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岁重返职场,我看见首富千金的头上,顶着恶毒女配四个大字。
所有佣人都讨厌她,纷纷躲着她走,
管家更是摇头,这孩子已经无药可救,让她自生自灭吧。
我不懂,一个8岁的小姑娘能坏到哪里去
直到我看见她掀翻老保姆的桌子,
踹倒厨师长精心做的饭菜,
将同学推进喷泉池,
我才发现,干得太好了!
这些人,我也早就想揍了。
这哪里是恶毒女配,明显是可爱的小丫头。
后来,小丫头攥着我的衣角问:你不怕我吗
我揉乱她的头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怕你呢,小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呀。
她害羞的低头,然后将黑卡塞进我围裙口袋:
今晚,你要给我讲故事,陪我睡觉。
1.
65岁重返职场,我找到了一份月薪3万的首富家住家保姆的工作。
刚进门。
哗啦!
一只青花瓷花瓶直接砸在了大理石地上,变成了碎片。
而肇事者,是个小女孩。
她站在一地狼藉的中央。
白蕾丝小洋装,羊羔卷发顶别着钻石发卡,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她漂亮的小脸绷得像块冰,头顶上方十公分处,悬浮着四个半透明的字:
恶毒女配。
字是荧光的粉紫色,还在微微颤动,格外的绚丽夺目。
我倒抽一口冷气,攥紧了围裙口袋里的老花镜。
三年前车祸后,我就能看见某些人头顶的奇怪标签。
比如家政公司的职场PUA大师主管,菜场总缺斤短两的奸商鱼贩。
眼前这个,小女孩的标签是最华丽,也最刺眼的一个。
时薇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呀!
管家陈姨踩着高跟鞋冲过来,声音压着火。
这是康熙年间的青花瓷瓶,你二话不说就摔碎,苏总回来一定会怪罪我们的!
叫时薇的小女孩,听着训导的话,连眼皮都没抬,小皮鞋尖碾过一块碎瓷片。
谁让这个花瓶丑死了!
我的小祖宗哎,您今天可别闹了,苏总今天刚出差,您能安分一天吗
关我屁事。
八岁的孩子吐字清晰又冰冷。
她转身走向旋转楼梯,头顶的粉紫字随着步伐嚣张地闪烁。
管家无奈的揉着太阳穴,看向我。
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尽是疲惫,甚至还掺着怜悯。
王姐,这就是你要照顾的小小姐,我们苏总最小的女儿,苏时薇。
说和,陈姨突然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这孩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恶魔!
前任保姆还没有上几天班,就被她用热咖啡泼进了医院,
过来辅导她的钢琴老师,前几天还被她锁进地下室两个多小时,
还有……算了,我只是看您年纪大,自己多保重吧!
我跟鹌鹑一样,躲着,自我珍重。
却也在想,一个8岁的孩子,究竟能有多恶毒
但下午,我就开始见识了。
啊!!!
我正把时薇小姐各式各样的漂亮仙女裙,挂进衣帽间时,琴房突然传来尖叫声。
我冲进去,只见新来的钢琴老师,米白色套装前襟,被泼上了褐色污渍。
那些未干的液体,还在往下滴答。
在我的视线里,小姑娘头顶的恶毒女配四个大字亮得晃眼。
粉嘟嘟的小团子先声夺人,理直气壮。
是她自己把咖啡放琴盖上的!
钢琴老师气得发抖,拿着旁边的纸巾擦拭着自己的米白色套装。
是你自己难以管教,二话不说就泼我一身,你们家有钱就可以欺负人么,就算一小时三十万,苏先生也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
苏时薇跳下琴凳,小皮鞋跟清脆地敲着地板走到老师面前。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个钢琴是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你指甲缝里有泥,还敢摸我的琴键。
她突然抓起老师的手腕,那精心保养的指甲根部果然嵌着一点褐色污垢。
这架琴比你一年工资都贵,脏东西,泼的就是你!
钢琴老师脸涨成猪肝色,抓起包摔门而去。
陈姨闻声赶来,只看到一地狼藉,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是被你赶跑的第几个钢琴老师了你这样的脾气,谁能忍受得了你啊,只有我,每天费心费力的在你面前折腾,你也不听话一点!
她越说越气愤,开始指挥保洁收拾残局。
随后,陈姨走到我面前,早就跟你说了,这个差事难的很!这孩子不服管,就是个小恶魔,你看才短短一天的时间,又赶走一个老师。
我却笑容和蔼:这不就是调皮的小孩子嘛。
小姐有言在先,给的也是昂贵的课时费,
是钢琴老师,不按她的规则走,她大发雷霆,有理可依。
陈姨惊奇的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晚饭是米其林三星主厨做的。
银托盘揭开,松露鹅肝配鱼子酱小塔氤氲着热气,看起来十分高贵美味。
苏时薇只看了一眼,突然抓起装着特调蔓越莓汁的高脚杯。
手腕一扬。
鲜红的液体抛物线般,泼向长餐桌中央的巨大插花。
水晶花瓶里昂贵的纯白色的玫瑰瞬间染成血色,汁液顺着花瓣滴到雪白桌布上,像凶案现场。
陈姨气得头晕,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干嘛呀!
我不吃鱼子酱,那么腥为什么非要让我吃!我就不吃,不准做!
她丢下杯子,跳下高背椅。
椅子腿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音。
我却看到她倔强的小脸上,眼角微微湿润的痕迹,有些心疼喊住她。
薇薇,不吃饭会胃疼,要不我给你做碗面吧
小姐猛地抬头看我,猫一样的圆眼睛里全是尖锐的刺。
你,叫我什么
薇薇
头顶的粉紫字突然微弱地闪了一下。
陈姨立马上来呵斥我:谁让你叫小姐薇薇的那是小姐的小名,只有夫人和苏总才能叫!
小姐听完之后,眼神瞬间暗淡,甩开我的手,噔噔噔跑上楼,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陈姨疲惫地挥手让人收拾残局。
王姐,以后小姐要闹你别管,做什么面条,回头砸你脸上,你年纪大了,还是安全第一。
那孩子基本没救了,从小克死了妈,也不得苏总的喜欢,现在连我们这些佣人都要被她克,
她真的不如隔壁林家的小姑娘,林晚晚,那才懂事,听话,像个小天使。
说着,陈姨扫视一圈,谁都不准给小姐送吃的,她不喜欢吃,那就饿着,饿够了她就会乖乖吃东西的。
我陪着笑脸,却特意在兜里塞了几块不错的,能果腹的糕点。
偷偷放在了小姐的床头。
小孩子长身体,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呢。
第二天一大早去看,床边果然有糕点的包装袋。
我安心不少。
早上八点,我给时薇小姐的儿童房送温牛奶,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压抑的呜咽。
哭什么哭!笨手笨脚!
是陈姨的尖嗓门。
时薇小姐的限定版陶瓷娃娃你也敢机洗这头发是高温丝!高温丝懂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我们家小姐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恶魔,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透过门缝,新来的小保洁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团湿漉漉金毛打结的东西,肩膀一抽一抽。
时薇小姐最爱的那个陶瓷娃娃,此刻像惨遭蹂躏的落水狗。
陈姨还在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女孩脸上。
你这个小贱蹄子,快滚去跟小姐磕头认错!不然立刻滚蛋!
蹲在地上的女孩抖得更厉害了。
突然,一个粉雕玉琢,小小的影子炮弹般冲过去。
是时薇小姐。
她只穿着睡裙,光脚踩在地板上,像头暴怒的小老虎。
她没冲保洁,而是狠狠撞在陈姨腿上!
啊呀!
陈姨猝不及防,高跟鞋一崴,踉跄着扶住墙才没摔倒。
谁准你碰我的娃娃!苏时薇声音尖利,一把抢过保洁手里那团湿漉漉的棉花,紧紧抱在怀里。
她瞪着陈姨,眼睛烧得通红。
而且谁让她磕头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做错事道歉就好!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她!
陈姨脸一阵青白:时薇小姐,我是为你好,这丫头……
滚出去!
苏时薇指着门,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
现在!立刻!带着你鼻孔朝天的样子滚!
陈姨狼狈地退出去。
门被重重摔上。
房间里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
苏时薇抱着湿透的娃娃,背对着小保洁,肩膀绷得紧紧的。
头顶的恶毒女配疯狂闪烁,粉紫色几乎要燃烧起来。
我拢了拢自己额角的白发,轻轻推门进去,递了包纸巾给小保洁,示意她先出去。
苏时薇没回头,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
你也滚。
我没滚。
活了那么大年纪,抢得了打折鸡蛋,唯一的优势就是脸皮厚。
我目光扫过她怀里不成形的娃娃。
娃娃经过洗衣机的洗礼,此时金发打结,蕾丝裙子撕裂,棉花从胳膊接缝处漏出来。
这娃娃的头发,我开口,有点像我家孙女小时候玩的芭比。
她脊背僵了一下。
我孙女总嫌娃娃头发乱,我就给她编辫子。
我走到她旁边,蹲下来,保持视线和她齐平。
后来她学会自己编,还发明了‘八爪鱼辫’,丑得很有创意。
面前的小脑袋几不可察地偏了偏。
高温丝……其实跟假发差不多,我试探着伸出手,要不,给王妈试试
她没动,但也没躲。
我轻轻抽出那个湿漉漉的娃娃。
找来小梳子、小剪刀、针线盒。
用吹风机冷风慢慢吹开打结的金发,一绺绺耐心梳通。
剪掉无法挽救的焦糊发尾。
把漏出的棉花小心塞回去,用最小号的针,沿着原针脚一点一点缝合撕裂的蕾丝裙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透过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苏时薇小姐不知何时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我旁边,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手里的针线。
头顶的粉紫字,光芒在不知不觉中柔和暗淡了许多。
当我把重新梳好公主辫、裙子恢复如初的娃娃递还给她时,她一把抢过去,紧紧搂住,
小脸埋进娃娃带着吹风机暖香的头发里。
过了很久,闷闷的声音从娃娃金发里传出来:
……丑死了。
我笑了:嗯,王妈手艺是差点,比不得原版。
她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水洗过的黑葡萄,却溢满了泪水。
陈姨说,这是我妈妈生我之前给我做的娃娃,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娃娃陪着我。
陈姨说,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后悔了,大出血难产死了,爸爸也觉得我是个灾星,根本不期盼我的到来……
你说,妈妈在做这个娃娃的时候,是不是期待着我的到来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期待……
我用布满皱纹的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当然期待,我活了60多年,没见过这么用心制作的娃娃,可见你的妈妈,真的很期待她的孩子出生。
时薇小姐笑了:你真好,愿意说好听的话骗我。
我可不说谎话!我指了指自己满头的白发,老人家不打诳语!
2
那天之后,儿童房角落多了张我的小工作台。
苏时薇像个监工的小地主婆,指挥我把她淘汰的旧娃娃大卸八块。
这个头,她戳着一个BJD娃娃漂亮的陶瓷脸,安在昨天那个机械熊身体上!
熊腿太短了,小姐。我提出技术性质疑。
接一段乐高!她斩钉截铁,从堆积如山的玩具柜深处拖出一桶零件。
于是,一个顶着精致陶瓷头、覆盖毛茸熊身、腿由彩色乐高拼成的四不像诞生了。
苏时薇抱着它,给它取名大臭熊,笑得在地毯上打滚。
头顶的恶毒女配四个字,慢慢的淡了几分。
陈姨偶然撞见这惊悚的杰作,眼神不悦
王妈,你都那么大年纪了,没有必要哄着这么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做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呢!能赚钱吗,瞎耽误功夫。
薇薇喜欢。我把熊头扶正。
陈姨看着滚在地毯上咯咯笑的小女孩,眼神复杂。
苏总下月回国,要帮时薇小姐办生日宴。
隔壁邻居家的晚晚小姐也会来,那是小姐的死对头,一样的年纪,但来头很大,你留点神,别让小姐欺负人家了,苏总会很生气的。
我听着,应下。
几天后在苏家的别墅里,我见到了所谓乖巧听话的林晚晚。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穿着最新款miumiu小洋裙,被一群同龄孩子簇拥着,像自带柔光滤镜的小公主。
她头顶悬着两个更耀眼的金字:女主。
而作为家里小主人的苏时薇,穿着精致的纱裙,孤零零站在角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时薇小姐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玩具房,玩着那些我为她做的稀奇古怪的玩具。
变故发生得很快。
一个胖墩墩的男孩,头顶飘着恶毒男配的字样,突然闯进了小姐的玩具房,拿起了那些奇形怪状的玩具,急匆匆的跑到了那些孩子的面前,拿在手上炫耀。
你们看那个姓苏的没妈的野丫头,简直就是个变态,玩具都长得这么变态!
大家快来看呀!简直太恶心了!
苏时薇追了出来,想要抢夺小胖子手里的玩具,可惜身高不够,根本就够不到。
她死死咬着嘴唇,眼圈发红,硬撑着没哭。
林晚晚看了一眼那奇形怪状的玩具,突然眼睛一亮:
小胖,这个熊真的好特别哦,我也很喜欢……
小胖瞧见自己的女神喜欢,立刻把那只小熊塞进了林晚晚的怀里。
时薇,你就把这个送给我吧。
不行,这是我的!苏时薇直接拒绝。
林晚晚面露难色:你知道吗如果我问你爸爸要,你爸爸也会把这个玩具熊送给我的。
一个气质矜贵的少年,路与陈顶着男主的标志走了过来。
语气冰冷的开口:
既然晚晚喜欢,那你就让给她,苏家小姐,不会连一个小小的玩具都舍不得吧。
所有的孩子,把时薇小姐团团围住,话语间都是想让她把玩具让给林晚晚。
我一阵心疼,正要冲过去,谁知道一道小身影比我还快。
苏时薇猛地从林晚晚的怀里拿回了那个玩具熊!
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四不像的玩具熊被砸的粉碎。
小胖难以置信的说:苏时薇,你是不是疯了有必要这样吗
苏时薇高昂着小脑袋:我苏时薇的东西,我宁愿毁了,也绝不让给别人!
林晚晚看着破碎的玩具熊,顿时红了眼眶。
孩子们的战争就这样毫无道理的就开始了。
小胖撸起袖子:你这个没妈养的!竟然敢惹我女神生气!
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了一起。
苏时薇面对小胖毫不示弱,像一条复仇的小老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拼命的用拳头往他身上砸着。
谁是没妈养的!你说啊!
她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小胳膊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周围的孩子们发出一片尖叫。
陈姨连忙赶了过来,提着苏时薇的后脖领:小姐,你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了,大家都是来家里参加宴会的,你作为主人怎么还带头闹事呢!
我今天一定要代替苏总好好惩罚你!
说着,陈姨拿出了戒尺,用力的朝着那小小的身躯挥舞下来。
苏时薇紧咬牙关,硬是一声没吭。
她疼的浑身湿透,头发糊在脸上,小胸脯气得一鼓一鼓,头顶的恶毒女配却亮得灼目。
我实在看不过去,连忙拦住了陈姨。
你怎么能打小姐呢
陈姨高昂着下巴:这是苏总给我的特权,因为知道这小畜生不听话,所以必要的时候还是要体罚的!
听到这里,苏时薇眼神暗淡了几分,头顶恶毒女配的标志更加的夺目。
苏总听到了后院的嘈杂声,连忙赶过来。
看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全是伤痕,反而没有一句关心,只是冷冷的说。
陈姨,这里出什么事儿了
陈姨捏着眉心解释,最后无奈的摇头。
苏总,时薇小姐主动攻击别人,性质真的恶劣,难以管教。
苏总气炸了,将人抓回客厅,威严的训斥,
苏时薇,你今天真是做的太过分了!马上去和李叔叔的儿子道歉!
苏时薇梗着脖子,像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我没错!凭什么道歉!
没错苏总厉声开口,就因为一个玩具和别的小朋友打架,这也叫没错
你别跟我说是晚晚他们找事,他们几个孩子又听话又懂事,而你呢
你就是被我宠坏了!现在简直是无法无天!
整个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我端着医疗箱走了进来,
顶着苏总凌厉的视线,直接在客厅里给时薇小姐上起了药:疼吗
苏时薇因为我的一句安慰,眼圈一红,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轻轻擦干了她眼角的泪水。
苏总,我都看见了,是他们先抢了小姐心爱的玩具,
我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苍老的目光落在了苏总的身上。
先生,我希望你不要误会小姐,
客厅是有监控的,事情的真相,一查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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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查监控
管家陈姨尖利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张。
王姐!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冤枉小姐不成
那几个孩子多懂事多听话,大家有目共睹!再看看我们小姐……
她指着角落里倔强挺着背、小脸上泪痕未干却依旧死死咬着唇的苏时薇,声音带着痛心疾首的指责。
从小到大惹是生非,哪次不是她先动手这还用查事情明明白白摆在这儿了!她就是个小恶魔,本性难移!
苏时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头顶那粉紫色的恶毒女配标志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陈姨!
我一步挡在了苏时薇身前,像一堵老旧的、却稳固的墙,隔开了那些刺人的目光和话语。
话不能这么说。做任何事,都要知道个是非对错。小姐是孩子,那几个也是孩子,不能光凭谁看起来乖就下结论。查监控,是还所有人一个公道,也是对小姐负责!
说完,我不再看陈姨那惊愕又带着一丝慌乱的脸,立刻转身,蹲在了苏时薇面前。
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里充满了受伤、愤怒,还有一种深切的、近乎绝望的委屈。
我布满皱纹的手,小心翼翼地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声音放得极轻极柔。
薇薇乖,不怕。王妈在这儿呢。咱们清者自清,让监控说话,好不好王妈信你。
她在对上我温和坚定的目光时,猛地一颤。
那刺目的粉紫光芒,剧烈地波动闪烁了几下,竟真的……奇异地、微弱地淡了一丝。
苏总皱着眉头,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争执和我的坚持弄得有些心烦意乱,但查监控三个字,终究让他无法反驳。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好了!都别吵了!去调监控!
管家陈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嗫嚅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苏总威严的目光下,最终只是不甘地闭了嘴,眼神怨毒地剜了我一眼。
很快,监控画面清晰地呈现在客厅的大屏幕上。
画面里,小胖得意洋洋地举着大臭熊炫耀,口出恶言。
林晚晚带着女主光环的柔光滤镜,看似天真地说着索要的话语。
路与陈居高临下的让给她。
孩子们围堵苏时薇的逼迫……
以及苏时薇绝望又愤怒地砸碎自己的玩具,随后小胖率先动手推搡辱骂,
一幕幕,清晰得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客厅里一片死寂。
刚才还义愤填膺指责苏时薇的几个人,此刻脸上都火辣辣的。
苏总看着屏幕上女儿被围堵、被辱骂没妈养的、被推搡,最后才像小兽般反击的画面,再看着此刻角落里那个伤痕累累的小小身影……
他脸上的严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震动和……迟来的愧疚。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地开口。
薇薇……爸爸不知道是这样。
他试图靠近女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和缓和。
以后遇到这种事,你要告诉大人,不要自己动手,好不好
告诉你们
苏时薇猛地抬起头,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决堤而出。
我就算告诉你们又能怎么样!你们总会说——‘他们比你听话’!‘他们比你懂事’!‘这些事就是你的错’!‘你小气,不过是个玩具而已’!
在你们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呼吸都是错的!我活着就是个错误!因为我害死了妈妈!!
她声嘶力竭地吼出最后一句,小小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苏总彻底僵住了,他震惊地看着女儿,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他难以置信地转向管家陈姨:薇薇怎么会这么想陈姨,你不是告诉我……她只是心思敏感,不喜欢别人提她妈妈……
陈姨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嘴唇哆嗦着:苏总,我是怕小姐太难过,所以……
所以你就一直告诉她,她妈妈后悔生下她告诉她没人欢迎她到来!
苏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怒和难以置信的痛心。
他看着女儿眼中的绝望和痛苦,再看看管家那躲闪的眼神,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他猛地蹲下身,一把将那个浑身是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紧紧搂进怀里,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和哽咽。
对不起薇薇,对不起!是爸爸错了!爸爸也是第一次做爸爸,我不知道怎么靠近你,我以为给你最好的物质就够了……
爸爸不知道陈姨她,她竟然这样对你说话……对不起!爸爸以后改!爸爸学着好好做你的爸爸!别怕,薇薇,爸爸在。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苏时薇浑身僵硬。
她哇地一声,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把脸深深埋进父亲的肩膀,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里充满了宣泄和……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依赖。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父女迟来的和解,布满皱纹的眼角也湿润了。
我轻轻走上前,布满老茧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苏时薇颤抖的脊背,声音慈和而坚定。
小姐,不哭了。你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保护自己的心爱之物,是天经地义。谁说小姐拥有的少以后啊,王妈给你做,做很多很多玩具,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我们小姐,值得这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
苏时薇从父亲怀里抬起泪痕狼藉的小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抱着她的父亲,头顶那恶毒女配的粉紫荧光,在泪光中,终于……缓缓地、持续地黯淡了下去,颜色变得柔和了许多。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充满了怨毒和嫉恨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背上。
是管家陈姨。
她精心维持了多年的权威和唯一能靠近小姐的地位,正在土崩瓦解。
她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精明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赤裸裸疯狂的恶意。
陈姨的失势是缓慢而彻底的。
苏总亲自过问时薇小姐的起居,曾经属于陈姨的管教权被收回。
小姐头顶那曾经刺眼的粉紫色恶毒女配标签,在苏总迟来的父爱和我日复一日的关怀下,颜色变得柔和而浅淡。
她不再无缘无故摔东西,对佣人客气了许多,甚至开始尝试着和父亲同桌吃饭,虽然依旧沉默,但眼神里少了很多之前的尖锐。
平静的日子在苏时薇八岁生日前夕被打破。
一天下午,林家的电话打到苏宅,语气焦急:林晚晚失踪了!
林家佣人最后看见林晚晚,是接到一个自称苏家佣人的电话,说时薇小姐在地下室发现了一个超级好玩的秘密宝藏,邀请她一起去探险。
整个苏家瞬间被紧张的气氛笼罩。
苏总立刻派人四处寻找。
就在大家焦头烂额之际,陈姨气喘吁吁地从后花园方向跑回来,怀里抱着浑身脏兮兮、吓得瑟瑟发抖的林晚晚。
找到了!找到了!
4
陈姨声音带着哭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晚晚小姐被锁在……锁在工具房旁边的那个旧储藏室里了!天哪,那地方又黑又冷,堆满了杂物,门从外面锁死了!晚晚小姐吓坏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随后走出来的苏时薇身上。
她小脸煞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时薇!苏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难以置信,是你把晚晚骗去锁起来的!
不是我!爸爸,我没有!
时薇急切地辩解,声音带着哭腔。
不是你还有谁
陈姨立刻接口,声音尖锐,带着痛心疾首的指责。
佣人都说了,打电话的人说是苏家佣人,传达的是时薇小姐的邀请!晚晚小姐也说了,是薇薇约她去看宝藏!除了你,谁能用小姐的名义!
她转向苏总和林家父母,脸上是果然如此的沉重表情。
苏总,林先生林太太,我早就说过……这孩子……本性难移啊!她根本就是个恶魔!表面看着好像变好了,骨子里还是那么恶毒!她嫉妒晚晚小姐比她受欢迎,比她懂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永远都是个恶劣的小孩!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陈姨脸上,把她打得一个趔趄。
不是苏总,是我。
我挡在浑身发抖的时薇面前,布满皱纹的脸因愤怒而绷紧。
你血口喷人!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小姐今天下午一直和我在一起,在琴房给她的新娃娃缝裙子!她根本没打过电话,也没离开过我的视线!
王妈!你……你敢打我你为了包庇她,连老脸都不要了
陈姨捂着脸,又惊又怒,声音尖利。
证据呢!你说她一直和你在一起,谁能证明晚晚小姐亲口指认,还有佣人听到的电话!你拿什么证明!
我能证明!
我斩钉截铁,目光扫过客厅里几个平时和林晚晚玩得近的孩子,包括那个小胖和路与陈。
还有你们!陈管家今天下午,是不是去找过你们是不是跟你们打听过晚晚小姐在哪儿是不是还问过你们知不知道什么秘密基地
那几个孩子被我的目光看得有些瑟缩。
路与陈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
小胖则下意识地开口:是……是啊,陈管家下午是问过我们晚晚去哪儿了,还说……还说要是晚晚问起,就告诉她……
他顿住了,有点犹豫。
告诉她什么苏总沉声问。
告诉她……时薇在地下室发现了好东西,想找她一起去看看……
另一个女孩小声补充道。
陈管家说,是时薇小姐不好意思自己说,让她帮忙传话的……
陈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小孩子胡说八道!他们懂什么!
小孩子不懂,监控懂!
我冷冷地指向客厅的监控屏。
还有后花园通往工具房那条路的监控!苏总,请您立刻让人调出来!看看今天下午,到底是谁,鬼鬼祟祟地带着晚晚小姐去了那个方向!又是谁,在晚晚小姐进去之后,悄悄锁上了门!
苏总眼神一凛,立刻下令:调监控!所有相关区域的,立刻调出来!
监控画面很快呈现。
画面清晰地显示:
下午三点十分,陈姨在花园一角找到正在玩耍的林晚晚,两人交谈了几句。
随后,陈姨带着林晚晚走向工具房方向。
三点十五分,两人进入工具房旁边的旧储藏室入口。
仅仅一分钟后,陈姨独自一人出来,警惕地四下张望后,迅速用一把挂锁锁上了储藏室的门,并将钥匙揣进口袋,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
三点四十分左右,陈姨再次出现,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开始在附近寻找。
直到林晚晚的哭声隐约传出,她才惊喜地冲过去开门救人……
铁证如山!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林晚晚压抑的抽泣声和林母心疼的安抚。
陈姨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任何狡辩的话。
苏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地上那个跟了自己家多年的管家,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震怒和冰冷的失望。
陈美娟,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收拾你的东西,立刻滚出苏家。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薇薇面前!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要将瘫软的陈姨拖走。
不!苏总!不要赶我走!
陈姨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哭嚎,她猛地挣脱保镖,连滚带爬地扑向站在我身后的苏时薇,死死抱住了她的小腿。
小姐!小姐你救救我!看在我照顾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求你!
她涕泪横流,仰着脸,那张精心保养的脸上此刻涕泪横流,写满了绝望的疯狂。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要害你啊小姐!我只是……我只是太嫉妒了!我嫉妒王妈!
她歇斯底里地指向我。
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才来几天就能得到你的信任和喜欢!明明我才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人!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心血!我管教你,约束你,严格要求你,不都是为了你好吗!我想让你成为苏家真正体面的小姐!我才是真心真意对你好的人啊!小姐!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她用力摇晃着时薇的腿,仿佛想把她摇醒。
整个客厅都回荡着她崩溃的哭诉。
苏时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吓得小脸更白,下意识地抓紧了我的衣角。
但她没有哭,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脚下这个曾经在她生活中拥有巨大权力、此刻却狼狈不堪的女人。
几秒钟的沉默后,苏时薇轻轻地、但非常清晰地摇了摇头。
她的小手用力掰开陈姨紧抓的手指,声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和疏离:
不,陈姨。
你不是真心对我好。
你只是想掌控我。
而王妈……
她抬起头,看向我布满皱纹却写满关切的脸,王妈是真心心疼我。
小姐头顶那恶毒女配的标签,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终于……彻底熄灭了。
陈姨被保镖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那绝望的哭嚎声渐渐消失在门外,如同一个噩梦的尾声。
苏总蹲下身,紧紧抱住了女儿,声音带着后怕和沉痛的歉意:薇薇,对不起,爸爸又错怪你了……
时薇靠在父亲怀里:没事,人都会犯错的……
我站在一旁,布满风霜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伸出手,像往常无数次那样,温柔地、轻轻地,揉了揉她柔软蓬松的刘海。
不怕了,薇薇。
我的声音苍老却无比安稳。
都过去了。晚上王妈给你讲个新的童话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
苏时薇抬起泪光闪闪的小脸,望着我,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我要听黑雪公主的……
黑雪公主哪里来的黑雪公主……
王妈,那是新的迪士尼故事,你的数据库要更新了哟!
好好好……王妈晚上讲给你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