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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芬的离开,让这个家暂时恢复了平静,却也留下了满目疮痍。
她在村里的名声彻底烂了,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只能灰溜溜地远走他乡,不知所踪。
家里,只剩下我和我哥,还有侄子林浩,以及那只黄鼠狼。
一个傍晚,我哥在饭桌上,给我倒了一杯酒。
他端起酒杯,嘴唇嚅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小晚,对不起。
他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眼眶泛红。
以前是哥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有说没关系。
有些伤害,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
我知道,我们兄妹之间,那份最纯粹的亲情,已经被他多年的懦弱,撕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裂口。
这个家,对我而言,早已不是港湾,而是一个充满了压抑和痛苦回忆的牢笼。
我决定离开。
我向单位递交了调职申请,去千里之外的大城市。
临走的前一天,我把黄鼠狼带到了村子后面的深山里。
正是黄昏,夕阳把山林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我蹲下身,最后一次仔细地看着它。
它的皮毛在我的照料下,变得油光水滑,那双黑豆似的眼睛,充满了灵气和智慧。
好了,我该走了。我轻声说,声音有些发涩。
你属于自然,以后不要再相信人类了。
我摸了摸它的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它却急了,一口咬住我的裤脚,死死不放。
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那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挽留。
它绕着我的腿打转,用头不停地蹭我,甚至试图往我怀里钻。
可我还是一个人走了。
一晃十年过去。
我在繁华的都市里,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站稳了脚跟。
我遇到了我前世的丈夫,他是个温和善良的老师,我们买下了郊区一栋带院子的房子,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我以为,我的新生,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岁月静好。
直到那个周五的晚上,我因为一个紧急项目,在公司加了会儿班。
回家的路上,我手机响了。
是我哥打来的。
我笑着接通:哥,这么晚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却不是我哥往常沉稳的声音,而是急促到变调的喘息和无边的恐惧。
小晚!快!快跑!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哥怎么了!你慢慢说!
她回来了!你嫂子......张翠芬回来了!带着一个男人,你快跑!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砸了门......啊!
一声惨叫之后,电话被猛地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喧闹的街头,浑身的血液,一寸寸变冷。
我心中警铃大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家里的丈夫和女儿!
我立刻看向我家的方向,一个念头让我瞬间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