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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自强脸色微变,但还是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以前不懂事,犯了一个错,现在我知道错了,想要赎罪,也已经晚了。」
「其实救你的那天晚上,我本来想送完最后一个订单就去自杀的,用你看到的那把刀。」
他说着,目光转向我,露出了自嘲的笑意。
「还好没有,还能做一件好事。」
我的手在桌下紧紧抠住自己的大腿,问他。
「你以前做了什么事啊」
「以前我就是个街溜子,认识了不少社会人上三教九流的人,整天到处惹事生非。」王自强犹豫了几秒,「那天我跟着于阳去打台球,遇到了一个穿粉碎花裙的女学生。」
「她那条裙子,在灰扑扑的学生里那么显眼,于阳一眼就看到了他。」
我急忙追问：「所以你们就跟着她回了家」
王自强嘴里的香烟瞬间燃到头了。
他叼着烟屁股,用手抓着头,正因为陷入回忆而感到十分痛苦。
「我不愿意的,但是于阳是个狠人,以前就坐过好几次牢,他给我一万,让我闭嘴,帮他翻进那女孩房间的窗户里,帮他望风,不然就找人弄死我。」
「我的脸,还有我的手,就是因为得罪过他,被他打的,而且那个时候我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老妈子,我......我没办法。」
我这才注意到王自强右手的大拇指连带虎口也有条伤疤。
只是被一串佛珠挡住了,所以没看清。
「后来有个小子路过女学生的家,看到我站在她窗外,立马报了警。」
我眉头紧拧,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昏了头脑。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供出来,他给了你多大利益,让你愿意替他顶罪」
王自强再也绷不住了,痛哭出声：「没有利益,都是于阳逼我的,他说强奸罪顶多就是十年八年,而且他说他没留下证据,只要我咬死是未遂,五年就能出来,如果我不答应他,等他出来以后,死都不会放过我全家的。」
「他就是个疯子,爹妈早就死了,我不一样,那时候我家都生活在这里,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敢......不敢得罪他。」
王自强回答得很真实。
因为于阳这个人,我也有所耳闻。
他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无恶不作。
打架斗殴进去过好几次,最严重的一次直接用酒瓶子砸烂了别人的脑袋,可那时候监控摄像头没普及,他又在角落里干的坏事,即使人人都知道是他做的,也不能怎么样他。
更可怕的是,这人还是个变态,经常偷别人家里看门的土狗,宰了吃肉。
事后还把血淋淋的狗皮挂在别人家门口。
如果王自强是不学无术的蠢和坏。
那么于阳就是纯粹的恶。
而且我大学学的是心理学,通过王自强的微表情和描述的细节来看,他没有说谎。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的信念都坍塌了。
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能为家人报仇。
没想到自己恨错了人。
可真正的杀人凶手早已逍遥法外,许多年都没了音讯,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去哪了。
我心中绷紧的弦一下就断了。
「为什么不是你......」
听到我的喃喃自语,王自强怔愣了几秒。
「你是不是叫何萱,是何怡的妹妹」
我没有回答。
王自强却瞬间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在我脚边连连磕头。
脚下是坚硬的水泥地,上面全是尖利的小石子,没几下,他的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赶忙拉住他。
「我真的对不起你们家,我天天梦到你姐姐,天天去她的坟前磕头,我要是没去跟那群混蛋瞎混就好了,我要是那天拦住他就好了......」
「现在我也得了抑郁症,每晚都睡不着,才知道当初她有多痛苦,我就算被捅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王自强又扇了自己几个巴掌,哭得满脸是泪,一塌糊涂。
这个街上都是他凄厉的喊声。
但我知道他没说谎,我很早以前就发现我姐姐的坟附近,经常有人走动过的迹象。
可我们家重丧,亲朋好友都觉得晦气。
除了我,没人会去他们的坟头。
过了很久,他才想起什么似的：「其实我今天一直在怀疑,那个想翻你家窗户的杀人犯,很有可能是于阳！」
我大骇。
「你怎么知道你认出他了」
王自强语气有些迟疑。
「天色太暗了,我也没看清他的长相,只是觉得身高体型很像。」
「而且于阳以前在工地干过几年,体力很好,之前还在镇上的时候,就经常翻窗翻墙去别人家里偷东西,偷看别人媳妇洗澡。」
听完,我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这件事你告诉过警察没有」
「没有,因为这些都是我猜的。」
我攥紧了手,深吸了一口气。
「是不是他,再试一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