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3.
绝望,是会传染的。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顾明哲彻底垮了。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整日缩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
而顾思纯,在经历了极致的恐惧后,反而生出了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她计划着如何通过一场「悲壮」的跳楼,博取了无数同情,获得了巨额捐款,走上人生巅峰的。
父女两个一拍即合。
第三天下午,她把自己打扮得憔悴不堪,开启了手机直播。
跟上一世如出一辙。
镜头里,她站在阳台的栏杆外,身后是十几层的高空。
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可怜。
「大家好,我是顾思纯。」
她对着镜头,泣不成声。
「我的母亲,金牌教师洛书瑶,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她不仅在谢师宴上污蔑我,毁了我的前途,还骗光了我们家所有的钱,让我们背上了巨额高利贷......」
「现在,那些人要来抓我了,她却想把我卖掉抵债！」
「我没有办法了......如果今天没人能救我,我就只能从这里跳下去,用我的死,来证明我的清白,来控诉这个恶毒的母亲！」
她的表演,比上一世更加精湛。
很快,直播间就涌入了大量的观众。
同情、愤怒、质疑的弹幕,疯狂地刷着屏。
而我,此刻正坐在街对面的咖啡馆里。
我一边悠闲地喝着咖啡,一边用另一部手机,将她这场精彩的独角戏,完整地录制下来。
同时,我也用一个匿名号码,给几家最喜欢搞事情的媒体,和那些放高利贷的人,都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
「XX小区XX栋XX单元,有人正在直播跳楼,速来。」
鱼儿已经上钩,网,也该收了。
14.
媒体和警察几乎是同时到的。
楼下很快就围满了人,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云霄。
消防员在楼下迅速铺开了救生气垫。
顾思纯站在阳台上,看到楼下的大阵仗,心中一阵窃喜。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场面越大,她能得到的同情和捐款就越多。
顾明哲见时候差不多了,立刻冲到阳台边,配合着女儿演起了戏。
「思纯！你别做傻事啊！是爸爸没用！爸爸对不起你啊！」
他哭得老泪纵横,仿佛一个被逼入绝境的慈父。
父女俩一唱一和,将一出悲情大戏演得淋漓尽致。
直播间的观众,情绪彻底被点燃了。
「天啊！太可怜了！」
「这个洛书瑶简直不是人！」
「必须人肉她！让她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几辆黑色的面包车,以横冲直撞之势,冲破了警戒线,停在了楼下。
光头带着十几个壮汉,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们看到了楼上的顾明哲父女,也看到了楼下黑压压的记者。
光头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好啊！姓顾的！敢跟老子玩这套！」
他怒吼一声,带着人就往楼里冲。
与此同时,顾思纯的直播间里,画面突然一分为二。
左边,是她和顾明哲的悲情表演。
而右边,赫然出现了一段新的视频。
视频里,是前几天在公寓里,顾明哲一边毒打顾思纯,一边恶狠狠地教她该如何在直播里说话,如何污蔑我,如何博取同情。
「给我哭！哭得惨一点！不然那些高利贷的来了,就把你卖去当妓女！」
这段由「匿名网友」提供的视频,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楼下围观的人群,也通过手机看到了这段视频,发出了阵阵惊呼。
「原来是演的！」
「这个当爹的,简直是畜生！」
阳台上的顾思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直到看到楼下人群看她的眼神,从同情,变成了鄙夷和愤怒。
她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