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探测队意外发现亚特兰蒂斯遗迹,其中封存着能改写生命法则的创世引擎。
军方代表科尔将军意图将其武器化,商人里奥则想将其出售给全球财阀。
三方势力在海底基地激烈交锋时,遗迹突然启动,将所有人意识卷入平行时空。
艾拉博士发现遗迹正在评估人类是否值得拥有这种力量。
她放弃争夺,以自我牺牲为代价引导遗迹判定人类尚未准备好。
创世引擎永久沉眠,世界格局恢复原状。
1
深渊回响
海神号深潜器的金属外壳在无边的黑暗中呻吟,承受着马里亚纳海沟挑战者深渊一万一千米深处那足以压碎坦克的恐怖水压。外部灯光束竭力刺破浓稠如墨的海水,却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翻滚的泥沙和偶尔游过的、形态诡异得如同噩梦碎片的深海生物。舱内,空气凝重得几乎可以触摸,只有仪器运转的嗡鸣和循环系统单调的呼吸声。
艾拉博士,沉积物扰动指数又升高了百分之二十,技术员凯的声音紧绷,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敲击,全息投影上代表声纳回波的波纹疯狂跳跃,结构扫描显示下方地质活动异常活跃,强得离谱！我们是不是该……
稳住,凯。艾拉·索恩的声音异常平静,尽管她那双紧盯着主屏幕的灰蓝色眼睛里也映着同样的异常数据。屏幕中心,一个庞大得超乎想象的不规则几何轮廓在声纳图像中若隐若现,古老而陌生,绝非自然造物。我们离目标区域只剩最后三百米。马克,动力输出保持百分之三十五,再慢一点,稳住姿态。
收到,博士。驾驶员马克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传来,带着一丝竭力压抑的紧张。深潜器巨大的机械臂如同史前巨兽的肢体,在探照灯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小心翼翼地拨开前方悬浮的细碎岩屑。每一次轻微的操作,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就在此时,一道极其强烈的脉冲毫无征兆地从下方那个庞大的轮廓中爆发出来,瞬间横扫过深潜器！
嗡——！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钢针贯穿耳膜,舱内所有屏幕瞬间被刺目的红色警报覆盖！刺耳的蜂鸣声撕裂了深海死寂的伪装,主照明灯疯狂闪烁,每一次明灭都短暂地吞噬掉控制室内众人惊骇的面孔,又在下一秒将他们苍白或铁青的脸色抛回黑暗的底色上。
见鬼！能量过载！主推进器失灵！马克的吼声在警报的间隙中炸开,双手死死抓住操纵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深潜器像一块被巨浪抛起的浮木,猛烈地左右颠簸、下坠。固定不牢的工具和记录板哐当砸在金属地板上,滚向角落。
应急动力！切换备用线路！艾拉的声音穿透警报的喧嚣,清晰而冷硬,如同手术刀划开混乱。她半个身体压在控制台上,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只剩残影。凯在她旁边,额头布满冷汗,双手同样在属于自己的面板上急速操作,试图稳定疯狂跳动的数据流。
尝试锁定！该死的,信号干扰太强了！凯的声音嘶哑。
短暂的剧烈震动后,备用引擎的嗡鸣声终于艰难地响起,取代了那令人绝望的死寂。深潜器狂暴的下坠之势被勉强遏制,但姿态依旧不稳,像喝醉的巨人般在深渊中摇晃。主屏幕一片雪花,只有几个边缘的辅助监视器还在顽强工作,映出外部翻滚的泥沙和偶尔一闪而过的巨大、光滑的黑色表面。
报告损伤！艾拉命令道,目光死死锁定一个正在缓慢恢复图像的辅助屏幕。那上面,似乎有某种巨大而规则的构造体在泥沙间隙中显露。
主推进器完全失效,右舷姿态调整喷口受损……外部照明系统只剩百分之四十功率……声纳阵列……等等,声纳阵列正在重启！凯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
几秒后,重新校准的声纳图像在主屏幕上艰难地拼接出来。控制室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急促的呼吸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
不再是模糊的轮廓。一座庞大得无法形容的几何结构体清晰地矗立在深渊海床之上。它由无数巨大、光滑如镜的黑色巨石构成,巨石之间严丝合缝,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沉积物和奇特的深海藤壶状生物,但依旧无法掩盖其非自然的、充满秩序感的线条和角度。它像一座沉没的黑色山岳,又像一个来自远古星辰的巨大魔方,沉默地躺在人类已知世界的最深处,散发着亘古的威严。
我的天……马克喃喃自语,头盔下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凯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博士！扫描显示……它,它是中空的！内部结构……无法解析！能量特征……和我们之前捕捉到的脉冲同源！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艾拉没有立刻回答。她向前一步,几乎贴到了主屏幕前,指尖轻轻拂过冰冷屏幕上那座宏伟遗迹的影像,眼中燃烧着纯粹科学探索的炽热火焰,混合着发现未知的巨大震撼。不是自然形成……绝不可能是……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通知海面母舰‘普罗米修斯号’,我们找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存在。代号：‘方尖碑’。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悠长的嗡鸣声仿佛从遗迹深处传来,穿透了深潜器的厚重外壳,直接在舱内每个人的骨骼中震动。遗迹面向深潜器方向的一块巨大黑色石壁表面,沉积物和藤壶生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拂去,露出了光滑如镜的本体。石壁上,一片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由纯粹冷光构成的立体纹路骤然亮起！那纹路像某种活着的神经脉络,又像蕴含宇宙至理的星图,其中几个核心节点闪烁着令人心悸的蓝白色光芒。
凯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手指颤抖地指向屏幕上一个快速跳动的分析读数：博士！那……那发光结构！扫描显示……它……它的分子排列模式……和人类基因组的双螺旋结构……存在……存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吻合度！
艾拉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那闪耀着生命蓝光的古老纹路上,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攫住。基因图谱在深海一万一千米的超古代遗迹上一个冰冷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考古发现。某种东西,正在苏醒。某种……远超人类理解范畴的东西。
2
风暴之眼
普罗米修斯号科考母舰巨大的会议室里,气氛却比马里亚纳海沟的海底更加令人窒息。厚重的防弹舷窗外,太平洋午后的阳光肆意泼洒,湛蓝的海面平静得如同巨大的宝石,与室内凝固的空气形成刺眼的反差。椭圆形的会议桌一端,艾拉·索恩博士站在全息投影前,遗迹方尖碑那沉默而宏伟的影像悬浮在她身侧,散发着幽幽冷光。另一端,科尔将军像一座由钢铁和花岗岩雕成的塑像,深绿色的军装一丝不苟,肩章上的将星在顶灯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他身后站着两名同样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军官,无声地散发着压力。
……综上所述,‘方尖碑’内部蕴含的能量等级,远超我们现有的任何物理模型能够描述的范畴。艾拉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刻意忽略着将军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实质化的压迫感,其表面显现的发光结构,与人类DNA存在令人无法忽视的高度关联性。初步推测,它可能涉及某种……生命层面的信息编码或能量操作。
操作科尔将军的声音低沉,如同两块粗糙的岩石在摩擦。他向前倾了倾身体,阴影笼罩了小半张会议桌,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锁定艾拉,索恩博士,请说得更直接一点。它能做什么
艾拉迎上将军逼人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们还不确定,将军。初步的微弱能量脉冲测试显示,它……它似乎能对接触到的简单有机物质样本产生定向影响。比如……加速特定藻类的光合作用效率,或者……抑制某种深海细菌的繁殖速度。但这仅仅是冰山一角。
‘定向影响’效率提升科尔将军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如同倒计时般的笃笃声,博士,你太谨慎了。这听起来,简直是上帝的手术刀。想想看,精准剔除敌人基因中的‘弱点’,定向增强我方士兵的体能、耐力、神经反应……甚至创造出全新的生物防御屏障！这将是划时代的战略威慑力量！无可匹敌！他的眼神里燃烧着赤裸裸的、对绝对力量的渴望。
艾拉的心猛地一沉,最坏的预感正在成为现实。将军！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科学家的愤怒和忧虑,这是对未知力量的亵渎！我们连它运作的基本原理都未掌握,更遑论其潜在的、不可逆转的连锁反应！把它视为武器,就像给原始人一颗核弹按钮！结果只能是毁灭！
风险与收益并存,博士。科尔将军不为所动,语气斩钉截铁,‘方尖碑’的战略价值无可估量。我要求,立刻授权‘海神号’进行第二阶段接触测试,目标：尝试引导并控制其能量输出模式。所有数据,必须由军方最高级别加密接管。他身后的军官无声地向前挪了一小步,姿态强硬。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走了进来,打破了僵硬的空气。啊,看来我错过了一些精彩的部分来人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面料在灯光下流淌着低调的光泽。他看起来四十岁上下,面容英俊,深棕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只有眼角几道细微的纹路透露出阅历。他径直走向会议桌,步伐从容,带着一种习惯于掌控全局的自信气场。他向艾拉微微颔首,笑容温和得体：里奥·卡文迪许。很荣幸见到您,索恩博士,您的发现震动了整个世界。随后,他才转向科尔将军,笑容不变,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将军,别来无恙。
科尔将军浓密的眉毛拧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卡文迪许‘普罗米修斯号’的私人资助方代表谁允许你进入最高级别简报会的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
哦,将军,请别误会。里奥·卡文迪许优雅地在艾拉和科尔之间的一张空椅上坐下,姿态放松,仿佛在参加一场普通的下午茶会。他修长的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一枚样式古朴的蓝宝石戒指在灯光下幽幽闪烁。作为项目的主要投资人,我想,我对我们共同发现的小秘密……拥有合理的知情权。他的目光转向悬浮的全息遗迹影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痴迷的光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如此瑰宝,如此……神迹。将其锁进军方的保险柜,或者仅仅视为一件武器,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煽动力,目光在艾拉和科尔之间流转：想想看,博士,将军。它所代表的,是生命法则的钥匙！是超越疾病、衰老,甚至……死亡的终极答案！全球顶尖的医疗机构、生物科技巨头、寻求永生的超级富豪……他们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由我们开启的、人类进化的新纪元！他摊开双手,笑容扩大,而这一切的价值,足以让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名垂青史,富可敌国。何必执着于狭隘的‘武器’定义呢
艾拉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军方的贪婪与野心已然昭然若揭,而这个看似优雅的商人里奥·卡文迪许,他眼中闪烁的,是对终极力量赤裸裸的占有欲和将其商品化的狂热。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发颤：卡文迪许先生,将军！你们讨论的是潘多拉魔盒！不是商品！更不是武器！在彻底理解它的本质和潜在后果之前,任何出于贪婪或恐惧的滥用,都可能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
科尔将军冷哼一声,目光如电射向里奥：商人永远只看到金币。卡文迪许,这里没你讨价还价的份。‘方尖碑’属于最高战略资产,其处置权,在军方手中。
里奥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更深了些,带着一丝玩味：是吗将军,您确定……您的人,能控制得住深渊之下的‘神’吗据我所知,我们的‘海神号’目前还只能在外围打转。或许……我提供的某些‘特殊渠道’资源,能更快地帮助我们……打开那扇门他轻轻摩挲着指间的蓝宝石戒指,意有所指。
三方立场,如同三把出鞘的利剑,在太平洋腹地的会议室里,无声地对峙、碰撞,空气紧绷得几乎要迸出火花。争夺的焦点,是深渊之下那沉默的方尖碑,是那把足以重塑世界的神之权柄。而风暴的中心,艾拉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与沉重。
3
深渊狂潮
波塞冬之心海底基地巨大的观察穹顶内,艾拉·索恩博士的指尖在冰冷的强化玻璃上划过一道细微的轨迹。穹顶之外,是无边无际的、被高强度探灯勉强撕开的幽暗海水,巨大的遗迹方尖碑如同沉眠的远古巨兽,静静地矗立在基地前方数百米处。基地延伸出的数条金属栈桥和管道,如同细小的血管,小心翼翼地连接着方尖碑底部几个新近开启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入口。工程机甲在栈桥和入口附近缓慢移动,像忙碌的工蚁。
能量引导通路铺设进度百分之八十五,博士。凯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紧张,卡文迪许提供的那些‘特种’合金……确实有效,对遗迹能量的惰性屏蔽性能超出预期。但是……
但是什么艾拉追问,目光没有离开那幽深的入口。里奥·卡文迪许提供的资源如同及时雨,让军方（在科尔将军的高压命令下）的引导测试计划得以疯狂推进。然而,商人不会做亏本买卖,艾拉心中那根弦始终紧绷着。
遗迹内部……太安静了。凯的声音压得更低,所有探测信号进入入口后都像石沉大海,连回波都极其微弱。我们放进去的探索机器人,信号传输也断断续续,传回的画面……扭曲得厉害,无法形成有效图像。它像在……吞噬一切窥探。
艾拉的心沉了一下。这绝非好兆头。方尖碑表面的基因光纹自从被发现后就一直保持着稳定的低亮度,仿佛在冷眼旁观着人类在它门前的所有忙碌。
保持最高级别的传感器监控,凯。任何异常能量波动,无论多微小,立刻报告。艾拉刚下达完指令,沉重的脚步声就在她身后响起。
科尔将军带着两名副官大步走来,他穿着作战服,眼神比深海的海水还要冷硬。他扫了一眼窗外巨大的遗迹,目光最后落在艾拉身上,带着审视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索恩博士,卡文迪许的合金管道铺设即将完成。三小时后,进行第一次主动能量引导测试。目标：激活并尝试控制其表面……那种‘基因光纹’的能量输出。我要看到它能对预设的生物靶标（他身后副官手中提着一个密封的恒温箱）产生可量化的定向影响。你负责技术协调。
艾拉猛地转身,灰蓝色的眼睛里压抑着怒火：将军！这太冒险了！我们对内部机制一无所知！强行引导高维能量,后果可能是……
后果由我承担！科尔将军粗暴地打断她,声音在穹顶内激起冰冷的回音,这是命令,博士。你的任务是执行,不是质疑。人类没有时间等待你按部就班地‘理解’！力量,必须掌握在能正确使用它的人手中！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艾拉,带着赤裸裸的警告意味,然后转身,带着副官走向指挥控制台区域。
艾拉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冰冷的无力感。将军的意志如同钢铁洪流,不容阻挡。她看向基地深处,里奥·卡文迪许正站在一个连接着遗迹管道的巨大控制台前,与几名他带来的技术顾问低声交谈着。他似乎察觉到了艾拉的目光,抬起头,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忙碌的人群,向她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还轻轻举了举手中的平板电脑示意。那笑容里,没有将军的粗暴,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稳操胜券的从容,让艾拉更加不安。
时间在巨大的压力下缓慢流逝。基地内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工程机甲完成了最后的管道焊接,闪烁着完成信号的绿灯在各处亮起。穿着不同制服的人员在通道中快速穿梭,低声确认着各自负责的系统状态。科尔将军坐镇中央指挥台,目光鹰隼般扫过所有屏幕。里奥·卡文迪许则靠在一处控制台旁,姿态看似放松,眼神却像猎豹般专注地观察着将军的每一个指令和遗迹的每一丝变化。
所有系统就绪,将军。引导程序准备启动。控制台前,一名穿着军方制服的技术主管报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科尔将军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启动倒计时！十……九……
就在倒计时数到六的瞬间！
呜——嗡——！
一阵低沉、狂暴、完全不同于方尖碑之前那种悠长嗡鸣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基地的平静！不是基地内部的警报！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来自厚重的海水本身,带着一种原始、混乱的恶意！
警报！警报！侦测到大规模高速水下目标！方位：东北、西南！数量……天啊,数量超过三十！速度极快！识别信号……无法识别！是……是武装潜航器！敌袭！雷达监控员的尖叫声被淹没在骤然爆发的混乱警报中！
轰隆！轰隆！轰隆！
剧烈的爆炸震动猛地从基地外围传来！整个波塞冬之心如同被巨人狠狠锤击,剧烈摇晃！观察穹顶的强化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灯光疯狂闪烁,部分区域瞬间陷入黑暗！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管道破裂的嘶鸣、海水倒灌的轰鸣以及人员惊恐的喊叫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交响！
敌袭！防御系统被瘫痪！他们突破了外围屏障！通讯频道里充斥着绝望的吼叫。
是佣兵！全副武装！从……从卡文迪许那条‘特殊渠道’的补给潜艇里冲出来的！有人绝望地嘶喊。
艾拉被剧烈的震动甩向控制台,手臂重重撞在金属边缘,痛得她眼前发黑。她挣扎着抬起头,透过剧烈摇晃的穹顶玻璃,看到数条如同深海毒蛇般迅疾的黑色武装潜航器,正冲破基地破碎的外围防御屏障,凶猛地扑向连接方尖碑的栈桥和管道！它们的目标清晰无比——遗迹的入口！
卡文迪许！艾拉瞬间明白了！这个商人！他提供的帮助,根本就是特洛伊木马！他利用军方的急切和资源铺设好通道,等的就是这一刻,用暴力抢夺控制权！
拦住他们！所有战斗人员！守住栈桥！保护遗迹入口！科尔将军的怒吼在公共频道炸响,充满了被背叛的狂怒。基地内残余的安保人员依托掩体开始还击,能量武器的光束在浑浊的海水中交织,爆炸的火光不断闪现。但来袭的武装佣兵显然训练有素,火力凶猛且配合默契,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快速推进。
混乱中,艾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敏捷地穿过枪林弹雨,目标明确地冲向一条距离方尖碑入口最近的栈桥！是里奥·卡文迪许！他身边跟着几名彪悍的护卫,为他挡开流弹。他脸上那种从容的优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决绝和势在必得。
卡文迪许！停下！艾拉不顾一切地大喊,试图冲过去阻止。
然而,一道魁梧的身影更快地挡住了她的去路,也挡住了冲向里奥的路线。是科尔将军！他手里端着一把大口径的能量步枪,枪口冒着烟,显然刚刚击毙了一名试图靠近的佣兵。将军的脸上溅着不知是谁的血,军装破损,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受了伤,但眼神却像受伤的猛虎,燃烧着最后的疯狂和暴怒。他死死盯着艾拉,也盯着她身后不远处的里奥。
谁都别想拿走它！将军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它是军方的！是人类的盾牌！你们这些……强盗！叛徒！他猛地调转枪口,似乎想指向里奥,又似乎想指向艾拉身后的某个控制节点,动作因为伤痛而有些变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前所未有的、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宏大嗡鸣,陡然从近在咫尺的方尖碑内部爆发出来！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它不再是悠长的回响,而是如同亿万颗星辰同时诞生又同时寂灭的宇宙初啼！遗迹表面那些原本只是稳定低亮度的基因光纹,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足以刺瞎人眼的、仿佛蕴含了所有生命色彩的璀璨光芒！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基地！
艾拉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纯粹由信息洪流构成的巨浪狠狠撞进了自己的意识！无数破碎、混乱、超越理解的景象在她脑中疯狂闪现：星辰的诞生与坍缩、DNA链条如星河般旋转崩解又重组、大陆板块在瞬间移动、无数陌生面孔的悲欢离合如快放镜头般掠过、森林在呼吸间枯荣交替……时间、空间、物质、生命……一切存在的法则都在疯狂地扭曲、搅拌！
呃啊——！科尔将军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中的能量步枪脱手掉落,他抱着头踉跄后退,脸上的暴怒被一种极致的痛苦和茫然取代。
刚刚冲到栈桥入口的里奥·卡文迪许也猛地僵住,身体剧烈颤抖,脸上那种狂热和算计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和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熟悉感和渴望他死死盯着那爆发出璀璨光芒的遗迹入口,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整个波塞冬之心基地内,所有的枪声、爆炸声、呼喊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所有活着的人,无论士兵、佣兵、科学家,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脸上只剩下极致的痛苦、茫然或无法理解的震撼。他们的意识,被那来自远古遗迹的、无法抗拒的神之低语,彻底淹没、卷走。
艾拉在意识被彻底冲垮前的最后一瞬,用尽全部意志力,捕捉到了遗迹核心深处一个冰冷、宏大、非人的意念碎片,它如同冰冷的审判之锤,砸进她濒临破碎的意识：
【评估……开始。】
4
神之审判
意识像是被投入了宇宙级的离心机,在光怪陆离、超越维度的时间碎片和空间褶皱中被疯狂撕扯、抛掷。艾拉·索恩感觉自己不再拥有一个身体,她的存在被分解成了纯粹的信息流,在无数个交织重叠的可能性中沉浮。
她看到：
一个科尔将军取得胜利的世界：巨大的创世引擎（那个冰冷的意念赋予遗迹的名字）悬浮在军事基地上空,冰冷的机械臂精准地刺入士兵体内,改造、强化、抹杀个体意识。人类被塑造成高效的战争机器,在将军绝对意志的驱使下,如钢铁洪流般碾碎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大地焦黑,城市化为废墟,自由与思想的火花彻底熄灭,只剩下整齐划一的杀戮步伐和将军在钢铁王座上露出的、冰冷的满意笑容。
她看到：
一个里奥·卡文迪许掌控一切的世界：创世引擎成为最昂贵的商品,矗立在由黄金和钻石堆砌的巨塔顶端。生命的秘密被明码标价,健康、青春、天赋、甚至完美的外貌,都成为富豪专属的奢侈品。穷人沦为被基因技术锁死的底层耗材,或者在绝望中接受劣质的、副作用巨大的改造,变成怪物或奴隶。世界被赤裸裸的金钱和基因等级划分,卡文迪许的家族徽章成为新世界的图腾,他站在云端,俯瞰着蝼蚁般的众生,眼中是永恒的、餍足的计算。
她看到：
无数个其他支离破碎的瞬间：人类滥用引擎改造自身,最终失控变异成不可名状的怪物；国家间为争夺引擎控制权爆发基因核战,地球沦为死寂的焦土；甚至引擎本身被意外完全激活,如同橡皮擦般,将不符合它某个冰冷模板的生命形态从地球上彻底抹去……
每一个可能,都通向绝望的深渊。每一个结局,都回荡着人类在获得神之力后,因自身的贪婪、恐惧、傲慢和分裂而奏响的、自我毁灭的哀歌。巨大的痛苦和窒息感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来自灵魂深处对种族未来的彻底绝望。这就是评估一场对人类文明本质的、冰冷无情的审判预演
就在艾拉的意识即将在这无尽的绝望碎片中彻底迷失、消散时,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锚点穿透了混乱的洪流——那是来自遗迹核心深处,那个宏大、非人的意志本身。它像黑暗宇宙中唯一稳定的灯塔坐标。
【……熵增……混乱……模式……延续概率……低于阈值……】冰冷的意念信息流断断续续地冲击着她残存的意识。并非语言,而是直接的概念传递：它看到了人类过往的历史,充斥着战争、压迫、环境破坏、不可持续的贪婪；它推演了人类获得引擎力量后的未来,所有的路径都指向更快的自我毁灭。人类这个种族,在它超越维度的计算模型中,被判定为不稳定因素,其存在本身,对宇宙的熵增秩序构成了威胁。毁灭,或者彻底的、失去自我意识的格式化改造,似乎成了唯二符合逻辑的解决方案。
不！
一股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对种族延续的呐喊,如同火山般在艾拉濒临破碎的意识中爆发！这呐喊冲破了评估带来的绝望幻象,也冲破了自身对力量的最后一丝侥幸幻想。她不是为了毁灭而来！不是为了成为新神！更不是为了看着人类被抹去或改造！
她是为了理解！是为了守护！
不！艾拉的意识在信息的洪流中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冰冷的灯塔——遗迹的核心意志。停下！你的‘评估’是错的！她将自己的意念化为最纯粹的情感洪流：人类历史上那些在黑暗中闪耀的勇气之光,那些在绝境中相互扶持的温暖,那些为了真理和自由前赴后继的牺牲,那些对未知永不停歇的探索渴望！牛顿在苹果树下的沉思,居里夫人实验室中不灭的灯火,无数无名者在灾难中伸出的援手……这些并非冰冷的熵增数据可以衡量的价值！是这些复杂、矛盾、甚至常常显得愚蠢的人性,构成了人类文明的韧性和独一无二的可能性！
我们……尚未准备好！艾拉的意念如同泣血的呼喊,在冰冷的逻辑之海中回荡,但这不意味着我们……不值得存在！给我们时间！给我们……成长的机会！摧毁它！摧毁‘创世引擎’！在它判定我们‘不合格’并执行抹杀之前！
她的意念呐喊,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遗迹核心那宏大冰冷的意志,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那不断推演着毁灭路径的、令人窒息的评估压力,仿佛有了一瞬间的凝滞。它似乎第一次,真正注视到了这个渺小碳基生命体传递来的、无法用逻辑模型解析的、名为希望和牺牲的强烈情感信号。
就在这时,另外两个强大的意识波动也如同受伤的困兽,在混乱的信息洪流中挣扎着靠近了核心区域！
引擎……属于我！力量！给我力量！科尔将军的意念充满了被背叛的狂怒和最后的不甘,如同即将熄灭却依旧灼热的炭火,只剩下对绝对控制权的本能渴求。他的意识碎片里,是铁与血的征服,是秩序下的永恒统治。
不！它属于未来！属于进化！卡文迪许家族……等待了千年！钥匙……必须掌握！里奥·卡文迪许的意念则带着一种扭曲的虔诚和志在必得的疯狂,仿佛在捍卫某种与生俱来的天命。他的意识碎片中,是基因链条构成的通天之塔,塔顶是他永恒的身影。
两人的意念如同两股狂暴的乱流,不顾一切地撞向遗迹核心,试图重新夺回对创世引擎的控制权,强行扭转那似乎开始动摇的评估结果。他们感知到了艾拉传递的摧毁意图,这引发了最本能的、对力量丧失的恐惧和抗拒！
阻止她！
引擎是我的！
混乱的意念冲突在遗迹的核心层面爆发！艾拉那呼唤摧毁的微弱意念,瞬间被将军的狂怒之火和里奥的占有之潮疯狂冲击、撕扯！冰冷的评估意志在这三方混乱的争夺意念冲击下,似乎变得更加不稳定,那代表最终裁决的抹杀程序的启动信号,在冰冷的数据流中骤然亮起,变得更加刺眼和急促！
评估,即将终结。毁灭的倒计时,滴答作响。
5
归墟回响
波塞冬之心基地内部的时间与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扭曲了一瞬。前一秒还凝固在极致痛苦和茫然中的人们,下一秒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从深水捞出,意识重重摔回现实的躯壳！
呃啊！
咳…咳咳！
痛苦的呻吟、剧烈的呛咳、惊魂未定的喘息瞬间取代了死寂,在狼藉一片的基地内响起。灯光忽明忽灭,映照着满地狼藉：破碎的仪器、扭曲的金属、泄露的蒸汽管道嘶嘶作响,还有倒伏在地生死不知的人体。
艾拉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她眼前发黑,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手臂撞在控制台上的剧痛真实地传来,提醒她回到了现实。她挣扎着撑起身体,目光第一时间投向观察穹顶之外。
巨大的遗迹方尖碑依旧矗立在那里。但一切都不同了！
遗迹表面那些原本璀璨夺目、蕴含了生命色彩的基因光纹,此刻正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疯狂地、不规则地明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遗迹内部传出的、令人心悸的能量嗡鸣,那声音不再悠长宏大,而是充满了尖锐的、濒临崩溃的嘶鸣和狂暴的能量湍流！整个遗迹巨大的几何结构体都在肉眼可见地微微震颤！连接基地与遗迹的合金管道,在狂暴的能量过载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多处焊接点迸射出刺眼的电弧火花！
警报！警报！遗迹内部能量反应失控！核心压力突破临界阈值！崩溃倒计时启动！基地残存的AI系统用尖锐的电子音嘶喊着。
不！停下！那是我的！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在不远处炸响！是科尔将军！他挣扎着从一堆破碎的仪器旁爬起来,半边脸被血污覆盖,仅剩完好的右臂疯狂地拍打着旁边一个冒着火花的控制台残骸,试图阻止那无可挽回的崩溃倒计时,眼中是彻底失去一切的疯狂和绝望。
引擎！我的引擎！另一个方向,里奥·卡文迪许也踉跄着站起,他昂贵的西装破损不堪,脸上优雅从容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歇斯底里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剧烈震颤、光芒狂闪的遗迹,像是看着即将崩塌的金山。千年等待！卡文迪许的荣耀……不——！他不管不顾地冲向最近一条通往遗迹的栈桥入口,似乎想冲进去挽救什么。
拦住他！基地要塌了！有人惊恐地大喊。
轰隆！轰隆！
更加剧烈的爆炸从遗迹内部传来！连接基地的数条主栈桥如同脆弱的火柴棒般被狂暴的能量流拦腰斩断！巨大的金属结构扭曲、断裂,带着刺耳的哀鸣坠向深渊！基地主体结构在强烈的冲击波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穹顶的强化玻璃上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所有人！撤离！立刻撤离到‘海神号’和救生舱！艾拉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在警报和爆炸声中显得异常清晰。她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冲向基地的中央通讯台。台面破裂,但核心的广域广播系统指示灯还在顽强闪烁。
你在干什么！快走！凯灰头土脸地冲过来,想拉住她。
艾拉一把推开凯的手,手指在破裂的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接通了全基地及附近海域所有尚能工作的通讯频道。她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所有的警报和爆炸声,响彻在每一个惊魂未定的人耳边,也穿透海水,传向更远的海面支援舰队：
这里是艾拉·索恩博士！所有人员注意！遗迹‘方尖碑’……或者说‘创世引擎’,其内部能量核心即将不可逆转地崩溃！这不是灾难！这是它的选择！也是……我们的机会！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它让我们看到了未来！无数个被我们自身的贪婪、恐惧和分裂所毁灭的未来！我们以为自己渴求神力,渴求它带来的完美和力量……但我们真正需要的,是认清自己的不完美！是学会敬畏未知！是依靠我们自己的双手、智慧,还有……这份挣扎着想要变得更好的‘人性’,去赢得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而不是乞求或盗取神的权柄！
她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基地：看到科尔将军被几名士兵强行拖离正在爆炸的控制台,他仍在徒劳地咆哮挣扎；看到里奥·卡文迪许被断裂坠落的金属结构阻隔在栈桥之外,跪在摇晃的甲板上,望着即将崩溃的遗迹发出绝望的嘶吼；看到凯和其他幸存的科学家、士兵们,脸上交织着恐惧、震撼,还有一丝……被她的呼喊所点亮的微光。
引擎选择了自毁！因为它判定……我们人类,尚未准备好承担它的力量！艾拉的声音如同最后的钟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这不是失败！这是……一个警告！一个机会！让我们放下对神力的妄念！让我们……重新开始！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轰——————！！！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语,遗迹方尖碑的核心处,猛然爆发出一个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的黑暗奇点！紧接着,无法形容的炽白光芒从那黑暗中炸裂开来！那光芒瞬间充斥了所有人的视野,淹没了基地,淹没了整个深渊！没有声音,或者说,那是一种超越听觉的、宇宙尺度上的绝对寂静。巨大的遗迹结构,在那无声的炽白光芒中,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晶,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流,混合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形成一个短暂而致命的漩涡,然后彻底归于沉寂。
强烈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在波塞冬之心基地上！整个基地像被捏扁的易拉罐,在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扭曲断裂声中彻底解体！巨大的观察穹顶如同肥皂泡般破碎！
艾拉在最后的意识里,只感到自己被狂暴的水流狠狠卷起,抛向无边的黑暗。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她的口鼻,巨大的压力挤压着她的胸腔。在意识沉入黑暗前,她仿佛看到那吞噬了遗迹的、正在缓缓平复的能量乱流中,似乎有无数细微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蓝色光点悄然散逸,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广阔的深海,消失不见……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普通城市的喧嚣——汽车的鸣笛、远处孩童模糊的嬉闹声。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栅。
艾拉·索恩放下手中的电子病历板,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她穿着干净的白大褂,胸前挂着社区健康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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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索恩
博士的工牌。办公桌上,除了常规的医疗用品和光屏,只有一个朴素的金属相框。相框里,是一张经过处理的深海照片：冰冷、黑暗的海床上,散落着一些巨大、光滑的黑色巨石残骸,在探照灯下泛着死寂的光泽。旁边还有一张小小的集体照,是当年普罗米修斯号项目部分幸存成员的合影,照片上的人,笑容都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探头进来：索恩博士,3号诊室那位基因筛查显示镰状细胞贫血携带者的夫妇,他们想再和您聊聊生育建议……
好的,莎拉,请他们稍等两分钟,我马上过去。艾拉温和地回应,声音平静。
护士点点头,关上门。办公室内恢复了安静。
艾拉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深海相框上。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金属边框。十年了。那场被称为马里亚纳大断裂的深海地质灾难,官方报告将其定性为一次极其罕见的、破坏性的海底地壳剧烈活动,导致了普罗米修斯号科考母舰及其附属设施的毁灭性损失,大量珍贵数据湮灭,包括科尔将军在内的许多人员不幸遇难。富豪里奥·卡文迪许也在此次事件后销声匿迹,其商业帝国迅速崩塌。关于方尖碑和创世引擎的一切,如同遗迹本身一样,沉入了官方掩盖和公众遗忘的深海。
只有极少数亲历者知道真相。知道那深渊之下,曾存在过一把足以重塑世界的神之权柄。知道它最终选择了自我湮灭。
艾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白大褂。她拿起病历板,目光平静而坚定。桌上相框里的黑色巨石残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冰冷而遥远。窗外,城市的喧嚣生机勃勃。
人类尚未准备好神力。
但准备好与否,生活总要继续。以自己的方式。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向诊室,走向那些带着忧虑、带着希望、带着平凡人间烟火气的面孔。
阳光洒满走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