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雪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脚猛踹上瘸爹那条好腿,死老头子哎呦一声痛叫,重重倒在了地上,被江雪狠狠踩上胸口:
老不死的东西,再敢来我家,我直接把你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瘸爹捂着还在流血的胳膊,斜眼瞄着江雪的表情,见她像是要动真格的,语气也软趴趴起来:哎呦,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他涎皮赖脸地陪着笑,在江雪的怒目而视下慢吞吞地爬起来,正作势要转身离开,江雪的后脑却突然一阵发麻,直觉告诉她身后有人!
已经来不及了,一阵呼啸的劲风从后方袭来,江雪迅速扭头,正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绕到她身后的江达,和他手里高高扬起的半块板砖——
肾上腺素拉满的时候,连时间都仿佛变慢了。
江雪的双眼越睁越大,眼看着板砖离自己额头越来越近,却已经无法躲闪。
她突然觉得悔不当初——虽然是穿越而来,但是命只有一条。如果自己更认真地对待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更谨慎地和他们周旋,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已经晚了。自己会在村长家的小黑屋里醒来吗
江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块泛着寒光的东西从门口飞进来,轻快地擦过江雪鬓角发丝,然后狠狠削掉了江达握在砖头边缘的一块指甲。
江达嗷一声惨叫,血肉模糊的指甲和板砖一起滚到地上。
惊魂未定的江雪,被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牢牢接住了。
有没有哪里受伤
江雪茫然无措地抬起头,看到满脸焦急的贺林铮,想说没事,可喉咙却被一阵后怕紧紧攫住。
她不是个爱哭鬼,可是眼泪还是先言语一步,夺眶而出。
贺林铮眉头紧锁,小心翼翼拭去江雪满脸的泪,转身干脆利落就是一拳,砰的一声,膀大腰圆的江达几乎飞了出去。
你们想做什么!
贺林铮厉声斥道,可江达这一拳挨得结结实实,倒在地上当场厥了过去,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瘸爹傻了眼,抖着指头去摸江达的鼻息,确认人还有气儿,这才恼羞成怒地指着贺林铮,满嘴不堪入耳的难听话稀里哗啦全都倒了出来——
我去你大爷的小兔崽子,你是哪冒出来的野种,也敢碰我儿子
你当我这些年在林场是白混的全林场你打听打听,谁见了我不得喊声江三大爷!
贺林铮却皱了皱眉,江老三你就是林场的门卫
是又咋的我一会就摇人整死你!你有本事别走!
骂得正上头的瘸爹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眯眼看了看贺林铮身上的棉袄,又看了看炕上那件军大衣,终于回过味来,指着贺林铮鼻子跳脚大骂:
呦!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江雪在外头找的相好吧!我还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别人家快过门的媳妇你也敢勾搭,平时没少给人当小白脸儿吧!
江雪再也无法忍受这个死老头子败坏贺林铮的名声,手里的菜刀越捏越紧,她死死盯着瘸爹仅剩的那条好腿,正打算再砍他一次,却被心细如发的贺林铮轻轻按住了手背。
江老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近经常有人偷偷进林场盗伐,对吧
贺林铮平静地开口,却让瘸爹瞬间变了脸色。
......我哪知道!跟我有啥关系!林场那么大,谁知道他们从哪钻进去的
哦可是我怎么听说,是你把他们放进去盗伐,还要从中抽成
瘸爹的老脸唰地白了:
放......放屁!你他妈谁啊你知不知道我上面有人!我大侄是保卫科科长!
贺林铮慢条斯理地掏出证件:
你侄子已经被调走了。
我就是新的保卫科科长。
饶是正人君子贺林峥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他还是没想到,江老三是个那么能屈能伸的东西。
江老三看见证件的一刹那,立马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萎靡了下去。江达却在这时悠悠转醒,呲牙咧嘴地扶墙爬起来:
......爹,快去大队打电话报警......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江老三却没了刚才的气势,冲江达恼羞成怒道:
报个屁!小瘪犊子睡你的觉!
瘸爹的老脸抽搐了几下,最终变成了一个涎皮赖脸的笑:
误会!这不整误会了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
贺林铮的语气却越来越冷:
误会哪里误会是你女儿要嫁人的事误会还是盗伐的事有误会
江雪抬头看着贺林铮,虽然还穿着她的破棉袄,可是看起来却有不动如山的气势。
瘸爹抹了把淌到脸上的汗:都......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我怎么舍得让她嫁人呢!这可是我的小棉袄哇!
贺林铮并不答话,只是仍冷冷盯着他。
瘸爹抓心挠肝地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一句:
领导,我这就去村长家退亲,您就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
贺林铮点了点头:今晚下班之前,我等你的书面承诺。
瘸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还是只能强颜欢笑地应承下来:
......没问题!
瘸爹使劲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江达,拽起他扭头就跑,像是生怕再晚几步又要答应什么新的条件。
随着门被毕恭毕敬地带上,贺林铮回身认真凝视着江雪的眼睛,轻声道:
没事了,来,把刀给我。
江雪这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的手好像还一直死死攥着刀把,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
她终于迟钝地感到掌心尖锐的痛。
贺林铮耐心地蹲下身,一只手稳稳托住刀背,另一只手覆上江雪早已失去血色的指节,一根一根轻轻解开她的手指。
还没问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江雪。
江雪的声音有些发紧,贺林铮明白,她心里的警铃依然还在超负荷工作着。
贺林铮略微思索,在江雪的无名指停下来:
对了,你昨晚炖的鱼,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