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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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大话了陈行简,我听景行说了,当初我嫁给你是你跪在我家门口整整半个月才求来的,你怎么可能会舍得和我离婚!
我不说话,爬起来默默去帐篷里收拾东西。
现在陆景年这个心狠手辣的偷猎者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之前我担心楼心月呆在他身边会有危险,一直想把楼心月也一起带走,但既然她这么偏爱陆景年,我也只能成全她了。
他们俩迟早会回陆景年的老巢,我只要去那里等着就好。
我背着行李要走的时候,楼心月却忽然慌了。
她死死攥着我的胳膊,指甲掐进我的肉里:你不能走,你是偷猎者,得跟我去自首!
我甩开她揪着我袖口的手,笑的冷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楼心月,我和陆景年谁更像偷猎者你心里清楚!回头抽个时间去离婚吧。
她气得直跺脚,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走远了,她气急败坏的骂声从身后传来:你会后悔的!
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留不住!陆景年突然赶来,骂骂咧咧。
他一直想利用楼心月把我禁锢在身边,成为他的反抗保护队的资本!
砰!砰!砰!
枪响传来,我条件反射地瞬间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躲过了子弹。
看来陆景年早就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了,根本就没想过让我走。
我正思考对策,一双手突然拽起我就跑——是宋柚宁!
她一边抓着我,一边转过身瞄准对面,砰!砰!砰!就是几枪。
啊!楼心月刺耳的尖叫划破天空——陆景年把她拽到前面挡子弹!
宋柚宁转过头来,犹豫地看着我。
我夺走宋柚宁的抢,一边把她往后拉一边迅速撤退。
五分钟后,我们终于安全了。
宋柚宁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踟蹰半天才问出口:你和楼姑娘......
我淡淡点点头:走吧,先去找个住的地方。
我拖着枪伤崩裂的腿一声不吭的又走了两个小时,我们才找到了一间民宿。
可是,却只剩下一张大床房了,我有些尴尬地看向宋柚宁。
她连忙摆摆手:没关系的,我睡沙发。
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竟觉得一向见血不眨眼的她有些憨厚。
夜深人静,我和宋柚宁各自占了床上的两边,中间地方大的还能再躺一个人。
宋柚宁非说不在乎,这样两人都能休息好,我犟不过她才答应睡一张床。
睡得正深,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啊!——是宋柚宁的叫声。
扑通一声巨响,她摔到了地上,脸上也啪!挨了一耳光。
你凭什么和我老公睡在一起,贱人!缺男人去找啊,敢勾引我的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楼心月怎么追到这来了!
我急忙冲过去,虚虚地搂着宋柚宁,背部暴露在楼心月眼里。
她举起的手突然就放下了,整个人透露着一种颓丧。
我粗粗扫她两眼,还是被惊讶到了。
楼心月蓬头垢面,脸上还全是血痕,腿更是一瘸一拐的。
是陆景年逼她来找我的
跟我走吧徐行简!我恢复记忆了,你说得对,陆景年才是偷猎者,徐行简,我后悔了,对不起......
你带我离开这里吧,我们什么都不管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开什么玩笑保护野生动物这件事这么多年过来了,已经不仅仅是我的职业了。
它就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如影随形。
我说了,离婚,接下来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不!我们走!楼心月说着就抓着我的手把我往外拉。
我狠狠甩开她:你很清楚我现在出去是什么下场吧是你非要和陆景年同行的!
现在认清他了又想利用我脱身,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说着说着我竟还有些哽咽,宋柚宁看不下去了,连推楼心月几下终于把她赶了出去。
6
我扶了扶额,掩饰自己有些红了的眼眶:陆景年那个老巢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是,老大你放心,那里我早就布置好了,只是我们人少还是得等你来谨慎行事。
......又赶了半天路,我和宋柚宁终于到了。
看着眼前的木寨上挂着的成片成片的老虎皮,羚羊皮。
难以言喻的愤怒,悲凉在心中交织,升腾。
凌晨,攻寨!
是!
宋柚宁之前早就在寨子里安排好了内应。
深夜,可可西里野生保护队全队二十个人倾巢出动,里应外合。
打了偷猎者们一个措手不及。
正打算乘胜追击,将他们一鼓作气全部拿下的时候。
寨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我熟悉无比的身影。
楼心月腰间系着一根粗麻绳,被悬挂在墙头,满身血痕,狼狈至极。
老公!陈行简!救我!之前的事都是我错了呜呜!
咳咳!下属们纷纷探过头偷偷观察我。
有人咬咬牙:算了吧老大,偷猎者之后还可以再抓,咱们先把夫人救下来吧!
我抬头看去,站在最高处的陆景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们,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我冷笑一声:好啊,那就先救夫人吧。
同时,我的手别到身后,快速打了个相反的手势。
所有人一下子呐喊着冲上去,楼心月扯扯干枯破裂的嘴唇,欣喜若狂。
老公,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抛弃我的!
哎哎哎!你们去哪先帮我把绳子解开呀!
看见我们的人都绕开她走后,她彻底急了,声音也染上了哭腔。
陆景年似乎也没想到我真的会不管楼心月的死活。
拿着枪负隅顽抗了还没几分钟,就被我的人包围了起来。
周围全是偷猎者的尸体,血流成河。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求你了,饶我一命,我也只是为了生活啊,我不是故意伤害它们的!
我一脚狠狠踩在了他手上,咔擦!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血色很快染红了地板。
撕心裂肺的惨叫不绝于耳,楼心月也被人拉了上来,趴在地板上,胯下一片濡湿。
所有人嫌弃地撇开了眼,我也不看她一眼。
她最胆小了,之前我发誓不让她受一丝伤害。
只是我没想到她的胆小是没有下限的,为了活命,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行简!只要你肯原谅我!我就把他的秘密告诉你!楼心月指着陆景年,浑身都在抖。
他有个秘密基地。
疯婆娘!贱女人!你跟我上床就是为了骗老子的底吧!
陆景年叫着就上去撕扯楼心月的头发。
是啊!不然呢!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拿我挡枪,以我为饵!
把他们关起来。
我的手下拽着陆景年往别处拉,陆景年也不反抗,笑得诡异:
不过也没关系,你要是敢去那个地方,怕是也没命回来。
7
晚上,我去了关着楼心月的柴房,一打开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蹲下来,从地上抓了一块抹布,隔着抹布挑起楼心月的下巴:说,在哪。
现在每多碰她一下都让我觉得恶心,和她多说几句话更是让我觉得浪费时间!
我说了,你能让我走吗,派人送我离开可可西里。
我拧着眉不说话,她又扯上我的袖子,满脸乞求:求你了,我们好歹也有几年夫妻的情分。
这次,也是你非要我来可可西里旅游,才会遇到这样的事!
我非要你来
楼心月的父母再一次保护野生动物的活动中去世。
所以和我结婚后,楼心月就退出了保护协会当起了家庭主妇。
这次是她看到以前的朋友在电视台大放异彩,才闹着一定要来拍摄一组羚羊生存繁殖的记录片。
怒气在胸腔里翻涌,我忍不住大声质问。
在是谁求着一定要来拍摄是谁非要和陆景年同行
是谁不顾小队的安排和劝阻,一意孤行才从马上意外摔了下来失了忆,才有了后来的是是非非。
我还是面无表情,她突然叹一口气,向前俯身紧紧抱住了我。
就在这个木寨101房间,打开衣橱有一个密室。
我拎起的衣领楼心月就走,她踉跄几下跟上来。
轰隆!
密室门一开,灰尘扑面而来,里面寂静无声。
你先进去看看!我压低了声音,却不容置喙。
她看看我,又看看前面,浑身抖的不像话,我狠狠推了她一把。
她进去了,我紧随其后。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声野兽的低吼,伴随着铁链沉重的拖曳声。
啊啊!那是什么声音,陈行简!我们......快走!
不顾她的反抗,我强硬地一边拽着她,一边暗暗捏紧了别在腰间的枪。
吼!是虎啸!快走!
我退回门边时,门却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
楼心月死死扣着门缝,指尖血红,鬼哭狼嚎。
看见我手上拿着的枪又瞬间像看见了救命稻草,躲在我身后:救我!求你!
猛虎咆哮着,露出一口獠牙,嘴里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我一把拽住后面的楼心月,把她往前面一扔!
当初她和陆景年以我为饵,引来了成群的羚羊,怕是也从没想过我的死活吧。
啊啊啊!楼心月尖叫着往后挪,趁猛虎没注意到我,我稳稳地举起了手枪。
徐行简!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不想死啊!
砰!——一击致命,老虎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溅了楼心月一身。
楼心月彻底吓傻了,坐在地上,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密室门突然被砸开,宋柚宁闯了进来:行简!
见我没事,她明显松了一口气,语气歉疚:
对不起,是我的工作失误,我们的人里混进了奸细,才会让你们被困。
8
宋柚宁的话才落地,楼心月就怔怔地站了起来,像失了魂似的。
走到宋柚宁旁边猛地扣住她,一把尖锐的小刀抵在她脖子上,隐约可见血丝。
徐行简,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贱女人才要离开我的!
我早就发现这个贱种不对劲了,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竟然还想到我老公头上了!
我一愣,下意识看向宋柚宁,却见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害怕,反而渐渐漫上了一层红晕。
楼心月,你先冷静一下,她只是我手底下一个工作人员。
我一边说着,一边朝宋柚宁拼命使着眼色。
她反应过来,趁着楼心月愣住了,反手就把刀给卸了。
进去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我一挥手,身后的人逐个进去。
还没几分钟,他们就回来了,一脸沉痛,没一个人开口。
无奈,我只好走进去,眼前的一幕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数百张血淋淋的毛皮盖在一个个巨大的铁笼上,狐狸皮,老虎皮,羚羊皮......
角落里零星推着几个人的骷髅头,腿骨......
而铁笼里装着一个个被剥光了皮的动物,有的甚至还在喘气,发出一声声微不可察的呜咽声。
那只老虎被几条巨粗无比的铁链囚禁着。
刚刚好以这些被抓来的动物为食,又杀害了意外闯入这里的人类。
陆景年真是一手好计谋。
我气得攥紧了拳,满腔愤懑无处发泄。
给我拍照!今晚我们就连夜送她们进警察局!
是!
深夜四点的吉普车上,楼心月和陆景年被绑得严严实实坐在后座。
楼心月一脸颓靡,语气说不出的悲伤:
徐行简,你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当初说的原来都是骗我的。
我不是,是你想要我的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情可言了。
我听见自己淡淡的声音。
楼心月彻底沉默下来。
9
到了警察局时,楼心月突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刚想问她怎么了,她却突然疯了似的左右开弓,抽起自己巴掌来。
啪!啪!啪!
一下比一下狠,不一会儿,脸颊就红肿出血,整个人不像个样子。
路人纷纷靠近,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天哪,这姑娘也太惨了吧,就是再十恶不赦也不至于这样啊!
是啊,这男人也是铁石心肠!
夫妻一场,床头吵架床尾和啊!小伙子你就原谅她吧。
......
楼心月抬起朦胧的泪眼悄悄看我,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窃笑。
我慢慢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是啊,真可怜啊。
还不等她有反应,我狠狠一脚踹过去,把她踹翻在地。
陆景年假模假样地过去扶起楼心月,朝我吼:你怎么可以打女人!
我气得胸腔起伏:你们也能叫人
我转过了身,面朝大家,举起手机,翻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
这些!还有这些......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无数无辜的生命,无数勇敢的保护队队员,都死在了他们枪下!
你们现在还觉得他们不该死吗!
众人瞬间鸦雀无声,静默了久久。
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不知是谁带的头,围观的人纷纷开始举臂呼喊,场面震撼。
还有人开始朝他们砸石头,杂草,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警察闻声迅速将两人重重包围,我看见陆景年绝望地把刚刚掏出的枪放到地上。
楼心月和陆景年被压进警局,走的时候,一张纸从楼心月身上飘了下来。
踌躇再三,我还是捡了起来。
翻开褶皱泛黄的纸片,上面只有一句话:徐行简,我后悔了,原谅我好吗
泪水失了禁似的翻滚出来,但我的心里却毫无波澜,不说痛彻心扉,甚至一丝难过也没有。
我想,我已经彻底认清她,放下她了,我只是有点遗憾。
不出我所料,陆景年和楼心月以猎杀国家保护动物的罪名被判处死刑。
陆景年在狱中袭警,争斗中中枪当场死亡,楼心月还在苟活着。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最后去看了她一次。
狱中的她已经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我本打算悄悄的走,却还是被她眼尖地瞥见。
她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离开前,警察一脸无奈地叹息着交给了我另一张纸条:
是我辜负了你,我能看出来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喜欢你,下半辈子,祝你幸福。
走出监狱,清风吹来,我看着门口已经等了我很久的宋柚宁,淡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