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心机白莲杀疯了 > 第一章

我生日宴上,金主搂着新欢在隔壁包厢厮混。
新欢发来挑衅视频:沉哥说在你生日这天睡我,特别刺激。
我含着泪推开包厢门,却在转身时关掉了录音笔。
——毕竟楼梯间的监控早录下她承认下药害我流产的全过程。
陆沉不知道,我等的就是今天。
他更不知道,我的新金主此刻就在楼下,等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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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冰冷而炫目的光,堆叠至天花板,像一座随时会倾覆的、流光溢彩的危楼。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偌大的宴会厅里流淌,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水、雪茄和精致食物混合的奢靡气味。宾客们衣香鬓影,举杯谈笑,目光却总若有若无地飘向角落里的我——今晚这场盛大生日宴名义上的主角,苏晚。
我穿着一身香槟色的缎面长裙,细吊带勾着伶仃的锁骨,勾勒出单薄得近乎脆弱的肩背。脸上是精心描画过的妆容,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连日来刻意制造的苍白,只留下一种易碎的、惹人怜惜的美。手里捏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指尖冰凉,微微蜷缩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刻意的隐忍,仿佛承受着某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
晚晚,生日快乐!一个相熟的女制片人走过来,拥抱带着浓烈的香水味,她压低声音,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忧,脸色怎么还是不太好陆先生他……
我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微笑,弧度精准地维持在将落未落的脆弱边缘,声音轻得像叹息:没事的,王姐。沉哥他……公司临时有重要会议,晚点,晚点会来的。
我垂下眼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视线落在微微颤抖的手上,仿佛连提起这个名字都需要耗尽力气。
王姐叹了口气,拍拍我的手背:你啊,就是太懂事了。
她摇摇头,带着一种怒其不争的惋惜走开了。
懂事我心底嗤笑一声。这懂事的标签,是我亲手贴在苏晚这个角色身上最牢靠的伪装。如同我腕间那条由陆沉亲手挑选的钻石手链,璀璨夺目,却冰冷坚硬,硌着皮肤,时刻提醒着我这五年用温顺、痴情、不争不抢换来的恩宠是多么可笑。我扮演他圈养在昂贵笼中的纯白栀子花,柔弱、无害,只为他一人绽放,依赖他给予的阳光雨露才能存活。
就在这时,掌心里一直静默的手机屏幕猝然亮起。不是电话,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视频请求。
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地撞了一下。来了。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用更快的速度点开了手机自带的录音功能。指尖划过屏幕的动作极其自然,带着一种长久训练出的、近乎本能的防备。然后,才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不安,指尖微颤地,点下了那个闪烁的绿色接听键。
屏幕瞬间亮起。
镜头摇晃得厉害,背景是熟悉的、铺着暗红色厚重地毯的酒店走廊。光线暧昧昏沉。紧接着,画面粗暴地怼近,占据了整个屏幕的,是林薇那张因得意而扭曲放大的脸。精心描绘的眉眼带着毫不掩饰的、毒蛇般的恶意。
苏晚姐,她的声音刻意拔高,黏腻又刺耳,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生日快乐呀!看看沉哥送你的大礼,喜欢吗
镜头猛地一转,粗暴地扫过隔壁那扇紧闭的、挂着碧海潮生铭牌的VIP包厢门。门缝底下,泄出一线暖昧不明的灯光,隐约有女人放浪的娇笑和男人低沉的调笑混杂着传出。那声音,像淬了冰的针,密密麻麻扎进耳膜。
镜头再次猛地拉回,再次对准林薇那张因亢奋而泛红的脸。她凑得更近,红唇几乎要贴上冰冷的镜头,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令人作呕的亲昵和炫耀:
沉哥说……她故意拉长了语调,每个字都清晰地砸过来,在你生日的这天,就在你隔壁……睡我……
她故意停顿,欣赏着想象中我此刻的表情,然后才一字一顿,吐出最恶毒的那句:
……特别、刺、激。
画面最后定格在她一个扭曲的、充满胜利者姿态的媚笑上,随即,视频通话被掐断。屏幕瞬间暗了下去,映出我此刻苍白如纸的脸。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喧嚣的宴会厅、流淌的音乐、宾客的谈笑,都化作一片模糊的背景噪音,迅速退远,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的搏动声,咚、咚、咚……像濒死的鼓点。
我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指尖的颤抖从轻微变得剧烈,几乎握不住那冰冷的机器。眼眶瞬间涌上滚烫的酸涩,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迅速蓄满,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香槟塔的光晕在我视野里碎裂成无数晃动的光斑。
晚晚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经纪人陈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真实的惊惶。她一直密切关注着我。
我像是被这声音猛地惊醒,身体剧烈地一颤,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猛地捂住嘴,仿佛要堵住即将冲破喉咙的呜咽,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陈姐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摇晃,像是风中即将折断的芦苇。
陈姐……
我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隔壁……‘碧海潮生’……陆沉他……
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下,瞬间打湿了精心描绘的脸颊,留下狼狈的湿痕。那是一种被彻底摧毁、灵魂都被抽空的绝望。
什么!
陈姐失声惊呼,脸色也瞬间变了。她的惊呼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周围一小圈人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如同被惊动的蜂群,嗡嗡地响了起来。
天啊,苏晚怎么了
哭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隔壁……‘碧海潮生’那不是陆总常用的包厢吗
无数道探寻的、惊疑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我身上。我成了这个华丽舞台上,最狼狈不堪、供人围观的悲剧主角。
很好,观众就位了。
我猛地挣脱陈姐试图搀扶的手,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悲愤和绝望驱使着,踉跄着朝宴会厅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冲去。脚步虚浮,裙摆绊住了脚踝,我几乎摔倒,又被陈姐和另一个反应过来的女伴及时扶住。我的眼泪流得更凶,身体筛糠般抖着,却固执地挣脱她们,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继续冲向门口。
晚晚!你要去哪冷静点!
陈姐焦急地喊着,声音里带着哭腔,试图阻拦。
我……我要去问问他……
我泣不成声,声音嘶哑,为什么……今天是我生日啊……
这句控诉,带着被全世界背叛的痛楚,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落入了更多竖起的耳朵里。
我挣脱了她们,猛地拉开了厚重的宴会厅大门。走廊上璀璨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目标明确——几步之遥,那扇紧闭的、铭牌上刻着碧海潮生的VIP包厢门。
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仿佛踏在刀尖上。高跟鞋敲击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回响,与身后宴会厅里重新升腾起的、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形成了诡异的二重奏。
在距离那扇门还有两步之遥时,我停下脚步。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起伏不定,单薄的肩膀耸动着。没有人看到,我垂在身侧、被宽大裙摆遮掩的右手,极其迅捷而隐秘地动了一下——那支伪装成一支普通金属管口红、一直紧贴在我大腿外侧皮肤上的微型录音笔,被我指尖轻轻一推,彻底关闭。
同时,我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是为了镇定,而是为了酝酿那最后、最致命的一击。
下一秒,我抬起那只刚刚关闭了录音笔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向那扇象征着羞辱和背叛的门扉!
门没有反锁,在一声沉闷的砰响中,应声而开!
包厢内的景象,毫无遮挡地、赤裸裸地撞入我的眼帘,也撞入了紧随我身后、追出来的陈姐、女伴以及几个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宾客眼中。
水晶吊灯散发着暖昧昏黄的光线,空气里弥漫着情欲的腥甜、浓烈的酒气和香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昂贵的真皮沙发上,两具身体正纠缠在一起,衣衫凌乱不堪。
陆沉——我名义上的金主,我这场盛大生日宴的缺席男主角——正以一种极其不堪的姿态,将林薇死死地压在身下。林薇身上那件价值不菲、曾被我让给她的礼服,肩带早已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裙摆更是被高高撩起。陆沉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手在她身上粗暴地游移。
门被撞开的巨响,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沉猛地抬起头,脸上情欲的潮红尚未褪尽,眼底是猝不及防被打断的惊愕和瞬间涌起的、被冒犯的暴怒。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是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我时,那暴怒中又糅杂了一丝极其短暂、但被我精准捕捉到的狼狈和心虚。
啊——!
林薇发出一声尖锐到变形的尖叫,手忙脚乱地拉扯着滑落的肩带,像只受惊的兔子,拼命地往陆沉身后缩去,试图用他高大的身躯遮挡自己的不堪。她的脸上同样残留着情欲的红晕,但更多的,是被撞破丑事的惊恐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对门口众人的怨毒。
我站在门口,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地滑落。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眼线晕开,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两道狼狈的黑色泪痕。
我看着她,死死地盯着沙发上的陆沉,还有他身后那个惊慌失措、眼神闪烁的林薇。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光都在瞬间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和死寂。那不是演出来的,是五年来无数个午夜梦回被噩梦惊醒时的真实底色,是那个被强行从体内剥离、血肉模糊的胚胎残留的冰冷印记。此刻,这深埋的寒冰,终于被我彻底释放出来,冻结了眼前的一切。
巨大的悲伤和痛苦像实质的海啸,从我身上无声地扩散开来,沉重地压在整个包厢、甚至蔓延到走廊上每一个人的心头。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了,只剩下我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气声。
陆沉脸上的惊愕和狼狈迅速被一层铁青的寒霜覆盖。他猛地推开还试图往他怀里钻的林薇,动作粗暴得让她一个趔趄。他站起身,飞快地、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慌乱整理着自己同样凌乱的衬衫,试图重新披上那层属于陆少的、不容侵犯的傲慢外衣。但那外衣,此刻沾满了情欲的污渍,显得如此可笑。
苏晚!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带着被冒犯的狂怒,狠狠砸向我,谁让你来的!你他妈疯了!给我滚出去!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上位者被忤逆的戾气,试图用暴怒来掩盖他那瞬间的心虚和不堪。
这声怒斥,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身上所有悲愤的闸门。
我像是被这声滚字彻底击垮了最后一丝支撑,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我猛地抬手,指向陆沉身后还在拉扯衣服的林薇,指尖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积蓄已久的破碎哭腔,终于从撕裂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带着一种被碾碎灵魂的悲鸣:
陆沉……
我的声音哽咽着,破碎不堪,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血泪,这……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控诉声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质问,在我生日的这天!在给我庆生的地方!就在隔壁!跟她!!
我的手指死死地指着林薇,又猛地指向这间充斥着情欲气息的肮脏包厢,最后指向门外宴会厅的方向。每一个指向的动作,都像是一把无形的锤子,重重地砸在生日、庆生场所、背叛这三个最核心的罪证上!声音里的绝望和指控,清晰地穿透了包厢,回荡在死寂的走廊上。
陆沉的脸色由铁青转为骇人的紫红,额角的青筋都在暴跳。苏晚的指控,像一把精准的匕首,剥掉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将他最不堪的一面彻底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那巨大的羞辱感瞬间点燃了他全部的怒火。
闭嘴!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向前一步,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轮得到你管老子!苏晚,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养的一条……
沉哥!
他身后的林薇突然尖叫着打断他,声音尖锐刺耳。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反击的突破口,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表情,从陆沉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怯生生地看着我,声音带着刻意的委屈和茶香四溢的解释:
晚姐……你别误会沉哥……我们……我们只是……
她恰到好处地咬了下嘴唇,眼神瞟了陆沉一眼,又迅速垂下,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娇羞,只是……喝多了点……一时……情不自禁……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也精准地为陆沉的怒火添了一把柴。
情、不、自、禁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的回响。眼泪依旧在流,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发生了变化。
那巨大的、仿佛能淹没一切的悲伤和绝望,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骨缝里渗透出来的、冰封万里的死寂。眼神里最后一丝微光彻底熄灭,变成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陆沉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和林薇那故作姿态的虚伪。
我看着他,这个曾被我视为唯一浮木的男人,这个亲手将我推入深渊、又在我心口插上最深一刀的男人。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痴妄,在这一刻,被这冰冷的目光彻底冻结、粉碎。
我抬手,用袖子狠狠地、近乎粗鲁地抹去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动作决绝,仿佛要擦掉这五年所有的不堪和软弱。皮肤被粗粝的布料擦得生疼,留下几道红痕。
然后,我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清晰地凿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里,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再无转圜的冰冷决绝:
好。陆沉。
我念他的名字,不带一丝温度,我懂了。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扫过林薇,扫过这间肮脏的包厢,最后落回他脸上,眼神里是彻底的、死水般的平静:
五年……呵。
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饱含无尽嘲讽的冷笑,原来在你眼里,我苏晚……从头到尾,不过如此。
最后四个字,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从今往后,
我挺直了那一直微微颤抖的脊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穿上了无形的铠甲,声音清晰而冰冷地宣布,你我,两清。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没有任何迟疑。不再看陆沉那骤然变得极其难看、混杂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慌的脸,不再看林薇那瞬间僵在脸上的假委屈。我猛地转身!
裙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冽决绝的弧度。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稳定、不再有丝毫虚浮和踉跄的声响。哒、哒、哒……
一步一步,挺直着背脊,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骄傲,穿过身后那些或惊愕、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穿过那扇被我亲手推开的、象征着过去五年屈辱生涯的包厢门,走向外面明亮的走廊。
眼泪似乎还在流,挂在睫毛上,凝成冰冷的碎钻,但脸上再无一丝表情,只剩下冰雪般的漠然。
身后,死寂只维持了不到两秒,就被陆沉暴怒到极致的咆哮彻底撕碎:苏晚!你给我站住!你他妈什么意思!什么叫两清!你给我说清楚!拦住她!
保镖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晃动,试图上前。
让她走!
陈姐带着哭腔的、同样拔高的声音尖锐地响起,充满了愤怒和一种破罐破摔的悲壮,陆总!您还想怎么样!非要逼死晚晚才甘心吗!大家都看着呢!
她的话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短暂地拦住了保镖的脚步。
我没有回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更快了一些。走廊的光线明亮得有些刺眼,尽头是通往楼下的电梯间。
就在我即将拐入电梯间时,身后,那扇敞开的碧海潮生包厢里,清晰地传来林薇带着哭腔、却又掩不住一丝得意和恶意的、拔高的声音:
沉哥!你看她什么态度!她以为她是谁啊她……
声音刻意停顿,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恶毒,她那个孩子自己没保住,是她自己没福气!关我们什么事她现在装什么受害者沉哥你对她够好了!是她自己不识抬举……
轰——!
像是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我的脚步,终于第一次,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身体猛地撞在冰冷的电梯金属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孩子……
那个词,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灵魂最深处、从未愈合的伤口上!身体里那刚刚被冰封住的滔天恨意,如同被点燃的火山熔岩,瞬间冲破了所有伪装,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彻底焚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
不能回头。不能失控。计划……只差最后一步!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借着撞在门框上的力道,我稳住身体,没有回头去看陆沉此刻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去看林薇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挺直了腰,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冰冷的金属按钮触感,让我灼烧的指尖微微一颤。
电梯门无声地滑开,里面空无一人,像一方冰冷的金属棺椁。
我一步踏了进去,隔绝了身后所有喧嚣、咆哮、哭泣和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电梯门缓缓合拢,将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世界彻底关在外面。
狭小的空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电梯下降时缆绳细微的摩擦声,以及我自己沉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
刚才强行压下的、因林薇那句孩子而掀起的滔天恨意,此刻在密闭的空间里疯狂反噬、翻涌!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一片刺目的血红,那撕心裂肺的、被强行剥离的剧痛,还有陆沉当时冰冷不耐、甚至带着一丝厌弃的眼神……处理干净点,别留下麻烦。
他当时对医生说的话,如同毒蛇的嘶鸣,缠绕在耳边。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我猛地捂住嘴,身体靠着冰冷的电梯壁,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生理性的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时,一直紧握在左手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一下。
不是来电,不是信息。屏幕上只跳出一个极其简洁的、没有任何署名的对话框,里面只有两个字:
【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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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屏幕光映着我此刻狼狈不堪的脸——泪痕交错,妆容尽毁,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寒冰。那两个简洁的字,像是一剂强效的镇定剂,瞬间冻结了体内疯狂翻涌的恨意和生理性的不适。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肺腑,却让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到了。最后的舞台。
叮——
电梯发出清脆的提示音,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门外,是酒店空旷、灯火通明却没什么人的一楼大堂。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浓重如墨。
我抬起手,用指腹用力地、近乎粗鲁地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然后,我挺直了那仿佛随时会折断的脊背,抬起下巴,一步步走了出去。
高跟鞋敲击在大堂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孤绝的回响,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我走出电梯间,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前方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正对着电梯口,不过十几步的距离,酒店大堂那组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他姿态闲适地靠坐着,长腿交叠,一身剪裁完美、看不出牌子却质感惊人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挺拔而充满压迫感。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香烟,青白的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大半的侧脸轮廓,只留下一道线条冷硬的下颌线。
他似乎感觉到我的注视,缓缓地、转过了头。
烟雾散开些许,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锐利,如同鹰隼,又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俯瞰众生的漠然。瞳孔的颜色很深,像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狼狈的身影——凌乱的发丝,晕开的妆容,哭红的双眼,以及身上那件香槟色缎面长裙在刚才的拉扯和撞击后留下的细微褶皱。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我,没有任何惊讶,没有任何探寻,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我此刻的惨状,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平淡得如同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我脸上,停顿了仅仅一秒。嘴角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极其清晰的、代表着不耐烦和等待被消耗殆尽的信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大堂璀璨的水晶灯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也落在我身上,照亮我满身的狼狈。
周围是死寂的。只有远处前台偶尔传来的、被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以及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隔着十几步的距离,隔着冰冷的空气,隔着尚未散尽的烟草气息。
他看着我。
我看着他。
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之眸,清晰地映着我破碎的影子。
大堂死寂。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地切割着空间,将我和沙发上的男人笼罩在无声的对峙里。烟草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滞,像一道无形的墙。
他指尖的香烟积了长长一截灰烬,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悄无声息地坠落,在深灰色的羊毛地毯上留下一个细微的灰点。这个微小的动态打破了凝固的空气。他微微偏头,目光终于从我狼狈的脸上移开,落在那点灰烬上,仿佛那比眼前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的女人更值得关注。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质感,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苏小姐。
他顿了顿,像是确认这个名字的分量,你迟到了三分钟。
没有寒暄,没有询问,没有一丝对刚才楼上惊天闹剧的探究。只有精准到秒的时间计算,和毫不掩饰的、被打扰的不悦。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这比陆沉那种外露的暴戾更让人心悸。陆沉的愤怒是火,烧得猛烈却也看得见尽头;眼前这个男人,他的不悦是冰,深不见底,能无声无息地将人冻毙。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残留的泪痕被空调风吹得紧绷,晕开的眼线带来轻微的刺痛。我抬起手,不是去擦拭,而是将散落在颊边的一缕乱发别到耳后。动作缓慢,带着一种刻意调整后的、破碎后的自我整理意味。
抱歉,沈先生。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刚才哭喊的后遗症,却不再颤抖,反而带上了一种奇异的平静。我精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沈恪。这个名字,连同他那张轮廓冷硬、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照片,早已深深刻在我的资料库里。寰宇资本的幕后掌舵人,沈家真正的核心,一个连陆沉在他面前都需谨慎三分的存在。他是我精心挑选、也是唯一能助我彻底碾碎陆沉和林薇的新棋局执棋者。
楼上的‘谢幕演出’,比预计的……热闹了一点。
我迎上他重新投注过来的审视目光,嘴角极其勉强地牵动了一下,试图挤出一个破碎的苦笑,耽误您的时间了。
沈恪没有回应我的解释,也没有在意那个苦涩的笑容。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蒂,动作干净利落。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这一次,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在风暴后的受损程度和价值残留。
车在外面。
他终于再次开口,站起身。深灰色西装随着他的动作,勾勒出挺拔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无声地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他没有等我回应,也没有任何绅士的示意,径直迈步,朝着酒店旋转大门走去。脚步沉稳,落地无声,仿佛笃定我会跟上。
没有选择。或者说,从他出现在楼下那一刻起,我的选择就已经完成。我最后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陆沉暴怒的咆哮和林薇尖利的哭喊。然后,我挺直背脊,迈开脚步,跟上那个冷硬的背影。
旋转门外的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瞬间卷走了大堂里沉闷的空气。一辆线条流畅、通体漆黑的宾利慕尚静静停在门廊下,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司机早已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垂手侍立。
沈恪没有看我,径直弯腰坐了进去。
我停顿了一瞬。车内的空间狭小而私密,一旦踏入,便是彻底告别过去,踏入一个全然未知、可能更加危险的棋局。夜风卷起我单薄裙摆的一角,带来一阵寒意。我拢了拢手臂,不再犹豫,俯身坐进了车内。
车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顶级豪车的隔音效果极佳,瞬间将城市的喧嚣屏蔽在外。车内弥漫着一种清冽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香,混合着极淡的烟草余味,与沈恪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沈恪靠在后座宽大的真皮座椅里,闭目养神。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显得更加冷峻。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仿佛我只是空气。
车厢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引擎启动时极低的嗡鸣,和空调系统送风的细微声响。
我侧过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玻璃上模糊地映出我的影子——苍白的脸,红肿的眼,狼狈的妆容。还有身边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一个强大却冰冷的新金主。
戏演完了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寂。
我微微一震,收回目光,转向他。沈恪依旧闭着眼,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我的幻觉。
沈先生指哪一场
我轻声问,声音恢复了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他终于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如同寒潭般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锐利,直直地刺向我。
从你踏入‘云水谣’宴会厅开始,到推开‘碧海潮生’那扇门,再到刚才在大堂那副……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准确的词,……摇摇欲坠的样子。
他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精心设计的层层伪装。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那份恰到好处的脆弱和茫然。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垂下眼睫,声音带着一丝受伤后的颤抖,陆沉他……
陆沉是个蠢货。
沈恪打断我,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轻蔑,而你,苏晚,你很聪明。聪明到懂得利用自己的‘柔弱’作为最锋利的武器。
他的话语像冰锥,刺破了我最后的保护色。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指甲再次陷入掌心。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从定位软件到录音笔,从楼梯间的监控录像到林薇那句致命的孩子……他可能都看在眼里!
沈先生,
我抬起头,直视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所有的脆弱伪装在这一刻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最核心的、冰冷的算计和坦诚,在陆沉的世界里,柔弱是唯一的生存法则。我演了五年,演得很好。
我顿了一下,声音清晰而冷静,但现在,我选择站在您面前。我想,您需要的,应该不仅仅是一朵需要精心呵护的‘栀子花’
沈恪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足足十秒。那十秒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不可测,仿佛在评估一件高风险、也可能带来高回报的金融衍生品。
终于,他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玩味的认可。
很好。
他吐出两个字,重新靠回椅背,再次闭上了眼睛,记住你这句话。在我这里,只有价值,没有眼泪。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如同流淌的星河。宾利平稳地驶向未知的方向。我靠在冰冷的真皮座椅上,闭上眼睛。陆沉和林薇扭曲的脸、刺目的鲜血、冰冷的医院手术台……那些画面在脑海中翻腾,最终被沈恪那双毫无温度的寒潭之眸覆盖。
旧局已破。新棋局,才刚刚开始。而第一步,便是利用今晚这场完美受害者的戏码,掀起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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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的发酵速度比预想的还要迅猛。
几乎在我踏出云水谣的同时,几张极具冲击力的照片和几段模糊却信息量巨大的视频片段,就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在各大社交媒体和娱乐论坛上炸开了。
第一组照片:我站在碧海潮生包厢门口,泪流满面,眼神空洞绝望,身体摇摇欲坠。照片的角度刁钻,清晰地捕捉到我身后包厢内,陆沉衣衫不整地站起,林薇惊慌失措地躲在沙发上的瞬间。配文极其煽情:生日夜惊天背叛!苏晚庆生宴当场撞破金主陆沉与新欢林薇厮混!
第二组照片:我挺直背脊,决绝转身离开的背影,单薄却带着一种破碎的骄傲。身后是敞开的包厢门,隐约可见陆沉暴怒指向我的身影。配文:心碎离场!苏晚含泪宣布‘两清’,五年情断于此!
第三段视频:虽然画面晃动、声音嘈杂,但清晰地录下了林薇那句刻意拔高、茶香四溢的辩解:晚姐……你别误会沉哥……我们只是……喝多了点……一时……情不自禁……
以及紧随其后,我那声轻飘飘却充满毛骨悚然嘲讽的重复:情、不、自、禁
这段视频被疯狂转发,标题触目惊心:林薇当众挑衅原配!苏晚生日夜惨遭双重暴击!
苏晚生日宴被绿、陆沉林薇包厢门、苏晚陆沉两清、林薇绿茶发言
等词条如同坐了火箭,瞬间霸占热搜榜前几位。评论区的愤怒如同海啸。
【卧槽!陆沉真不是个东西!在苏晚生日宴上,就在隔壁包厢搞小三还是林薇那个整容脸恶心吐了!】
【苏晚哭得我心都碎了!五年青春喂了狗啊!看她那绝望的样子,是真的爱过吧……】
【林薇那个‘情不自禁’给我看吐了!当小三还这么理直气壮贱不贱啊!】
【陆沉滚出来道歉!有钱就可以这么糟蹋人吗】
【只有我注意到苏晚最后转身那个背影吗虽然狼狈,但好有骨气!姐姐快逃!远离渣男贱女!】
【‘两清’两个字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苏晚这是彻底死心了啊……】
陆氏集团的公关部焦头烂额,试图压热搜、发一些语焉不详的声明(艺人私事,不予置评
存在恶意剪辑和误导),但在汹涌的民意和铁一般的包厢门证据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反弹。陆沉本人据说在集团办公室砸了第三个杯子,勒令不惜一切代价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林薇的社交账号更是彻底沦陷。她之前所有岁月静好的自拍、炫耀资源的微博下面,都被愤怒的网友攻陷,刷满了小三、绿茶、滚出娱乐圈的评论。她惊慌失措地关闭了评论功能,但恶搞她的表情包(配上情不自禁、沉哥说特别刺激等文字)已经在全网疯传。几个原本在谈的代言和剧本,第一时间发来了终止合作的邮件。
风暴的中心,此刻却异常平静。
我遵照沈恪的安排,没有回自己那个可能被记者围堵的公寓,而是住进了他名下、位于市中心顶级地段、安保极其严密的云顶大平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室内是冷色调的极简奢华装修,空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像一座精致的牢笼。
陈姐陪着我,看着我刷着手机上的腥风血雨,表情复杂:晚晚,舆论对我们非常有利!现在所有人都在同情你,骂那对狗男女!我们接下来……
还不够。
我放下手机,声音平静无波。脸上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同情只是一时的。陆沉根基深厚,这点风波伤不了他的根本。林薇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我们的目标,从来不只是让他们丢脸。
陈姐一愣:那……
等。
我吐出这个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等他们反击,等他们犯错,等一个……让林薇彻底万劫不复的时机。
流产的伤口在心底隐秘地抽痛,那盘楼梯间的监控录像,是我埋在林薇脚下的、威力最大的地雷。引爆的时机,必须精准到秒。
沈恪自那晚送我回来后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他的助理,一个同样面无表情、姓周的男人,每天准时出现,送来一些生活必需品,并传达沈恪的指令——没有指令,只有两个字:静养。
我知道,他在等。等我彻底从这场风暴的受害者角色中沉淀下来,等舆论发酵到某个临界点,也在等我自己,拿出下一步的价值。
几天后,反击果然来了。
陆沉显然不甘心坐以待毙。一则关于我的黑料开始在几个营销号悄然流传,并迅速被扩散。爆料内容直指我忘恩负义、心机深沉,暗示我早就与某位神秘大佬(影射沈恪)勾搭不清,故意设局陷害陆沉,目的就是为了攀上更高的枝头。爆料里甚至附上了几张模糊的、我出入某个高档会所的照片(正是沈恪名下的产业),以及所谓知情人士的证词,说我表面清纯,私下玩得很开、资源都是靠睡上去的。
水军迅速下场,试图扭转舆论风向。
【我就说没那么简单!苏晚也不是什么好鸟!】
【对啊,早不爆晚不爆,偏偏生日宴爆还刚好有狗仔拍到太巧了吧!】
【说不定是她自己安排的仙人跳呢想甩了陆少攀高枝呗!】
【啧啧,贵圈真乱,都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大部分理智的网友并不买账,认为这是陆沉在泼脏水转移视线,但质疑的声音确实开始出现,我完美受害者的形象出现了一丝裂痕。
就在陆沉团队似乎看到一丝翻盘希望时,我这边,终于动了。
不是激烈的反驳,而是一张照片。
由陈姐无意中透露给一个关系极好的大V娱记。照片是在云顶巨大的落地窗前拍的。我穿着一身素白的家居服,赤着脚坐在地毯上,背对着镜头,肩膀单薄得仿佛一碰就碎。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剧本,旁边放着一杯早已冷透的水。窗外是万家灯火,而她孤独瘦削的背影,被昏黄的落地灯拉得很长很长,充满了无声的悲伤和疲惫。
配文只有一行字:【试图回到正轨。感谢关心,请给我一点时间。】
没有控诉,没有辩解,只有一种被巨大伤害后、试图重新振作却力不从心的脆弱感。这张照片,比千言万语的辩驳更有力量。瞬间击碎了那些心机深沉的污蔑。
【呜呜呜姐姐好坚强!还在看剧本!】
【黑子滚啊!她都这样了还要被泼脏水陆沉林薇biss!】
【这破碎感……真的心疼死了。姐姐加油!】
【这才是真正被伤透心的样子啊!那些说她演戏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陆沉狗急跳墙的样子真难看!支持苏晚维权!】
舆论瞬间再次一边倒地倾斜回来。陆沉的泼脏水行为,被解读为丧心病狂、对前女友赶尽杀绝,彻底坐实了他渣男的形象。他旗下的几个上市公司股价,开始出现明显的波动。
而就在这张破碎背影照掀起新一轮同情狂潮的第二天,我出现在了《长河落日》剧组的片场。
这是陆沉当初为了安抚林薇而从我手里抢走、后来又施舍给我的那部S级古装剧。我饰演的女三号,一个前期温婉后期黑化的悲情角色。
片场的气氛极其微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好奇、探究、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导演的脸色也很复杂,显然担心我这个风暴中心的人物会影响拍摄进度。
我谁也没看。脸上是极其寡淡的妆容,几乎看不出颜色,眼下有着刻意保留的淡淡青影。穿着一身素净的戏服,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里捧着剧本,眼神却有些放空,仿佛魂游天外。
Action!
一场需要情绪爆发的重头戏。女主(林薇饰演)因为嫉妒,当众羞辱并掌掴我饰演的角色。
林薇站在我对面,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一丝报复的快感。她等这一刻很久了。啪!
一声脆响,她的巴掌带着风,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力道很重,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按照剧本,我应该捂着脸,悲愤交加地质问她。
然而,我没有。
我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空洞,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几秒钟的寂静后,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无声地从我苍白的脸颊滑落。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种极度悲伤、极度绝望后,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无声的流泪。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卡!
导演喊停,眉头紧皱,林薇!你打那么重干什么!还有苏晚,你的词呢质问呢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委屈地辩解:导演,我……我情绪到了,没收住……
而我,仿佛才被导演的声音惊醒。我抬手,极其缓慢地、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看向导演,声音轻飘而虚弱:对不起,导演……我……我状态不太好,刚才……有点走神了……
她说着,身体又晃了一下,旁边的助理赶紧扶住。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被我助理扶住的手臂突然一沉,我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晚晚!
苏晚老师!
片场瞬间一片惊呼混乱。
快!叫救护车!
导演也慌了神。
我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脆弱的阴影,人事不省。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我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响彻影视基地。我被担架抬上车的画面,被闻风而来的记者和剧组人员拍了个正着。标题瞬间刷爆网络:
【苏晚片场晕倒!疑因情伤未愈,拍戏时遭林薇重掌掴刺激!】
【身心俱疲!苏晚疑因陆林事件身心崩溃,片场昏厥送医!】
【林薇片场公报私仇苏晚被掌掴后当场昏迷!】
舆论彻底炸了!如果说之前的爆料还只是让陆沉和林薇声名狼藉,那么片场晕倒事件,则直接将他们钉在了杀人诛心、赶尽杀绝的耻辱柱上!公众的愤怒达到了顶点!抵制陆氏旗下产品、抵制林薇所有作品、要求他们公开道歉的声音排山倒海!
沈恪的电话,在我入住顶级私立医院VIP病房的当晚打了进来。依旧是通过那个姓周的助理转接。
沈先生。
我靠坐在病床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但眼神清明锐利,哪里还有半分昏迷的虚弱。
时机到了。
电话那头,沈恪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笃定,该亮出你的底牌了。舆论的沸点,就在此刻。
我握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最佳时机!
明白。
我吐出两个字,声音冷得像冰。
挂断电话,我看向一直守在病房里的陈姐。她立刻会意,拿出一个加密的U盘,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和一丝狠厉。
放出去。
我盯着那个小小的U盘,仿佛看到林薇那张扭曲的脸在火焰中焚烧,标题要狠,打码要准。重点,就在‘孩子’和‘更刺激’这两句上。
陈姐重重点头:放心!早就准备好了!标题就叫——‘林薇亲口认罪!楼梯间自曝下药致苏晚流产,炫耀陆沉:在苏晚隔壁睡我更刺激!’
核弹,引爆了。
那段经过精心剪辑、关键人物面部打码(只留下林薇清晰无比的脸和声音)、但声音清晰无比的高清监控录像,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了一颗火星,瞬间燃爆了整个互联网!
录像清晰地记录了那个楼梯间发生的一切:
林薇得意洋洋的脸:晚姐,我劝你识相点!沉哥早就腻了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林薇压低声音、充满恶毒炫耀的耳语:沉哥说……在你生日的这天,就在你隔壁……睡我……特别、刺、激!
紧接着,是我(声音经过处理)带着哭腔的质问:林薇!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
林薇那声充满鄙夷和恶意的嗤笑:孩子呵,那是个意外吗苏晚,你太碍眼了!你以为你怀孕了就能绑住沉哥做梦!那杯果汁里的‘小礼物’,滋味如何啊帮你提前解脱了,省得生下来也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沉哥知道了只会嫌你麻烦!他亲口说的,处理干净点!哈哈哈……
最后那几声尖利的、毫无人性的笑声,如同地狱传来的魔音。
高清画面,原声收录,铁证如山!林薇亲口承认了下药导致苏晚流产,并且是在陆沉默许甚至授意(处理干净点)的前提下!更坐实了她在生日宴上的嚣张挑衅(在你隔壁睡我更刺激)!
之前的包厢门、片场晕倒事件积累的所有愤怒和同情,在这一刻被这段录像彻底点燃,化作了焚毁一切的滔天烈焰!
林薇下药致苏晚流产、林薇认罪录音、陆沉林薇杀人诛心、苏晚流产真相
等词条以核爆般的威力横扫所有平台,瞬间瘫痪了数个社交媒体的服务器!
舆论彻底疯了!愤怒的声讨如同海啸,席卷一切!
【畜生!林薇这个杀人凶手!陆沉是帮凶!】
【我的天啊!下药流产!这是故意杀人啊!报警!快报警抓他们!】
【陆沉那句‘处理干净点’听得我浑身发冷!这是人说的话吗!那可是他的孩子!】
【在生日宴隔壁房间……还亲口说出来刺激苏晚……这对狗男女是魔鬼吗!】
【苏晚太惨了!被抢资源、被背叛、被当众羞辱、孩子被害死……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啊!】
【死刑!必须死刑!林薇滚去坐牢!陆沉也该死!】
【抵制陆氏!抵制所有与陆沉林薇相关的产业!让他们破产!滚出地球!】
陆氏集团的股票开盘即跌停,市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蒸发!合作方纷纷宣布解约,银行催贷电话被打爆。陆氏大厦楼下聚集了愤怒的民众和媒体,高喊口号,要求严惩凶手。陆沉本人据说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虽然很快因证据不足被放出),但形象彻底崩塌,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林薇的下场更惨。她的公寓被愤怒的网友包围,臭鸡蛋、烂菜叶砸满了门窗。她所有社交账号、代言、作品被下架封杀。警方正式立案,以涉嫌故意伤害对她进行传唤调查。她那张曾经得意洋洋的脸,出现在各大新闻头条,被打上了蛇蝎毒妇的烙印。精神彻底崩溃的她,在警局门口被记者围堵时,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是陆沉!是陆沉让我做的!,试图将一切推到陆沉身上,却只引来更多的鄙夷和唾骂。她的演艺生涯,社会生命,在这一刻,彻底宣告终结。
漩涡的中心——医院的VIP病房,却安静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我穿着病号服,站在窗前,看着平板上关于林薇崩溃尖叫、陆氏股价崩盘的实时新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大仇得报的快意没有。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冰冷的虚无。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终究是回不来了。复仇的火焰烧毁了敌人,也灼烧着自己。
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沈恪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身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他手里没有花,没有果篮,只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他走到我身边,与我一同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外面那场因我而起的天翻地覆与他毫无关系。
满意了
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良久,才轻声问:沈先生想要什么
戏已落幕,该谈交易了。他帮我扳倒了陆沉,摧毁了林薇,现在,该我支付报酬了。
沈恪将手中的文件夹递到我面前。看看。
我接过,打开。里面不是合同,而是一份极其详尽的项目计划书和一份行程单。项目名称:《涅槃》——一部由国际顶级导演执导、瞄准全球顶级电影节、讲述一个女性从深渊爬起最终掌控自身命运的电影。女主角的名字后面,清晰地印着:苏晚。行程单上,则是密集到令人窒息的语言课程(要求达到流利英语、基础法语)、高强度体能训练、格斗基础、以及一系列需要深入贫民窟和特殊场所的体验生活安排。
这不是一个资源,这是一座需要以命相搏的修罗场。
寰宇全资。
沈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有任何情绪,只有陈述,导演是马库斯·莱恩。他讨厌花瓶,更讨厌弱者。这个角色,需要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狠劲和韧劲。演好了,柏林、戛纳、奥斯卡,是你新的起点。演砸了……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锋般扫过我,或者,你觉得自己承受不了这种‘涅槃’的代价,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安稳过完后半生。
安稳我心底泛起一丝冰冷的嘲讽。从那个充斥着家暴和贫穷的童年,到被陆沉当作玩物豢养的五年,再到失去孩子、手染鲜血(哪怕只是舆论的刀)复仇……我苏晚的人生字典里,早就没有了安稳这两个字。
我抬起头,迎上沈恪审视的目光。脸上最后一丝伪装褪尽,只剩下如同淬火后寒铁般的冰冷和决绝。我合上文件夹,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
这个角色,是我的了。
沈恪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波澜。那或许是一丝欣赏,或许只是对一件合格工具终于展现出应有价值的确认。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窗外,城市的阴霾依旧,但我知道,属于苏晚的纯白栀子花时代,已经随着陆沉和林薇的彻底崩塌而埋葬。前方的路,是《涅槃》的烈焰熔炉,是通往国际金字塔尖的荆棘王座。而身边这个如同冰山般的男人沈恪,是推我入局的棋手,也可能是我下一个需要征服或周旋的深渊。
我握紧了手中的文件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底深处,复仇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但一种更冰冷、更坚硬、名为野心和力量的东西,正在废墟之上,悄然滋生。
新的战场,才刚刚铺开。这一次,我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