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都是我护着她,承诺着对方是自己唯一的伴娘。
如今她即将成婚,还准备了四个惊为天人的伴郎。
但这却是她们夫妻二人准备将我推入悲惨婚姻的工具。
只因为我发现了她未婚夫是渣男的真相,险些毁了她的豪门梦。
原本想在仪式上当众揭破二人的嘴脸。
可看到那四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时,我迟疑了。
果然,只有敌人才是最懂自己的。
思来想去,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毕竟当恶女海王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后来,看着帅哥一个个在面前大惊失色,我笑容逐渐变态。
1.
面前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那四个朋友真的能把麦泱骗到手吗
崔璐只一句话,就让整晚没睡的我脑袋更加混沌。
难道她还认识其他叫麦泱的人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后,我默默打开手机录音。
她手机里传出陈奇的声音有些模糊,但得意却显而易见:
放心吧,家境那么好,还都是玩咖。四个人总有一个能成功。
然后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几个人的光荣事迹。
我不由撇了撇嘴,思考自己看上去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饥不择食。
说到这个,还真有些饿了。
睨了一眼狭长走道尽头的窗子,晨曦微亮,映在眸中却只有寒凉。
目光最终落在为崔璐准备的早饭上,我拿出一个小笼包。
在吃完第五个包子后,搭配着崔璐做作的笑声,陈奇刚好说完第三个伴郎的壮举。
然后,我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嗝。
空气安静的瞬间,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八卦没听完。
听着屋里匆忙挂掉电话的声音,我抹了一把沾了油的嘴,迅速收起了手机。
泱泱你什么时候来的
开门的人苍白着脸色,笑意更显勉强。
看着她偷偷打量着我,心里反而更加平静。
忽然明白这一切这不是突发奇想,而是蓄谋已久。
毕竟当初我看到陈奇与陌生女孩从酒店一起走出来。
气愤地将照片拿给崔璐看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泱泱,你不会是因为嫉妒我嫁得好,就挑拨我们吧
然后在尴尬的氛围中,她笑着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肯定会相信我。
可是携手十几年,我怎么会不知道她话语中的敷衍。
那时她的脸与现在面前人心虚的表情缓缓重合到一起。
我眯起眼睛,笑着将仅剩的粥递给她:
城南的粥,起早去买的,有些凉了。
我有些惋惜地看着手里的粥。
盘算着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吐两口口水。
她表情有些怔愣,但也没有任何愧疚的神色。
行吧,毕竟粥是楼下铺子昨晚剩的。
但是崔璐似乎自己都忘了,城南粥铺是她整个中学时光里,最喜欢的早餐店。
2.
学生时代麦泱这个名字总是会被人提起,大概是因为我太记仇了。
比如就因为不合群,有些人将我的书包丢下楼。
秉持着人在上厕所时最脆弱的原则,我在晚自习将检修的牌子放在卫生间门口。
然后一身白衣加假发,直接给还没脱裤子的人吓得直接可以换裤子了。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总的来说麦泱成为了有问题,但问题不大少女的代名词。
说来我也是当时反校园霸凌第一人了。
直到崔璐出现。
回想起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人。
第一次相遇的那天,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来,十分斑驳却明媚,像她的笑容。
她凑过来时,我刚将一个扯我头发人的午饭喂给流浪猫。
麦泱,听说你的父母也不管你。
其实以这句话搭讪是极为冒昧的。
可是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尤其宽容,比如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
嘴边的脏话没有说出口,我浅浅应了一声。
得到回应的她如同找到发泄口般,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自己的故事。
比如她的父母离婚,也没有人要她。
比如很多人都看不起她,所以她也没有朋友。
她的话太密了,甚至一点能打断的间奏都没给我。
最后崔璐终于累了,咽了咽口水,顶着期待的目光等待着我也说些什么。
我爸妈在国外做生意,没空管我。
这句话让对方面容一僵,光芒在眼中逐渐暗淡。
直到我询问她想不想摸一摸猫,姑娘才终于又绽放了笑容。
从那以后,她一下课就会来找我。
挽着我,如同至亲密友,嘴里总是喊着:
泱泱,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开始也让人烦不胜烦,但久了也习惯了。
她是极为温柔恬静的女孩,至少我一直以为是这样。
受她的影响,我的性子收敛了很多。
也将更多记仇的时间分出来,花费在维护这段友谊上。
我觉得一段长久的友谊和婚姻一样。
毕竟我现在就有一种离了婚的感觉。
3.
看着她勉强抿了一口勺子里冰冷的粥,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毕竟是隔夜的粥,一喝一个不吱声。
时间太早,大部分的铺子都没开门。
这几个包子还是我央着老板,才让他将自己的早餐卖给我。
只因为想着这个贪嘴的姑娘忙于婚礼,或许今天都没有多少时间吃东西。
而那碗粥本来是我为自己准备的。
也许是因为上了大学以后,我学多了她的乖巧。
所以泯然于众人以后,她忘了我曾经是什么样的脾性。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今天的婚礼变得真正让你终身难忘吧。
我摸索着手机恶劣的想着,撑着头笑得更加灿烂。
可惜粥还没被她吞下去三分之一,化妆师就出现在门口。
崔璐如获大赦般催着我去换伴娘服。
泱泱,你以前听说过阿奇找的这四个伴郎吗
手指不断搅着,这是她紧张时的小习惯。
想起从小到大,她因为长相清纯被很多男人觊觎。
还有欺骗她的,也是我搜集了证据放到她面前。
可以说,崔璐的感情路一直都是我守护的。
除了陈奇。
当这个男人不止一次被我发现偷吃后,她似乎习惯了,最后只是淡淡说着:
以后不要再说了。结了婚他就会收心了。
或许那个时候我就应该醒悟,这不是那个摸到小猫都会眸光轻闪的姑娘了。
说话间我似乎没有异常,她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笑意盈盈的和我赘述着几个人的优秀。
还反复叮嘱我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其实我原本就对这几个人没有兴趣。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和陈奇这种渣男玩到一起去的,又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过今天我明白了,这句话分的人品,不是脸。
4.
高端的定制西装,显得个个身材挺拔颀长。
打闹间,风撩着几个人的发丝,空气洋溢着丝丝缕缕青春少年的气息。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就是敌人了。
我不由感叹陈奇这个丑东西,平时竟然吃这么好。
如果他们夫妻的计划是这四个人实施的话,有钱有颜,好像也不亏。
我依在窗边打量着,发觉他们身后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他的脸上没有笑容,也不曾系领结,只是默默挪着步子,很是不耐。
霸道总裁像是那种会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的类型。
PASS!
到了找婚鞋的环节,崔璐意味深长朝着几个伴郎眨了眨眼。
指着一直站在角落,几乎隐身了的我:
这就是我唯一的伴娘泱泱,你们不要欺负她哦。
她建议将一只婚鞋绑在我的腿上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好在我趁众人堵门时,悄悄将系着的丝带松了松。
只要轻轻一动,鞋子就会轻易掉落。
看着几个人打量着我的眼神有些许暧昧,不由心中冷笑。
在陈奇嘴里,这几个豪门太子爷可不是省油的灯。
夜夜笙箫,游走在无数女人之间,甚至可以称得上纨绔子弟的典型代表。
为了应付家里人,骗个不会多管闲事的倒霉姑娘结婚,而后继续花天酒地。
而我,就是被用来讨好他们的牺牲品。
可是这段悲哀友谊的开头,却是另一句话开始的。
即便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欺负你,但我会是个例外。
5.
原本我只当崔璐是个粘人又絮叨的跟班。
直到路过她最喜欢的粥铺,看到旁边小巷里瑟缩在角落的身影。
对面的男人捏着她的手腕,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只有女孩子的啜泣萦绕在细雨纷纷的清晨。
我几乎是下意识就冲了过去。
原来崔璐的追求者只敢偷偷递递情书。
如今阴天化日,朗朗乾坤,一个黄毛表白失败还敢动手动脚!
在计划里,我应该帅气的给对方一拳。
但就在即将到二人面前时,积水让人脚下一滑。
雨丝泛着涟漪,我一个滑铲就朝黄毛的下路攻去。
好在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对方堪堪避开时,放开了钳制崔璐的手。
我干咳两声站起身,将女孩拉到自己身后。
见着对方还盯着被我溅起水渍弄脏的裤脚,中长的头发几乎黏在脸上,挡住了他大半张脸。我眼珠一转,跳起来抬手就朝他的头打了一下。
拉着崔璐跑出去的时候,还回头嘲讽着:
瘦的只剩下二斤精排,还染个黄毛学人家当小流氓难看死了!
那天我们跑了很远,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看着崔璐眼底的水雾还是极浓,我说出了那句话。
后来每次想想,都会干呕的程度,那天真是有够中二的。
我自嘲笑笑,可只一个分神,崔璐忽的伸手,推了我一把。
眼看着对面的几个人,眼睛一闭,身子一歪准备摔到柜子上。
但天不遂人愿,随着婚鞋掉落的声音,我落在一个还算温暖的怀抱里。
可惜胸口太硬了,和柜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6.
一张冷漠脸在眼前放大的时候,我不由埋怨上天不公。
怎么偏偏是第一个就被淘汰的霸总。
好在他生的好看,健康的小麦色锁骨在衬衫未系的两颗扣子间隐约可见。
胸肌和腹虽然有些硬,但手感不错。
可能是太过专注,所以低沉的声音在静默的房间内响起时,显得异常突兀:
你摸够了没有
我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工具人还傲娇起来了。
但是环顾四周,两个新人面色黑沉,其他人也是一脸尴尬。
原本应该道歉说并非有意为之。
但如今知道一切的我知道以后再不会同这个圈子里的人有接触。
未来崔璐他们吵架,陈奇嘴里喊着:
还有结婚时你那个闺蜜,我都不想说。
那画面想想都觉得好笑。
高冷类型又不是我的菜,就用他开刀好了。
况且这种完美的身材摸一次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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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干脆又狠狠摸了两下,这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撇了撇嘴:
一般,有点胖。
对方气耳根都气的泛红,脖颈青筋暴突,一字一顿低吼着:
麦、泱!
见着他真的生气了,崔璐面色尴尬忙起身扯了扯我的胳膊。
陈奇也非常有眼色的去安慰对方,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名字。
应忱。
冷脸摆谱派代表人物,婚姻销售行业的耻辱。
即便是当众丢脸,但应忱似乎看在陈奇的面子上没同我计较。
后续的婚礼十分顺利,我没有将录音当众放出来。
毕竟在看到这四张脸时,我幡然醒悟,意识到人生苦短。
当恶女海王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我倒要看看,这几个人衣服里卖的什么药。
也想试试这种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能接我几招。
7.
仪式结束后在崔璐的督促下,我一一通过了他们的好友验证申请。
除了应忱。
看着觥筹交错的众人,即便是没有喝酒,脑子也逐渐晕眩。
想着新人最忙的时候顾不上我,便匆匆打了个招呼就朝外面走去,准备透透气。
这是座庄园,极少对外开放。
夜色轻柔,茉莉花的气味点缀着仲夏夜里被轻轻撩动的发丝。
我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一步步朝着灯光昏黄的秋千而去。
路面温凉光滑,让烦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开始玩味地踩着自己的影子。
身后是喧嚣的喜悦,而我像是个外人。
可惜不等我坐上秋千,就看到一个身影从刚才的路直直而来。
泱泱,怎么把鞋子脱了
我看着白皙的脚上明显被磨破的地方,偷偷翻了个白眼。
只要不瞎,应该都能看出来吧。
这个叫齐星的伴郎是陈奇嘴里几个人中年岁最大的,因为结婚的事被家里下了限消令。
看着他这么主动,不由感叹果然钱才是第一生产力。
他的手朝我伸过来,似乎是想接过高跟鞋。
我讪笑一声,回应着:
脚气痒,脱了鞋磨磨。
这句话成功让对方的身形一顿,并迅速直了直还未完全靠过来的身子。
一阵微风拂过,我故作柔弱,没有站稳似的一脚踩在他的皮鞋上。
见着他慌忙推开我,惊恐地盯着自己鞋。
深恐被传染,逃也似的说了句有事就跑了。
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我才放肆地笑了起来。
活该,谁让你不让本小姐好好偷闲的。
又成功解决了一个,这种许久未曾有的,恶作剧报复的快感真是让人愉悦。
8.
如果不是庄园不允许留宿,我毫不怀疑崔璐会将我丢到其中一个人的房间里。
她将我硬塞进时逢的副驾时,还假意关心地叮嘱对方要将我安全送到家里。
酒驾犯法。
气氛终结者的外号可不是空穴来风。
四个字让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吧,人一旦坏事想多了,智商就会随之下降。
可是作为唯一的闺蜜,我怎么忍心看到她的朋友流落街头呢,于是自告奋勇的开车。
崔璐眼前一亮:
刚好泱泱你一个人住,就收留一下时逢吧,他这样我们也不放心。
我没有接话,而是笑意盈盈看着一旁系安全带的人:
先说好,姐姐车技不太熟练。
不等对方说话,就在安全扣咔哒的声音下,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深夜,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在楼下还未停稳,就看到一道身影踹开车门冲了出去。
我吹着口哨将门甩上,锁好了车子才慢悠悠走到树下时逢的身边。
看着他几乎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不由有些心虚。
毕竟他比我还小一些,我这种一步一刹车的呕吐疗法确实有点过分了。
伸出手,我轻拍了拍时逢的背。
没事吧上去我给你倒一杯解酒茶吧。
时逢闻言,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亮晶晶的圆眼里有些水雾朦胧,像极了一只委屈的小狗。
尽管知道这是个骗局,但当下月光皎洁,他半垂着眼帘低头瞧着我。
明明比我高上许多,但却没有任何压迫感,只更惹人怜爱。
果然,当渣男也是需要资本的。
可是也没人说过,渣男胆子这么小。
9.
跟在我身后上楼的时逢没了刚才呕吐的虚弱,反倒是好奇地四处打量着问东问西。
我暗骂着自己颜控的脑袋。
开门踹了鞋子,唤着他进来。
继而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尖叫,吓得我准备开灯的手一缩。
角落的声控灯都亮了,时逢的肺活量可见一斑。
揉着被震到发疼的耳朵,我回头去看他。
只见对方指着玄关的位置,另一只手捂着眼睛,嘴唇惨白。
看着那张挂在高处的黑白照片,不由翻了白眼。
不过是我的一张照片而已,至于吗
你也可以试试,要是有入室抢劫的,第一眼看到你的黑白照片,第二眼就能看到你,想想都刺激。
听到这个解释,他勉强止住了颤抖的身体,从指缝中看了看我。
不看还好,这一眼却是吓得他掉头就跑。
看来时逢去意已决,我只能祈祷他最好记得喊代驾。
洗漱时,镜子里穿着月色长裙的苍白人形,就连自己看着都不由心中一紧。
今天发生的事让人有些食不知味,脸色自然也难看许多。
昏暗的灯光以及散下来长发,搭配上黑白照片,时逢害怕也实属正常。
可惜了,这是我看得最顺眼的一个伴郎了。
一晚上就解决了三个麻烦,希望剩下的一个能够知难而退。
泱泱,我们一定要是彼此唯一的伴娘。
至少两个人的诺言里成就了她。
也算是全了我与崔璐这段友谊最后的体面。
看着城市星星点点的光,我有些失神。
助眠的红酒刚刚倒上,门又再次被敲响。
10.
本以为是时逢回来了,我完全没了刚才他被吓跑出去的愧疚。
眼珠一转,将头发朝前拢了拢才去开门。
直到看清门外应忱那张清冷的脸,我的笑容迅速冷却。
不等询问,他就主动开口:
开车路过这里看到时逢在楼下哭,上来问问情况。
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干咳两声,眼神扫过玄关耸了耸肩。
他似乎并不在意,自顾自将门拉开些进了屋:
我刚才喝了酒,借宿一宿。
这人是不是忘了刚刚自己说的什么
你说开车的时候不像是喝了。
你车开的不错,很像是喝了。
所有的话都被噎在喉咙里,这种感觉就像是恶作剧失败后仍然被人抓包。
我秉着小庙容不下更记仇的大佛,在他睡意朦胧时不断劝说着,人从哪里来就应该回哪里去。
也不顾他喝没喝酒,贴心的去厨房为他倒了一杯醒酒水。
大咧咧的坐姿当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头仰躺在沙发背上似乎很疲惫。
习惯了别人的服侍,应忱连谢谢都没有就接过喝了一口。
然后眼睛猛然睁大,还好我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指着卫生间的方向迅速将其拉起来。
看着对方跌跌撞撞的背影,我笑着坐在桌子上晃着拖鞋,端起杯子闻了闻。
哦,这次的幸运调料是青梅精。
呕吐的声音过了许久才渐渐弱了些。
应忱走出来时步伐沉重的像是一个丧尸。
我站在沙发旁垂着头,表示厨房太黑,所以不小心放错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我道歉够快,别人就没有理由责备我。
应忱的面色一定黑沉的可怕,所以我不敢抬头,生怕笑出声。
11.
他站在那里许久,忽的突兀抓住我的手腕。
然后轻声告诉我,其实他是被家里赶出来了。
说完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不过几分钟就已然睡熟。
眼前安静的应忱更显丰神俊朗。
即便是真喝了酒,也应该是醉玉颓山。
老天还是公平的,给了帅气的脸,配上一副坏脾气。
看着面前微微蹙眉的男人,思考着他骨子里是不是也刻着盖被的基因。
翻了半晌,找出一块手帕盖在他的腹肌上。
看着这种思虑周全的行为,我满意的回了房间,反锁上门开始睡觉。
直到第二天一早被崔璐的电话吵醒。
她嘴上埋怨着我不该吓唬时逢,害得他一晚上都没敢睡觉。
还冷声质问着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说对我没有感觉。
见我许久没有回话,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这才清了清嗓子柔声继续:
泱泱,他们可是阿奇身边不可多得的好选择,嫁进去你就可以不用努力了。
想想毕业后,崔璐几乎每日都在抱怨工作的繁杂,挤车的难受,邻里的吵嚷。
陈奇的荒谬她未必不知道,只是当做视而不见。
不想我戳破那层窗纸,撕破他的脸面。
只为了顺利嫁入豪门,不用在平凡的日子里同平凡的生活不断拉扯。
或许是因为不想独自咽下这份苦楚,这才想将我也拉入其中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即便是睡了一觉,思路清晰了许多的我也不想去思考。
记忆里崔璐的笑容还是那样温暖,可是想到手机里那条真实存在的录音,让我无时无刻都浸在刺骨的冰寒。
12.
瑟缩在被子里,我敷衍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出卧室门时,应忱已经离开。
一床被子整齐叠放在沙发上,最上面是一块手帕。
大概是被冷醒后自己去客卧拿的。
我理所应当地坐下享用桌子上温热的早餐,然后开车去上班,继续着平凡的一天。
快下班时,伴郎团里唯一没被我坑害的幸存者发来了消息。
麦泱,可以找个地方聊聊吗
我不置可否,反问他想说什么。
对方却说只是想请我吃饭,然后聊聊。
高端局果然是压轴出场,让人的胜负欲熊熊燃烧。
我刚刚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短信的铃声响起。
一个陌生的号码写了两个字:
在哪
我蹙眉,简单回复了一下。
卫理绅士的等我放下手机,将菜单递过来,笑着询问我想吃什么。
翻着密密麻麻无趣的西餐,我抬眉:
想吃什么都可以
对方嘴角噙笑,绅士地说自然,可以看出对自己的财力十分自信。
那就土豆丝炒姜丝,谁吃到姜谁付钱。
对方面色一顿,盯着我玩味的表情,淡笑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们的敌意这么大,但这顿饭我只是想交个朋友。如果哪里做的不好,请多包涵。
如果说其他的人是耍心机,卫理就是耍真诚,高端绿茶系列人物。
其实和这种人聊天是十分愉快的。
所以对付这种人,选择先迷惑为主。
于是之后的时间里,我都十分乖巧的吃着意面。
偶尔附和着他的话,等着对方将话题引入正轨。
可惜还没等到这一时刻,就有人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
13.
似乎刚刚成年的女孩子穿着热辣的短裙,捏着粉拳站到了桌旁。
看着卫理,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这就是你说的在加班
我轻轻朝后挪了挪凳子,生怕血溅在到身上,小声嘀咕:
这种家世还用上班他说你就信,恋爱脑就是应该入刑。
不知道哪句话惹怒了她,咬着唇猛的拿起桌上未喝完的红酒朝卫理泼去。
矜贵的绣金线衬衫被浸湿,贴紧皮肤,显得有些性感。
我美滋滋的欣赏着美男,顺便吃瓜。
男人似乎也慌了神,起身拉着她的手臂:
你听我解释,她只是……
见着卫理指着自己,似乎要祸水东引。
我悠悠起身,拿起外套笑着打断:
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妹妹,泼了他就不能泼我了哦。
而后哼着歌准备离开,在回头的瞬间,看到了应忱那张黑沉的脸。
他上前接过我的外套和包,一言不发朝外走去。
果然,众人看我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了些。
大概是从破坏情侣的小三成了出轨的渣女。
应忱就是来克我的。
迈巴赫的车门被我关的震天响。
驾驶上的人哭笑不得,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质问着:
这就是你定位发的蜡笔小新公交站
原来刚刚的匿名短信是他发的。
我又不知道是你。找我有事
我无家可归。
我瞪着他,结果对方丝毫不给我反击的机会。
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卡都被停了,只剩下这辆车,又不够睡。
他顺路带来女孩替我解决了卫理,我应该报恩。
虽然没有其他的能给我,但可以接送我上下班,还可以做饭。
他应该庆幸在这个夏天碰到了心软的我,愿意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收留他。
绝对不是因为他说可以看腹肌的原因。
14.
而后的一段时间里,应忱确实非常尽职尽责。
准备早饭,然后消失一整天,大约是去陪那些莺莺燕燕了。
抽空问我晚餐想吃什么,接我下班。
为了报答他还不错的手艺,我将客卧让了出来。
偶尔他洗完澡会只穿浴袍,有意无意露出腹肌供我观赏。
不做出格的事,也不会说过分的话,只是周末会拉着我出去玩。
偶尔还会为深陷困境的我提出建设性意见。
时间久了,淹没在周围无数对情侣中,我们竟也不会显得突兀。
习惯是可怕的事,特别是一个人的存在。
尽管我不再抵触,但每每看到他的脸,都会想起崔璐对陈奇说的那句话。
不论你用任何办法,一定要让他们把麦泱骗到手。
所以在我眼里,应忱做的所有事,都以此为目的。
我很清醒,知道即便在一起快乐,也不能做失败婚姻的挡箭牌。
毕竟爱情大约可以留遗憾,婚姻绝对不能有隐患。
但偶尔也思考过,如果嫁给应忱会怎样。
拥有花不完的财富,卓然的地位。
虽然玩的花,但各方面都出众的丈夫。
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说服自己像崔璐一样,违背内心。
现在这样互相利用的关系,也没有什么不好。
比如从他的口中,我知道了卫理的事。
因为那天热辣的女孩年龄太小,况且卫理虽然很喜欢这棵树,但也没想过放弃整片森林。
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闹着,没有空来烦我。
其他两个人更是被吓怕了,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
本以为只要应忱放弃,我的人生就能恢复平静时。
手机上闪烁的名字,无不提醒我,还有一个阴魂不散的崔璐。
15.
如果可以,但愿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门。
上一次我与崔璐间的门是一道鸿沟,那这次一定是天堑。
她没什么背景,还没谈过恋爱,不可多得哦。
在她口中,十几年的闺蜜似乎成了可以上架的商品。
友谊渐渐成为沾了污水的薄纸,即便不去撕破,也会随着时间的消磨逐渐被侵蚀。
没事,不是还有一个希望吗。
是啊,如果不是他们的这番话,或许应忱还真有成功的可能。
但被预定了结局的事,本就不该开始。
里面几个人对我评头论足的声音还在继续。
平日里的我一定会感叹着生活索然无味,蛤蟆点评人类。
可看着那扇虚掩的门,我竟然没有勇气推开,像她结婚的清晨一样。
正思忖或许这样离开也好时,大片的阴影笼罩过来。
一双大手覆在双耳上,隔绝了所有声音。
略带强迫性地抬起我的头,是此刻最不想看到的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模糊。
他做着口型,我隐约看到对方似乎在问:
怎么哭了
然后他露出许久未见的蹙眉表情,大概也听到了门内的话。
应忱将我揽在怀里,任由泪和鼻涕将昂贵的外套弄脏。
一丘之貉,哪里有什么好的坏的,毁你一件衣服都算你走运。
但被他轻轻抚背时,心情还是平静了许多。
我仰头与他对视,本想嘲讽两句,但他澄澈的眸子却离我如此之近。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暧昧。
好在身边的门很快被推开,一张陌生的脸指着抱在一起的我们:
应忱麦泱你们怎么
应忱的力气大的让我推不开。
她耳朵进沙子了,我带她去看看。
在对方挠头时,他说了一句先走了,就拉着我不由分说的离开。
16.
应忱几乎是将我塞到了副驾驶里,语气有些烦躁:
下次再有事,直接让崔璐给我打电话。
我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甚至看着陌生的路都没有问一句要去哪里。
风凛冽地打在脸上,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直到车子开到山顶,眼前出现大片的蓝粉色气球与俗套的白玫瑰。
心里还在思考着怎么在应忱的洗发水里倒点脱毛膏,脚步任由对方领着来到巨大的气球下。
这么大个气球,肯定给崔璐和陈奇炸死。
我恨恨地想。
当应忱单膝跪地,拿出一颗戒指时,我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下意识回了一句:
爱卿平身。
在长久的接触里,他似乎早已习惯了我的无厘头。
皇上,今晚月色很美。微臣觉得适合求个婚。
这是直接跳过表白流程,直捣黄龙了
不给点颜色看看,还真拿我当不明真相的软柿子捏了。
可是他的笑意尤其真诚,精致切割的钻石在焰火的映照下熠熠发光。
将原本的话堵在喉咙里。
不算漫长的时间,他对我的好在记忆里慢慢浮现,说没有心动是假的。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揉着眉心,抱着一丝希冀:
应忱,你有没有骗过我。
对方面色不变,没有任何迟疑:
我没被家里赶出来,给你准备的饭也都是家里的保姆做了送来的。
好好好,在家也能吃上预制菜了。
不说实话是吧。
我眯着眼睛,笑着伸出了手:
行啊,我同意了。
令人意外的是,戒指的圈口刚刚好。
不等细问,远处出现了热烈的欢呼声,人潮几乎瞬间将我们包围。
他拉着一脸迷茫的我在朋友之间穿梭,笑着回复那些祝福。
17.
应忱求婚的照片几乎一夜之间被传的人手一张。
重点放在应忱和硕大的钻石上。
对我的评价除身材不错,可惜长相普通外再无其他。
口中的男主角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心沉浸在准备订婚宴上。
作为未婚妻,自然也是要参与的。
所以只要一有空,我就去给他添乱。
今天想要红绿配色,明日想换成七彩的。
他全盘接受,反倒是布置现场的打工人怨气越来越重。
秉承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的想法,我只能将这个办法暂且搁置。
没办法,只能将主意打到应忱本人身上。
比如一天让他换了二十八套礼服。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身材确实好,可是直到我都开始审美疲劳了,他却仍然神采奕奕。
除了没空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外,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而崔璐总是可以在我沮丧的时候,给我添堵。
没想到仅仅两月不见,她的眼底一片乌青,似乎许久没有睡好。
还不等我坐下就凄然一笑:
麦泱,知道我什么讨厌你吗
心中一顿,不过想来从我被求婚到现在一通电话都没有,她应该也知道那天我在门外很久了。
既然撕破了脸,也没有必要继续伪装下去。
饭自然也不用吃了,保不齐要下毒来个鱼死网破。
我站在原地冷冷看着她:
没有兴趣。
原因,不过是伤害后的借口罢了。
转身离开,一种绝望的声音几乎在身后炸开。
呼喊着凭什么我没她长得漂亮,却总是那么幸运。
从幸福的家庭到聪明的头脑,不自卑的性格和稳步上升的工作。
明明人需要自我成就,她却将这些怪罪在我的头上。
从崔璐说出不会祝我幸福时,发型因为刚才的疯狂变得凌乱。
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活脱脱一个白骨精。
看来她还是后悔了当初的选择。
或许是后悔不应该嫁给陈奇。
或许后悔不该在盛夏的午后遇到我。
可时过总会境迁。
18.
订婚宴的当天,我真的是极为紧张。
特别是拿着机票坐在候机室时。
总的来说就是我逃婚了,或许说根本没有想过真的嫁给应忱。
我没办法违背本心,即便是心动。
但我绝对不想变成崔璐一般怨妇的模样,孤独的守着偌大的别墅想着怎么甩锅给别人。
计算着时间,一想到应忱找不到人,独自面对一众宾客的尴尬。
戚戚然说出新娘逃婚了的时候,就忍不住笑出声。
骗我最久也最深,这是他应得的。
手正准备将帽子压低些,一双熟悉的鞋子出现在视线里。
我嘴角一抽,视线缓缓顺着笔直修长的腿朝上看,果然是应忱。
瞧见对方手里也捏着一张机票,下意识道:
你也逃婚
我顿时收了声,看着他黑如煤灰的表情,讪笑一声试图挽救:
我说我迷路了你信吗
应忱没有接话,而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戒指。
原来追出来是为了问这个。
不过脸可以丢,但是钱不行,应该的。
我放在玄关黑白照片下的盒子里了。你没看到
他哭笑不得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然后强硬地拉过我,将那颗高调的钻戒重新带在了我的无名指。
为什么不想嫁给我还答应
心虚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只能将手机里当初的录音放了出来。
没想到他认真听完后,表情变得意味深长。
看着玻璃外湛蓝的天空,一脸怨气得幽幽道:
毕竟只有命运能知道我会出现吧。
19.
最后一个伴郎,本应是在包厢外看到我和应忱抱在一起的那个。
可惜他婚礼前夜宿在温柔乡里忘了时间。
求爷爷告奶奶了一圈,结果大家都没空。
九转十八弯,应忱才阴差阳错出现在那。
狐疑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人。
对方似乎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打开手机递了过来。
我和他们不熟,也没空去鬼混。
我咋舌,没想到家族企业的高层领导也要打卡上班
资本主义现在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了
原本想不通的那些事一下都捋顺了,但是我却更焦虑了。
毕竟是逃婚被抓了个正着。
应忱坐在旁边将我一把揽过,按下了视频通话。
一秒接通,然后我在屏幕上看到了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似乎是订婚宴现场。
我还看到陈奇在看过来的一瞬间,幸灾乐祸的脸僵住。
大家好,我和麦泱准备先去度蜜月。招待不周,希望大家原谅。
说罢,扬了扬手里的机票,那明明是和我同一航班的。
对面我还没见过的应家二老笑眯眯的提醒着我们注意安全。
我挂着虚伪的乖巧笑容,寒暄了两句。
然后电话挂断的瞬间,几乎是暴跳而起。
你知道我要逃婚
你睡觉的时候看到你手机的行程提醒了。
好在有口罩与帽子,不然我狰狞的表情一定会吓到周围的路人。
他说的这么理所应当,看来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做了。
我指了指戒指,应忱摊手点着头。
果然,戒圈也是趁我睡着量的。
你为什么进我卧室
谁让你总是不锁门。
这个老狐狸,银行也没锁门,他怎么不进去拿!
20.
后来我逐渐适应了应忱未婚妻的身份。
住进了偌大的别墅,也见到了很会做预制菜的保姆王妈。
他的朋友也越见越多,圈子十分干净上进。
果然是人以群分。
很久后听说因为陈奇开始整夜不回家。
甚至偶尔回去都会带着女人,崔璐终于受不了提了离婚。
她没有再联系过我,随着离婚证浅浅的钢印消散在时光里。
没有安慰但也没有嘲讽,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偶然的一天,我无聊的准备在应忱的书房里翻翻他有没有藏私房钱时,看到了一本收集册。
它藏在一排无聊的经济书后,隐蔽却没有一丝灰尘。
经过五秒钟的深思熟虑,确定即便是秘密我也不会被灭口的前提下,我蹑手蹑脚锁上了门。
怀着兴奋的心打开,但一瞬间也怔在原地。
里面竟然全部是我的照片,从中学到现在。
有些是参加学校活动,有些是在和同学们的合照。
在那些无意识流窜的时间里,应忱似乎在我生命中的角落里存在很久很久了。
傍晚,将被裁剪到只剩我一个人的毕业照拍在餐桌上:
原来你早就觊觎我的美貌了。
他瞄了一眼,并不在意我发现了似的。
反而挽起衬衫袖口,为我盛了一碗汤。
就那样浅笑着,清风霁月:
就是想让某人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只有两斤精排。况且你也算是救了一个,在某个雨天差点被表白失败女人非礼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