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蜿蜒的山路。
一辆中巴车，缓缓驶入了一座位于山上的镇子汽车站。
陈封苍白着脸，提着的行李箱从车上下来。
“呕。”
他撑住电线杆，差点呕吐出来。
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写着“流沙镇”三个字。
“这山路可真难走。”陈封擦了擦嘴角。
他这种不会晕车的人，都差点没忍住。
稍微缓了缓神。
陈封跟着人群，走出了车站。
车站外，到处都是拉客的摩的司机，见到陈封就围了上来。
“小伙子，去哪？”
想到镇政府就在不远处，陈封摆手拒绝了他们。
步行前往镇政府。
不多时，便看到一栋三层的小楼。
外墙的白漆已经斑驳脱落。
这就是流沙镇政府了。
比想象中还要陈旧。
陈封来到门口，传达室里坐着一个老大爷，正在闷头看报纸。
敲了敲窗户，大爷才抬起头。
“你找谁？”
“我是今天来入职的。”陈封咧嘴一笑。
片刻后。
一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从大楼里走出来。
肚子撑得衬衫扣子都快绷开了。
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你就是陈封？”
“是的，您好！”陈封伸出手。
对方只是象征性地碰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着陈封，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你是县里下来锻炼的人才啊，欢迎欢迎。我是扶贫办的马德彪，叫我马主任就行了。”
随后示意门卫开门。
背着身，往楼里走，陈封提着行李箱紧随其后。
“我先带你去宿舍。”
“宿舍？”陈封有些错愕。
跟着他，来到了三楼。
走廊里，墙面上都是斑驳痕迹，空气弥漫着一股霉味。
马德彪带着陈封走到最里面，拉开了一间房门。
“就这了。”
陈封探头一看，差点没绷住。
这哪里是宿舍。
压根就是个杂物间。
十平米不到，里面堆着两个文件柜和一张破桌椅。
只有一扇窗户，还被一个生锈的铁柜挡住了一半。
墙角都已经发霉了。
“马主任，这…”
“条件有点艰苦，不过年轻人嘛，应该能适应。”马德彪弹了弹烟灰，“怎么，嫌弃？”
不等陈封开口就拉下了脸。
“流沙镇就这条件！你以为跟县里一样，还有独立宿舍？要是不乐意，就申请调回县里去！”
“不不，这样挺好的。”陈封无奈一笑。
将两个行李箱拉了进去。
马德彪在门口抽烟：“今天你先收拾收拾，明天开始正式上班。对了，有个事正好交给你处理。”
只见他将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递给陈封。
“柳树沟村和石坝子村因为水源纠纷，正在闹事。上面很关注这事，让我们尽快妥善解决。”
陈封冲了冲手，拿出文件翻看了一会。
“等会你自己看吧。”马德彪说道，“我还得回去工作。”
“嗯。”陈封点点头，又问道：“先前是谁处理的，有应急方案吗？”
“应急方案？”马德彪冷笑起来，“年轻人，你以为这是在学校呢，纸上谈兵。”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陈封紧皱眉头。
也不知这是流沙镇的待遇，还是徐逸的特殊照顾。
既来之，则安之。
第二天一早。
陈封就步行来到了柳树沟村，走了整整两个小时。
因为镇政府的公车今天有用，分派不出人手。
穿着西装的陈封，才走到村口，就被村民围住了。
仔细打量着他，不让他进村。
“你谁啊？来我们村干嘛？”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胳膊上还有刺青，一看就不好惹。
“我是陈封，是流沙镇新来的基层人员。”陈封微笑着亮出了工作证，“听说你们和石坝子村因为水源问题村在纠纷，我是来调解的。”
汉子嗤笑一声，打量了一番陈冬。
“调解？你这细皮嫩肉的，没下过地吧？镇里怎么派出这么个人来。”
周围的村民哄笑起来。
“又派人来和稀泥。”
“说得好听，每次就是让我们签字，不解决问题！”
“我们村凭什么不能用自己的水？还要你们来管？”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情绪异常激动。
陈封抬手下压：“大家有情绪，我理解！我今天来，是想了解具体情况的。能不能先带我看看你们的水坝？”
几人对视了一眼。
汉子站了出来，撇撇嘴：“看可以，我倒要看看，你能看出什么花来？”
陈封觉得这汉子也不是不可理喻，伸手道：“我是陈封，贵姓？”
“少跟我来这一套。”汉子拍开陈封的手，把脸一撇，“老子叫王虎。”
跟在王虎身后，在村民的簇拥下，来到村子的水坝。
终于看到了纷争的关键。
一个道两米高的水坝。
是村民自己修的，导致下面的村水资源稀缺。
“你们把这围起来做什么？”陈封皱眉道，“这河是大家的，你们怎么能私自拦截。”
“我们爱怎么着怎么着。”王虎豪横地把手环在胸前，“看完了吗？可以滚了不？”
第一天下基层，就被百般刁难。
不由想起了一句话。
穷山恶水出刁民。
但陈封心念已决。
刚想开口劝说，突然发现水坝旁边，有一个小作坊。
里面嗡嗡作响。
排水口，不断排出浑浊的废水。
“那是什么？”陈封指着那座冒烟的作坊问道。
众人看过去。
“俺们村加工山货的工厂。”王虎理直气壮道，“我们村的重要收入来源。”
陈封想起了本子上记录的事。
心里有底了。
难怪下游的村子意见很大。
不仅是水资源分配问题，还涉及到水质污染。
“王虎同志，你看能不能约个时间，我会把石坝子村的代表叫上，大家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王虎脸色一沉，“石坝子村的穷鬼，除了会闹还会干啥？”
“就是，没什么好谈的！”村民们义愤填膺。
两个村的关系已经势成水火了。
陈封好说歹说，王虎才勉强答应下来。
“好，既然你想谈谈看，我可以安排。明天下午在俺们村口谈，成不？”
“中！”
陈封马不停蹄，赶赴石坝子村。
下午，就把石坝子村的人拉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