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姐是个绝世天才。
她拥有万年难遇的无垢琉璃心。
为了替先生报仇,她杀上云霄剑宗,将凶手吊死在山门外。
青丝如瀑,白衣染血。
当师姐缓缓倒下,命元流逝之际,我毅然剜开了自己的胸膛。
那心脏晶莹剔透,宛若琉璃。
1
先生死的那日,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映照整片群山。
凶手是个用剑的青年,先生与他斗法数个时辰。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先生被万剑穿心,四肢尽断。
我跪在先生身前。
这一跪不知道跪了多久。
东升西落,黄霞漫天。
先生尸首旁盛开了细小的红花。
我缓缓抬首,视线中一道身影越走越近。
师……姐……
噗通一声,我晕倒在地。
再醒来时,我躺在了竹床上。
师姐孤坐在一旁,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药壶,蒸腾出水汽。
发如银瀑,眉眼潋滟,如同九天而下的玄女,纵是世间最高绝的画师也难以绘出她的一丝神华。
师姐很美,美的不可方物。
但此刻,她的侧脸如同披上一层白霜,少了些许血色。
我鼻子一酸,一滴泪溢出眼角。
师姐,先生……先生他……
师姐舀了半碗汤药走了过来。
师傅,已经入土为安了。
来,小十一,先喝药。
师姐微微一笑,话音很是平淡。
但我知道,师姐的心一定很痛很痛。
我跟随先生满打满算只有五年,但师姐不同,她是先生唯一的弟子。
在这个修仙世界,修仙者动辄数百上千年的寿命。
而师姐早在一百五十年前,便拜先生为师了。
师姐是真正的修炼天才,比起那些所谓的宗门天骄还要妖孽。
在先生的悉心教导下,她十岁就迈入升阳境,十九岁达到升阳境圆满,仅仅半个甲子便突破到了炼神境。
这可是宗门长老才能拥有的境界。
先生说过,师姐不属于这方弹丸小地,她的未来是整个修仙界。
师姐也很顺先生心意,她走了,四处历练,闯荡。
她每次离开,要过很久才会回来。
不为别人,只为先生。
我知道,先生已经很老很老了。
在跟随先生的这五年,他咳嗽的越来越频繁,咳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有一次,先生咳出大片鲜血,直接倒在我身前。
所幸师姐及时赶回,苍白憔悴,蓬头垢面,手里紧紧握着一株血红的莲花。
师姐祭炼此花七天七夜,终于救醒了先生。
我出于好奇问过师姐,师姐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直到某一天,我翻看书籍才偶然得知那是一株生长在黑海之滨的生命血莲。
我的心一阵悸动,震惊的不是血莲的奇异功效,而是采摘此花,要耗费采摘者三百年寿元！
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知晓,先生在师姐心中的份量。
我也很确定,杀害先生的凶手,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2
屋内已经没了师姐的身影,我推开竹门走了出去。
野草芬芳,林鸟齐鸣。
我顺着小路来到了一处溪流旁。
那里,竖起了一堆高高的土坟,一袭青衣怔怔而立。
师姐没有逼问我先生是怎么死的,她在等我开口。
我红了眼,将自己亲眼所见的都一一向师姐倾诉。
先生知道来者不善,用法力将我遮掩,他独自与那人战斗。
那人是个青年男子,是个用剑的修仙者。
师姐听到此处,眉眼一皱。
用剑……
据她所知,修剑的宗门唯有一个。
云霄剑宗！
师姐一字一顿道,一股凛冽的杀机扑面而来。
当今天下分正魔两派,而云霄剑宗属于正派,是正派中仅次于逍遥上天的强大宗门。
云霄剑宗的人会来这偏僻之地,对先生下杀手。
我不知道其中缘由。
但我很确定他就是冲着先生来的。
我依稀记得那人说了一句话：老残废,要怪就怪你养了一个好徒儿吧！
这句话我没和师姐说,我不知道徒儿是指师姐,还是……指我。
师姐走了。
她说要给先生报仇。
我说我也要去。
小十一,你年纪还小,师傅的仇不该由你背负。
先生待我很好,师姐也是,没有你们哪里还有今天的我。
于是我据理力争。
但师姐轻轻一笑,这一笑,三分凄凉,七分决然。
她摸了摸我的头：等师姐回来！
语落,转瞬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是啊,我修炼不过三载,还是软磨硬泡求着师姐教我的。
因为先生只教我读书,不愿我修炼。
三载光阴,我才勉强突破升阳境,踏入修仙的门槛。
而师姐早已是炼神境的强者,飞天遁地,神游天外。
除了拖师姐后腿,又能帮什么忙呢
我决定听师姐的话,安心等她回来。
七天后,我没等到师姐的音讯。
于是我每天都会爬上附近的最高峰,远远望着北方。
那是云霄剑宗的方向。
半个月了,仍没有消息。
我等啊等,等了一个月,师姐音讯全无。
心中的焦虑不安越发浓郁。
每天夜里,我都会做一个恐怖的梦。梦中,师姐白衣染血,气息奄奄的躺在我身前。
我嚎啕大哭,拼了命的往师姐体内灌注灵力,但师姐的身体越发冰冷,直至生机全无！
只是一个梦还不足以让我魂不守舍,但若梦中的场景与我在师姐身上看到的画面重合,那就绝不是一个梦那么简单。
因为我的眼睛不单单令人恐惧,还能在每个人身上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
比如,先生的死。
我曾在先生身上看到过死亡,画面中先生被人斩断了四肢,被孤坟埋葬。
我以为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妄想,先生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般死去呢！
可事实如此！
若是真的,那我在师姐那看到的,就不是妄想,而是预见,是预知！
不能在等了,拜别先生后,我拎上包袱向着北方而去。
3
从南到北,相隔数十万里。
即便是炼神境的修士,不吃不喝也要飞上几天几夜。
何况我这个不能飞的小小升阳境。
但我不怕,有的是决心。
这一路上,我除了赶路就是修炼。偷过四级妖兽火烈鸟的蛋,也三拳干死过猛兽斑斓妖虎。
见过徒弟为了天材地宝,背刺师傅,也见过师傅为了突破,吸干自己的弟子。
离开了先生的庇护,我才知道修仙界更是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好几次,我都是死里逃生。
现在,我只要看见那些花枝招展,娇羞可怜的貌美女修,都会不自禁打一个寒战。
你永远不知道,看似美丽的背后,却藏着一颗怎样蛇蝎般的心肠。
当然,师姐除外,我很确定。
或许是连续的高压和历练,我的修为突飞猛进,已经从升阳初期提升到中期,并且隐隐有突破后期的迹象。
难道我真是个天才
这是师姐的原话。
我修炼从小白到入门,花了整整两年零六个月,而且只做一个动作,便是吐纳。
我埋怨自己太笨,一呼一吸吐纳了这么久才踏入升阳境。
但师姐说,我的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了。
她做这个动作也用了两年,还是在拥有无垢琉璃心这种先天体质下。
什么是无垢琉璃心
先生说,拥有此心的修者,天生对五行元素有很大的亲和力,可以说是修炼圣体。
师姐是天才。
但我为什么也能修炼这么快呢
小十一,你很有修炼天赋嘛！
师姐伸手在我的鼻子上轻轻一刮,弯下身子凑了过来,师姐的脸与我只有一拳之隔。
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嗯
一阵香风从我的鼻孔侵入脑海,如月华凝露拂过心间。
幼小的我哪里经受得住这种场面,我慌不择乱的退了几步,耳畔如梵音般阵阵嗡鸣。
脸色瞬间通红。
没……没有。
我就是眼睛有点奇怪而已……
师姐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我,良久后说道：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会奇怪呢
我家小十一不仅模样俊俏,天赋还这么高,长大了绝对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大帅哥呀！
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师姐哈！
我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一脸苦笑：师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就是个木鱼脑袋,不开窍。
……
又是一个天亮,我终于翻越了十万大山。
入眼的是一座十分繁华的城池,城中灵气浓郁,不时有修仙者御剑而行,或是世家弟子乘坐金丝鸾驾,好不威风。
我入城打探消息,这里离云霄剑宗已经很近了。
小厮指着窗外冲我笑道：这位小公子,看见天边那座巨峰没
那就是云霄剑宗。
我朝那望去。
最天边一座山峰高耸入云,七彩云霞环绕,若隐若现。
我心神一紧,好一座钟灵毓秀的山岳！
短暂惊叹过后,我又嗤之以鼻,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真是浪费资源,暴殄天物！
我继续向小厮打听关于云霄剑宗的一切消息,询问云霄剑宗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但毫无所获。
杀害先生的凶手只是个云霄剑宗的小角色,还是说云霄剑宗封锁了消息
又或是师姐来的路上出了意外！
人海茫茫。
我决定借助云霄宗门的力量找到师姐。
于是我留下十两碎银,毅然前往云霄剑宗。
拜山！
4
我来的正是时候,恰巧遇上了云霄剑宗招收弟子。
此刻的宗门广场围满了数千人。
广场中央,一道巨大的紫金石柱擎天而立。
石柱上有九颗菱晶并列,庄严气派。
这是云霄剑柱,只要将手掌放在最下方的印记上,输入灵力,就可以检测出修炼资质。
噌噌噌……噌！
一连四颗菱晶亮了起来,即便在白天,紫色的光芒依旧闪耀。
四星资质,下一个！
那名少年拍了拍手,离开了检测台。
经过人群时,不乏有人对其拱手祝贺,更有怀春少女暗抛媚眼。
四星资质,拜入云霄剑宗是板上钉钉了,说不定还能被某个长老看中。
一路上,那少年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广场上的人一个接一个上台检测,各种资质齐出,甚至还出现了一个六星资质的天才。
引得全场轰动,当时就被一位长老收为了关门弟子。
下一个,萧十一！
轮到我了,这名字是我随便取的。
我镇定的走上台,伸手按在了印记上。
等了一会,没有反应。
白胡子老头皱了皱眉：萧十一,加大灵力注入！
我用力按在印记上,一股脑输入灵力,但仍没有反应。
场下的声音越来越小,所有人都被我的表现吸引。
不会吧！
这小子好像没有资质！
哈哈哈,还真是,他前面那人可是六星资质的天才,轮到他连一星都没有,真丢人啊！
一星都没有,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白胡子老头也是一脸嫌弃,真不知道这小鬼是怎么来到这的。
此刻的我也很疑惑,我真的没有资质吗可师姐说我很有修炼天赋的。
就在这时,我的心头忽然躁动起来,一股热流顺着手臂灌入石柱。
没有资质,下一个！
白胡子老头话音刚落,紧接着,紫金石柱轰然爆发出强烈的剑鸣。
众人皆看向了石柱。
一星,两星,三星……九星！
整整九颗菱晶依次闪耀,炙热的光芒爆发而出,直冲天际！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
这这这……
九……九星同耀！九星同耀！
白胡子老头震惊的鼻涕横流：快去禀报大长老！
九星资质啊,在场的众人仿佛做梦一般,这等资质万年难得一见。
今天却被他们亲眼见证了！
此子天赋惊人,云霄剑宗捡到大宝了！
九颗星全亮,即便是百年前那位横空出世的先天剑胎,也最多如此吧！
我的出现如海啸般在云霄剑宗掀起了惊天骇浪。
宗门大长老当即下令封山,不许任何人走漏消息。
违者,死！
我没想到云霄剑宗的反应会如此之大,还因此封山。
封山了,我还怎么找师姐啊！
但没办法,现阶段我只能服从大长老的安排,他给了我一处绝好的洞府修炼。
七日后,我顺利突破升阳境后期！
出了洞府,迎面便走来一个长袍青年。
他是大长老的弟子,专门负责我的起居。
萧师弟,你突破了！
我点点头：齐桓师兄。
齐桓拉着我左看右看。
不愧是绝世天才,这么快就突破升阳后期,师兄我是自愧不如啊！
我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齐桓依旧笑的很灿烂,拉着我嘘寒问暖,走哪跟哪。
还送了好几件护身法宝给我。
按照他的话说,我是他的小师弟,都是应该的。
但我很清楚,他这样做,除了大长老的安排,更多是利益关系。
我心中一笑,找到师姐的希望更大了。
师兄,宗门为何要封山啊真的就因为我展现出的天赋吗
齐桓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那可不！
你知道你的天赋多妖孽吗一旦公诸于世,剑宗的山门都会被踏破的。
要知道当年那个……
齐桓下意识止住了言语,但看着我好奇的目光,他嘿嘿一笑。
小师弟,你知道逍遥上天吗
我点点头。
逍遥上天,正道第一宗门,我在书中有过了解。
那你可知逍遥上天的第一天骄,也是如今正道的最强天才是谁吗
我摇摇头。
齐桓惊讶我居然不知道。
是江流苏！百年前,他觉醒了先天剑胎,资质冠绝同辈。
即便是逍遥上天的那位玄凤之体在世,都要逊色于他！
但你可知,他原本是我云霄剑宗之人。
齐桓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对我说了许多秘辛。
那江流苏幼年时在云霄剑宗籍籍无名,但偶然间被逍遥上天的长老发现拥有先天剑胎。
逍遥上天的宗主逍遥仙君亲自助其觉醒剑胎,并收为亲传弟子。
从那时起,江流苏便一步步展露锋芒,战胜各宗天才,走上了神坛。
云霄剑宗宗主不止一次拜访逍遥上天,希望逍遥仙君归还江流苏。
扬言云霄剑宗才是江流苏的归宿。
但去一次,便吃一次闭门羹,最终只能放弃。
齐桓继续说着,我默不作声,全当听故事。
直到他说了一句话,我的心中瞬间惊起了涟漪。
一个月前,云霄剑宗的大师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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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齐桓见我吃惊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害,这事宗门会处理的,小师弟,你不用担心,在云霄剑宗很安全！
我在意的当然不是安全不安全。
于是我追问了一句,但齐桓并不愿说。
见此,我一改常态,无比认真的盯着他：齐桓师兄,你有所不知,我虽第一次来到宗门,但对大师兄神往已久。
大师兄的风采天下何人不知,但我还没来得及拜访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我若是不能知道他的死因,实在……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齐桓见我的眼神如此真挚,他硬是被触动了。
这才和我细说起来。
云霄剑宗的大师兄秦川,一个月前被发现吊死在剑宗山门之上。
他全身血肉模糊,骨骼尽碎,尸身的血液早已流干,若不是经长老证实,根本没人相信那是他们的大师兄。
惨！太惨了！
大师兄何等修为,年纪轻轻就已是炼神后期,但就这么死了！
据传,杀害他的,很可能是魔道中人,好像还是个女人！
我的心咯噔一声。
师姐,会是你吗……
从齐桓的口中得知,他们并没有抓到那人,那不管是不是,师姐暂时还是安全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除了留意师姐的消息,就是拼命修炼。
云霄剑宗送来了大量的灵石灵晶,还有珍贵的剑诀供我研习。
但那些剑诀并不入我的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修为的提升,我好像对剑道有独特的感悟。
仿佛与生俱来一般,短短几日,我便自创了九招剑式。
每一剑都比那些剑诀要强！
日复一日,直到一个人到来,我的修炼被扰乱。
云霄剑宗的天之骄女,剑宗宗主的女儿。
云窈窈。
她是特意来见我的。
快看啊,是云师姐！云师姐不愧是正道公认的大美人！太美了！
啊啊啊！云师姐若能为了我而来,哪怕与我说上一句话,我……我死也愿意！
云霄剑宗的掌上明珠,不管到哪,都有一群人追捧,如众星拱月。
我瞥了一眼云窈窈,她一袭绿衫长裙,杏眸潋滟,一颦一笑间珠玉扮缀,确实挺美。
但与师姐比起来,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她倒是相形见拙。
随着她走近,我怔怔的看着她。
以至于她叫我,我都没有回应。
十一小师弟
云窈窈掩嘴轻笑。
哈哈,这小子见到云师姐,怕是看呆了吧！
众人嬉笑道。
云窈窈伸手想捏一下我的脸蛋。
我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退了半步。
这一动作在她眼里,更显羞涩。
至于我为什么如此,当然不是看中她的颜,而是她的气息让我很不舒服。
我眼中闪过的一些画面,让我有种想打她的冲动。
众人不知我心中所想,云窈窈说了几句就走了。
临走时还对我眨了眨眼：小师弟,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师姐呀！
这一举动又引得无数男弟子心中荡漾,也给我拉了不少仇恨。
时间流逝。
又到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我决定找到秦川的尸体。
我有可以看到别人未来的能力,而在云霄剑宗的这些日子,我的能力更加成熟。
我多次在洞门外的大白身上做实验。
大白是只鸭子,整日嘎嘎的叫唤。
我从它的身上,可以看见它的过去,也能预见它的未来。
不出意外,这大白将来会有一群小母鸭陪伴,妻妾成群,鸭蛋满堂。
现在,我对自己的眼睛很自信。
秦川的尸体被封存在云霄剑宗的一座冰窟内,隔着厚厚的冰层仍能看清那张歪七扭八的脸。
我运转灵力,用灵魂力量笼罩秦川。
他生前的画面一幕幕出现在我的脑海。
这一看,就是一个时辰。
噗！
我吐了一口鲜血,双眼早已血红,长时间的窥探还是太耗精气神了。
还好,我找到了答案。
他就是杀害先生的凶手,云霄剑宗的大师兄。
他的死正是师姐亲手赐予的,强如炼神后期的他,在师姐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师姐夺了他的本命剑,用此剑斩了他九百九十九下,最后一剑将他钉在了云霄剑宗山门上。
遂扬长而去。
我看得热血沸腾,师姐就是师姐,挥剑都是那么美,那么飒。
不过,我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这秦川和先生并无仇怨,也和师姐没仇。他找上先生,完全是因为……云窈窈。
云窈窈要他杀了先生！
我怒火上涌。
秦川喜欢云窈窈,而且是近乎疯狂的痴迷。
而且秦川作为云霄剑宗的第一天才,长得也是丰神俊朗,云窈窈对他自然有好感。
何况两人青梅竹马,早就是云霄剑宗的一段佳话,羡煞旁人。
直到……江流苏的出现。
那一年,江流苏与秦川的天才之战打的惊天动地。
最后江流苏以一招神来之剑击败秦川,一举奠定了最强天才之位。
那一剑的风采惊天地,泣鬼神,压的所有天才皆黯然失色。
也俘获了云窈窈的芳心。
从那以后,云窈窈经常以切磋为由拜访逍遥上天。
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
而云窈窈对秦川的称呼也从川哥哥改为了秦师兄,转口在逍遥上天叫起了流苏哥哥。
所有人都知道云窈窈对他始乱终弃,但碍于宗主之女的超然身份,没人说云窈窈的不是。
反倒有人对秦川暗暗嘲讽,说他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被抢了。
秦川因此一蹶不振了数年。
众人都以为秦川就此废了,但上一次宗门大比,秦川再次以碾压之姿击败宗门天才,炼神后期的修为惊呆所有人。
尽管不及江流苏,但他仍是云霄剑宗当之无愧的大师兄。
数月前,云窈窈忽然找到他,让他杀一个人,临走前那一句川哥哥,窈窈等你好消息,瞬间激活了他沉寂多年的心。
秦川痴痴的看着云窈窈的背影,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证明：我不是你的备胎！
蠢货！
我心中暗骂一声。
你他娘的到死都是个备胎！
饶是我不懂男女之情,也知道秦川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为了追赶江流苏,不顾一切压榨自己的灵根,就算师姐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几年。
呸！
我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待消除痕迹后,离开了冰窟。
6
杀害先生的幕后指使竟然是云窈窈,怪不得初见她时,就给我一种浑身难受的感觉。
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没从秦川那找到答案,要想知道真相,只能去找云窈窈！
我从齐桓那打听到了云窈窈的消息。
她新建了一座阁楼,名为流云轩。此轩阁耗费了大量珍贵仙料,又以无数灵晶打造聚灵池,是云窈窈常去静修之地。
月明星稀。
我一路隐匿,潜入了流云轩。
此刻的灵池中,云窈窈半截身子露出水面,湿发披肩,月光顺着波纹在水中摇曳。
我眉头微皱。
云窈窈虽是炼神境,但她应该发现不了我,这还得多亏了师姐教给我的星神月影。
此功法不仅可以隐匿气息,速度还很快,是师姐专门留给我的跑路保命底牌。
说起师姐,她教我这门功法时,我夸口十天之内学会。
师姐摇头轻笑。
我当时便气不过,与师姐打赌。
师姐看着我伸出的小拇指,她神情有些恍惚,随后粲然一笑。
小孩子才拉勾。
我撇了撇嘴：我才十二岁,本来就是个孩子。
对,我只是个孩子。
况且我窥视云窈窈的目的是为了弄清真相,这足以让我心安理得。
我迅速调动灵魂之力,盯着云窈窈的背影看了起来。
到底是炼神境的高手,只一眼就令我脸色瞬间苍白。
半炷香后,我闭上了双眼。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这个女人看似良善,内心却十分狭隘、恶毒。
她指使秦川杀害先生,竟是为了报复师姐,因为师姐抢了她的……男人！
云窈窈在追求江流苏,她时常去逍遥上天,有一次,她撞见江流苏在作画,而画中便是一个女子。
恰逢逍遥仙君在场,当时便询问江流苏这是何意。
江流苏头脑也算机灵,他知道师尊要自己走太上无情之道。
可以成婚生子,但绝不可以生情。
他便说画中人是他在天台秘境遇见的天才,之所以作画,是想以此激励自己,超越对手。
逍遥仙君很诧异,他没想到以江流苏如今的实力,竟然还有人能引起他的兴趣。
逍遥仙君很欣慰的点点头。
但云窈窈并不这么想。
她盯着那幅画,那画中女子的容颜是那般美艳,即便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也不禁生起了一丝不安。
而这丝不安,顷刻间化作了嫉恨,妒火在她心中疯狂蔓延。
云窈窈很快便查到了画中女子的踪迹,那女子名为画清澜,也就是师姐。
她可是云霄剑宗的天之骄女,岂能容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卑贱之人抢走她的流苏哥哥。
洛水河畔。
云窈窈看着近在咫尺的画清澜。
画清澜一袭白衣,眸如清水,如同冰雪中的琉璃,是那般清冷绝艳。
云窈窈眼眸闪过一丝狠厉,她早已准备了一万句羞辱之言,羞辱之后,再毁其脸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骨感。
她刚开口说了一句,就被画清澜一巴掌扇进河中,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她躺在了流云轩,脸上的掌印依稀可见。
生来便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她立誓要剥了画清澜的皮,做成人偶！
但她自知不敌画清澜,便先对其师傅下手,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我双拳紧握,指甲陷入了肉中,浑身颤抖。
我从云窈窈的未来得知,正是她一步步设局迫害师姐。
我看到了师姐剜出自己的心脏,倒在我眼前,鲜血横流。
这也与我先前看到的画面近乎吻合。
深吸了一口气,我直直的盯着云窈窈,从没有像此刻这般迫不及待的要杀死一个人。
或许是云窈窈感受到了我浓烈的杀意,她惊慌起身。
是谁！
遭了！我清醒了几分。
就在这时,另一处传来了几声突兀的叫唤。
嘎嘎嘎！
大白扑打着翅膀,在林子中盘旋。
云窈窈十分不悦：哪来的鸭子！滚一边去！
一道法诀掐出,大白应声轰飞。
我趁机溜了出去。
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临走时,我看了一眼大白被轰飞的方向,是剑宗的灵兽山。
大白,谢了,你的小母鸭在等着你。
7
半月后,一则消息传入了我的耳中。
云霄剑宗发现了师姐的踪迹。
在浮云山！
剑宗派出了数十位高手劫杀师姐,其中还包括一位长老,但无一人幸免。
浮云山上,剑宗人的血肉七零八落。
都是废物！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一个女人！
粉红帘帐下,云窈窈半掩衣纱,任由一双雪嫩手掌在曼妙的长腿上游移。
前来禀报的弟子匍匐在地,战战兢兢。
半晌后,云窈窈穿上衣裙,带着两名黑衣蒙面人离开了剑宗。
我时刻关注云窈窈的动向,知道她离开剑宗,便以星神月影跟随在其后。
即便那两名随从修为高深,想要发现我也不是一件易事。
我一路紧随,终在浮云山见到了师姐。
师姐神色平静如水,静静而立,好似幽谷中的一枝雪梅,孤傲而绝美。
画清澜,当日你那般欺我,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这般结局,如一只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
云窈窈竖眉骂道,气焰嚣张至极。
画清澜一声冷笑：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就凭你身边那两条黑狗
放肆！两名黑衣蒙面人同时一声犬吠。
云窈窈嘲讽道：画清澜,你只是一个出身卑微,只配在角落里苟延残喘的贱人！除了这副皮囊,我真不知道流苏哥哥看上你哪一点了！
而我,云窈窈！是云霄剑宗的天之骄女！无论是样貌还是天资,哪点都比你强！
我才是流苏哥哥唯一的女人！
画清澜没有再和她废话,她招起漫天风雪攻向云窈窈。
那两名黑衣人纵身而出,一左一右围住画清澜。
云窈窈满脸得意,这两人可是她爹指派的贴身护从,乃是一对双胞胎,二人皆是炼神圆满的修为,联起手来即便是化劫境都可一战。
她要亲眼看着画清澜被撕成碎片。
此刻的浮云山,天地飘雪,雷鸣剑闪。
画清澜突破二人重围,一掌拍在云窈窈的胸口上。
云窈窈胸骨塌陷,口吐鲜血,满脸不可置信。
在两位黑衣人的拼死掩护下,她只能仓皇逃离。
怎会如此！
云窈窈做梦都想不到,她的两位贴身护从联手都不是画清澜的对手,还差点丢了性命。
我一路寻着踪迹,追上了云窈窈。
萧……萧师弟！快来救师姐！
云窈窈脸色白的如同抹上了层层砒霜,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疯了一般向我飞来。
好啊。
我淡淡开口,手缓缓握住了腰间的一柄长剑。
长剑出鞘,一道剑光闪过。
云窈窈止住了身形,她神情错愕,瞳孔逐渐放大。
为……什么……会……这么……像……像……
一滴血珠顺着长剑滴下,云窈窈头颅掉在了地上。
我听不懂她临死前在嘀咕什么,但我知道,她被我杀死了。
她一死,师姐的命运就改变了吧。
8
云窈窈的死没有在云霄剑宗惊起半点风浪,如同晨曦消散的露水,卑微而苍凉。
我想,这一定是剑宗高层封锁了消息。
也就在云窈窈死后不久。
正道第一天才与魔道第一妖女于天荡山对决的消息席卷整个天下。
正魔两道对立万年之久,这场正魔之争,势必影响到双方千年之内的气运。
为此,我从大长老那打听到了这事背后的隐秘。
原来剑宗宗主亲自赶往逍遥上天,当面质问逍遥仙君,他女儿的死是否和江流苏有关。
甚至,剑宗宗主还抛出了所谓的铁证,定要逍遥仙君给个交代。
我得知消息后顿感荒谬,云窈窈的尸体都被我处理了,而且,她明明是被我杀的。
剑宗老糊涂了吧,让逍遥仙君给什么交代。
但逍遥仙君竟然真的给了一个交代,那就是让江流苏和魔道第一妖女决斗。
生死不论！
而这魔道第一妖女,是……师姐！
我有点头晕目眩。
师姐是妖女！
师姐要和江流苏决战,生死之战！
万一师姐在这一战中陨落,那她的结局和我所看到的又有什么区别！
天荡山。
我连夜来到天荡山下,顺着石路一步步往上爬。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静静地站在山顶,站了一天一夜。
时而发作的头痛令我的记忆险些混乱,我很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比剑宗还令我生厌！
我从山顶一跃而下,去找师姐。
9
师姐！你不能去天荡山决战！
我无比严肃的看着师姐。
师姐托着下颌,看了我许久,随后噗嗤一声轻笑。
小十一,你长大了,现在敢于阻拦师姐了呀。
我长大了吗或许吧。
以前我对师姐言听计从,师姐说什么我都会觉得很对。
但这一次,无关对错,我只想让师姐好好的。
先生已经走了,除了师姐,我的身边一无所有。
师姐抬手捋了捋我脸边的头发：小十一,你有着无限未来,而我这一生,注定尸山血海。
师傅大仇已报,你……走吧,走的远远的。
那师姐呢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决战
师姐望向远处,清冷的眸光隐隐闪动,一时没有回话。
你……你会……你会……
我欲言又止,还是没有把看到的画面说出口。
我不会死的,小十一,我向你保证！
师姐那轻灵的话音在我耳边响起,瞬间抚平了我的心绪。
她的话音那么柔和,却又那么坚定,我选择相信了师姐。
从师姐那,我也知道了先生的过往。
原来先生是魔道第一大宗血月洞天的前任洞主,因冲击天人境失败,不仅修为大跌,还落下了顽疾。
师姐正是在半个月前被血月洞天的长老救走,还成为了血月洞天的圣女。
也就是正道口中的魔道第一妖女。
真是可笑！
为了替师傅报仇,不惜令自己陷入绝境的人会是妖女
为了不让小师弟受连累,甘愿撇清关系,只身承受一切的人会是妖女
如果这也算妖女,那所谓的正道之人,说是人妖都是抬举！
10
天荡山高耸险峻,灵气充沛。
相传是由一位绝世强者一刀劈出的万丈绝壁。
此刻的天荡山人山人海,正魔两道大大小小的宗门全都派人前来围观。
峰顶,一男子持剑而立,他长发舞动,衣袍猎猎。
仅是随意的站立,那自然流露的气场便令无数人为之侧目,俊逸无比。
而他的前方百米处,同样有一女子踏空而立,一袭流光长裙,眉眼清漪如水,绝色容颜下美眸流盼,足以令天地失色。
我待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定定的看着那持剑男子,双眸犹如暗影流转。
云海翻腾。
江流苏缓缓扬起了银白长剑,剑指画清澜。
但,他的眸光却不似往日那般坚毅,眼帘之下,竟带着丝丝颤动。
那执剑的手微微一摆,剑锋随之偏离。
他未曾想到会是今天这般场景,和画清澜再见面时,已刀剑相向。
那一日,剑宗宗主亲至逍遥上天,怀疑是他杀了云窈窈。
理由便是云窈窈脖颈处的剑伤,那一剑分明出自他的剑诀,劫天十九式！
云窈窈心仪江流苏,整个天下谁人不知,但江流苏并未对云窈窈动情。
不仅如此,面对云窈窈的苦苦追求,江流苏早已生厌。
再加上,江流苏与魔道妖女有染,而那魔道妖女与云窈窈又有仇怨。
所以,江流苏暗中杀害云窈窈,彻底绝了这个绊脚石。
这是剑宗宗主的说辞,但在江流苏看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江流苏铁骨铮铮,自问一生行事无愧于天,怎可能干出这种事！
但剑宗宗主搬出了云窈窈的尸体,那脖颈处的剑伤,分明就是……他江流苏的劫天十九式！
江流苏当场哑口无言。
逍遥仙君面若冷霜,命令江流苏约战画清澜。
因为杀了她,就能博得一丝清白。
江大公子,你不会不忍心吧！
云霄剑宗,那剑老头双眉倒竖,高声叫道。
看台上逍遥仙君淡淡开口：苏儿,你还在等什么
平平无奇的话音,却震的在场众人心魂颤荡。
话音刚落,令众人没料到的是,率先出手的不是江流苏,而是画清澜。
刹那间冰雪覆盖天地,一道可怕的冰剑向着江流苏直刺而去。
江流苏横剑抵挡,剑气纵横如风,仅仅一个碰撞便引得山崩地裂,惊雷炸响。
在场那些天才们看的心惊肉跳,这便是正魔两道第一天才的较量啊！
与这二人相比,他们如同萤火比之日月。
山巅之上,画清澜与江流苏的残影飞掠,碰撞出一层又一层灵力风暴。
清澜,你……你来真的
江流苏趁机传音道。
画清澜冷冷道：少废话！不是你向我约战的吗
不是,是师尊下的战书。你知道的,我无法违逆师尊……
那就战吧！
画清澜祭出一道血色红莲,红莲盛开之下,如神女临世,美的惊心动魄。
江流苏,你是正道第一天才。而我,是你们口中的魔道妖女,杀了我,你足以功成名就！
江流苏仿佛心脏被狠狠揪住,他的喉咙如火烧般疼痛难忍,一句话也无法说出。
清澜,你不是妖女,绝对不是！
11
一百年前,仙台秘境横空出世。
传说仙台秘境乃是一处神秘空间,其内含有无数天材地宝。
稀有仙兽,功法,秘诀数不胜数,更有隐世大能的绝代传承。
正魔两道的修者为了得到造化,趋之若鹜。
而江流苏便奉师命,闯入了仙台秘境。
离开了宗门的庇护,江流苏才知修仙界的残酷远比他想象的可怕。
进入秘境的人,撕下了他们的遮羞布,露出了恶心凶残的獠牙,烧杀淫掠,无恶不作。
在这里,一旦感情用事,动恻隐之心,只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还好,他修的是无情剑道。
凡遇不顺,一剑斩之！
一日,他路过峡谷。
谷中,一白衣女子正与一头血蛟缠斗。
那血蛟身长百米,浓稠的唾液掉落一地,此蛟生性极淫。
江流苏深知,女子一旦落入血蛟手中怕是生不如死。
他本不想多事,正准备离开时,那女子一个旋身,三千青丝如月华般莹莹垂下,她的容颜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江流苏的眼前。
肌肤胜雪,双眸如月下清泉,身姿曼妙似星夜蝶舞,美得如同一场幻梦。
江流苏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那女子怀中还抱着一只雪灵猫幼崽,好几次她为了幼崽不受波及,硬扛了血蛟数道攻击。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为了一头牲畜,连命都不要。
他的无情剑道竟隐隐有一丝松动。
一剑,我只出一剑。
也就是这一剑挥出,他被迫卷入了战斗。
再醒来时,赤裸着上身躺在山洞里,血红的豁口触目惊心。
就这点本事,还学别人英雄救美啊
他耳边传来女子的声音,如珠落玉泉,在心间挽起涟漪。
你……你好！我叫江流苏。
画清澜。
12
二人的相遇仿佛是冥冥中注定。
从那时起,他们便结伴而行,一起杀妖,夺宝,修炼。
随着时间推移,江流苏越发对画清澜好奇起来。
这女子容貌绝美也就算了,连修炼资质都那般惊艳。
即便是他这个先天剑胎,也不遑多让。
究竟是怎样一个宗门世家,才能培养出如此完美的女子啊
他暗暗下决定,等出去后定要登门拜访。
然而事与愿违。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仙台秘境空间坍塌。
无数人被空间撕碎,运气好的则掉入异度空间。
江流苏和画清澜便是如此,他们被困在一处大陆,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类。
而这一困,便是整整百年。
百年啊,已是凡人的一生。
在这一百年,他们以彼此为目标,拼命修炼,并且约定每一年便比试一次。
这样的比试,他们进行了九十九次。
江流苏,也输了九十九次。
清澜,等我们出去后,我来找你。
江流苏看着画清澜的侧脸,缓缓道。
画清澜淡淡一笑：找我找我干什么
江流苏一愣,有点不知所措。
找你……决斗。
第一百次,我绝对能赢你！
画清澜微微抬首,转眸看向江流苏,莲步轻移。
看着画清澜越走越近,江流苏呼吸微促,慌乱间靠在了身后的石头上。
一双手无处安放。
画清澜调笑道：就你再练一百年吧。
我……
我是认真的！要是下次没赢你,我做你的贴身护卫一百年！
还贴身护卫画清澜敲了一下江流苏的脑袋。
你想的倒挺美！
怎么样你敢不敢应战
行啊,既然这么想做我的护卫,那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江流苏如释重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自从来到逍遥上天,他从没有笑过,他第一次觉得,笑的感觉真好。
那……拉勾。
江流苏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呵,小孩子才拉勾！
是吗,好吧。
江流苏默默收回手臂,却忽然发现画清澜勾住了他的手指。
那手纤细如玉,温软如风。
13
二人的战斗还在持续,剑光闪烁,雷霆破灭,声势之大足以震撼在场每一个人。
众人纷纷猜测究竟谁会赢,甚至有不少赌徒搬出全部家当,押在了江流苏身上。
只听刺啦一声。
江流苏定在半空,他面色瞬间苍白。
一道绝冷的寒冰刺入了他的胸膛,鲜血在寒冰之上缓缓洇开。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定格,画清澜的双眸不知何时浮上了一层雾光,心如刀绞。
为什么不躲
江流苏艰难的一笑：如果非要有人去承受这份因果,我希望那个人……不是你。
这场天荡山决战,随着江流苏的落败画上句号。
没人料到江流苏,这个正道第一天才竟然会输给魔道妖人。
江流苏的战败,丢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脸,而是整个正道的底气和脸面。
一时间天下人皆对江流苏嗤之以鼻,唾骂不止。
而江流苏爱上魔道妖女画清澜,为此不惜坑害云霄剑宗神女,并故意输给画清澜的消息不胫而走。
传闻闹的沸沸扬扬,江流苏一夜之间跌落神坛,被禁足逍遥上天。
呸！这江流苏真是个混蛋,道貌岸然,恬不知耻！
江流苏！你害得我倾家荡产！
退钱！
……
越来越多的人前往逍遥上天,要逍遥仙君交出江流苏,给正道天下一个交代。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云霄剑宗的鼓动。
而逍遥上天,终是宣告天下：
十日后,江流苏将于禁神柱受焚身寂灭之刑,以儆效尤！
快！太快了！
一切都来的那么快！
仿佛背后藏有一只命运之手,在推动这一切！
我仰天长笑,笑的心脏都在抽痛。
师姐,我终究救不了你吗
14
十日后,我推开石门,结束闭关。
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一片灰白,我的皮肤也不再光滑细腻,明明才十四岁,却如同暮年老人。
我一步踏空,化作流光飞往逍遥上天。
此刻的逍遥上天可谓是人满为患,云霄剑宗,正南山,八宝气宗等大小宗门全部到场。
逍遥上天,禁神殿。
一根偌大的鎏金柱直贯天际,这便是禁神柱,上接雷霆,下引地火。
禁神柱之上,江流苏牢牢钉住,发丝凌乱,殷红之血随处可见。
颓败的他像是遭受过无尽折磨,不复往日神采。
江流苏缓缓睁开双眼。
怨毒,戏谑,可怜……他淡淡扫了一眼众人的眼神,旋即闭上了双眼。
掩盖一丝绝望。
他绝望自己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她,更绝望……要他死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师尊,逍遥仙君。
他被骗了,逍遥仙君收他为弟子,要的只是他的先天剑胎。
为突破桎梏,逍遥仙君数千年来暗中搜集各种特殊体质。
逍遥上天的前代天才,玄凤之体根本不是死于走火入魔,而是被他师尊活活吸干的。
在暗牢里,逍遥仙君亲口告诉他这一切。
得知真相的他犹如被炙火灼烧,椎心泣血。
大胆！
魔道贼人,安敢闯入逍遥上天！
一声怒喝自山门响起,只见一白衣女子缓步而至。
她只身一人,绝美得不染一丝纤尘,转瞬出现在禁神殿。
江流苏怔怔地看着画清澜,如一道月华抚散他心中的阴霾。
清澜,你不该来的。
我来带你走！
画清澜一道法印劈向禁神柱。
只见逍遥仙君轻轻一挥,将法印驱散。
速速擒住她。
瞬间出现十几位炼神境的高手将画清澜围住,大战一触即发。
但画清澜何等实力,十几个回合下,那些高手便五死九伤,损失惨重。
在场宗门纷纷变了神色。
这可是向逍遥上天邀功的好机会啊！
于是其他宗门纷纷出手攻击画清澜,各种法诀,灵宝齐出。
画清澜犹如笼中困兽,衣衫很快染血。
不！
江流苏嘶吼出声,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画清澜被如此欺辱。
疯狂蔓延全身,他燃烧血脉,一举挣脱了禁神柱。
他含怒祭出劫天十九剑！
十九剑之下,所有围杀画清澜的人皆如断线风筝,纷纷坠地。
其中一位宗主,当场尸分两半,血染天穹！
混账！
逍遥仙君大手一挥,数位长老,上千名弟子瞬间围聚起来。
诛魔覆日阵！
血红色的阵印将诸天映照,画清澜与江流苏被牢牢锁住,逍遥仙君这是想将他们二人活活炼化。
我怒火如泉涌,浑身颤抖。
即便亲眼见证这一幕无数次,此刻我仍旧心在泣血,死死压制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因为还没到时候……！
就在众人皆以为二人必死无疑时,一道紫色光辉爆发而出。
轮海煌溟镜。
血月洞天的镇派之宝,其拥有玄妙的空间传送之力。
画清澜竭力催动,那紫色光门眼看就要成型。
但,就在这时。
一道利爪如鬼魅般刺向画清澜的后背,只听刺啦一声。
那利爪沾满鲜血,抽回时,握着的是一颗血红的心脏！
不！
画清澜悲痛欲绝,而他身后的江流苏摇摇欲坠。
眼见着江流苏缓缓倒下,画清澜将其揽入怀中,鲜血淋漓的窟窿令人无不动容。
她缓缓拭去江流苏嘴角的鲜血,话音如细雪消融般凄凌。
你不是说要赢我一次的吗
你不是说要做我的贴身护卫一百年吗
怎么可以死！
她猛然按住自己的胸膛,顿时天穹震颤,云彩倒卷,一道七彩霞光从天而降。
画清澜的手中,赫然多了一颗血红之心,那心脏如水晶般剔透,一股无比纯净圣洁的气息缓缓荡开。
无……垢……琉……璃！
逍遥仙君心神剧颤,那染血的手掌都兴奋得发抖！
15
无垢琉璃！
这种诞生于太初鸿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体质,居然出现在这一时代。
众人震惊画清澜拥有无垢琉璃心,更震惊的是,她居然用自己的心来救江流苏。
以命换命！
世人只知江流苏与画清澜生有暧昧,却不知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恋竟深厚至此。
可正道与魔道,怎可行此逆乱之事！
那琉璃心植入江流苏的体内,如同时光倒转,流失的生机尽归其身。
而画清澜,眸光逐渐灰暗,发丝逐渐染白。
妖女！还我女儿命来！
云霄剑宗宗主身如利剑,一掌抓向画清澜。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时候出手,分明是打琉璃心的主意。
也就这一刻,一道身影瞬间出现在剑宗宗主身前。
我一指点在他的脑门上。
老匹夫,我送你回家。
弹指之间,剑宗宗主脑门炸裂,血如雨下。
所有人被这一突然的变故惊住。
云霄剑宗的宗主被一个……老……少年,一指弹杀了！
天穹之下,青灰色的世界蔓延而至,除画清澜外,其余人皆无法动弹。
时空这一刻停滞。
我来到画清澜的身前,面对着面,会心一笑。
她的身子倒在我的身前,我将她扶起。
画清澜缓缓抬起手臂,想触碰我的脸颊,仿佛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小……小十一
我此刻头发一片灰白,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
她眼角含泪,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心疼。
难以想象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点点头：师姐,是我。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不是问我来哪里吗
现在,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我擦掉师姐脸上的泪珠,随后,手臂一转,插入了自己的左胸。
一颗血红的心脏被我剜出,那心脏如水晶般剔透,圣洁的气息瞬间笼罩师姐。
在圣洁之气包裹下,师姐的伤势很快痊愈,那琉璃心也自主的融入了她的体内。
师姐,这一次,你不会再死了……
万世轮回。
我试过无数种救你的方法,我杀过逍遥仙君,杀过云窈窈……我杀穿整个正道天下。
我阻止过和你的相遇,也选择在遇见你之前自杀。
可依旧无法改变你的结局。
天人境又怎样
世间最强者又如何
若不能救你,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终于,我幡然醒悟。
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这颗琉璃心本来就属于你,也唯有这一时刻交还给你,才能结束今后的命运。
师姐,我赌对了！
这一次,你不会再死了。
画清澜不明白我怎会有琉璃心,她心如火焚,想抓住我的手臂。
但我的身体已渐渐虚幻。
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你的流苏啊……
声如尘落,影散如烟。
青灰色渐渐褪去,我终是消失在了这方天地。
师姐,我的未来没有了。
但你们,可以创造全新的未来。
……
晃眼间,已过百年。
天荡山之上。
画清澜一袭白衣如雪,她冷冷看着对面的俊逸男子。
还打不打
江流苏笑了笑：清澜,你是血月洞天之主,魔道领袖。而我是沧澜境天的主君,正道楷模。
打来打去也分不出胜负的。
江流苏环视四周：更何况打架只是幌子,我们是来……
一道冰凌之剑擦着江流苏的腰身而过。
一个时辰后。
江流苏枕着画清澜的长腿,神情十分惬意。
流苏……
江流苏打断了她的话音。
我其实不叫江流苏,这名字是他给我取的。
那你叫什么
江流苏缓缓起身,一改刚才的神色,眼眸清亮如雪。
我叫萧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