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信。
其实接受这个事实不难。
我在来新西兰的当天,就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很长一部分记忆。后来也看过当地的医生,医生告诉:
人体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你可能是服用了某种药物,加速记忆的遗忘。大脑会自动开启保护机制,将那些不好的、痛苦的回忆忘记。
一听到这话,我也就歇了找回记忆的想法。
有时候,失去远比拥有更加快乐。
所以,我茫然地看向那个自称谢霖渊的男人,平静地笑了笑:
但我现在并不喜欢你。
即使你找到这里来,跟我说这么多。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愿意和你重新开始。
你故事里的我很惨,我们的孩子也没了。如果我记得,我现在一定恨你入骨。可能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你回去吧,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我缓缓扒开他紧握着我的手,劝道:
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一见到你,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谢霖渊听完我的话,表情很受伤。他反应了一瞬,随即苦笑道:
我知道,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倘若你能想起来呢我们有很美好的过去,我愿意用一生去补偿你。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孩子,我们还能重新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赵医生辞职之前,给我留下了这瓶药。他说你喝了,有50%的概率能够想起以前。我把决定全交给你,你......
看着眼前药瓶。
还没等他话说完,我就一饮而尽。
谢霖渊看着我的动作,幻视当年我喝下忘情水时的决绝,心中又是一阵悲痛。
但我面色无异,微微皱着眉。
似乎是为他这样的行为感到很困扰:
抱歉,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但说实话,即使我想起来了也没有意义。伤口可以愈合,但是伤疤不能消失。你过去对我造成的那些伤害都是确实存在的。哪怕再生一千个一万个都是不是最初的孩子了。
就像你再怎么弥补,我们都回不到从前了。
药瓶被我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如果我是她,我可能会巴不得你去死。但我不是,我也想不起来。
先生,就当她当年破窗后摔下池塘,淹死了吧。
谢霖渊面色苍白,嘴唇艰难地上下蠕动着,几度想要开口却又终究没说话。
我的眼神上飘。
他瘦了很多,原本乌黑的头发也生了许多白发,周身萦绕着浓重的悲伤氛围。如果说他已经还算是阴晴不定的话,现在算是彻彻底底的阴郁。
看得出来,这些年,他过的很不好。
对不起,你本该美好的生活,我会还给你的。
谢霖渊留下这句话后走了。
佝偻着身子,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像要把我的样子刻在心里。
Helena阿姨见那男人走了,略带遗憾地朝我说道:
真可惜。那男人已经连续在门口连续看你一个月了。那样深情的眼神,就像希腊爱琴海的水一样清澈。
直到今天才敢进门见你,我还以为你们会来电呢。
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来。
我笑着摇了摇头:
不会了。
他以后都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