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总裁文里的替身女配,结局是被弃疗养院。
>系统说只要模仿白月光就能活命。
>我反手点了螺蛳粉外卖。
>男主捏着鼻子踹门:你竟敢破坏她的人设!
>我嗦着粉翘脚:人设那玩意儿能当饭吃
>后来白月光回国那天,我卷铺盖准备跑路。
>男主堵在门口扯领带:教你新的人设——
>顾太太,永不过期那种。
1
消毒水的味道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我的脑子里。意识刚挣扎着浮出水面,眼前就是一片刺目的白,还有天花板上那盏造型冷硬、毫无人情味的顶灯。
嘶……我忍不住抽了口气,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又胡乱拼装了回去,酸疼得厉害。车祸我最后的记忆是刺眼的车灯和尖锐的刹车声。
没等我把这混乱的思绪理出个头绪,一股庞大到不讲道理的陌生记忆猛地冲了进来,粗暴地塞满了我的意识海。画面、声音、情感……碎片纷飞,最终定格在一本名叫《冷情总裁的替身娇妻》的狗血小说上。
而我,林晚,很不幸,正是里面那个结局凄惨、被所有人遗忘在疗养院角落里疯掉的替身女配。
原主兢兢业业模仿着男主顾衍舟心尖上的白月光——苏清浅。从穿衣打扮、言谈举止,到一颦一笑,甚至喜欢喝的咖啡温度,都力求像素级复制。她以为这样就能得到顾衍舟一丝垂怜,换来安稳富足的生活。结果呢苏清浅一回国,顾衍舟立刻像丢开一块用旧了的抹布,毫不犹豫地将她扫地出门。巨大的打击和长期压抑扭曲的模仿,最终让原主精神崩溃。
真他妈是个感天动地的……炮灰故事。
2
叮!
一声清脆又毫无感情的电子提示音在我脑子里炸开。
【系统绑定成功。宿主:林晚。身份:替身女配(高危)。】
【终极任务:在本书世界存活至自然死亡。】
【核心攻略:完美扮演角色‘苏清浅替身’,维持人设贴合度不低于80%。贴合度低于临界值,宿主将面临不可预测的抹杀风险。当前贴合度:99%(新手保护期)。祝您生存愉快!】
愉快我差点被这祝福噎得一口气没上来。扮演模仿然后重复原主那条通往疯人院的不归路这哪里是生存指南,分明是催命符!
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抗拒感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去他妈的苏清浅!去他妈的顾衍舟!去他妈的狗屁人设!老娘辛辛苦苦穿个书,难道就是为了再当一次别人的影子,再走一遍注定的绝路
绝!不!
3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瞬间顶替了所有的恐惧和茫然。既然模仿是死路,不模仿也是死路,那老子干嘛不选个自己爽的方式死至少做个饱死鬼!
我挣扎着抬起没被石膏裹住的那条胳膊,摸索着伸向床头柜。指尖很快触碰到一个冰凉的金属外壳——手机。屏幕亮起,刺得我眯了眯眼。很好,指纹解锁成功。
无视屏幕上那些花里胡哨的APP,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亮黄色图标的外卖软件。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戳了进去,搜索框输入三个字:螺!蛳!粉!
对,就是那个以生化武器级杀伤力闻名遐迩、被誉为美食界泥石流的螺蛳粉!苏清浅那个传说中喝露水长大、只吃米其林三星、连呼吸都带着鸢尾花芬芳的仙女她会碰这种人间至味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特辣!加双份酸笋!加炸蛋!加腐竹!再来瓶冰镇豆奶!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着手机吼出订单要求,每一个字都带着砸碎枷锁的痛快。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我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感觉堵在心口的那块巨石轰隆一声被炸飞了。去他的99%贴合度!老娘今天就要让这破数据跌穿地心!
豪华单人VIP病房的空调无声地吐着冷气,空气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我瘫在柔软的枕头里,闭上眼,静静等待着。等待那份象征着彻底摆烂的外卖,也等待着那个据说掌控着我生死的男人——顾衍舟的到来。心里那点残存的忐忑,被一种奇异的、近乎自毁的兴奋感压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被拉长的糖稀。就在我盯着天花板,数到第三十七只虚拟绵羊时,病房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4
不是敲门。是鞋底与光洁地面摩擦发出的、带着明显不耐的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了。
我心口下意识地一紧,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怕个球!老娘连螺蛳粉都点上了,还怕他顾衍舟一张冷脸
砰!
一声巨响,门板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墙上,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裹挟着室外的冷意和一股难以言喻的低气压,如同风暴般卷了进来。
顾衍舟。
书里描写他刀削斧凿般的深邃轮廓、冰冷锐利的眼神、还有那身生人勿近的矜贵气场,此刻都无比真实地具象在我眼前。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大衣,肩头似乎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花,更添几分寒意。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死死地盯住我,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惊愕、难以置信,以及……熊熊燃烧的怒火。
但这一切,都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不容忽视的气味瞬间冲垮了。
浓郁的、极具穿透力的酸笋发酵气息,混合着红油的辛辣、螺汤的霸道鲜香,如同无形的攻城锤,瞬间占领了整个空间。这股味道蛮横地撕碎了病房里原本洁净冰冷的消毒水气味,也精准无比地撞进了顾衍舟的鼻腔。
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了一下。英挺的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结,薄唇紧抿,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生理反应。他几乎是本能地抬手,用手背死死抵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眼神,活像走进了一个刚刚被轰炸过的化粪池。
5
林晚!
他的声音从指缝里挤出来,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带着被严重冒犯的震怒,你……你干了什么!这是什么鬼东西!
很好,开局效果拉满。我悬着的心彻底落回肚子里,甚至有点想笑。
我慢条斯理地从床上坐直身体,顺手把盖在腿上的被子掀开一角,露出下面那个还冒着热气的、印着柳州风味的红色塑料外卖碗。浓郁的香气更是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我拿起一次性筷子,咔哒一声掰开,动作熟练地伸进碗里,捞起一筷子吸饱了汤汁、挂着红油的米粉,还有几块金黄诱人的炸蛋。
在顾衍舟仿佛要杀人的目光注视下,我故意把那筷子粉嗦得特别响亮,特别满足。
哧溜——
然后才抬起头,迎上他快要喷火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无辜又欠揍的笑容:顾总,晚上好呀。没干嘛呀,饿了,点个外卖而已。这可是人间美味,螺蛳粉!闻着是有点个性,吃起来可香了,真的不尝尝
说着,我还作势要把碗往前递。
顾衍舟猛地后退了一大步,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拿走!他几乎是低吼出来,额角青筋都隐隐跳动,你竟敢……竟敢吃这种东西!苏清浅她……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用苏清浅的标准来压死我,结果又被那浓烈的气味呛得一阵压抑的咳嗽,……她最讨厌这种廉价的、气味古怪的食物!她的人设……
人设
我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尖锐和满不在乎的讥诮。我放下筷子,甚至翘起了那条没打石膏的腿,脚尖在半空中悠闲地晃了晃,拖鞋的带子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脸上那点装出来的无辜彻底消失,只剩下赤裸裸的嘲讽。
呵,
我嗤笑一声,重新夹起一块吸饱了汤汁、颤巍巍的腐竹,人设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顾大总裁
我把腐竹塞进嘴里,嚼得吧唧作响,眼神毫不闪避地迎着他冰冷审视的目光,苏清浅是苏清浅,我是我林晚!我饿了,想吃螺蛳粉,天经地义!你管得着吗
我甚至夸张地挥了挥手,试图把那股生化武器的气味扇得更均匀些:再说了,您这大半夜的,踹门而入,就为了管我晚上吃啥您这总裁当得……挺闲啊
空气仿佛凝固了。浓烈的螺蛳粉气味和剑拔弩张的对峙感在冰冷的病房里激烈碰撞。
顾衍舟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风暴在酝酿。惊怒、厌恶、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翻滚,几乎要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撕碎。他大概从未想过,这个一直像提线木偶般温顺、竭力模仿着苏清浅的女人,会突然变成眼前这副滚刀肉的模样。敢顶撞他敢用这种……这种武器攻击他
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就在我以为他下一秒就要爆发,或者直接叫人把我连同这碗粉一起丢出去时,他那双紧锁在我脸上的眼睛,却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
那是一种极其短暂的情绪变化,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像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极快地漾开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是纯粹的陌生还是……一丝被冒犯后反而激起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究
他没有再咆哮,也没有立刻拂袖而去。他就那么站着,像一尊压抑着怒火的冰冷雕塑,隔着螺蛳粉的硝烟,用一种全新的、审视般的目光打量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顶着林晚名字的女人,内里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后,他紧抿的薄唇终于动了动,声音依旧冷硬,但似乎少了点刚才那种要杀人的戾气,反而带上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近乎荒谬的平静:
好,很好。
他点了点头,眼神锐利如刀,刮过我的脸,又扫过我腿上那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粉,林晚,你很有种。
说完,他猛地转身,黑色大衣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一身被螺蛳粉腌入味的低气压和未散的怒意,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病房。门被他摔得震天响,整层楼大概都能听见。
6
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碗依旧顽强散发着热气和香(臭)味的螺蛳粉。
【系统警告:人设贴合度暴跌至30%!严重偏离核心攻略!请宿主立刻修正行为!抹杀风险急剧上升!】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子里尖锐地响起,带着刺耳的警报声。
修正修正个屁!
我非但没慌,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极其舒爽的笑容。我重新拿起筷子,狠狠地、报复性地又嗦了一大口粉。又酸又辣又烫,爽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爽!
我对着空荡荡的门口,对着脑子里那个聒噪的系统,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第一次正面交锋,虽然差点被那低气压冻死,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甚至,有点痛快看着顾衍舟那张万年冰山脸裂开的样子,值了!
7
自打那晚的螺蛳粉外交事件后,我彻底放飞了自我。那条无形的、名为苏清浅的枷锁,被我亲手砸得稀巴烂。
顾衍舟似乎也进入了某种诡异的观察期。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定期派人送来苏清浅喜欢的衣物首饰让我换上,也不再要求我出席那些需要端着苏清浅式优雅的场合。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冷战式沉默。
他大概是想看看,我这个替身到底能崩坏到什么程度或者,是在等我撑不住主动低头认错
呵,天真。
我乐得清闲,把顾衍舟给的副卡(大概是给苏清浅置办行头的经费)刷得飞起。买的不再是仙气飘飘的连衣裙和高定珠宝,而是各种柔软舒适、颜色鲜艳的卫衣、运动裤、毛茸茸的居家服,还有塞满整个零食柜的薯片、辣条、肥宅快乐水。
别墅里负责照顾(监视)我的管家张叔,表情从最初的震惊、欲言又止,到后来的麻木、视而不见,再到最近,我甚至看到他偷偷把我买的多肉辣条藏了一包在自己口袋里。
系统那玩意儿每天在我脑子里疯狂刷屏警告,人设贴合度像坐了跳楼机,一路俯冲到了令人心旷神怡的10%,红色的【高危!抹杀风险MAX!】字样闪烁得跟迪厅的镭射灯似的。起初还有点瘆得慌,后来……听多了也就麻木了。反正它除了哔哔赖赖,暂时也没见有什么实质性的抹杀动作。我权当它是个免费BGM,还是自带恐怖音效的那种。
8
直到这天晚上,一个烫金的请柬被送到了别墅。管家张叔递给我的时候,表情异常复杂,带着一种终于来了的悲壮感。
林小姐,顾总吩咐,明晚七点,‘澜湾之心’慈善拍卖晚宴,请您务必准时出席。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顾总还说……请您……务必注意着装得体。
得,该来的总会来。我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请柬,上面澜湾之心四个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这可是书里一个重要的剧情点,苏清浅就是在这次晚宴上正式回归社交圈,艳惊四座。而我这个替身,则是在这场合被苏清浅的光芒彻底碾压,又被顾衍舟毫不留情的对比和冷落打击得体无完肤,成为圈内笑柄,也是加速她精神崩溃的关键节点。
注意着装得体我摸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穿着印有巨大咸鱼图案睡衣的自己,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二天晚上七点整,澜湾之心酒店。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水、雪茄和名贵红酒混合的奢靡气息。绅士淑女们端着酒杯,低声谈笑,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上流社会特有的精致与疏离。
顾衍舟作为东道主之一,自然是全场焦点。他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色高定西装,衬得身形越发挺拔,气质冷峻矜贵。他正与几位商界大佬低声交谈,神色淡漠,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然而,这份掌控感,在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难以抑制的骚动时,瞬间凝固了。
所有的交谈声、碰杯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整个大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几百道目光,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鄙夷、好奇,齐刷刷地射向同一个方向——
入口处。
9
我来了。
不是踩着高跟鞋,而是趿拉着一双毛茸茸的黄色洞洞拖鞋。
身上穿的,不是什么曳地晚礼服,而是一件巨大无比、绿油油、毛茸茸的恐龙连体睡衣!帽子上还竖着两只呆萌()的白色小犄角,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软塌塌的绿色尾巴。
为了配合这身战袍,我甚至素面朝天,顶着一头睡得有点蓬乱的头发,手里没拿什么精致手包,而是抓着一袋刚拆封、还散发着浓郁奶油香气的爆米花。
咔嚓、咔嚓……
在一片死寂中,我咀嚼爆米花的脆响显得格外清晰、嚣张。
我无视了所有能把我凌迟的目光,目标明确,迈开穿着洞洞拖鞋的脚,旁若无人地朝着场内唯一的目标——顾衍舟——走了过去。那条巨大的绿色恐龙尾巴,随着我的步伐,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声响,还非常不小心地扫过旁边一位贵妇价值不菲的曳地裙摆,留下几根可疑的绿色绒毛。
贵妇倒吸一口冷气,脸都绿了。
顾衍舟身边那几个商界大佬,表情管理彻底失控,嘴巴微张,眼神在我和顾衍舟之间来回切换,充满了贵圈真乱的震撼。
而顾衍舟本人……
我走到他面前站定,清晰地看到他额角的青筋,正以一种近乎痉挛的频率疯狂跳动。他握着香槟杯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杯子捏碎。那张英俊绝伦的脸上,冰封的冷漠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下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极致的荒谬感,还有一种……仿佛被当众公开处刑般的巨大难堪。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锋利得能在我恐龙睡衣上戳出几个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而冻结了。
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只有我咔嚓、咔嚓嚼爆米花的声音,和他压抑到极致的、沉重的呼吸声。
我甚至能听到旁边有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我咽下嘴里的爆米花,抬起爪子(恐龙睡衣的爪子),随意地挥了挥,对着眼前脸色黑如锅底的顾总裁,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没心没肺的笑容:
嗨,顾总!晚上好啊!你这地方……灯光不错,就是人有点多,闷得慌。
我扯了扯恐龙睡衣的领口,抱怨道,早知道穿我那件鲨鱼的了,那个透气。
噗嗤——
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声没憋住的嗤笑,随即又像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
顾衍舟的呼吸猛地一窒,眼底的冰层彻底碎裂,风暴席卷而出。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林、晚!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
我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地又往嘴里塞了颗爆米花,嚼得嘎嘣脆,顾总,别急嘛。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我拍了拍鼓囊囊的睡衣口袋,发出塑料包装摩擦的窸窣声,张叔说你让我注意‘着装得体’,我觉得我这身挺得体的啊保暖,舒适,绿色环保无污染,还自带萌点!比那些勒死人的裙子强多了!
我故意把萌点两个字咬得很重,还晃了晃脑袋,帽子上的两只小犄角也跟着颤了颤。
周围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在我和顾衍舟之间疯狂扫射,像是在观看一场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喷发。几个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端着托盘僵在原地,进退维谷。
顾衍舟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脸色已经不是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简直像是打翻了调色盘,最终定格在一种濒临爆发的铁青上。他猛地向前跨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笼罩下来,似乎下一秒就要伸手把我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直接拎出去。
10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再次传来一阵骚动,比刚才我进来时更加热烈,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惊叹。
天哪!是苏小姐!
苏清浅!她回国了!
真的是她!比几年前更美了!
这才是真正的名媛风范啊……
所有的目光,瞬间从我身上移开,齐刷刷地转向门口。
只见苏清浅挽着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士(书里说是她父亲),款款步入。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曳地长裙,剪裁简约却极尽优雅,衬得身段玲珑,气质清冷如月华。妆容精致得恰到好处,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与高贵。她的出现,如同一泓清泉注入这浮华的池沼,瞬间涤荡了我带来的那股泥石流气息。
这才是原书女主,真正的白月光。一出场,就自带净化全场的光环。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衍舟。
就在苏清浅身影出现的那一刹那,他眼中翻腾的怒火和难堪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的目光越过我,精准地锁定了门口那道月白色的身影。虽然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神深处那一瞬间的凝滞,还有握着香槟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丝力道。
书中剧情的力量,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属于苏清浅的绝对主场,来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走,又重新注入了名为苏清浅的清新因子。刚才还凝固在我身上的鄙夷、嘲笑,此刻全部化作了投向苏清浅的惊艳与赞叹。我身上这件绿油油的恐龙睡衣,在苏清浅那身月白礼服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滑稽、扎眼,像一个误入天鹅湖的哥斯拉。
苏清浅的目光也很快扫了过来。她的视线在我身上那件恐龙睡衣上停留了大概零点五秒,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无波。她没有流露出任何鄙夷或嘲笑,只是像看到一件无关紧要的奇怪摆设,目光便平静地移开了,仿佛我根本不值得她浪费一丝情绪。这份无视,比任何嘲笑都更具杀伤力。
她挽着父亲,仪态万方地朝着顾衍舟的方向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如同摩西分海。
顾衍舟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仪态。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他调整了一下表情,那万年冰封的脸上甚至罕见地挤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可以称之为温和的弧度,迈步迎向苏清浅。
11
清浅,伯父,欢迎。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节性温度,与刚才对我咆哮时判若两人。
衍舟,好久不见。
苏清浅的声音清清泠泠,如同玉石相击,礼貌而疏离。她的目光落在顾衍舟脸上,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审视。
两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气场相合,瞬间成为全场毋庸置疑的核心。周围立刻围拢了一群人,恭维声、寒暄声不绝于耳。我被彻底遗忘在了角落,像一块被随手丢弃的背景板。
很好,剧情完美回归正轨。女主登场,男主归位,我这个崩坏的替身,是时候识相地退场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绿油油的爪子,又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爆米花。心里那点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酸涩,被一股巨大的、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迅速冲散。终于……可以领盒饭走人了!这破替身剧本,谁爱演谁演去!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对璧人吸引,我悄悄地、慢慢地挪动脚步,拖着那条碍事的恐龙尾巴,一点点蹭向宴会厅侧面的休息室方向。那里通常有通往后勤通道的门。
一步,两步……离人群中心越来越远。
眼看那扇标志着自由的侧门就在眼前,我甚至已经伸出手,指尖快要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
下一件拍品,‘星海之泪’蓝钻项链,起拍价,五百万!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大厅,带着职业性的煽动力。
几乎是同时,我脑子里那个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突然发出了尖锐到刺破耳膜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关键剧情道具‘星海之泪’出现!原剧情:顾衍舟将拍下此物赠与苏清浅,作为替身协议结束的象征!宿主行为严重偏离,抹杀程序启动倒计时:1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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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倒计时像丧钟一样敲在心上。
我猛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拍卖台。聚光灯下,那条镶嵌着深邃蓝色钻石的项链熠熠生辉,美得惊心动魄。而台下,顾衍舟正微微侧头,似乎准备对身边的助理示意举牌。
12
去他妈的剧情!去他妈的抹杀!老娘都要跑路了,还管你这破项链给谁!
一股被逼到绝路的邪火噌地窜上脑门。在那倒计时数到3的瞬间,我脑子一热,行动快过了思考!
我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离拍卖台最近、也是人最多的那个方向,奋力地、笨拙地、像个失控的绿色炮弹一样冲了过去!目标明确——那个堆满了香槟塔的华丽长桌!
让——让——!!!
我一边跑一边喊,声音因为激动和恐龙帽子的阻碍而显得闷闷的,却充满了破釜沉舟的气势。
啊!
天哪!
小心!
惊呼声四起。人群像受惊的鱼群般慌乱散开。我庞大的绿色身影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傻气(和杀气),直直地撞向了长桌边缘!
哗啦啦——!!!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如同冰雹砸落!
高耸的香槟塔在我恐龙爪子的亲密接触下,轰然倒塌!晶莹剔透的酒杯碎了一地,金黄色的香槟酒液如同小溪般四处流淌,迅速浸湿了昂贵的地毯,也溅湿了附近几位淑女的裙摆和绅士锃亮的皮鞋。
整个宴会厅,再次陷入了比刚才更加彻底的、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撼,聚焦在我——这个制造了今晚第二场灾难、此刻正站在一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香槟酒液里、绿色恐龙睡衣下摆还滴滴答答淌着酒水的罪魁祸首——身上。
顾衍舟的助理举牌的动作僵在半空,彻底石化。
苏清浅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头,看向我的眼神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的、毫不掩饰的……看神经病般的怜悯和厌烦。
而顾衍舟……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越过混乱的人群和满地的狼藉,精准地锁定了我。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被当众打脸的极致暴怒,有对我这愚蠢行为的难以置信,有对整个局面失控的冰冷审视,甚至……在那暴怒的冰层之下,似乎还翻涌着一丝极其微弱、极其荒谬的……被逗乐的痕迹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棱,又像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周围的空气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恐怖低气压而几乎凝固,连香槟酒液流淌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位被彻底激怒的顾总裁下一秒就要爆发雷霆之怒,直接让人把我这个丢尽脸面的疯子拖出去时——
13
顾衍舟却动了。
他没有咆哮,没有叫人。他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抬起了手。
那只骨节分明、刚刚差点捏碎香槟杯的手,此刻稳稳地举起了他座位旁那个小小的、代表他身份的竞价号牌。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钉在我身上,像是要穿透那层可笑的绿色绒毛,看清我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岩石。
在主持人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询问顾……顾先生您是要出价吗时,顾衍舟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像一颗巨石投入死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无声的宴会厅每一个角落:
一千万。
全场哗然!
不是为了这天价(虽然项链本身也值这个价),而是为了他此刻竞拍的对象!所有人都知道,这条项链原本应该属于谁!他此刻拍下它,却是在那个穿着恐龙睡衣、制造了连环灾难的女人闯下大祸之后!
苏清浅脸上的平静终于彻底碎裂,她猛地看向顾衍舟,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理解的质问。她身边的父亲也皱紧了眉头。
顾衍舟却仿佛没看到那些目光。他依旧死死地盯着我,举着号牌的手稳如磐石,眼神里翻涌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极其浓烈的情绪风暴。那里面有未散的怒意,有冰冷的警告,但似乎……还夹杂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宣告主权般的占有欲
他在用这种方式宣告什么惩罚还是……别的
【滴!检测到关键剧情道具归属发生不可预测偏移!抹杀程序……错误……错误……能量紊乱……暂停中……】
脑子里系统的警报声变成了一串混乱的杂音,最后竟然诡异地停了下来。
我呆呆地站在一片狼藉里,香槟的冰凉顺着裤腿往上爬。看着台上那条在聚光灯下美得惊心动魄的星海之泪,再看看台下那个举着号牌、眼神复杂难辨、像锁定猎物般死死盯着我的男人……
剧本……好像被我撞得稀碎之后,又被这个神经病男主捡起来,拼成了另一个完全看不懂的形状
14
宴会厅的喧嚣和混乱最终被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平息。香槟塔的残骸被迅速清理,浸湿的地毯铺上了新的吸水布。那条价值千万的星海之泪被小心翼翼地收好,等待它的新主人。
苏清浅在她父亲的陪同下,脸色不太好看地提前离场了。她临走前,深深地看了顾衍舟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失望,有不解,最终归于一片冷寂的漠然。顾衍舟只是对她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人群在低声议论中渐渐散去,目光在我和顾衍舟之间逡巡,充满了探究和八卦。我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浑身湿漉漉地站在角落,绿色的恐龙尾巴无精打采地拖在身后,滴着水。脑子里系统的杂音还在断断续续,像接触不良的收音机,但抹杀的倒计时确实消失了。
顾衍舟打发走了最后一个上前试图寒暄的人,偌大的宴会厅侧翼,只剩下我和他,还有一地狼藉后的空旷冷清。水晶吊灯的光芒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没有看我,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动作优雅,却透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
跟我回去。
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湿透的睡衣贴在身上,冰凉一片。回去回那个金丝雀笼子等着他秋后算账还是继续上演这崩坏到没眼看的剧情
不……不用了吧顾总
我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声音因为冷和紧张有点发抖,你看我这……形象也不太好,就不回去给您添堵了。我自己找个酒店……
我说,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探照灯一样锁住我,里面的风暴再次凝聚,一字一顿,清晰无比,跟、我、回、去。
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太浓,仿佛我敢再说一个不字,他下一秒就能把我连同这件湿漉漉的恐龙睡衣一起打包扔进垃圾桶。
我怂了。非常没出息地怂了。在绝对的力量(主要是财力)和低气压面前,我这点摆烂的勇气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哦。
我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还在滴水的尾巴,像个战败的绿色俘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散发着冷气的背影后面,走出了这噩梦般的宴会厅。
加长宾利的后座宽敞得像个小客厅,空气却凝滞得如同灌了铅。顾衍舟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我缩在离他最远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和湿漉漉的恐龙睡衣一起隐形。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回到别墅,张叔看到我这副落汤鸡加恐龙怪的造型,脸上的皱纹都惊得抖了三抖,欲言又止。顾衍舟只丢下一句让她洗干净,就径直上了楼,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我。
15
我火速冲进浴室,把那件惹祸的绿色战袍扒下来丢进垃圾桶,热水冲刷着冰冷的身体和混乱的大脑。今晚的一切都太魔幻了。顾衍舟的行为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他到底想干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别墅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顾衍舟早出晚归,几乎不跟我打照面。我也乐得清闲,穿着新买的皮卡丘连体睡衣,窝在客厅巨大的沙发里,薯片可乐配狗血剧,日子过得无比颓废且心安理得。
直到这天下午,我正看到剧里恶毒女配被男主当众打脸的经典桥段,笑得薯片渣喷了一沙发,别墅大门处传来了清晰的开门声。
不是顾衍舟平常回来的时间。
我下意识地坐直身体,警惕地看向玄关。
先进来的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然后,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苏清浅。
她没穿宴会那身月白礼服,换了一身米白色的羊绒套装,简洁利落,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优美的脖颈。她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不大但很精致的行李箱,表情平静,眼神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审视,扫过客厅里穿着皮卡丘睡衣、嘴角还沾着薯片屑、坐没坐相的我。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径直转向刚下楼、显然也没料到她会突然造访的顾衍舟。
衍舟,
苏清浅的声音依旧清泠,却开门见山,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干脆,我这次回来,除了处理家族事务,主要是想和你谈清楚我们之间的事情。
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我,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包括关于这位林小姐的安排。协议该终止了。
来了!正主上门清场了!我心头猛地一跳,随即涌上狂喜!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自由在向我招手!盒饭虽然冷了点儿,但总比在顾衍舟这冰窟里当个崩坏的替身强!
我几乎是弹射起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脸上瞬间堆满了狗腿又真诚(自认为)的笑容:对对对!苏小姐说得对!协议!该终止了!马上终止!
我一边说,一边火速弯腰,试图把沙发上那包吃了一半的薯片、几本翻烂的漫画塞进我那个印着咸鱼图案的帆布包里,动作急切得像逃难,您二位慢慢谈!我这就走!立刻!马上!绝不耽误!
我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张叔!张叔!麻烦帮我叫个车!哦不,我自己叫!网约车快得很……
自由的气息仿佛已经钻进了鼻孔!
站住。
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鞭子,毫无预兆地抽在空气里,瞬间冻结了我所有动作。
我保持着弯腰捡漫画的姿势,僵硬地、一点点地扭过头。
顾衍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客厅中央。他根本没看苏清浅,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正牢牢地锁在我身上。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未消的余怒,有被无视的冰冷,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不容置喙的掌控欲。
他看着我,然后,在苏清浅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我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他抬起手,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自己挺括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了线条凌厉的喉结和一小片锁骨。
接着,他修长的手指搭在了那条一丝不苟的深灰色领带上,猛地向外一扯!
领带被他随意地抽离,像丢弃一条无用的绳索,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
这个动作充满了野性的张力和一种打破规则的宣告感。
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径直朝我走来。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我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逼得连连后退,脊背砰的一声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挡住了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线,将我困在他与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间里。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感,扑面而来。
16
他微微俯身,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清晰地映出我此刻惊慌失措、穿着滑稽皮卡丘睡衣的倒影。薄唇紧抿,下颌线绷紧,然后,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砸进我的耳膜:
教你个新的人设——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我的眼睛,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偏执和……一丝我完全看不懂的炽热
顾太太。
永不过期那种。
轰——!!!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被投下了一颗原子弹,所有的思维都被炸得粉碎!
顾……顾太太永不过期他在说什么疯话!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他不是应该冷酷无情地让我滚蛋,然后和白月光双宿双飞吗!
我像个被雷劈中的傻子,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单音节:啊……啊
苏清浅站在几步之外,脸上的平静彻底碎裂,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她看着顾衍舟,又看看被堵在墙角、穿着皮卡丘睡衣、一脸呆滞的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拎着行李箱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猛地转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又急促的声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保镖立刻跟上,大门被关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顾衍舟。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沉重得让人窒息。他身上那股强烈的侵略性气息并没有因为苏清浅的离开而消散,反而因为空间的骤然缩小而更加逼人。我被他困在墙壁和他身体形成的狭小空间里,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面,退无可退。皮卡丘睡衣的耳朵软塌塌地垂着,此刻显得无比滑稽。
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顾衍舟,你是不是……是不是被香槟塔砸坏脑子了还是今晚的螺蛳粉味没散干净熏着你了
我试图用荒谬的猜测来打破这令人心慌的局面。
顾衍舟没有笑。他深邃的眼眸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像深不见底的漩涡,有未散的余怒,有冰冷的执拗,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狼狈的别扭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然后,他猛地又向前逼近了一小步,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霸道地侵占了我所有的感官。
我说,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重复道,林晚,从今天起,你的人设,就是顾太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因震惊而微张的嘴唇,眼神暗了暗,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一种近乎咬牙切齿、却又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别扭语气补充道:
至于螺蛳粉……
他像是极其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眉头紧锁,仿佛在忍受什么酷刑,……以后我陪你吃。
17
轰隆——!!!
又是一道无形的惊雷劈在我天灵盖上!
陪我……吃螺蛳粉!
那个在VIP病房被螺蛳粉熏得脸色发青、夺门而逃的顾衍舟那个连闻到气味都要捏鼻子的洁癖总裁他说……陪我吃螺蛳粉!
这比他说顾太太还要惊悚一万倍!我怀疑自己不仅幻听,还出现了严重的幻觉!
你……你认真的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皮卡丘睡衣软乎乎的肚子,顾衍舟,你知不知道螺蛳粉是什么味道那酸笋……
闭嘴!
他猛地打断我,耳根似乎可疑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眼神却凶巴巴地瞪着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我说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他这副强装凶狠却又莫名透着点窘迫的样子,和他平时高高在上、冰冷禁欲的形象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力,像海啸一样席卷了我。
【警告!检测到极端不可控情感波动!核心逻辑模块遭受不明甜蜜能量冲击……滋滋……数据溢出……系统……系统过载!请求强制关机!请求强制关……哔——】
脑子里,那个一直哔哔赖赖、威胁抹杀的系统,发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仿佛短路般的杂音,最后哔的一声长鸣,彻底……没了动静。
一片死寂。
真正的死寂。
没有警告,没有倒计时,什么都没有了。那个束缚了我这么久的、名为系统的枷锁,在顾衍舟那句陪你吃螺蛳粉的暴击下,竟然……死机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耳根微红、眼神凶狠却说着最离谱情话()的男人,再看看脑海里那片前所未有的、自由而安静的虚无……
所以,我不仅崩坏了剧情,还……用一碗螺蛳粉,干翻了系统顺便……收获了一个口味成谜的总裁
这穿书结局,是不是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