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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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顾千峰嘶吼出声。
钟菁雪,你现在在哪我要你当面跟我说。
女儿究竟怎么了她怎么会死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可可怎么会出事
学校离家那么近,她怎么可能会出车祸
我告诉他。
因为头天晚上女儿给你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家,你告诉女儿,说如果家里有你爱吃的糯米糍,你就回去。
所以女儿才会大早上跑去街对面买糯米糍,她本来想买好再去上学,可没想到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听完原因,顾千峰首先是大发雷霆指责我。
可可还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去街对面,为什么不守着她,为什么不跟着她一起去。
如果不是你,可可根本不会死！
到现在他还在推卸责任,我再也忍不了了。
对着他怒吼：顾千峰,你够了！
你为什么要让可可买糯米糍,这其中的原因可可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爱吃糯米糍的根本不是他,而是秦兮颖。
从和他结婚开始,我跟他从来没有过二人世界,哪怕有时候可可提出想一家三口在一起好好吃个饭,赴约的顾千峰也会把秦兮颖带上。
我知道他不爱我,也知道他偏爱秦兮颖。
可现在他的偏爱间接害死了可可。
我有责任,他也脱不了干系。
顾千峰察觉出背后的原因,手机里面他哀嚎一声,我听见物品跌落在地上的声音,也听见
玻璃碎裂,秦兮颖惊恐的呼声。
姐夫,你手上全是玻璃渣,你别动,我帮你处理。
可顾千峰却没有理她,而是问我：可可呢,她现在在哪
她已经被葬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怎么能葬了她我还没有见她最后一面,你怎么能让我们父女俩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我开口：这怪得了谁我通知过你了,是你不相信我,甚至还把我关在板房,让女儿死前父母都没能陪在她身边。
就这一件事,我这辈子都会恨你,都不会原谅你,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女儿在哪,你再也见不到她！
钟菁雪,你敢！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你要是敢不告诉我女儿葬在哪里,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嗤笑一声：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一下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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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料,没等来顾千峰找我,他率先被警察带走了。
根据我所提供的口供和作为人证的程垣礼,顾千峰涉嫌故意杀人。
可案件迟迟没能判下来,无法定罪。
听程垣礼说,顾千峰并不承认自己故意杀人的罪名。
让我到现场还原案件指认他。
我被人推着轮椅到原告席上,看着对面一周不见的顾千峰,他穿着囚服胡子拉碴,双眼深深凹陷下去,嘴唇发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在看见我后,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刚想说话,却看见我坐着轮椅,表情愣了一瞬。
你的腿
我拍了拍腿上盖着的布,开口：废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顾千峰瞳孔一震,想靠近我却被身后的狱警按住。
他只能无措的盯着我的腿,问我：你不是没事吗怎么会废了一双腿
他在装什么无辜。
我又不是超人,能在多只烈犬的厮杀下活下来我已经算得上命大了。
那你以为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抬头质问他。
顾千峰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像是想起来什么,辩解道：我虽然把你关在板房,和烈犬共处一室,但关狗的笼子我没打开过,所以就算你和他们住三天,只要不是你主动打开关狗的阀门,你最多饿三天,根本不会有事。
那些狗是你故意弄死的对不对你故意栽赃在我身上好给女儿报仇。
那些狗都是些老弱病残,你从小在农村生活,力气大,加上板房还有钢管,是你把它们放出来的,是你弄死了它们,你会变成这样跟我没有关系。
顾千峰越说越激动,他已经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钟菁雪,你好恶毒,你居然想毁掉我。
法官让他肃静,要听我的解释。
我看了程垣礼一眼,他明白过来递给我一份资料,等东西拿在手上,我才开口：顾千峰的确没有打开狗的阀门,那些狗不是他放出来的。
顾千峰紧跟着开口：我真的是冤枉的。
但我接着开口：但是你别忘了,你把我推进板房的那一天,还有第三人在场。
秦兮颖,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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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哗然。
钟菁雪,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颖颖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放狗咬你
你知不知道,我把你关在板房的时候,是她一直再给你求情,让我给你机会放过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逮着个人就开始攀咬。
她给我求情
我问他：既然秦兮颖替我求情让你放过我,那你为什么在原定的第二天却在三天后才来找我
顾千峰语塞,想必是他也想到了什么。
我来告诉你,因为我被关进板房的当天晚上,秦兮颖就以生病发烧的理由把你留在身边了,你出于心疼,出于哥哥对妹妹的爱照顾她,寸步不离,早把我忘在九霄云外了。
等三天后,你们才终于想起我。
可是,你又被秦兮颖哄骗,觉得我能从烈犬口中死里逃生,觉得我是铜齿铁人,我还能出气,那我的身体一定没事,顾千峰,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读书多也不代表常识知道的多。
就算是村里七老八十的太婆太公都知道,人和十多只烈犬相处三天会九死一生,为什么你们不知道还是说在你们眼里我的生命不值一提,可有可无吗
不止我,还有女儿,可可临死前最想见到你,可你呢,又被秦兮颖一句女儿去了夏令营从而认为我在撒谎。
顾千峰,当时哪怕你给老师打个电话确认,相信我一次,女儿也不至于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
我声声泣血的质问让刚刚还言之凿凿的顾千峰捂住头,痛苦的嘶吼：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这样的。
对,对,都是秦兮颖的错,都是她,是她放出来的狗,也是她拖住了我,就连女儿也是她说她询问了班主任才让我没见到女儿最后一面,都是她的错,她现在在哪该坐牢的是她。
我讽刺的盯着他。
原来,他也不是很爱秦兮颖啊。
为了自保,他也能把自己一直护着的妹妹推出去啊。
所以书读得多又怎么样,关键时候还不是利己主义。
很快,根据我和顾千峰的话,养妹秦兮颖也被带到法庭上。
此刻,她戴着墨镜,剪短了头发,戴着口罩,穿着不属于自己风格的衣服,咋一看还认不出来。
听逮捕她的人员说,秦兮颖正准备坐飞机逃到国外。
而现在她来到法庭,言语辱骂,动作激烈,指甲挠花了离她最近工作人员的脸。
你们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我来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们。
快放我离开,否则我爸妈不会饶过你们的！
可这种场合怎么可能任由她放肆,工作人员把她拷在被告席上,勒令她安静,否则将会以扰乱庭审工作把她关起来,这才让她安静下来。
庭审正常进行,可秦兮颖和顾千峰一样,只一个劲的把责任推卸给对方,说自己完全不知情。
是他把你关进烈犬舍的,也是他三天后才想起你,我最多是知情不报,根本没有这么严重。
两人各执一词,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甜蜜和暧昧。
法官让他们肃静。
而我在混乱之中递交了手上的资料给法官,告诉他：
秦兮颖,你说你不知情,可为什么在我被关进烈性犬的第二天你会偷摸来到板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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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我这句话,刚才还吵吵闹闹的秦兮颖脸色一白,瞳孔颤动,下意识说出：你怎么会知道
说完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慌乱不已。
可明眼人都听清楚了。
我把手上掌握的证据递给法官。
程垣礼先生在事发时候就询问了附近的商户和路过的行人,刚好在秦兮颖溜进板房附近的时候有一个户外探险主播路过,拍下了她在板房外面溜达。
我看向养妹：那个时候你来看我,想必是想确认我死没死吧结果听见板房里的打斗声或者说是我的求救声,你才又故意拖着顾千峰晚两天来接我。
只是你没想到,三天时间我居然也没死。
秦兮颖听完,一下跌坐在椅子上,看来还真被我说对了。
最后,根据人证物证,因秦兮颖故意杀人判处一年有期徒刑。
学校那边也让秦兮颖强制退学,从此以后,她的事业也算是毁了。
至于顾千峰,虽然他没有主观想杀我,但因为一切因他而起,算是帮凶间接伤害,他被基地辞退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从事相关工作。
解决完一切,我回到和顾千峰的家,准备收拾东西。
顾千峰虽然免了牢狱之灾,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彻底摧残了他的精神。
他跟在我后面,佝偻的脊背,依旧问我那一个问题。
可可,她葬在哪
我没看他,也依旧是那句话：你永远也找不到女儿,女儿也不想见你。
其实当时女儿出事,女儿一共有两句话让我告诉你,她说她想见你,可如果你没有来,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你不再是她的爸爸。
顾千峰,你根本不配做女儿的爸爸！
我的话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像是散架的零件,毫无预兆的瘫在地上,浑身上下被抽干了力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可我并不觉得他可怜,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他自找的。
我把和女儿有关的东西全部带走,临出门前,我把离婚协议丢在他身上。
尽快签字吧,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顾千峰真的醒悟了,离婚协议他签的很快,只是在离婚冷静期的一个月时间,他开始经常出现在我面前。
似乎要弥补我和他结婚多年以来所有的亏欠。
小雪,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家的糕点,我刚刚排队给你买了,你要不要尝点
我亲手做的午餐,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结婚这么久我还从没给你买过一束花,这是花店最贵的,我买来送你。
就连我许久不见的父母也开始频繁出现在我面前。
对于他们疼爱的养女坐牢,秦兮颖要求见他们一面的要求他们充耳不闻。
他们的感情好像总能很快抽离,又开始倾注在我身上,他们不会觉得奇怪,不会觉得心里有愧,有任何的不适。
他们只需要一个女儿,仅仅是一个女儿。
我也会忍不住问他们。
为什么你们当初不爱我,现在也不爱秦兮颖,在你们眼里,我,还有秦兮颖算什么
而他们的回答,居然让我解开了多年前,那场醉酒之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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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雪,爸妈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我们需要的是能为我们带来价值的女儿。
当初顾千峰喜欢秦兮颖,所以我们在升学宴上设计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但秦兮颖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被珍惜,这才让你代替了她。
虽然让你丢掉了名声,可你也得到了顾千峰不是吗你们还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现在他也喜欢上了你。
可顾千峰现在的愧疚和他们突如其来的亲情一样,我只是当下情况的最优选。
他们根本不是因为爱我。
终于我想明白了,同样递给他们一份亲子断绝书。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毕竟我根本不在他们的户口本上,我只想让他们明白,从一开始他们没把我当作女儿,现在我也不要他们了。
一个月冷静期,我依旧坚持离婚。
民政局,顾千峰第一次在我面前落了泪。
小雪,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我依旧找律师拟定了协议,婚后我百分之八十的财产都给你,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我没有拒绝,毕竟我接下来的目的地还需要钱。
成功拿到离婚证,束缚在身上的枷锁瞬间消失了。
离开前,我和程垣礼见了一面。
先是对他表达了感谢。
当初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程垣礼笑了笑,又看向我坐着的轮椅。
你的腿应该快好了吧
我点头。
我的腿虽然手上严重,但只要经过康复训练也和正常人没有两样。
至于为什么要骗顾千峰,也只是想让他在余生的日子让他想起我来,想起女儿来,都带着无尽的悔恨。
对了,听说你要出国了想好去哪了吗
我摇头：
可可的梦想就算游遍大江南北,现在我只想帮她看看这个世界,拍下照片烧给她,让她知道外面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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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峰其实是真的后悔了。
从他知道钟菁雪死里逃生,知道女儿临死前的遗愿,他就后悔。
他的确不喜欢钟菁雪,一个没有文化,没有学历,甚至在妹妹的升学宴上爬上他床的女人。
如果不是她怀孕,说不定他还会把女人扭送进派出所。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那一次,女人怀孕了,迫于压力他娶了她。
本来,他也想过既然娶了她就跟她相敬如宾的过下去。
再加上女儿的出生,她是那么可爱,那么乖巧,总会跟在他身后揪着他的裤腿喊他爸爸。
他想,能教育出这么可爱的孩子,妈妈也不该是坏人。
可秦兮颖看出了他的游离,开始哭诉升学宴上钟菁雪爬床,让她丢尽脸面的事,说她喜欢他,
两人没有做出越轨的行为,可他的心却偏向秦兮颖。
逐渐开始忽略钟菁雪。
他从情敌的嘴里了解自己的妻子,他厌恶她,讨厌他,甚至觉得娶了她后悔。
钟菁雪说的没错,他不配当女儿的爸爸。
其实,钟菁雪第一次提出离婚,他签字那天,他去了板房,现场虽然已经被清理了。
但经久不散的血腥味依旧在提醒他前不久发生了什么。
还有他转头看见铝制的铁门上面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铁门下面还有用拳头砸出来的凹陷。
足以看出那三天钟菁雪经历了怎样的生死徘徊。
他才知道,自己的一时冲动让一个女人差点死了。
他愧疚,想要弥补,但钟菁雪应该是对他失望了,不接受他的道歉,依旧和他离婚,他为了让自己好受点,把自己的财产多半给了她。
接下来,自己也许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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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时间,我去了许多地方,许多个国家。
终于,我再次回到了曾经的土地上,把一年的所见所闻烧给女儿。
却发现这里放着一束枯萎的玫瑰。
我联系上程垣礼,问他是不是来过,女儿的墓只有我和他知道。
程垣礼告诉我,我离开后,顾千峰找过他,最后他实在是看他可怜告诉了他。
他每个月都会去送一束花,只是这个月......
程垣礼沉默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告诉我：他死了。
他告诉我,说顾千峰在看女儿的路上被撞了,人当场就没了,而肇事司机是刚从监狱放出来的秦兮颖。
秦兮颖撞人之后连人带车冲进河里,捞上来的时候也没气了。
听说你父母现在到处说和秦兮颖断绝了关系,秦兮颖不是他们的女儿,想把户口本上她的名字摘掉。
闻言,我唏嘘不已。
却也并无波澜。
他们的事已经和我无关了。
在酒店逗留了几日,我又该出发了。
曾经禁锢我的过去,现在我可以用未来看到更远的地方。
我在完成了女儿遗憾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救赎当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