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顾清书说完这话,便重新坐正,不再理会他。
留下顾问之僵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梁国使团中知晓内情的人,纷纷闭上嘴,不敢发一言。
席间气氛霎时变得诡异。
一场宴席至终,顾问之将顾清书的举止尽收眼底。
她与燕祁旁若无人地亲近,燕国众人习以为常。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告诉他,她并非在做戏。
她与燕祁,是真真切切地相爱着。
顾清书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她不再爱他了。
顾问之味同嚼蜡,心中百感交集,如坠冰窟。
宴席散去,他迫不及待地起身,想寻个机会与顾清书单独说话。
尚未走近,燕祁便如护食的猛兽般,将顾清书整个挡在身后,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随即,燕祁转向燕皇,脸上又换上了笑嘻嘻的神情：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想与父皇及书儿商议。
燕皇听闻,自然应允。
他们要留下议事,顾问之身为外臣,理当避嫌。
他不甘地望着顾清书,她的身影已被燕祁完全遮挡。
顾问之在宫门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顾清书才与燕祁并肩走出。
燕祁用自己的披风将顾清书整个拢住,紧紧圈在怀中。
两人共撑一把伞,雪中依偎的身影宛如一对璧人。
燕祁凑近顾清书耳边,不知低语了什么。
顾清书眉眼弯弯,带着娇羞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走到宫门近前,燕祁似乎才注意到,宫门处还站着一个人。
他上下打量着顾问之,眸中透出毫不掩饰的鄙夷。
而顾清书,像是根本没瞧见顾问之,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燕祁扶着顾清书正要上马车,顾问之骤然冲上前去。
书儿！
护卫士兵瞬间亮出兵器,将顾问之死死拦在外面。
顾清书动作一顿,终于转脸看向他。
顾问之心中一喜,急声道：书儿,王叔知错了！你跟王叔回家去,好不好
燕祁袖中的双手骤然紧握成拳,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两人都紧张地看向顾清书。
顾清书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疏离。
王爷怕是忘了,我已不是你侄女。
顾问之嘴唇剧烈颤抖,不是的！那只是我一时气话！你永远都是我的书儿,我的侄女......
顾清书发出一声清晰的讽笑。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顾问之的脸色骤然惨白如纸,与身后的茫茫雪景融为一体。
顾清书讥诮道：侄女是啊,我只是你的侄女而已。
所以,顾问之,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命令我
若是以使臣身份,此刻他应当随众人返回驿馆。
若是以王爷身份,深更半夜,却想要私会他国太子妃,更是于礼法不合！
无论哪一条,顾问之都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
顾清书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尖刀,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顾问之支支吾吾,竟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我如今已是燕国太子妃。王爷若想见我,应当按规矩向东宫递交拜帖。我会与太子商议,是否该与你相见。顾清书不愿再与他纠缠,轻轻扯了扯燕祁的衣袖。
燕祁心领神会,立刻将顾清书扶进温暖的马车中。
在被士兵强制架开前,顾问之清晰地看见燕祁回头,投来一个充满挑衅与怜悯的眼神。
像是在嘲笑他,永远也得不到顾清书的垂怜。
马车缓缓驶远,顾问之一被松开,立刻拖着伤腿跌跌撞撞地追去。
雪地湿滑,他脚下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腿上的旧伤再次被撕裂,顾问之疼得无法站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承载着他心爱之人的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
马车上,燕祁紧紧握住顾清书的双手,不肯松开半分。
顾清书挣了挣,语气带着无奈：燕祁,我真的不会跟他走。
燕祁皱起鼻子,声音里透着委屈。
我知道。可我只是害怕......怕我在你心里,终究还是比不上他重要。怕你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