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家千金生日宴当天,我摩拳擦掌准备复仇。
可前世为我挡刀而死的假千金,正怯生生递来一块小蛋糕:姐姐,你饿吗
我当场裂开:这和剧本不一样!
恶毒亲妈骂我野种反手送她老公破产大礼包。
白莲同学造谣我作弊直播拆穿她保送黑幕。
假千金却在旁边疯狂鼓掌:姐姐好厉害!
绑匪来袭时我本不想管她,却见她抖着手弹起《十面埋伏》。
吵死了!我踹飞最后一个绑匪,弹得真难听。
她红着眼扑过来:姐姐,你嘴角流血了...
救命,这复仇剧本彻底崩了!
重生回来的第一口空气,带着林家别墅里那股子甜腻的、令人作呕的香薰味儿,狠狠呛进了林溪的肺管子。她猛地睁开眼,头顶是奢华到晃眼的水晶吊灯,身下是能陷进去半个身子的天鹅绒床垫——这地方她死都不会忘,林家的狗窝,她上辈子短暂又憋屈的豪门真千金生涯的起点。
脑子里嗡嗡作响,最后定格的画面不是她自己倒在冰冷潮湿地下室的血泊里,而是苏晚那张永远挂着温柔浅笑的脸,在那一刻扭曲成惊恐,然后义无反顾地扑过来,替她挡下那致命的一刀。滚烫的血溅了林溪一脸,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痛楚……然后,就是现在了。
嘶……林溪倒抽一口冷气,指尖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彻底清醒。她翻身坐起,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那股子寒意顺着脚心直冲天灵盖。环顾四周,梳妆台上,一张烫金的生日宴请柬正正摆在那里,上面苏晚两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时间点,苏晚的十八岁生日宴前夕。
也是她林溪,被找回林家后,噩梦正式开场的序幕。刻薄势利的亲妈林夫人、眼里只有利益的亲爸林国栋、那些拜高踩低的所谓名媛、还有学校里那些看碟下菜的霸凌者……一幕幕屈辱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复仇!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心尖上。
目标清晰无比:林夫人、林国栋、学校里那几个跳得最欢的臭虫。至于苏晚……林溪烦躁地抓了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那个傻白甜,上辈子蠢到用命救她这个鸠占鹊巢的真千金,这辈子……算了,只要她不主动凑上来碍事,暂时可以把她从复仇名单里划掉。
毕竟,对着一个为你挡过刀的人磨刀霍霍,林溪觉得自己还没那么畜生。
***
宴会当晚,林家别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林溪穿着一身与这华丽场合格格不入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T恤,斜倚在角落巨大的罗马柱旁,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冷扫视着场内觥筹交错的人群。
她的好母亲林夫人,正挽着林国栋的手臂,笑容得体地接受着宾客对爱女苏晚的恭维。苏晚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曳地长裙,亭亭玉立,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正微微侧着头,听一位夫人说话,嘴角噙着温婉的笑意,举止优雅得无可挑剔。世家贵女的范儿,拿捏得死死的。
林溪嗤笑一声,抿了口酒。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内心善良上辈子她也是这么被骗的,直到最后那抹刺眼的血色……她甩甩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目标上。
机会很快就来了。
林夫人大概是觉得让林溪这个野种杵在角落里太碍眼,影响她完美贵妇的形象,竟撇下交谈的贵妇,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和鄙夷,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周围几桌的人隐约听见:林溪,你怎么穿成这样家里给你的礼服呢今晚是小晚的大日子,你别给我丢人现眼!
来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羞辱。上辈子,就是这种无处不在的贬低和刻薄,一点点把她逼到角落。
林溪抬眼,眼底没有半分上辈子初来乍到时的怯懦和受伤,反而浮起一丝近乎顽劣的笑意。她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懒洋洋:礼服哦,您是说那件胸口开叉开到肚脐眼,后背露得能当搓衣板,裙摆短得恨不能让我表演高抬腿的玩意儿
她顿了顿,欣赏着林夫人瞬间僵住的脸色和周围宾客投来的惊愕目光,慢悠悠地补充:林夫人,您确定那是礼服,不是情趣内衣我理解您想展现林家对‘失而复得’女儿的热情,但这热情的方向是不是有点……嗯,过于奔放了知道的以为您给我挑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急着把我往哪个会所里塞呢。
噗——不远处一个年轻女孩没忍住,一口香槟喷了出来,随即赶紧捂住了嘴,肩膀疯狂抖动。
林夫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精心描绘的柳眉倒竖,指着林溪的手指都在哆嗦:你……你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实话啊,林溪耸耸肩,一脸无辜,您挑衣服的品味,跟我爸挑投资项目的眼光倒是挺一脉相承的——都那么,惊世骇俗,让人叹为观止。
她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林国栋最痛的地方。林国栋最近投资了一个号称稳赚不赔的海外能源项目,几乎押上了大半流动资金,正处在关键期。林溪这轻飘飘一句惊世骇俗,配上她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让林国栋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窜起。他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林夫人一眼,低吼道: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带她下去换衣服!后半句是对着旁边的佣人吼的。
林夫人被丈夫当众呵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惊又怒,看向林溪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却又碍于场合不敢再发作,只能憋着一肚子气被佣人半劝半拉地拽走了。
林溪满意地看着林国栋强作镇定却掩饰不住慌乱的表情,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放烟花。她昨晚可没闲着,利用上辈子被隐世家族那个怪老头逼着学的一身顶级黑客技术,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林国栋那个稳赚不赔项目的核心机密,包括里面几个致命的财务窟窿和虚假评估报告,不小心打包发送给了该项目最大的竞争对手。算算时间,对方现在应该已经笑纳了这份大礼,正磨刀霍霍准备宰肥羊呢。破产那都是轻的。想到林国栋即将面临的焦头烂额,林溪就觉得这杯寡淡的香槟都变得回味无穷起来。
她正打算功成身退,找个更清净的角落猫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朝她这边挪过来。
是苏晚。
她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小碟,上面放着一块点缀着新鲜草莓的奶油蛋糕,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紧张和犹豫的神情。周围那些探究、好奇、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目光,让她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但她还是坚持走到了林溪面前。
姐……姐姐,苏晚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她鼓起勇气把小碟子往前递了递,眼神怯生生地望着林溪,你……你晚上好像没吃东西,这个……这个给你,不甜的,不腻。
林溪:……
她感觉自己裂开了。物理意义上的那种裂开。
剧本呢说好的恶毒假千金呢眼前这个像只受惊小兔子一样给她送蛋糕的小白花是谁上辈子苏晚也对她释放过善意,但那时林溪满心戒备,只觉得她虚伪。可现在,看着苏晚那双清澈见底、盛满了真诚和一点笨拙讨好的眼睛,林溪心里那点刚升腾起来的复仇快感,像被戳破的气球,噗一下泄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片茫然和……难以言喻的烦躁。
你……林溪张了张嘴,想说点狠话,比如少假惺惺或者离我远点,可对上苏晚那双眼睛,话到嘴边却硬生生拐了个弯,变成了一句干巴巴的,……谢谢。她甚至下意识地接过了那个小碟子。
苏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满了细碎的星光,嘴角弯起一个真心实意的、浅浅的弧度。不客气!她小声又快速地应了一句,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然后像是怕林溪反悔似的,转身小跑着回到了人群中央,留下林溪一个人对着那块无辜的草莓蛋糕,表情复杂得像吞了只苍蝇。
***
校园生活是另一片战场。林溪的回归,以及她在苏晚生日宴上的壮举,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以李薇为首的、苏晚的头号拥趸兼林溪的头号霸凌者,自然不会放过她。
这天专业课刚结束,林溪正收拾书本准备开溜,李薇就带着几个跟班,像堵墙似的拦在了教室门口。
哟,这不是我们林家‘真凤凰’吗李薇抱着手臂,下巴抬得老高,语气刻薄,怎么,昨天考试又‘发挥超常’了听说你高中是在什么山旮旯里念的该不会是……抄了我们晚晚的答案吧毕竟,坐得那么近。
她故意把抄字咬得极重,引来周围同学一阵低低的窃笑和议论。
林溪眼皮都懒得抬,把最后一本书塞进帆布包,拉上拉链,动作不紧不慢。抄她终于抬眼,看向李薇,眼神平静得像在看路边的垃圾,李薇,你脑子里除了这些下三滥的污水,还能装点别的吗比如,知识
你!李薇被噎得一滞。
说我抄苏晚林溪嗤笑一声,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划了几下,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这剑拔弩张气氛格格不入的闲适,不如我们聊聊,你那‘保送’进这所学校的名额,是怎么来的是你那当副校长的舅舅,篡改了某个贫困生的竞赛成绩,硬生生把人家的名额顶下来的事儿还是你爸给学校捐了栋楼,顺便把捐赠记录‘不小心’泄露给媒体,搞臭了竞争对手的名声,才把你塞进来的事儿她每说一句,李薇的脸色就白一分,周围同学看李薇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林溪的手指在屏幕上一个红色的LIVE按钮上轻轻一点,对着手机麦克风,声音清晰无比地传遍了整个教室,甚至通过她刚刚顺手黑掉的校园广播系统,传遍了整栋教学楼:哦,对了,直播呢。李薇同学,要不要对着镜头,亲自跟大家分享一下你这些‘光辉事迹’的详细过程
你胡说!你污蔑!关掉!快给我关掉!李薇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扑上来就要抢林溪的手机。她身后的跟班也慌了神。
林溪灵巧地侧身避开,像逗弄一只炸了毛的猫。她一边躲闪,一边还不忘对着手机解说:看,急了急了。李薇同学,别抢啊,这手机挺贵的,摔坏了你得赔。顺便说一句,你舅舅篡改成绩的证据,还有你爸公司不正当竞争的举报材料,我已经打包发到教育局和市场监管局的举报邮箱了,不用谢。
轰的一声,整个教室,乃至整栋楼都炸开了锅。李薇彻底崩溃,指着林溪的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被闻讯赶来的辅导员铁青着脸架走了。
一场闹剧,以李薇社会性死亡外加她爹和她舅舅前途尽毁告终。
林溪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拂去了一只恼人的苍蝇,正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抬眼,却看见人群外围,苏晚正站在那里,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漂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里面没有半分对好友李薇遭遇的同情或对林溪手段的恐惧,反而……充满了纯粹的、亮晶晶的崇拜
她甚至看到林溪看过来,立刻用力地、无声地鼓起掌来,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口型分明在说:姐姐好厉害!
林溪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
这假千金……脑子是不是真有点问题
***
复仇的快感如同烈酒,入口辛辣,后劲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虚。林溪很清楚,林家这艘破船,在林国栋那个惊世骇俗的投资项目彻底暴雷、被竞争对手撕得粉碎之后,离沉没不远了。她冷眼旁观着林国栋的焦头烂额,林夫人的歇斯底里,只觉得索然无味。她收拾好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行李,一个简单的背包,准备彻底告别这个冰冷的家。
然而,变故来得比预料中更快,也更凶险。
那天晚上,林溪刚从外面回来,走到林家别墅附近一条相对僻静的辅路上。路灯昏暗,树影幢幢。她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感,那是上辈子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几乎是同时,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猛地横在路中央,车门哗啦一声拉开,几个蒙着脸、手持棍棒和绳索的彪形大汉跳了下来,目标明确地朝着……刚从林家别墅侧门出来、似乎想去便利店买点东西的苏晚扑去!
绑架!
林溪瞳孔骤缩。前世的画面如同血色潮水般汹涌而至——阴暗的地下室,冰冷的刀刃,苏晚决绝扑来的身影,还有那喷溅的、滚烫的鲜血……她的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滚开!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林溪像一道蓄势已久的黑色闪电,猛地从阴影里窜出!她的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切入战团。一个绑匪刚抓住苏晚的手臂,就被林溪一记狠辣的肘击狠狠砸在太阳穴上,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什么人!为首的绑匪又惊又怒。
回答他的是林溪冰冷的拳头和更快的腿影。她没有武器,但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成了致命的凶器。被隐世家族那些变态师父们从小锤炼的古武技巧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动作简洁、狠辣、高效,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美感。
砰!一个绑匪被踹飞出去,撞在面包车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咔嚓!另一个试图偷袭的绑匪手腕被干脆利落地折断,惨嚎着跪倒在地。
废物点心!绑个人都绑不利索,业务水平这么差,也好意思出来混林溪一边游刃有余地闪避、攻击,嘴里还不忘刻薄地吐槽,仿佛打的不是穷凶极恶的绑匪,而是几坨碍眼的垃圾。
苏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住了,小脸煞白,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紧紧抱着自己缩在墙角。她看着林溪在几个大汉的围攻中如同鬼魅般穿梭,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沉闷的击打声和绑匪的痛哼,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行!不能这样干看着!姐姐是为了救她!苏晚的脑子一片混乱,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但看到林溪被一个绑匪的棍风扫到手臂,她的心猛地一揪。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旁边——那里,不知是哪家住户放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搬进去的一架旧钢琴!
电光火石间,一个无比荒谬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冲破了恐惧的桎梏!苏晚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猛地掀开积灰的琴盖!纤细的手指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重重地砸在黑白琴键上!
铮——嗡——锵——!!!
一串极度不和谐、充满了金戈铁马杀伐之气的音符,如同失控的钢铁洪流,骤然在混乱的打斗声中炸响!是《十面埋伏》!而且是被弹得毫无章法、只剩下纯粹噪音冲击力的《十面埋伏》!
那声音,尖锐、刺耳、毫无美感,像一千只猫在用爪子挠玻璃,像一万口破锣在耳边同时敲响!它粗暴地撕碎了夜的寂静,也狠狠地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和神经。
正准备偷袭林溪的一个绑匪被这突如其来的魔音灌耳震得动作一滞,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脸上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
林溪也被这平地惊雷般的琴声炸得头皮一麻,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差点被另一个绑匪的棍子扫到。她猛地扭头看向噪音来源,只见苏晚闭着眼,小脸紧绷得快要哭出来,纤细的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但十指却像上了发条一样,在琴键上疯狂地、毫无章法地砸着,制造出一波又一波足以杀人的音浪!
吵死了!林溪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嗓子,分不清是吼绑匪还是吼苏晚。但身体却借着这股无名火气,力量瞬间爆发!她一个旋身侧踢,动作快如鬼魅,精准地踹在最后那个试图扑向苏晚的绑匪胸口!
噗——那绑匪像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喷出一口血沫,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缓缓滑落在地,彻底没了声息。叠在之前倒下的同伴身上,像一堆破败的叠叠乐。
世界,终于安静了。
只剩下苏晚那带着哭腔、不成调的最后一个高音还在空气中徒劳地震颤了几下,然后彻底消失。
林溪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手臂刚才被棍风擦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嘴角似乎也破了点皮,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夜风卷过,带来一丝凉意。
姐……姐姐!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响起。
林溪还没回头,一个温软的、带着淡淡栀子花香气的身体就猛地扑进了她怀里,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苏晚仰着小脸,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像受尽了天大委屈的小鹿,她死死盯着林溪的嘴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姐姐!你流血了!你……你疼不疼啊
那眼泪珠子,终于啪嗒啪嗒地滚落下来,砸在林溪沾了灰尘的T恤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林溪的身体瞬间僵住。
怀里的人抖得厉害,眼泪滚烫,抱得死紧。那股干净的栀子花香混着血腥味和尘土气,形成一种极其诡异又无法挣脱的气息,将她牢牢包裹。她低头,看着苏晚哭得通红的鼻尖和满是担忧惊惧的眼睛,那句习惯性的刻薄滚开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上辈子,苏晚也是这样扑过来,带着温热的血。只不过,那一次,她没能再睁开眼睛。
林溪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让她无所适从的酸涩。她僵硬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不是回抱,而是带着点粗鲁,用大拇指的指腹狠狠擦过苏晚湿漉漉的脸颊,抹掉那碍眼的泪水。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重。
哭什么哭!她的声音依旧硬邦邦的,像块硌人的石头,这点小伤,死不了。
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恶声恶气地补充了一句,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苏晚那双水洗过般清澈的眼睛,还有,你弹的那是什么玩意儿难听死了!《十面埋伏》让你弹得跟杀猪似的!以后……以后少碰琴!
苏晚被她擦得脸有点疼,却奇迹般地止住了哭泣,只是还在一抽一噎的。她看着林溪别扭的表情和染血的嘴角,非但没被吓退,反而更紧地抱住了她的腰,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却固执地说:那……那我以后学好了再弹给姐姐听……
林溪:……
她感觉自己的复仇剧本,从重生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崩坏得连渣都不剩了。怀里的温度真实得烫人,让她所有的冷硬和尖刺都显得有些无处着力。她抬头望了望天,城市的夜空看不见星星,只有被霓虹染红的雾霭。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撕破了夜的余韵。红蓝光芒交替闪烁,映亮了狼藉的现场和相拥(或者说单方面被抱住)的两人。林国栋和林夫人跌跌撞撞地从别墅里跑出来,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后怕。
林溪彻底无视了那对名义上的父母,也懒得再看地上那堆叠叠乐般的绑匪。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奈,伸手——不是推开苏晚,而是带着点生疏的力道,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行了,别嚎了。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好气,却奇异地比刚才软了那么一丝丝,吵得我头疼。
她抬眼,目光扫过远处林家那栋灯火通明却冰冷刺眼的别墅,又掠过匆匆赶来的警察和林家夫妇惊疑不定的脸,最后落在苏晚依旧紧抓着她衣角的手上。
喂,林溪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这破地方,我是待够了。你……她顿了顿,看向苏晚那双瞬间亮起、充满期待的眼睛,走不走
苏晚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点头,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已经努力地向上扬起,用力地嗯了一声!
林溪不再看任何人,反手一把抓住苏晚纤细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决绝。她拉着她,像拉着一个刚找到的、有点麻烦却又甩不掉的包袱,转身就走,大步流星地走向警车灯光照不到的、城市更深沉的夜色里。
背后,是林家别墅的喧嚣、警笛的嘶鸣、林国栋气急败坏的吼叫和林夫人尖利的哭喊,像一出荒诞剧的背景音,渐行渐远。
苏晚被她拉着,脚步有些踉跄,却努力跟上,手腕被攥得有点疼,心里却莫名地安定下来。她偷偷抬眼,看着林溪染血的、线条冷硬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姐姐,苏晚小声地、带着点劫后余生的雀跃和试探,我们去哪儿呀
林溪没有回头,声音被夜风吹散,带着点懒洋洋的、却又无比清晰的意味:
去哪儿找个地方,先把你这‘杀猪’的琴技练练!省得下次再出来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