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江州的雨终于停了。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街道被雨水洗净,泛着温润的光。
林婉晴换了一身浅色风衣,站在酒店门口等着。她不是没有犹豫过是否该回复李文斌那条信息,但当“好”字发出去时,她发现自己的指尖并未颤抖。
李文斌站在街角,一见她出现,笑着招手:“林总,天气不错,正适合走一走。”
“别总叫我林总,叫我婉晴吧。”她轻声道。
他一怔,旋即点头:“好,婉晴。”
她第一次听他叫自己名字,竟有一丝心跳加速的感觉。
两人顺着江边小道慢慢走着,脚步不疾不徐。灯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是一场默默上演的温柔舞台剧。
“你以前来过江州吗?”她问。
“来过几次,但没这么走过江边。”李文斌笑,“这条路太安静了,平时哪有心情留意。”
“我倒觉得,越安静的地方,越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你最近听见什么了?”
林婉晴没有回答。她只停下脚步,看着江水缓缓流动,脑海中却闪过林浩然那天在餐厅里对许曼琳微笑的样子,那是她许久未在他眼中看到的温度。
“婉晴?”李文斌轻声唤她。
她回过神来,看着他,忽然问道:“你会喜欢已婚女人吗?”
他怔住,随后低声道:“我喜欢的,从来不看婚姻状态。”
她轻轻一笑,那笑容中有试探、有自嘲,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她说:“那你知道,已婚女人最孤独的是什么吗?是她躺在婚床上,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李文斌望着她,眼中多了几分心疼。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
她没有躲开。
一只手的温度穿透夜风,在她掌心安静地停留着。她低下头,不敢看他,但也没有挣脱。
两人就那样牵着,在灯影里走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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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帝京某家高级私人会所,林浩然正斜靠在酒吧沙发上,面前是一杯尚未喝完的威士忌。
许曼琳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裙,坐在他对面,举止优雅,眼神微醺。
“你知道吗?”她轻晃酒杯,轻声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冷漠得像钢铁的人,没想到喝醉之后倒还挺有趣。”
林浩然笑了笑,眼神浮着些许醉意:“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夸你。”她盯着他,“能让我坐下来陪一个男人喝两小时酒的人不多。”
他挑眉看她:“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你该。”她靠近一点,酒香伴随着她的发香扑面而来。
林浩然略微侧头,避开了她的眼神,却没退后。
气氛陡然暧昧。
“浩然,”许曼琳低声道,“我不是不明白界限的人,但如果你愿意,今晚这道界限……可以不存在。”
林浩然没有立即回应。他的目光落在她唇角,良久,才低声说:“你是个聪明人,曼琳。”
“聪明人不该被情感束缚,对吗?”
“也不该轻易越界。”他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今晚该结束了。”
许曼琳没有强留。她只是盯着他的背影,轻声自语:“你不是不动心,你只是还没找到失控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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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林婉晴回到帝京。
李文斌送她回家,在小区门口停下车,她正要下车,忽然被他轻轻握住手腕。
“婉晴。”他低声唤她。
她抬头,眼神有些闪躲。
“这几天是我这几年最放松的时光。”他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这样。”
林婉晴轻轻抽回手,语气温柔却坚定:“你是个很好的人,文斌。但有些感情,不该开始。”
李文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点头。
她下了车,背影被清晨的阳光拉长,一步步远离。
可李文斌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一旦靠近,便再难退回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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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然回到家时已是夜里十点,林婉晴正在厨房洗碗。厨房灯光暖黄,笼罩着她略显疲倦的背影。
“你回来了。”她头也不回地说。
“嗯。”他解下西装外套放在沙发上,“这几天你去哪了?”
“江州出差。”她语气平静,“你不是也挺忙的吗?”
林浩然没有多问,走进厨房,从她手中接过碗:“我来吧。”
她有些惊讶,但没拒绝。
两人站在狭小的厨房里,动作交错,沉默却不压抑。
洗完碗,她靠在门口,看着他擦手:“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想补偿一下。”他淡淡地说。
她盯着他:“补偿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客厅,丢下一句:“今晚早点休息。”
林婉晴看着他背影,忽然觉得陌生。他的“补偿”,究竟是愧疚、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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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林婉晴在书房整理资料,李文斌发来一条消息:“到家了吗?”
她看着那行字,指尖停顿了几秒,最终回了句:“到了。”
然后,她迅速删掉了聊天记录。
她不想让林浩然看到,却又忍不住去回应。
这便是靠近的危险:一旦尝过温暖的味道,就再也无法忽视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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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深夜,林浩然打开手机,点进许曼琳的朋友圈。
她发了一张江边夜景的照片,配文是:“人心如江,深浅自知。”
他盯着那张图许久,忽然留言:“你还是更适合诗句。”
几秒后,她回复:“而你适合破坏诗意。”
他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关掉手机,走进卧室。
林婉晴已经睡着,侧身背对他。她的肩膀微微耸动,不知是梦寒还是心冷。
他望着她的背影,想伸手,却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也躺下。
两个彼此深爱过的人,如今共枕而眠,却仿佛隔着两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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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复一日的沉默与试探中,靠近变成了危险,暧昧成了依赖,而婚姻那张纸,终究承载不住所有的裂缝。
夜色深沉,风吹过窗台,吹乱了桌上的一页纸。
纸上是林婉晴写的备忘:
“人生最难的是,不知道要离开的人,是否还值得等待。”
她望着那句话许久,终究没有划去。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