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京城无数男人白月光的苏氏千金突然锒铛入狱。
出来后父母双亡,呆滞如傻子。
未婚夫顾淮川带着一对母子说要娶我。
我以为他真心爱我,新婚之夜却留我一个独守空房。
直到某次发布会上情敌一句玩笑话,我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他竟然为了白月光,娶我换血。
你这条贱命是我救回来的,除了我身边你哪也不准去。
夫妻新婚燕尔,白月光假装病重。
他发了疯似的要我救她。
可惜他不知道,我油尽灯枯,永堕阎罗。
看到骨灰盒那一刻,他彻底崩溃。
1.
乖,记得要叫妈妈
我不要!她就是个坏女人!是她抢走了爸爸,是她破坏了爸爸妈妈的感情!
小孩哭闹声音响彻房间。
公司人来人往,那些人的目光似乎要将我活吞了一样。
阿城,人前你得装装样子
等她一死,大家都会心疼爸爸,那时候再娶你妈妈,咱们一家人就能传为佳话了。
借着这波热度给咱们的公司好好宣传一波,以后轮到你接手,躺着就能赚钱。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又瞬间拒绝。
那她什么时候死
快了,新婚之夜已过,爸爸已经在安排手术了。
那爸爸还要陪她吗
顾淮川冷哼一句,颇为不屑。
怎么可能她本就对我言听计从,如今只有我愿意收留她这个瞎子,新婚之夜让她一个人待着已经是便宜她了
想让我陪她,门都没有!
爸爸说的对!她就是一个瞎子!还是一个坏心眼的瞎子!
我在黑暗中颤抖地挪动步子。
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宝宝乖,好好收拾一下,待会儿的新闻发布会爸爸要带着你亮相,让大家都认认你。
好,我就为了爸爸妈妈的幸福忍忍那坏女人吧
原来,在他心里我配不上他。
也是,谁会娶一个坐过牢、父母双亡还眼盲心瞎的蠢女人
我嗤笑着离开。
出狱不过半月,顾淮川从未带我回过家。
这栋楼是从前爸爸的公司,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我一路摸索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也是爸爸曾经的办公室,如今只简单摆着我一张床。
这些天,我一直住在这里。
这次新闻发布会是为顾城铺路的,为了安抚苏氏的老员工,顾淮川特意让我也来参加。
跌跌撞撞中,我被人推了一把差点儿摔在地上。
苏梨!
你竟然真的出来了我还以为他们在胡说,没想到你命真大!
这尖酸刻薄的语气一听便是夏芸。
从前读书时便与我针锋相对,听说现在是顾淮川旗下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借过一下
唉,别着急走啊!她拦住我的去路。
你竟然还敢回来是你爸妈死的不够惨
你说什么!我心猛地揪了下。
呦!顾总没告诉你啊
顾淮川接我出狱时只说我父母几年前车祸去世,将集团交给他接手。
我知道父母肯定顾淮川的能力,并未怀疑过他。
当年我被判杀人罪而锒铛入狱,只有顾淮川赶来见我一面。
他说他一定会救我会证明我的清白。
多年牢狱,每每想到他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些日子,外面的风言风语不少。
我只心疼他娶了我这么个戴罪之身,却不曾想他已经与白月光有了孩子。
也好,是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凭什么和他计较。
可是,夏芸为何这样说
见我怔住,她得意洋洋嘲讽。
苏梨,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父母就是你害死的!
还是顾总,你以为当年你爸羞辱他的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扛过发布会,又云里雾里地回了住处。
双手拼命地砸向脑袋,我不相信!
顾淮川竟然是害死父母的凶手!
我这些年的痛苦,也是他造成的!
凉风习习,泪痕早已凝固。
我拖着沉重步子悄悄离开了。
2.
我躺在冰冷病床,浑身插满管子。
带着最后一丝念想与奢望,拨通电话。
很快,有人接了。
只不过,传来女人甜腻腻的嗓音。
真不好意思啊,川哥哥在忙,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言语间满是对战败者的不屑与挑衅。
我……
我想告诉顾淮川,我要走了。
浅浅男人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挂掉电话快过来,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两行清泪落下,我的心彻底死了。
我与顾淮川相识于大学时期,见过他将鲜艳花朵插在发间的柔情。
生理期时,他会穿着单薄的睡衣为我奔走买卫生巾。
就连发生命案时,他也一个劲儿地劝我认下替林浅挡灾。
他说,林浅没有背景要是出事只有死路一条。
可我不一样,他和父母会替我奔走帮我减刑,等我出来后娶我。
结果呢
牢狱生活磨灭我的心志,出来后父母双亡。
带着最后一丝求生欲望嫁给心爱之人,却得知他才是害我全家的凶手!
我是个恋爱脑,好蠢好蠢……
浑身刺痛一波一波麻痹我的神经,恍惚间我仿佛看见父母在向我招手。
爸爸,妈妈,女儿错了。
嘟嘟声戛然而止,阴森病房轻地没有一丝呼吸声。
在我生命倒计时的最后一刻,
医院给顾淮川打电话要他来见病人最后一面。
他毫不留情地掐断电话,一个矫揉造作的女人也值得我费神,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怀里搂着的林浅故意将头朝他身上蹭了两下,娇娇滴滴道:
苏姐姐没事吧川哥哥不如你去看看
我的病不打紧的,反正已经没得治了。
顾淮川皱眉,轻轻吻向女人额角。
那怎么行!
她不过是一个下贱女人,哪有你重要
林浅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别担心,如今苏氏集团老人基本被我收服,我马上就能娶你了。
我不敢妄想,只要川哥哥记得我和城儿,我此生无憾。
男人心疼的眼神中爱意快要溢出来。
空气氛围顿时变得旖旎,我微笑着飘向别处。
苏氏集团大楼上,林浅怒不可遏地训斥安保。
连女人都看不住,要你们干什么
一个个酒囊饭袋!小心我让川哥哥把你们都辞了!
她握着车钥匙焦急下楼,甚至忘记给顾淮川准备午饭。
看着林浅全副武装在电话亭,我笑了。
我告诉你,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
苏梨还没死,你看什么时候有机会找几个兄弟过来把她办了,省的我再费力气。
林浅挂掉电话,指甲快要嵌进肉里。
她在和那个不学无术的混蛋弟弟打电话。
我都死了,她还不放过我。
只见她光速抹花自己的妆容,虚弱回到办公室。
顾淮川没有按时拿到私人午餐有些不耐烦。
他到办公室时,林浅趴在桌上脸色苍白,面容憔悴还浑身冒着冷汗。
洁白如莲藕的手臂下还堆着一沓合同。
浅浅,你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工作哪有命重要
没事的……川哥哥……我,我还能坚持……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救护车的鸣笛声吵的我头疼。
我想追去,却被门砰地弹飞。
3.
父亲生前怕我体弱磁场乱,特意在公司各处贴的符纸。
死后,我反而看得见了。
我双脚腾空,惨白脸上竟也会青一块紫一块的。
待我到医院里,人已经被推进了病房。
顾总,夫人这是病情加重呐!
收了钱的医生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每一步都在林浅的计划中。
你直接说,要怎么办
顾淮川生的好看。
即使是皱眉,也比别的男人俊俏。
可惜,他是个骗子。
换血
现在
顾总,这事儿可耽误不得,分分钟定生死。
顾淮川犹豫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眼里对我有犹豫。
难不成他终于会心疼我了
我跟在他的身后,见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修长的手指敲击着备忘录。
浅浅的病刻不容缓,但这样子苏梨死的太容易了,她不配!
打脸总是来的如此之快。
如果我早出生几年,王宝钏都没我能挖野菜……
掐灭烟,他麻利地签字,随后派人去将我提来。
我已经走了四日。
可惜,他浑然不知。
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我,他该是有多恨我。
很快,秘书回来后据实已告,将我死亡的消息告诉他。
怎么可能!
他疲惫的眸子顿时变得猩红。
没有我的允许,她竟然敢死!
顾淮川总是这么自负,他觉得是我勾引了秘书联合起来骗他。
劳斯莱斯停在公司楼下,他一脚踹开那间空荡荡的办公室。
苏梨,你死哪去了
苏梨,你赶紧出来!
我告诉你,浅浅现在需要换血,要是因为你耽误了治疗,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大哥,不劳烦你动手,我已经死了。
可惜,我努努嘴说话,他也听不见。
得不到回应的顾淮川异常暴躁,他几乎摔了大半个办公室。
总终是一无所获。
我第一次想骂他,狗男人。
从前看霸道总裁剧的男主都很癫,没想到顾淮川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砸累后,反手招来保洁将那些东西都丢了出去。
我不心疼,因为属于我的东西早没了。
大学时,我带他来过爸爸的办公室。
那时爸爸不认可我们在一起,故意刁难他:
你什么家庭条件,我女儿什么条件,你扪心自问能配上她吗
少年顾淮川咬咬牙,双拳攥得通红。
最终还是低头妥协。
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照顾好阿梨的。
创业初期,我一个上市公司的千金为爱冲锋陷阵。
他是个小乡镇的穷小子,为了跑单拉生意喝酒喝到胃出血。
我心疼他,知道酒桌咸猪手也要替他上。
为了抢单,凌晨街头穿着恨天高替他接客户的航班,冻得高烧三天三夜。
逼仄巷口的苍蝇小馆,一碗胡辣汤与他对半喝。
寒冬腊月上街买一根冰糖葫芦还被狗叼了去,气得我猛追两条街。
幽暗狭窄的发霉地下室,一住就是四年,蟑螂虫蛇是家常便饭。
就在第五年,公司起色并大赚,我们终于搬出了地下室。
也是从那时起,
他不会在早起时亲吻我的发丝,对我说:宝宝,你是最好的人。
贴在冰箱上的温馨便利贴他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扔掉,饭桌上也多了许多我不喜欢的菜。
拉单回家晕倒在沙发一睡一整夜,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心疼抱我去卧室。
车上渐渐出现许多不属于我的东西,口红、香水、包包……
他说这是合作伙伴不小心留下的,而我竟然傻傻信了。
直到他跪下求我……
4.
林浅是我们的高中同学,我知道她家里有个骑着鬼火四处混的弟弟。
我那时就该发现这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倒了农药的白米蒸成米饭直接送走自己爸妈,顾淮川告诉我人死不了,有他在。
要是林浅进局子,凭她那个混球弟弟,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他说他娶我,我信了。
我承认这事是我做的,最后我锒铛入狱。
而他与她竟然都有了孩子。
我还天真地相信他醉酒坏事的谎言,甚至连林浅是他白月光的事都是夏芸告诉我的。
赶走所有人后,他一个人瘫在软沙发上。
修长的手指盖住锋利精致半张脸,我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在伤心
如今,我不敢这样安慰自己了。
估计是怕我死了没人能救林浅。
顾淮川,一个可以在商业板块叱咤风云的男人竟然如此痴傻。
换血换命
这种荒谬的话他竟然也信。
人一旦有了执念便会被糊住双眼,甚至不如眼瞎的我。
白天到黑夜,高楼灯火点点。
林浅还躺在病床上捧着手机等待我的死亡。
顾淮川叫秘书进来,事业成功后一向清高的他竟然去了会所。
我不想跟着他,消耗精神力的飞行于我而言都如银针入体。
劳斯莱斯后座上的男人长腿交叠,冷峻立体的侧脸疏离淡漠。
一身高定西装显得腕上那根红绳廉价得可怜。
创业的第三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初为人母,我异常喜悦。
为了等显怀再给他一个惊喜,我连夜上山爬三千台阶为一家三口求来祈福辟邪的红绳。
那时他奉若珍宝,日日不离手。
出狱那天,我问他红绳去了哪里。
只要他愿意敷衍我,我就相信。
顾淮川轻拨开林浅的手。
他第一次沉默,极其为难地解释:
谈生意要注意身份,那根红绳不符合身价。
其实哪有什么身价
不过是不爱了,懒得装,懒得虚与委蛇。
为了拿下苏氏老员工,他带上了。
也正因此,阴差说我尚有一缕生气在活人身边暂时无法投胎。
必须与红绳主人形影不离共处七日,才能解脱。
还有三天。
顾淮川,你我再也不见。
帝明会所,
经理低头哈腰,恭敬地将顾淮川迎进去。
我冷眼看着他沉默灌了一瓶又一瓶酒。
晦暗模糊灯光下,顾淮川面色潮红。
人呢!
男人胳膊一抬,酒瓶哐当碎了一地。
送酒的服务生颤抖跪着移动,不敢抬头。
他整个人比我还像厉鬼,清秀的五官泛起红疹。
他忘了,当年胃出血后他便对酒过敏。
秘书见他这样子实在看不过眼,小声劝他要不要先上医院看看。
滚!
顾淮川一脚踢斜长桌,酒杯噼里啪啦坠落。
他随手捡起一片玻璃抵着秘书怒吼。
这么久,你们竟然没人发现
不过一瞬间,他又狂笑不止。
活该!
死得好!她终于死了!
神经病吧,这人。
他喜欢林浅,众人皆知。
秘书虽领着他的工资,可坐到这位子定是懂得选边站队。
估计林浅没少交代秘书,否则那日他也不会在收到殡仪馆电话后选择将这件事瞒过。
我的死,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滋滋划痕声中,
许是吼累了,
顾淮川用修长手指推了下金丝眼镜,终于恢复些许理智。
遗体呢
5.
事到如今,秘书不敢骗他只能如实相告。
顾淮川这人能一路爬上来是相当的心狠手辣,和他相比林浅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听完秘书的汇报笑得更加癫狂。
声音不大,我却能听见。
我扔的那真是便宜她了。
林浅平日汇报工作多喝杯咖啡,他都心疼她熬夜伤身体。
而我呢
即使知道是他亲手丢掉我的骨灰盒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这些年,他将我的好视作理所应当。
就连为林浅换血,也从未问过我的意见。
一句话,盖过我苦难深重的这么多年!
正在这时,顾城电话打进来。
爸爸,你在哪里
我在忙。
你赶紧把苏梨找回来,妈妈还等着她救命呢!
不知道这句话何处戳中了顾淮川,我第一次见他对顾城发火。
谁准你这么叫她!
平时教你的道理学哪去了
不等顾城回话,他将电话丢在身后。
连大衣都没穿,直接闯了出去。
灯火通明的街头,他一路飙车。
夜深露重,拥挤的城中村处处散着烂菜叶与纸屑。
顾淮川好似浑然不知,高档皮鞋被灰尘遮住。
我疑惑他想干什么,这么晚发疯,他不睡我还要睡
鬼也撑不住这样整啊!
真把我当日本人呢
就算当鬼,我也是堂堂正正的中国鬼!
只见他打着手机手电筒佝偻身子钻进墙皮脱落的巷道。
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已让他变得娇贵。
脚汗裹着垃圾味,他捂着鼻子来到了地下一处小小的房间。
这是我们当年共同奋斗过的地方。
铁青发黑的小门镶嵌斑驳锈迹,从外看,根本没有一丝光亮。
妈,我又回来了。
当年租地下室时,顾淮川妈妈曾经来过。
老人家在农村辛苦半辈子,唯一一次进城就是蜗居在此。
那个冬日,我们三人热了姜汁可乐。
简简单单四道菜,却温暖得紧。
顾母拉着我的手,眼里满是欣慰。
顾淮川,我若有所思得望着这个发呆的男人。
你还记得阿姨说什么吗
小苏啊,以后淮川要是欺负你,就让他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不得好死!
他喃喃低语。
手还不停地在墙上比划。
我迷离打盹听到声响。
我以为他终于要离开了。
结果,
滚一边儿去!
他被一个面色黢黑的男人抓着衣领丢了出来。
听到骨头嘎嘣一声的清脆声响,我都有些害怕。
大晚上穿的人模狗样跑别人家来敲门,你是有病啊!
好了好了,媳妇儿,别害怕——
男人一手揽着黑暗中的女人一手关上门。
顾淮川在地上呆愣许久,他麻木爬起来开车去了殡仪馆。
我要苏梨的骨灰。
被他吵醒的值班人员一脸不耐烦地帮他查了监控。
自己看,你丢掉的。
画面里的西装男人接过骨灰盒没三秒就啪丢进垃圾桶。
不可能!
他拽住工作人员衣领,
怎么可能是我!
这顾淮川今夜是疯了吗
又是骂我死得好又是大半夜在别人地盘发疯。
总裁不睡,伟大的劳动人民还要睡。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桌上手机响起来。
是夏芸的电话。
我鬼使神差地替他接了。
6.
顾淮川,你现在赶紧看看热搜!
你大晚上跑出去是吃撑了知不知道你这事儿解决不好会给公司造成多大影响!
夏芸是公司大股东之一,与顾淮川说话,也是硬气。
是他女朋友吗
工作人员嚷嚷着让她把顾淮川带走。
察觉到情况不对,夏芸来得很快。
车上,我看着热搜上实时更替的标题。
川河集团总裁深夜闯红灯!
川河集团总裁近日频繁出入某医院,疑似好事将近!
……
人一旦取得一定的名誉,便会失去相应隐私。
顾淮川显然很烦,闷声不说话。
我告诉你,你的私事我不管也管不着。
但是公司必须好好的,敢损害老娘的利益,没门!
良久,顾淮川揶揄出声。
你知道苏梨死了吗
夏芸猛踩刹车,她眼神间全是打量。
你脑子进水了操心她干什么
我觉得哪里不对。
比如呢
顾淮川眉头皱紧,
我总觉得我丢掉的不是她的骨灰盒。
电话不是打给我的,这不对。
夏芸嗤笑,翻了个白眼。
你是老婆儿子热炕头,脑子发晕。
你别忘了,是谁把她害到这个地步!
那是她爹妈活该!顾淮川模样凶狠。
渣男!我恶狠狠地骂他。
似乎注意到什么动静,一直盯着反光镜的他骤然转头。
什么都没有。
浅浅那么好,她爹竟然想对人家一个小姑娘霸王硬上弓!
有没有良心他也是有女儿的人啊!
这话听的我一脸懵,林浅和我爸
碰瓷的吧
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大跌眼镜。
她妈竟然拿一百万要挟浅浅生儿子,怎么,是自己老蚌生珠生不出来个带把儿的吗
代孕是犯法的!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竟然被她一家子联合起来陷害!
要不是我现在没有实体,我真想一拳锤爆他的头!
我爸妈少年夫妻,相互扶持,情比金坚。
当年之事,与他所描述的完全相反!
夏芸越听脸色越难看。
我俩虽是死对头,可两家商业联系颇为紧密。
她知道的内幕绝对比顾淮川这个傻子多。
只见她一巴掌过去将顾淮川头扇歪。
顾淮川,我以为你是单纯恨苏梨,没想到你这么愚蠢!
什么意思
你现在,下车!
我告诉你,林浅她弟就在这附近的酒吧里,你大可以找他问明白。
车窗摇上前,她还特意叮嘱:
喝了酒,等你秘书来再进去
我怕你先死里面
顾淮川带着一脸怒气在街头等了快半个小时,才带着秘书和助力杀了进去。
酒吧里,林风正大口吸着泡面。
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就被人双手反扣压在台子上。
姐,姐夫
今日来是有些事想问你
林风一脸懵,往日顾淮川便看不惯他,如今更是忍不了上去就是一巴掌。
是是是,姐夫您请问。
顾淮川嫌弃地掸掸手。
你姐当年被猥亵被逼着代孕的事是真的吗
啊林风张大嘴巴。
我饶有兴致地坐在一旁看戏。
手刚伸向盘子想嗑瓜子却扑了个空。
对哦,鬼看不见也摸不着。
林风讪笑:怎么可能呢……姐夫,您看您这说的什么话……
顾淮川这人怪的很,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便会瞬间发芽。
如同当年他怀疑是我帮爸妈害林浅时一样。
你想好了再说
林风这些年的潇洒全靠林浅接济,因而也帮林浅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光彩事。
他绝对不会承认
正当他想蒙混过关时,林浅的电话突兀响起。
顾淮川顺手接听:
7.
林风,交代你的事办妥了没有苏梨那贱人就这么难搞
完了,林风崩溃地闭上眼睛。
这下说什么顾淮川都不信了。
我告诉你,苏梨是个瞎子最好搞,最好把她弄死再丢到街上去
喂,喂,林风你听着没有
林风——
电话挂断,顾淮川脸黑了大半。
我看得好笑。
事到如今,就看这姐弟俩的感情如何了。
不出我所料,林风果断选择保自己。
姐夫!不,顾总——
他泪如雨下,双手缠住顾淮川大腿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再起来时,肿大的包上鲜血淋淋。
来,说说。
顾淮川轻声细语,脚底下却是猛一踹。
是,是,假的
你说什么!
即使猜到答案,顾淮川却怎么也不相信。
他指尖攥得发白。
狗男人,现在知道了
怎么没让我爸妈把你带走呢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一字一句钻入耳朵,顾淮川再也受不了。
他夺门而出。
下一秒,人直直栽倒过去。
第二日,顾淮川在医院醒来。
护士抱着一个盒子进来,
先生你好,这是夏女士寄给您的快递
其实,顾淮川在一件事上猜对了。
我知道秘书会把我死亡的事瞒下来讨林浅欢心,特地拜托给夏芸。
入狱多年,众叛亲离。
曾经那些上赶着巴结我的人哪个不是冷嘲热讽,唯独夏芸重逢之时未变。
她这人看似刻薄,实则心善诚实。
那日我们相约咖啡厅,她还阻止我吃刨冰。
你身体已到了强弩之末,还回来干什么
我在国外有房,我可以送你出去,至少好好享受人生最好的时光。
多可笑啊,蹉跎半生。
到头来,只有死对头为我留后路。
将死之人不必讲究这些
唯有一事,只有你能帮我
我不确定顾淮川会不会为我难过,我只想赌一把。
赌他最后的一丝良心。
幸好,我赌成功了。
顾淮川抱着我的骨灰,泣不成声。
原来他误会我这么久,不知道苏梨一个人在狱里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挨饿
顾淮川狠狠扇着自己耳光,他真是个混蛋!
原来当年为他撑起那把伞的是苏梨不是林浅。
苏梨才是他寻找多年的白月光!
竟然让自己的爱人含冤入狱!
可惜,晚了。
在他住院的大半日里,顾城与林浅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
他都没有接。
他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骨架,早已成为纯粹的行尸走肉。
我们在地下室的第三年冬天,我重病不治时他也是这样。
顾淮川日夜颠倒守在我的床前,那时在梦中我常听到他一个人的喃喃低语。
阿梨,你快醒来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
阿梨,你知道吗今天我抢单又失败了,你说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人
阿梨,今天下雪了,满树梨花,你想看看吗
阿梨……
那时他抓着我的手许诺一生不分离,可后来还是走散了。
连我们的孩子,那个已经初具形态的小生命在一次酒局上悄无声息地流走了。
我没告诉他,怕他伤心。
顾淮川竟然会第二次为我伤心,不知为何,明明是鬼,我的心却依旧隐隐作痛。
骨灰热浪翻滚,他豆大的眼泪坠落。
一个大男人在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
不过,顾淮川就是顾淮川。
哭完,闹完,整理好衣装。
这个面容憔悴的人径直去了另一家医院。
而此刻,林浅和顾城正在悄悄谋划。
8.
妈妈,爸爸这两天都不理我们
怕什么
苏梨必死无疑,这位置迟早是我的!
到时候,等他再一死,这公司就是咱们娘俩儿的。
阿飘速度快,我听着这房里人的话冷笑。
原来是两只白眼狼。
顾淮川踹门而入时,母子俩正笑得欢。
川哥哥,你怎么来了
林浅尴尬笑道。
顾城上来就亲热地拉起顾淮川的手,没想到被他一把甩开。
林浅错愕,我却明白。
那夜林风为了自保说出林浅的秘密。
除此以外,他还透露一个惊天秘密。
他与林浅,并非亲兄妹,而是重组家庭。
他话没说完,顾淮川就起了疑心。
他在来的路上早已收到秘书的信息。
顾城不是他的孩子,而是林浅与林风的。
忙活这么久,原来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添点儿绿。
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我却笑出声。
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顾淮川也会被人绿,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小黄毛。
话没说几句,顾淮川一把将林浅从病床上拽下来。
身子着地那一刻,平板电脑和一大堆吃食统统落地。
孩子不是他的,感情是骗他的,连病都是骗他的。
顾淮川彻底怒了。
他命秘书将林浅和林风一起带去警局报警。
至于顾城,顾淮川嫌他恶心。
一辆面包车草草将人送到郊外的福利院,任他如何哭闹,顾淮川不为所动。
做好这一切,顾淮川开车回了湖边别墅。
上下小二层,是当初公司有起色时我们一起购入的。
许多年不来,这里早已是杂草丛生。
顾淮川试探着踩了一脚,下秒晕倒在地。
我就看个动画片的功夫,就这样了
探睛一瞧,彻底无语。
湖边别墅,半人高的杂草,咱哥就这么直接踩了进去。
恭喜顾淮川,被蛇咬了。
荒郊野外,我不救他,他就得死。
可他不能死,他死了没活人感,我接下来两天任务没法完成就没法投胎了。
我夹着嗓子拨通电话叫秘书来抬他送医院。
傍晚的山林冷风吹动树叶簌簌响,我有些怕,干脆也上了车。
反正我飘着,又不占位置。
救护车上,顾淮川嘴里胡乱乌拉着什么。
随行医生听得烦,一把塞了团纸堵住他的嘴。
一通流程下来,凌晨三点,人终于被安全送到病房。
夏芸过来看他,趁他不注意蹬了床几脚泄愤。
我偷笑,踢得好!

她突然警惕起来,我立马闭嘴。
夏芸似乎看到什么,朝我这边走来,我吓得不敢动弹。
有好几次,她都和我对视。
要不是知道自己是阿飘,我真怕被她发现。
死而复生,这不得吓死个人
还好,她端详了一会儿便离开。
等到顾淮川出院时,林浅和林风的事也有了结果。
当年林氏夫妇案翻案,这两人成了法制咖。
还有最后一天,我漫无目的地跟在顾淮川身后飘。
看他换上曾经那套衣服奋力地锄草,看他烧水把自己烫伤却始终无动于衷。
距离我彻底离开这个世界还有三个多小时。
这一次,我慌了。
9.
十几年前古早富丽堂皇装修风格的别墅里,相片散落一地。
这些是我存在风扇上的宝贝。
顾淮川身体不好,平时不开风扇。
我是个喜欢记录的人,连同那份孕检报告一同放在了风扇上。
谁知道这货突然抽什么疯开了风扇,满天相片纷纷散落。
而顾淮川稳稳当当接住了孕检报告。
那时明面上我还是苏氏千金,有的是人上赶着巴结,故而我知道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个女孩子。
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对我极尽疼爱。
因而,我十分期待自己女儿的降生。
被他看到,还怪尴尬的。
不过,那个孩子此刻是一张泛黄的旧纸。
他就这么弯着腰,过了很久也没说话。
我想拍拍他的肩告诉他再撑会儿再死,没想到这人又哭了。
阿梨
他轻声唤着我的名字,眉眼间的温柔像极了当年。
可是我明白,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
人死不能复生,被伤透的心无法再长出血肉。
他郑重地将我的骨灰藏在一个高档箱子里,对着我嗑了三个头。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就在我转世的最后半个小时,别墅突然进了贼。
这贼为钱财而来,许是看荒废别墅突然来人想着有什么宝贝。
于是,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那个镶嵌着宝石被顾淮川拜过的箱子。
站住,别跑!
深更半夜,顾淮川穿着极其幼稚的奥特曼短裤追着小偷跑了二里地。
大哥,你那么有钱,缺这点儿啊!
小偷被追的气喘吁吁,现在有钱人真抠,这点都舍不得。
我也担心,担心顾淮川把自己跑死……
只见他急得骂出声:
你他爷的看清楚,那不是宝贝,那是骨灰盒子!
我信你个大头鬼!
小偷愤愤不平,抠就算了还爱骗人。
这什么世道!
我看得无语,不然他俩在一起算了。
在顾淮川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下,小偷勉为其难地打开一看。
下一秒,差点儿魂儿都要吓没了。
咦~
有钱人真变态!
是吧,我也附和道。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小偷嫌晦气将它抛过去,好巧不巧,盒子撒了。
随后立马溜之大吉,而,顾淮川。
个上市公司的总裁不知何时成了狗。
双手捧着骨灰,一下一下心疼地往里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装的越来越崩溃。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身体愈发轻盈。
最后,他滑落的泪珠似乎被风卷上青天。
飘得很远,很远……
我不记得了……
10.
许多年后,我许若梨高中毕业。
与竹马手拉手跑出高考考场的那一刻,双方父母欣喜地要带我们去吃饭。
一路上,两家父母聊的是热火朝天。
现在都流行高考结束染发、聚会、旅游……一条龙服务,立马给我们安排妥当。
吃完饭后双方父母识趣地离开,说是要让孩子们放松放松。
其实谁都明白,不要插足孩子们的感情。
我和陆瑾手牵手行走在静谧的人行道旁,夏日盛大的香樟树遮住我们的身影。
十二年的日夜苦读,几千个日夜的疯狂,似乎都在高考结束铃声响起时得到解脱。
昏暗路灯下,青涩少年许诺着遥远的未来。
一起去旅游,一起上大学,一起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直到天荒地老
新开业的广场外,巨大屏正播报着最新一条新闻。
我与陆瑾同时停住脚步,高中每日新闻养成的习惯看来是很难改掉了。
主持人的声音坚定而正义:
据报道,我市重大案件白米杀人案与前苏氏集团夫妇遇害案于昨日正式尘埃落定
经过各方正义势力几十年经久不变的努力,我们已将犯人林某、林某和顾某捉拿归案……
报道的最后,那个失去双亲、含冤而死的女孩终于可以安息。
经其亲友夏女士同意,市电视台公开了她生前留的最后一封信。
不知为何,我流泪了。
仿佛冥冥之中,终于畅快。
心里说不出的压抑,陆瑾紧紧搂着我的肩膀,不安的心似乎得到慰藉。
通往后半生的车上,白发苍苍的顾淮川依旧带着金边眼镜,这将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
几十年努力,终究是没有白费。
阿梨,我来赎罪了。
车窗一闪而过,他眼眸亮了瞬。
最后一刻,其实她没走。
他的阿梨一直在。
人世变幻,他的阿梨终于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