现在。
我闭上眼,将系统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小艺一个人身上。
【情绪感染,启动！】
目标情绪：【崇拜】。
不是放大,是【极致地扭曲】！
我要把她那份狂热的崇拜,扭曲成一种歇斯底里的、具有攻击性的幻觉！
展厅内。
莫凡正在台上,发表着他那套千篇一律的致辞。
台下,小艺和她的粉丝们,痴痴地望着她们的神。
在【情绪感染】的作用下,小艺眼前的世界,开始变了。
她看到,莫凡的身后,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她看到,墙上的那些画,那些鲸鱼,那些水草。
仿佛都活了过来,在围绕着莫凡,无声地舞蹈。
神迹……她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泪水。
她身边的几个核心粉丝,也被这股强大的情绪场所感染,开始出现类似的幻觉。
她们激动得浑身发抖。
莫凡致辞完毕,开始引导宾客参观画作。
他走到了那副主画,《鲸落》面前。
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也是,剽窃我最彻底的作品。
他正要开口解读。
突然！
台下的小艺,像疯了一样,猛地推开人群,冲了过去！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莫凡脚下！
她高举着双手,泪流满面,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癫狂的语气,高声喊道：
神！
我看到了！我看到您的画在动！鲸鱼在哭泣！
您就是降临人间的天使！是艺术之神！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莫凡也愣住了,他那副优雅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想去扶起小艺,让她冷静。
但小艺,已经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幻觉里。
她身后的那群粉丝,也跟着跪了下来。
像一群中邪的教徒,对着莫凡,开始疯狂地膜拜、哭泣、祷告。
神啊！请赐予我们灵感吧！
我们愿意为您献上一切！
场面,瞬间从一个高雅的艺术展,变成了一个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教集会。
宾客们开始骚动,窃窃私语,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鄙夷。
【这个莫凡,是搞传销的吗】
【太可怕了,他的粉丝都疯了吗】
【艺术这他妈是行为艺术吧】
莫凡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
他最引以为傲的信徒,此刻,却用一种最荒诞、最丑陋的方式,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想呵斥,想阻止。
但【情绪感染】的能量场,还在持续。
小艺猛地抱住他的腿,用一种痴迷到恐怖的眼神,仰望着他。
神！您为什么不回应我们
是不是我们的信仰,还不够虔诚
她说着,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小的美工刀！
她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涂抹在那副《鲸落》的画上！
我愿以我血,献祭我神！她高喊。
啊——！
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保安们疯了一样冲上来,试图拉开小艺和那群疯狂的粉丝。
场面,彻底失控。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记录下这惊悚的一幕。
莫凡,那个高高在上的天才。
此刻,被一群疯癫的信徒簇拥着,像一个被推上祭坛的、滑稽的祭品。
他百口莫辩,浑身僵硬,脸上,只剩下无尽的屈辱和崩溃。
他的画,被毁了。
他的名声,被毁了。
他那座用谎言和傲慢堆砌起来的,云端之上的神殿。
被他自己最忠诚的信徒,亲手,一把火,烧成了灰。
我坐在喷泉边,看着手机新闻推送里,那张莫凡被烧伤的照片,笑了。
莫凡。
你不是说,艺术,是一场高明的骗局吗
你看。
我这场骗局,是不是,比你的,更高明
我划掉了清单上的第三个名字。
【叮！】
【第三罪人审判完毕。】
【天才陨落怨念吸收完成。】
【系统升至LV4,解锁新能力：场景再现。】
【场景再现】……
制造幻觉。
让目标,看到他最恐惧的鬼。
这个能力,简直是,为下一个伪君子,量身定做的。
周文彬。
我亲爱的学长。
你那场光鲜亮丽的慈善晚宴,准备好了吗
地狱的入场券,我已经,给你寄过去了。
【4】
周文彬。
一个把自己活成了圣人的男人。
他的履历,完美无瑕。
名校毕业,青年企业家,热衷慈善,温文尔雅。
他是所有名媛贵妇眼中的完美丈夫,是所有媒体口中的城市之光。
他也是,把我推向地狱时,递出最温柔的那把刀的人。
我记得,在我被全网网暴,走投无路时。
我给他打了最后一个求助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用他那最擅长的、悲天悯人的语气,安慰我。
小雨,别怕,有学长在。
你相信我,这个世界,终究是光明的。
而挂掉电话,他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将我的所有信息,我的住址,我的精神状态,我内心的每一寸软肋。
都打包成一份精美的报告,发送给了主谋霍启明。
报告的标题是：【猎物已入网,请指示。】
他用我的绝望,换来了他的飞黄腾达。
他这种人,最怕的,不是身败名裂。
是怕他那身伪善的、圣洁的羽毛,被染上一点点,洗不掉的污秽。
那么,我就送他一场,盛大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地狱巡礼。
君悦酒店,空中花园。
周文彬的年度慈善晚宴,星光熠熠。
我穿着侍应生的制服,端着托盘,混了进去。
呼吸,很轻。
脚步,也很稳。
周文彬正在台上,发表着例行的感人演讲。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将他衬托得,像一尊会发光的雕像。
……每一个身处困境的孩子,都是一颗蒙尘的星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用爱,去擦亮他们的光芒……
台下,掌声雷动。
我走到舞台侧后方的阴影里,这里是监控的死角。
我放下托盘,目光,像两根冰冷的钉子,死死地钉在他的背上。
【系统能力LV4：场景再现,启动！】
我要在他那金碧辉煌的梦里,凿开一个,通往地狱的裂缝。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裂缝。
能量场,无声地扩散,笼罩了整个舞台。
台上,周文彬正要举杯,向宾客致意。
他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因为,他眼前的世界,变了。
璀璨的水晶灯,变成了那间阴暗潮湿的出租屋。
衣着光鲜的宾客,变成了一群面目狰狞的、对我拳打脚踢的暴徒。
而我,就躺在血泊之中。
向他伸出手,嘴里发出微弱的、绝望的呻吟。
学长……救我……
这个幻境,只有他能看见。
在别人的世界里,他,只是突然僵住。
表情变得,极度诡异。
不……不……
他开始发抖,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名贵的丝绸衬衫。
【心声窃语】里,他那颗伪善的心,正在发出惊恐的尖叫。
幻觉！是幻觉！我压力太大了！
谷雨……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已经死了！
滚开！别缠着我！你的死,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
我加大了能量输出。
幻境,变得更加真实,更加,恐怖。
我那张沾满血污的脸,猛地,凑到他的眼前。
我的眼球,空洞洞的,流着血泪。
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学长。
你不是说,世界是光明的吗
你看,我这里,好黑啊……
你下来,陪我,好不好
啊——！
周文彬终于崩溃了。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惨叫,扔掉酒杯。
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这个只属于他的地狱。
在现实世界里。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
他们看见,他们那位完美无瑕的周公子。
突然对着空气,发出一声惨叫。
然后,像见了鬼一样,屁滚尿流地,从舞台上摔了下来。
他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嘴里胡言乱语。
鬼！有鬼！别抓我！
不是我害死你的！是H先生！你找他去！
我把钱还给你！我把所有的钱都还给你！求你放过我！
……
H先生
谷雨
这些陌生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让在场的记者们,嗅到了惊天丑闻的味道。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疯狂地爆闪。
将他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他那副涕泗横流的丑态。
他那身在地上翻滚而沾满污秽的名牌西装,清清楚楚地,定格了下来。
圣人,疯了。
在自己的慈善晚宴上,在无数名流和媒体的注视下。
以一种最屈辱、最不堪的方式,疯了。
我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这场由我一手导演的闹剧。
看着他被冲上来的保安和家人,死死按住。
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心里,也没有任何波澜。
因为我知道,这,还不够。
一个疯掉的圣人,人们只会同情他,说他压力太大。
我要的,是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三天后。
一条不起眼的新闻,弹了出来。
【周氏集团涉嫌巨额财务造假及非法洗钱,已被立案调查。】
没人知道,举报人是谁。
只知道,举报者提供了一份天衣无缝的、完整的证据链。
从周文彬与主谋霍启明的资金往来,到他利用慈善基金会进行利益输送的所有细节。
疯癫,加上犯罪。
周文彬,这位昔日的城市之光,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肮脏的,令人作呕的,笑话。
我划掉了清单上的第四个名字。
【叮！】
【第四罪人审判完毕。】
【圣徒地狱怨念吸收完成。】
【系统升至LV5,解锁新能力：因果链接。】
现在。
轮到那对,我最亲爱的,狗男女了。
张哲,刘倩倩。
你们的爱情,一定很牢固吧。
别急。
我来帮你们,加固一下。
用猜疑,用背叛。
用你们之间,那点见不得光的,肮脏的秘密。
我要让你们,亲手,把对方,送进坟墓。
【5】
张哲,我的前男友。
一个把爱情当成游戏的,顶级玩家。
他有一张英俊的脸,会说最动听的情话,能为你摘下天上的星星。
前世,我就是沉溺在他编织的虚假温柔里,一步步,走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接近我,追求我,占有我,都是霍启明的任务。
任务完成,他拿钱走人,没有一丝留恋。
现在,他和他的新猎物——我曾经的好友刘倩倩,回来了。
他们用我这条命换来的钱,注册了公司。
把自己包装成白手起家的海归精英,准备在商界大杀四方。
他们的公司,叫哲倩,取自他们俩的名字。
多恩爱。
多讽刺。
我看着他们接受财经杂志专访,在镜头前大谈特谈他们的创业理想和神仙爱情,只觉得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
两个靠出卖灵魂的寄生虫,有什么资格,谈理想
你们的爱情,是建立在我的尸骨之上的。
那么,就让它,也回归尸骨吧。
【系统能力LV5：因果链接。】
这个能力,是魔鬼的艺术。
它能让随机,变成命中注定。
它能让巧合,变成无法辩驳的铁证。
我的复仇,不需要刀。
只需要,一颗怀疑的种子。
张哲最近,有点烦躁。
收购案进行得很顺利,但他总觉得,刘倩倩有点不对劲。
他那颗玩家的心,对背叛,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我,只需要轻轻地,推他一把。
我开始了他的巧合之旅。
第一天,他去高档餐厅和人谈事。
在门口,看见刘倩倩的车。
从一个他从未听过的、以私密著称的私人医院里开了出来。
当然,那辆车不是刘倩倩的,只是同款同色。
车牌号,我用系统能量,给他制造了零点几秒的视觉误差。
但他信了。
【心声窃语】里,他的想法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她去医院干什么还鬼鬼祟祟的
体检还是……打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第二天,他收到了一份匿名快递。
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刘倩倩正和一个陌生男人在酒吧里喝酒,笑得花枝乱颤。
那个男人,是他们这次收购案最大的竞争对手,王总。
照片,是我用AI合成的,天衣无缝。
【心声窃语】
贱人！我就知道她不老实！
一边跟我装恩爱,一边勾搭王胖子想两头下注
她是想把公司的核心资料卖给对方,换取更大的利益吗
猜疑,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他开始像个疯子一样,翻看刘倩倩的手机。
检查她的包,偷听她的电话。
而我,用【信息回溯】,找到了刘倩倩藏在海外的那个秘密账户。
没有直接告诉张哲。
只是,把一串看似无意义的银行代码和数字。
用口红,写在了他们卧室的浴室镜子上。
第二天早上,再用热蒸汽,让它显现出来。
当张哲看到那串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色数字时,他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那串数字,和他前几天无意中看到的,刘倩倩一张废弃便签上的数字,一模一样！
【因果链接】,完美闭环。
他不再怀疑。
他,认定了。
刘倩倩,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背叛他！
【心声窃语】
好啊……真是我的好老婆啊……
想卷走所有的钱,把我当傻子耍
你以为我张哲是吃素的
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我要让你,净身出户！一无所有！像条狗一样,滚出我的世界！
他眼中的温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淬毒的算计。
他开始行动了。
他瞒着刘倩倩,用尽一切手段,转移公司的资产,架空她的权力。
准备在收购案完成的那一刻,给她致命一击。
他以为,自己是黄雀。
殊不知,我看着监控里,他那张因为复仇的快感而扭曲的脸,笑了。
多么熟悉的表情。
当初,他算计我的时候。
也是这副,胜券在握的,丑陋嘴脸。
张哲。
你这出独角戏,演得很精彩。
现在,该轮到你的女主角,登场了。
别急。
【6】
刘倩倩,是一条真正的美女蛇。
她聪明,敏感,对背叛的气味,有着天生的警觉。
她早就察觉到了张哲的变化。
但她,太自信了。
她以为,张哲只是在闹小脾气。
她以为,这个男人,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甚至,还在享受着这种猫捉老鼠般的,情侣间的小游戏。
直到,她也收到了,我寄去的,第一份礼物。
那天,她正在做最喜欢的香薰SPA。
手机,叮地一声,收到了一封加密邮件。
发件人：【一个知道你秘密的人】。
邮件内容,很简单。
只有一段录音。
录音里,是张哲和他的律师,在密谋的声音。
……把合同里的受益人,改成我个人100%持股。
……对,用最隐蔽的条款,确保刘倩倩在签字的时候,不会发现任何问题。
……事成之后,律师费,双倍。
SPA会所里,舒缓的音乐,还在流淌。
但刘倩倩的血液,已经快要凝固了。
我坐在马路对面的车里,启动【情绪感染】。
目标情绪：【背叛感】。
不是放大。
是【引爆】！
我要让她在那一瞬间,感受到我当年,被全世界背叛时,一万倍的痛苦。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刘倩倩猛地从按摩床上坐起,将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
屏幕,碎裂。
就像她那张因愤怒和不敢置信而扭曲的脸。
【心声窃语】
张哲！你敢算计我！
你这个吃软饭的狗东西！没有我,没有我帮你从谷雨那个蠢货身上弄来的钱,你算个什么东西！
想独吞你想把我当成下一个谷雨吗
我告诉你,我不是她！谁也别想把我当垫脚石！
我要你死！我要你,比谷雨那个蠢货,死得还惨！
你看。
当毒蛇,咬到自己的尾巴时,它只会,更疯狂。
她立刻开始反击。
她比张哲更狠,更没有底线。
她联系了公司的财务,用双倍的价格收买了他。
她要做的,不是转移资产。
是做假账。
她要做一份完美的假账,栽赃到张哲头上。
她要让他在收购案完成的瞬间,因为商业欺诈和职务侵占,被警察带走！
她要让他,身败名裂,牢底坐穿！
她以为,她技高一筹。
收购案签约日。
一场决定两人命运的断头台。
他们盛装出席,像一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璧人。
只是,彼此的眼里,都藏着杀意。
张哲,率先发难。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满座的合作方,微笑着宣布：
各位,在签约前,我有一件私事要宣布。
由于我和我的未婚妻刘倩倩女士,在经营理念上,出现了不可调和的分歧。
经过慎重考虑,本次收购,将由我个人,独立完成。
他说着,将一份修改过的合同,推到了桌子中央。
刘倩倩笑了。
笑得,像一朵盛开的,有毒的玫瑰。
亲爱的,你确定
她说着,也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一个U盘,扔在桌上。
在你宣布这个决定之前,要不要先看看这个
这是你,涉嫌侵吞公司两千万公款,并准备转移到海外的,全部证据。
张哲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警察会告诉你的。
刘倩倩优雅地拨通了报警电话,还按了免提。
喂,110吗我要举报,哲倩公司的法人代表张哲,商业诈骗……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哲,也彻底疯了。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咆哮着,扑向了刘倩倩。
你这个毒妇！是你陷害我！
他死死地掐住刘倩倩的脖子,将她按在会议桌上。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活！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你以为你很干净吗当初谷雨是怎么死的是你！是你出的主意！是你告诉霍启明,说她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
被掐住喉咙的刘倩倩,无法呼吸,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包里,抓出了一支尖锐的钢笔。
狠狠地,刺进了张哲的大腿！
啊！
张哲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刘倩倩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也发出了怨毒的诅咒。
是你！是你这个畜生！是你为了钱,像条狗一样去骗她！是你把她一步步引到天台的！
……
一场商业签约,彻底演变成了一场血腥的、互相毁灭的闹剧。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彼此最肮脏的罪行,抖了个底朝天。
而我,就坐在远程监控前,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切。
我为他们,亲手导演的,这场盛大的,狗咬狗的,落幕戏。
警察,呼啸而至。
我关掉监控,划掉了清单上的两个名字。
【叮！】
【第五、第六罪人审判完毕。】
【蛇蝎之怨念吸收完成。】
【系统升至LV7,能力融合,解锁终极前置能力：罪证投影。】
现在。
只剩下,最后两个了。
一个,是傲慢的神。
一个,是真正的,魔鬼。
顾炎,霍启明。
你们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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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顾炎。
一个把法律,当成手术刀的男人。
他解剖规则,玩弄人心。
享受着在刀尖上跳舞的、极致的傲慢。
他不是律师。
他是披着律师外衣的,魔鬼的工程师。
是他,为霍启明那场肮脏的狩猎游戏,搭建了天衣无缝的、合法的外壳。
是他,教会了那群人,如何用最合法的手段,施展最恶毒的暴行。
是他,在我死后。
以法律援助的名义,接触我的家人（虽然我没有）。
以人道主义的姿向媒体发布声明。
将我那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定义为一场令人惋惜的、抑郁症患者的自我终结。
他把我,连同我的死,都变成了他辉煌履历上,一笔精妙的注脚。
对付他,证据,没用。
他能把任何证据,都辩成一张废纸。
对付他,只能用,神罚。
在他最辉煌、最骄傲、最自以为是的舞台上。
让他,亲手,为自己加冕。
再亲手,为自己戴上镣铐。
我选的舞台,是最高法院的公开庭审。
一场震惊全国的金融大案,全网直播,亿万瞩目。
顾炎,是主辩律师。
我,只是旁听席里,一个不起眼的鬼魂。
庭审的过程,是一场完美的表演。
顾炎舌战群儒,逻辑缜密,风度翩翩。
像一个优雅的魔术师,将所有指向他当事人的罪证,一一变走。
最后,进行结案陈词。
他站起身,环视法庭,目光中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明般的怜悯。
法律的意义,不在于审判,而在于救赎。
他说。
今天,我们在这里,不是要制造一个罪人,而是要拯救一个,险些被舆论和偏见所吞噬的,无辜的灵魂。
他说完,微微鞠躬。
掌声,几乎要冲破屋顶。
弹幕,已经被顾神刷屏。
他站在那里,享受着胜利。
享受着崇拜,享受着自己亲手创造的、指鹿为马的无上权柄。
他脸上的微笑,自信,从容,傲慢到了极点。
就是现在。
我闭上眼,将所有的系统能量,凝聚成一束看不见的光。
【罪证投影,启动！】
目标：不是他电脑里的文件,不是他服务器里的数据。
是我。
是我用尽所有怨念,在系统中,为他一个人,准备的礼物。
一瞬间。
法庭上所有亮着的屏幕——
从审判长的电脑,到墙上的巨幕,再到全网亿万观众的手机和电脑——
所有画面,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劫持！
滋啦——！
屏幕,变成一片雪花。
然后,一个画面,跳了出来。
那不是文件,不是证据。
那是一张脸。
我的脸。
一张在血泊中,慢慢抬起的,死不瞑目的脸。
我的眼睛,是两个空洞的黑洞。
正死死地,透过亿万块屏幕,盯着这个世界。
然后,我笑了。
我那张沾满血污的嘴,咧开一个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一个冰冷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响彻了每一个角落。
顾炎。
你不是说,法律,在于救赎吗
那你看看我。
我,被你救赎了吗
画面猛地一转！
切换到了那晚的天台。
第一人称视角。
所有观众,仿佛都变成了我。
他们看到了,李媚那张狰狞的脸。
他们听到了,她在我耳边,恶毒的低语。
画面再转！
王经理轻蔑的唾沫。
莫凡虚伪的拥抱。
周文彬温柔的谎言。
张哲和刘倩倩贪婪的亲吻。
一幕幕,一桩桩。
那些被掩盖的,被洗白的罪恶,以一种最直观、最暴力、最无法辩驳的方式,呈现在了全世界面前！
最后,画面定格。
是顾炎的脸。
他在一间豪华的办公室里。
对着电话那头的霍启明,微笑着,说出那句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话。
放心,H先生。
我已经处理干净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叫谷雨的,小角色了。
……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法庭里,死一般的寂静。
弹幕,消失了。
所有人都像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他们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是电影是特效
不。
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那种扑面而来的怨毒。
比任何电影,都真实一万倍！
顾炎,僵在原地。
他脸上的微笑,早已碎裂成一片片惊恐的残渣。
他看着屏幕上,自己那张自信满满的脸,像是在看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
这不可能！
这段通话,没有任何记录！
这是他的大脑,最深处的记忆！
是谁！
是谁,把他那颗傲慢到不可一世的心,剖开,展示给了全世界！
他猛地,转向旁听席。
目光,像疯了一样,在人群中搜索。
最终,定格在我身上。
我正安静地,微笑着,看着他。
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
他看懂了。
在那一瞬间,他那颗无神论的、坚信自己能掌控一切的大脑,彻底,被恐惧所击穿！
他知道了。
我回来了。
我这个被他定义为小角色的鬼魂,回来,向他索命了。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哀嚎,从这位律政之神的口中,爆发了出来！
他扔掉文件,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像个真正的疯子。
鬼！有鬼！
别找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语无伦次,涕泗横流。
他想逃,却被自己那双不听使唤的腿,绊倒在地。
他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行,试图远离那个让他魂飞魄散的幻象。
神,在哀嚎。
在他最神圣的殿堂里,在他亿万信徒的注视下。
以一种最丑陋、最卑微、最可怜的姿态,彻底,疯了。
我站起身,在所有人陷入的巨大混乱和震惊中。
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身后,是秩序的崩塌,是信仰的毁灭。
我划掉了清单上的第七个名字。
【叮！】
【第七罪人审判完毕。】
【神之哀嚎怨念吸收完成。】
【系统升至LV8,开启最终权限：往生之门。】
【最终任务：审判主谋。】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号码。
霍启明。
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
真是一场,比我想象中,还要精彩的表演。
来吧,我最后的,也是最完美的作品。
我在‘浮白’,等你,为我们的故事,画上句号。
我删掉短信,笑了。
霍启明。
你错了。
我不是你的作品。
我是你的,掘墓人。
【8】
浮白艺术馆。
我和霍启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馆里,很空。
没有画,没有观众。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大厅中央。
他没有穿他那身标志性的黑色西装。
而是换上了一套,和我那天穿的白裙子,同款同色的,白色休闲服。
他在模仿我。
或者说,他想,成为我。
你来了。他微笑着。
我来了。我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
虽然样子不同了,但我,还是一眼就知道是你。
要我夸你眼力好
呵...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难道不害怕吗他饶有兴致地问。
不怕我在这里,准备了什么陷阱
我摇了摇头。
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了。
说得好。
他鼓了鼓掌,脸上的欣赏,不似作伪。
谷雨,你知道吗,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特别的灵魂。坚韧,纯粹,充满了生命力。像一颗未经打磨的,完美的钻石。
所以,你就用最肮脏的手段,把它毁掉
不,不,不。
他摇着手指。
我不是在毁掉你,我是在,雕琢你。
那些人,李媚,王经理,顾炎……他们都只是我的刻刀,我的砂纸。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磨去你身上那些多余的、天真的棱角,让你,绽放出最耀眼、最极致的光芒。
你看看你现在。
他张开双臂,像在拥抱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冷静,强大,洞悉人心,甚至,能以上帝的视角,去审判罪恶。
你,已经成为了,另一个我。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这就是我把你叫来这里的,最后一个游戏。
我们来打个赌。
我把这把刀,给你。
他从身后,拿出了一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递到我面前。
现在,你可以,尽情地,向我复仇。
你可以一刀一刀地,割下我的肉,让我感受你曾经的痛苦。
你可以刺穿我的心脏,结束我这可笑的生命。
但是。
他话锋随之一转,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狂热。
只要你动了手,你就输了。
因为,那证明了,你和我,是同一种人。你所有的复仇,最终,只是把你,变成了你最憎恨的,魔鬼。
而你,如果选择,放下刀,转身离开。
他笑了,笑得无比自信。
那你,也输了。
因为,那证明了,你的怨恨,你的痛苦,终究,还是被我这套‘神的游戏’所征服,所‘救赎’了。
怎么样我的作品
杀我,或者,原谅我。
无论你怎么选,我,都是最终的,胜利者。
他看着我,等待着我的选择。
等待着我,为他这场变态到极致的、自导自演的封神大戏,画上最后的句号。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因为兴奋而微微涨红的脸。
我沉默了。
接过了那把刀。
然后,当着他的面。
毫不犹豫地,将刀尖,对准了我自己的心脏。
霍启明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你干什么！
他失声尖叫,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笑了。
你不是说,这是个游戏吗
你不是说,无论我怎么选,你都是赢家吗
那好啊。
现在,我开创,第三个结局。
一个,你永远也赢不了的,结局。
我握着刀柄。
用力,向前一寸,缓缓插了进去。
刀尖,刺破了我的皮肤,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很疼。
但表情,却无比平静。
霍启明,你最大的错误,不是低估了我的恨。
而是高估了,你自己的,重要性。
你以为,我复仇,是为了你吗是为了和你,玩这场无聊的猫鼠游戏吗
不。
我复仇,只是为了,抚平我自己灵魂的,伤口。
现在,七个罪人,已经付出了代价。我的怨念,已经消了。
而你。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你,连让我脏手的资格,都没有。
杀你太便宜你了。
原谅你你,也配
对我来说,你最好的结局,就是被我,彻底地,无视。
从今往后,你将永远活在,被你的‘完美作品’,彻底抛弃的,耻辱里。
你将永远活在,这场你永远也无法获胜的,游戏的,噩梦里。
这,才是我送给你的,最残忍的,地狱。
说完,毫不留恋地,松开了手。
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转身,就走。
站住！
霍启明发出绝望的嘶吼,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捡起地上的刀,向我冲了过来。
他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
他要毁掉我！
毁掉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作品！
就在他的刀尖,即将触碰到我后心的那一刻。
砰！
艺术馆的大门,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
全副武装的特警,如潮水般涌入！
红蓝色的警灯,将霍启明那张疯狂而绝望的脸,照得无所遁形！
他僵在原地,像一尊滑稽的雕像。
这里有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持刀,有强烈的自残和攻击倾向。
我,甚至懒得,用罪犯的身份,去定义他。
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需要被强制收容的,可怜的,疯子。
这是,对他那份神之傲慢,最极致的,羞辱。
被警察死死地按在地上,戴上手铐。
反正这辈子,他也就配在牢里忏悔一生。
他还在挣扎,还在嘶吼,还在用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径直,走出了艺术馆。
外面,阳光刺眼。
我胸口的伤,还在流血。
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叮！】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最后一次。
带着一丝复杂的,类似敬佩的情绪,响了起来。
【……最终审判……完成。】
【往生之门已开启,是否选择……】
【如若选否,宿主将立即获得一具完整肉身......同时......所有痛苦的记忆将永久保留.......】
否。
我摸了摸脸,样子变了。
名字也换一个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