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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昊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满脸慌张和惊恐,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何萱,你不能再错下去了,你姐姐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他声音颤抖,语气愈发沉重：「其实你早就认出了王自强对不对,你故意接近他,是本来就想要报复他吗」
我没有否认,仰起脸与他对视。
张昊的表情一点点坍塌。
「你以前做过心理医生,接触过何怡的高中同学,他们自从去过你的诊室,不出半年全都自杀了......全都是你做的吗」
我朝他咧嘴一笑：「为什么要带着答案来问我问题」
张昊怔愣的望着我,眼底的感情汹涌,久退不去。
我又说。
「可是我有完整的纠正记录,我从来没用怂恿过他们自杀,我只不过是叫他们去面对内心的恐惧,才能走出过去的阴影。」
「难道这也有罪吗」
他们的恐惧,无非是我姐姐而已。
多可笑。
当年他们天真无畏,明知道我姐姐是受害者,却用肮脏无比的谣言攻击她,说是她勾引的王自强,连她死在自己面前都无比冷漠。
现在事业有成,婚姻幸福了之后变得软弱了。
我姐姐自杀前的一句诅咒却成了他们忘不掉的阴影。
可见这群人有多心虚。
每一个都哭着向我倾诉,说自己年少无知,已经知道错了,却没注意到我冷漠的眼神。
他们都是杀人凶手。
「反正我要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就算坐牢也无所谓,我接受所有的结果。」
我不疾不徐：「可警察出警至少要有两个人,可你却是一个人来的,难道你不想抓我吗」
「还是说,你也心中有愧。」
其实我没告诉张昊,那本日记被我撕掉了一部分。
那一部分被我叠了起来,扔进了香灰炉里,被火苗点燃,但仍然可以看见姐姐原本清秀的字体越来越凌乱潦草,正如她死前在崩溃边缘的精神状态。
最后一页,姐姐写满了张昊的名字。
问他为什么不帮帮她。
为什么漠视这一切的发生。
她死前深陷校园霸凌和谣言之中。
而她那个时候最信赖的朋友张昊,却因为懦弱不敢为她澄清事实的真相,间接成为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加害者比施暴者本身更加可恶。
如今还要成为正义的一方,来保护别人。
我觉得可笑。
张昊扑通一声,跪地不起,他低声喃喃：「你都知道,可你为什么没有报复我」
我没有说话,弯腰从他的腰间抽出的手铐,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我朝他伸出手。
「有时候活着也是赎罪的一种方式。」
「死了反而是解脱。」
话音刚落,原本状似癫狂的王自强冲向阳台,自栏杆一跃而下。
窗外扬起巨大的轰鸣。
一个正在夜间施工的挖土机直接轧到他的身上。
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看起来真的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样。
我回过头,长吐出了一口气。
「把我带回警局吧。」
张昊的身体无法抑制的抖动着,他握住我的手腕,却迟迟没办法将手铐扣紧。
望着他的身后,我的眼泪陡然夺眶而出。
「姐姐！」
张昊猛地回头,看着半空中,久久没有说话。
冰冷的穿堂风从我脸上拂过,这时我才听到他带着哭腔的低语。
「何怡,对不起。」
一场久经多年的梦魇。
终于去向了她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