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 > 第46章 棋局边缘的暗潮涌动

顾承砚推开窗户的时候,账房里还弥漫着晨雾带来的潮气。
苏若雪穿着月白色的旗袍,从青石板地面上走过,带起了几缕茉莉的香气。
这香气和旧账册那种特有的纸张发霉的味道混在一起,在鼻尖绕了一下。
他反手把门闩上,就听到门闩“咔嗒”响了一声,就好像一下子把昨天的那种平静彻底关在了外面。
“华通的账本在包进蓝布里头,他的手指擦过蓝布上的针脚,这针脚可是苏若雪亲手缝的呢,细密得就跟她算账的时候一个样儿。
“告诉他,货轮下周三进港,要拍照就趁着夜里去。”
“若雪。”顾承砚一转身,就瞧见苏若雪正在把最后一本账册锁进木匣子里头,那铜锁扣上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清脆得就像枪响似的。
“等这事儿成了,咱们就去十六铺买你上次看中的那个玉镯子。”
苏若雪抬起头笑了笑,她头上的珍珠簪子在晨光里晃啊晃的,闪出来一片碎碎的光,说:“先熬过这三天再说。”傍晚暮色蔓延到账房的时候,小李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弄堂的那一头了。
顾承砚眼睛瞅着窗台上苏若雪养的那盆茉莉,茉莉花瓣上还挂着早晨的露水。
这时候,他冷不丁就想起赵老板昨天说过的话:“要是你这儿缺人手啊,我码头那些兄弟都能过来搭把手。”顾承砚伸手摸了摸桌角那道浅浅的刻痕。
这刻痕是咋来的?
就是上个月赵老板来谈合作的时候,拿烟杆不小心敲出来的。
现在这暮色一照,这刻痕看着就像个神秘的暗码似的,感觉里面藏着接下来要走的路数。
顾承砚就这么摸黑在弄堂里走着,青石板缝里的青苔沾上了夜里的露水,滑溜溜的,害得他鞋跟都打了个转儿。
赵老板的码头仓库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
仓库门缝里透出一线昏黄的光,那光就像一根细细的绳子,把顾承砚的脚步给拴住了。
因为这是昨夜他在桌角刻下暗码之后,赵老板回给他的“有戏”的暗号。
仓库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儿,赵老板的烟杆先伸了出来,烟杆上的火星子在暗处一闪一闪的。
赵老板说:“顾少东家啊,你可真有胆子,大半夜的敢往我这三教九流混在一起的地方跑。”说完,他把大门敞开了。
顾承砚往里一瞧,看见里面挤着七八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小商人。
这些人,有的正搓着被冻得通红的手,有的就盯着桌上那盏煤油灯发呆。
那煤油灯的灯芯上结了个老大的灯花,把人的影子都晃得模模糊糊的。
“周老板上个月被山本压价,绸缎只能按半价收;王掌柜的布庄,货车在闸北都被砸了三回了。”顾承砚一边说着,一边把呢子大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这时候就露出里面月白色带着暗纹的夹袄了。
这夹袄可是苏若雪今天早上特意给他换上的,还说“谈生意就得穿得稳重点儿”。
他手指尖轻轻敲了敲茶碗,那瓷碗碰到木桌发出的清脆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抬起了脑袋。
“我顾家的绸庄,可以给出年息三厘的贷款,期限是三年,不过就一个条件……”
坐在最边上的染坊陈老板突然冷冷一笑,他右手背上有道刀疤,这刀疤是去年被日本商人的马仔砍的。
他说道:“上个月刘记米行替荣老板讲了几句话,结果的合同,这合同就是山本要求各个商行“自愿”签的“包销协议”,最下面还压着一张银行流水单,“松本”这两个字在煤油灯下看着冷飕飕的。
“这些东西,我会让人明天早上送到工部局档案处。”他说话的声音就像一片轻飘飘的雪花似的,“你们说说,山本这是公平买卖呢,还是强买强卖啊?”
这仓库里一下子安静得都能听到灯芯突然爆开的声音了。
周老板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伸手去摸那合同的角,问道:“顾少东家,你这是图啥?”
“我就图咱们上海的绸庄染坊,别都被日本人当成提线木偶来摆弄。”顾承砚的手指关节抵在桌沿上,那桌沿上还留着赵老板用烟杆敲出来的印子,“你们都骂华通银行操纵汇市,骂山本压价破坏市面,我就在《申报》《新闻报》买版面,你们骂得越凶,顾家的贷款就越充足。”王掌柜的手猛地攥紧了茶碗,那手指的关节都泛白了:“要是……”
“要是真出了事,顾家的护卫队和赵老板码头的兄弟们,就轮流守着你们的铺子。”顾承砚直接打断他的话,眼睛扫过在场每个人都紧绷着的脸,“今天晚上商量好的事儿,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我得听到至少五家商号在茶楼酒肆里开始议论。”
赵老板冷不丁地用烟杆敲了敲地面,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是小李,他的帽檐上还沾着夜里的露水。
小李凑到顾承砚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顾承砚的眉梢就轻轻挑了一下。
等小李走了,顾承砚拍了拍陈老板的肩膀说:“陈叔啊,您染坊要用的煤球,明天早上会有十车送到。”
陈老板脸上的刀疤随着嘴角抽动了一下,突然就站了起来,大声嚷道:“他奶奶的,我干了!”
这一嗓子就像一颗火星掉进了干柴堆里似的。
周老板用力拍着桌子喊道:“也算我一个!”王掌柜的把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顾少东家要是信得过我,我明天就去同福楼说这事儿!”赵老板叼着烟杆笑着,烟丝被火星烧得“噼啪”直响:“顾少东家这一招啊,就是要把水搅浑了看鱼蹦跶。”
顾承砚系上大衣扣子的时候,外面已经露出鱼肚白了。
他掏出怀表一看,秒针正好指在“6”的刻度上,比计划的时间早了一刻钟。
里详详细细地写着“华通银行好像是通过莱茵洋行向日商送钱”,还配了一段“匿名码头工人”的证词:“上个月十五号夜里,莱茵的货轮装了二十箱橡胶轮胎,都用篷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她用指尖在报纸上的铅字上轻轻抚过,突然就抬起头来说:“这个张记者把假清单写得跟真的似的。”
“他还把苏记残章的事儿也给加上去了。”顾承砚指了指报纸缝里的小字儿,“还说‘好像是当年苏府倒闭案的关键证据又出现了’。”说完,他就走到窗户跟前,看着街对面华通银行的招牌。
那招牌下面有几个喝茶的人正围在报栏前面议论纷纷,其中有个穿着粗布衫子的汉子,把报纸“啪”地一下拍在石凳上,大声说道:“怪不得山本的绸子卖得比咱们便宜,原来是用的低息日金!”
午后那“知了知了”叫个不停的蝉鸣声,突然就被门环响的声音给打断了。
顾宅的老仆人张叔捧着一个牛皮信封走了进来,信封上没贴邮票,就盖着个“法租界”的邮戳。
顾承砚拆信的时候,一张照片“啪嗒”一声就掉在红木茶几上了。
照片上林先生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正和一个戴着日本陆军少佐肩章的军官在教堂外面握手,那阳光一照,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就连军官军帽上的樱花徽章都拍得清清楚楚的。
苏若雪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的边儿,说:“林先生上个月还讲要带头办国货展销会……”
“他呀,是x先生。”顾承砚拿指腹压在照片上,林先生镜片后的笑看着就像一层冰似的,“以前老是在背后使坏,现在可沉不住气。”他掏出蓝玻璃渣在照片上滚了几下,玻璃渣在阳光下一照,把樱花徽章都给割成碎块了,“这照片,既是警告,也是试探,他就想知道咱们查到啥地步了。”
苏若雪冷不丁地握住他的手腕,她的手暖暖的,还有账册那种纸的香味。
她问道:“那咱们下一步该咋走啊?”
顾承砚慢慢把信封合上,手指关节在桌角那道刻痕上敲了敲。
这刻痕是赵老板昨儿晚上用烟杆敲出来的,这时候在午后的阳光下,看着就像一条藏在暗处的路似的。
他眼睛瞅着窗外被风吹得晃悠的绸庄幌子,那写着“顾”字的红绸子呼呼地飘着,他就说:“既然他想玩下棋这一套,那就让他瞅瞅,啥才是真正的棋盘。”
等到暮色慢慢进到客厅的时候,顾承砚的怀表轻轻响了三下。
他低下头看表,又抬起头看看墙上的挂钟,两个时间一点儿都不差。
苏若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他偷偷对自己眨了下眼睛。
墙角的留声机突然就转起来了,周璇唱的《何日君再来》就飘出来了。
顾承砚站起来整理袖扣,苏若雪瞅见他内袋里露出半角发黄的纸,这纸是他今天早上从账房密室拿出来的,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商会成员”“资金流向”“关键人物”这些字。
留声机的针头在唱片上那么一划,就“刺啦”轻响了一下。
顾承砚把窗户推开,晚风吹进来,还带着茉莉的香味儿。
他看着远处一盏盏慢慢亮起的灯,嘴角就往上翘了那么一点点——真正的大戏,这才要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