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铁血云川录 > 第10章
萧景略那句如同魔咒般的低语——“沾的血…太深…未必是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云昭的心头,久久不散。那深不见底的眼神,那意味深长的一瞥,都指向腰间这柄看似寻常的“却邪”短匕。他认得!他不仅认得,更知晓其背后那被岁月尘封、却依旧散发着血腥气的秘密!
郡守府正堂内,死寂如同厚重的裹尸布。萧景略飘然离去的身影消失在惨淡的晨光中,留下的却是比两万狄骑压境更令人窒息的沉重谜团。李崇彻底瘫在椅子上,双目翻白,气若游丝。赵元魁、钱通、孙茂才三人如同被抽干了魂魄,瘫坐在各自的位子上,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对未知未来的巨大恐惧。云昭那番“玉石俱焚”的宣言,像冰冷的铁锤砸碎了他们最后一点侥幸,而“鬼狐”萧景略那深不可测的姿态和最后那句低语,更如同悬在头顶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
“他…他答应了?”孙茂才哆嗦着,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死寂。
钱通捻着算珠的手指依旧僵硬,声音干涩:“答应?他什么也没答应!他只说…明白了…回去禀报…”他的目光投向云昭,充满了惊疑和难以言喻的恐慌,“云贤侄!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血太深?什么祖传之物?你…你究竟…”
云昭缓缓转过身。他脸上那番玉石俱焚的疯狂决绝已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一片冰封的平静。他没有回答钱通的问题,目光扫过堂内众人失魂落魄的脸,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左贤王是否再退兵,尚在两可。但清寒郡,不能坐以待毙!”
他猛地指向赵元魁:“赵公!即刻点齐你赵家私兵,并征召城中所有可用青壮,分成三班!日夜加固西、北两处城墙!尤其是被狄人前锋试探过的薄弱处!土石不够?拆屋!拆临近城墙的废弃民房!木料不够?伐树!城外所有能看到的树,尽数砍伐运回!明日此时,我要看到城墙加高三尺!”
赵元魁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砸得一懵,随即脸上涌起一股被驱使的屈辱怒意:“云昭!你!…”
“闭嘴!”云昭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刺骨,“不想城破被屠,就去做!否则,我第一个拿你赵家祭旗!”那眼神中的冰冷杀意,让赵元魁浑身一寒,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抽搐。
“钱公!”云昭的目光转向钱通,“你钱家商路,即刻动用!高价!不惜一切代价!向邻近所有能联系到的郡县、商队、甚至…黑市!收购粮草!药材!尤其是止血、生肌、退热的伤药!有多少要多少!钱不够?郡府库银尽数拨付!不够?立下字据,以清寒郡未来三年赋税作保!再不够…”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赵元魁和孙茂才,“就请赵公、孙公,变卖家中田产、商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谁敢藏私,便是通敌!”
钱通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这…这…数额巨大…时间紧迫…恐难…”
“难?”云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钱公,别忘了,昨夜你收买的狄人逃兵,消息何等灵通?你钱家的‘路子’,我清楚得很!办不到?那清寒郡破城之日,你钱家第一个被狄人抄家灭门!那些藏在暗处的金银,正好给左贤王充作军资!”
赤裸裸的威胁!钱通被噎得脸色由白转青,看着云昭那双毫无感情的冰冷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彻底撕下了所有伪装,变成了一头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凶兽!他不敢再多言,只能重重地、带着无尽屈辱地点了下头。
“孙公!”云昭最后看向面无人色的孙茂才,“你孙家掌控匠户坊和城中吏员!所有匠户,不分昼夜,全力打造箭矢、修补兵甲!郡府所有书吏,立刻核查全城户籍,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全部登记造册!凡有隐匿者,重罚!征召青壮,编入守城队,由郡兵头目统一操练!告诉他们,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一连串不容置疑、如同铁律般的命令砸下,带着冰冷的血腥气。赵元魁、钱通、孙茂才三人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在巨大的恐惧和云昭那不容反抗的威压下,再不敢有丝毫异议,连滚爬爬地冲出正堂,去执行那近乎不可能的任务。
堂内只剩下云昭和李崇。李崇如同风中残烛,瘫在椅子上,浑浊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虚空。云昭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到窗前,推开紧闭的窗棂。冰冷的、带着硝烟和血腥余味的空气猛地灌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望着外面混乱而忙碌的城池景象,搬运石木的号子声、伐木的斧凿声、匠坊里叮当作响的敲打声…汇成一片绝望中挣扎求生的交响。
他需要时间!需要萧霓裳活着!更需要…解开腰间的谜团!
“少爷!少爷!”云伯焦急的声音伴随着踉跄的脚步声从后院传来,带着哭腔,“老夫人…老夫人她…怕是不行了!她…她要见您!立刻!马上!”
***
云家祖宅那间弥漫着陈年木料和草药气息的内堂,此刻笼罩着一种更深的、令人心悸的死寂。油灯的火苗在穿堂风中不安地摇曳,将墙壁上悬挂的、早已褪色的云氏先祖画像映照得影影绰绰,如同沉默的幽灵。
李氏躺在硬板床上,盖着薄薄的旧被。她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深得仿佛要嵌入骨头里,皮肤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蜡黄色,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骼。曾经挺直如枪的脊梁,此刻佝偻着,深陷在被褥里,显得异常瘦小脆弱。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油灯微弱的光线下,却亮得惊人,如同燃尽了所有灯油、即将熄灭的烛火,爆发出最后一点刺目的光芒。
云昭快步走到床前,单膝跪地。冰冷的青砖寒意透过衣料直刺膝盖。他看着祖母那张枯槁的脸,那眼中燃烧的、近乎疯狂的光芒,心头猛地一沉。回光返照!
“昭…儿…”李氏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她枯瘦如柴的手,以一种惊人的力量猛地抓住云昭的手腕!那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冰冷而粗糙的触感,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决绝。
“祖母…”云昭反手握住那只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丝温度。
“听…着!”李氏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云昭,里面燃烧着一种混合了无边恨意、刻骨恐惧和最后执念的复杂火焰,仿佛要将这二十多年的秘密,连同她的生命一起燃烧殆尽!“别…信…萧!永远…别信!”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凄厉的尖啸,“云铮…你祖父…鹰愁涧…不是…战死!是…是背叛!是…陷阱!”
如同平地惊雷!在云昭耳边轰然炸响!
背叛?!陷阱?!
不是力战殉国?!那朝廷的嘉奖,那染血的战袍…都是假的?!
“谁?!是谁背叛?!”云昭的心脏狂跳,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萧…萧氏…女!”李氏的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怨毒,那是一种深入骨髓、历经二十年岁月依旧未曾磨灭的恨意,“那个…被狄人掳走的…贱婢!她…她偷走了…云铮…贴身…贴身藏着的…东西!那东西…引来了…狄人的…围杀!云铮…是为了…夺回…那东西…才…才…”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如同破旧的风箱,发出嗬嗬的可怕声响,胸膛剧烈起伏。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云昭的皮肉里,指甲甚至划出了血痕!
“那…那东西…是…祸根!是…前朝…龙兴…矿图…绝不能…落到…狄人…手里!”李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嘶哑得如同鬼魅,“在…在匕首…在…鞘…”
话未说完,那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光芒,在她眼中骤然熄灭!紧抓着云昭手腕的枯手,猛地失去了所有力量,颓然滑落!浑浊的瞳孔彻底涣散,凝固着那最后的不甘、怨恨和无尽的担忧。
“祖母!”云伯发出一声悲怆的哭喊,扑倒在床边。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骤然黯淡下去,几乎熄灭。内堂陷入一片更深的昏暗。只有李氏那凝固着复杂情绪的脸庞,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苍凉。
云昭缓缓站起身。手腕上被祖母指甲划破的伤口传来细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惊涛骇浪!他低头,看着腰间那柄乌木鞘的“却邪”短匕。指尖拂过那道细微的凹痕,冰冷坚硬。
前朝龙兴矿图?!引来了狄人围杀?!
祖父云铮,并非力战殉国的英雄,而是死于一场因宝物而起的背叛和陷阱?背叛者,是一个姓萧的、被掳走的女子?!
萧霓裳的母亲?!
所有的线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串联起来!祖母的警告,萧霓裳昏迷中的呓语(“云铮…叛…叛徒”),萧景略认出匕首时的异样…还有那夹层中指向未知地域的诡异地图!
一股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愤怒和一种被命运嘲弄的荒谬感,瞬间席卷了云昭全身!他猛地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爆响!云家守护了二十多年的所谓“荣光”和“恩荫”,竟是一个沾满祖父鲜血的巨大谎言和耻辱?!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昏暗的内堂,投向郡守府地牢的方向,眼神冰冷刺骨,如同淬毒的寒冰。
萧霓裳…萧氏女…好!很好!
***
郡守府地牢深处。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血腥气和草药苦涩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唯一的光源是墙壁高处一个狭窄气孔透进来的、惨淡的微光,以及角落里一盏如豆的油灯。
萧霓裳被安置在一张铺着干草的简陋木床上。肩头的伤口被重新清洗包扎过,厚厚的麻布绷带依旧被暗红的血渍和黄色的脓液浸染出大片的污迹。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几缕被冷汗浸透的乌黑发丝凌乱地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高烧并未完全退去,即使在昏睡中,她的身体也时不时地痉挛一下,眉头痛苦地紧蹙着,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冷…好冷…”
“…娘…别走…”
“…云…铮…钥匙…图…假的…都是假的…”
最后几个模糊的音节,如同毒针,狠狠刺入刚刚踏入牢房的云昭耳中!
钥匙?图?假的?!
云昭的脚步在牢房门口顿住。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祖母临终的控诉,萧霓裳昏迷中的呓语,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在他脑海中疯狂撕咬、印证!
他挥了挥手,示意看守的哑仆退下。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隔绝了外界。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那个气息奄奄、却又牵扯着惊天秘密的身影。目光冰冷,如同在审视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又像是在打量一头濒死的、却依旧危险的母狼。
或许是关门声的惊扰,或许是云昭身上那毫不掩饰的冰冷气息,萧霓裳紧闭的眼睫剧烈地抖动了几下,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了。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琉璃。焦距涣散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凝聚在云昭那张冰冷、毫无表情的脸上。
杀意!如同被点燃的火星,瞬间在她眼中爆开!但随即被更深的虚弱和剧痛压了下去。她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嘶哑的嗬嗬气音。被牛筋绳索捆绑在床板上的手腕,因为用力挣扎而磨破了皮,渗出细小的血珠。
“省点力气。”云昭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地底刮出的寒风,“你的命,暂时还有点用。”
他缓缓弯下腰,靠近那张因愤怒和虚弱而扭曲的苍白脸庞。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带着血腥味的呼吸。云昭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探针,死死锁住萧霓裳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
“我问,你答。”云昭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若有半句虚言,或者试图呼救…”他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铁钳,猛地捏住了萧霓裳受伤的左肩!力道之大,瞬间让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暗红的血水混合着黄色的脓液,迅速染透了绷带!
“呃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猛地撕裂了地牢的死寂!萧霓裳身体如同被扔进滚油里的活虾,猛地弓起,随即又重重地砸回床板!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神经!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眼前阵阵发黑!她死死咬着下唇,鲜血从齿缝间渗出,才勉强将那撕心裂肺的痛呼压成喉咙里破碎的呜咽。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带着刻骨仇恨和难以置信的痛苦,瞪着云昭,如同要将他的模样烙印进灵魂深处!
“第一个问题,”云昭松开了手,仿佛刚才那残忍的举动只是掸去一点灰尘。他直起身,声音依旧冰冷平稳,仿佛刚才那声惨叫从未发生,“你的母亲,姓甚名谁?来自何方?为何被掳至草原?”
剧痛的余波还在身体里肆虐,萧霓裳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头那如同被撕裂的伤口。她死死盯着云昭,眼中燃烧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触及灵魂最深禁忌的惊骇和愤怒!
“你…休想…”她嘶哑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血沫。
云昭面无表情,手指再次抬起,作势要落下。
萧霓裳的身体本能地一缩!瞳孔因为巨大的恐惧而骤然收缩!她猛地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对抗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痛苦。半晌,她才极其艰难地、带着浓重屈辱和恨意地开口,声音破碎不堪:
“…萧…玉…京…洛…洛都…”她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血块,“前朝…罪臣…工部…营造司…匠官…之女…家破…流落…被…狄骑…所掳…”
洛都?前朝工部匠官之女?
云昭眼神微凝。这与祖母所言“被掳走的贱婢”隐隐印证!他追问,声音更冷:“她…可曾提过‘云铮’?提过…‘鹰愁涧’?!”
听到“云铮”和“鹰愁涧”,萧霓裳猛地睁开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有刻骨的恨意,有难以言喻的痛苦,更有一丝…深沉的哀伤?!
“…提…过…”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仿佛在回忆极其痛苦的事情,“…她说…云铮…是…叛徒…是…走狗…为了…升官发财…出卖…出卖了…鹰愁涧…布防…引狄人…围杀…守军…他…他该死…”
叛徒?!出卖布防?!引狄人围杀守军?!
这与祖母临终所言截然相反!云昭心头剧震!谁是真相?!
“那…‘钥匙’?‘图’?又是什么?”云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喘息的压迫感,“你昏迷时喊的‘假的’…是什么意思?!”
萧霓裳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其清晰的慌乱!仿佛被戳中了最核心的秘密!她猛地闭上嘴,将头扭向一边,用沉默对抗。
“说!”云昭的声音如同惊雷!手指再次闪电般探出,这一次,没有捏伤口,而是死死掐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冰冷的指节如同铁箍,瞬间扼住了她的呼吸!
“呃…嗬…”萧霓裳的脸颊因窒息而迅速涨红,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起,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嗬嗬声!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模糊的瞬间,云昭猛地松开了手!
“咳咳…咳…”大量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剧烈的咳嗽和撕心裂肺的痛楚。萧霓裳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喘息着,涕泪横流,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生理性的泪水。
“最后一次机会。”云昭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说!否则,下一息,我会让你后悔活着!”
死亡的恐惧彻底碾碎了萧霓裳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她剧烈地咳嗽着,眼泪混着血沫流下,声音破碎而绝望:
“…图…是…前朝…龙兴…金脉…矿图…钥匙…是…开启…秘库…的…信物…在…在云铮…手里…母亲…被逼…临摹…假图…引狄人…围杀…真图…真图被…被云铮…带走了…他说…是假的…都是…假的…”
真图在云铮手里?!假图引来了狄人围杀?!
云昭如遭雷击!祖母临终前那刻骨的恨意,指向的竟是母亲被逼临摹假图引来杀身之祸?!而祖父云铮…他带走了真图?他说是假的?
混乱!巨大的混乱!如同两股狂暴的激流在脑海中疯狂对撞!真相的碎片散落一地,沾满了亲人的血和无法洗刷的污名!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如同夜枭振翅般的破空尖啸,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地牢的死寂!
云昭全身的寒毛在瞬间炸起!一股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他几乎是凭借着前世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猛地向侧面扑倒!
“夺!”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入木声,紧贴着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响起!
一支通体漆黑、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淬毒短弩箭,深深钉入了他身后的牢房木柱!箭尾兀自发出细微的嗡鸣!
刺杀?!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