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刚成影帝获得女配系统
奖杯还没捂热,脑内就炸开机械音:
请对李雪导演wink并说‘姐姐给个机会嘛~’
我盯着这位以骂哭影后闻名的铁娘子,灵魂都在颤抖。
系统冷冰冰补刀:拒绝惩罚:全网推送你穿蕾丝裙跳女团舞的AI视频(以假乱真)。
聚光灯烤得我后颈发烫。
手里这座新出炉的影帝奖杯沉甸甸地坠着手腕。
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掌声像涨潮的海浪,经纪人林薇在侧幕激动得直抹眼泪。
十年摸爬滚打,从龙套到顶流,今夜终于站上华语影坛最高领奖台。
空气里浮动着香槟、昂贵香水和不加掩饰的野心混合的气息,是名利场最熟悉的味道。
嘴角还没来得及扯出一个得体的、属于高岭之花顾琛的微笑,异变陡生。
【叮!检测到强烈能量波动与目标人物适配度99%】
【…女配逆袭系统绑定中…】
【10%…】
【50%…】
【100%!绑定成功!】
一股冰冷的、绝非人类意识的电流猛地窜过我的脊椎,在脑髓深处炸开。
眼前颁奖礼的璀璨灯光瞬间扭曲成一片刺眼的光斑,耳边的掌声、音乐声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个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在我颅内清晰回荡:
【新手任务发布】
【目标人物:导演李雪】
【任务内容:三分钟内,对其做出标准wink动作(左眼),并说出指定台词:‘姐姐,给个机会嘛~’】
【任务失败惩罚:强制全网推送宿主AI换脸版《甜心少女》女团舞高清视频(蕾丝裙限定款),持续推送72小时】
我握着奖杯的手指瞬间收紧,指关节绷得发白,冰冷的金属棱角深深硌进皮肉里。
李雪
那个以片场暴君闻名,去年把拿过三座影后的杨曼骂到当场崩溃、哭着离组的李雪
让我……额……对她
wink
还姐姐给个机会!
荒谬感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浇熄了所有获奖的喜悦,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一股直冲天灵盖的羞耻与暴怒。
什么东西滚出去!我在脑子里咆哮,试图用意志力驱逐这个不速之客。
出道十年,我靠的是实打实的演技和不近人情的冷峻形象站稳脚跟,高岭之花的名号是粉丝封的,也是我刻意维护的人设壁垒。
撒娇卖萌
那是我的雷区,是耻辱柱!
【检测到宿主强烈抗拒情绪,惩罚预览启动】
机械音刚落,我的视网膜上猛地弹出一个只有我能看到的虚拟光屏。
画面里,我顶着一张被AI强行柔和处理过、显得格外娇俏的脸,穿着缀满蕾丝和蝴蝶结的粉蓝色蓬蓬裙,正对着镜头扭腰摆胯,跳着某少女团体的成名舞曲《甜心狙击》。
动作夸张造作,表情甜腻到令人作呕。
最可怕的是,画面右下角打着巨大的水印:顶流顾琛独家女装首秀!绝密流出!
视频下方,实时滚动着模拟的、一旦发布后必然出现的爆炸性热搜标签:
顾琛
女装大佬实锤!
蕾丝娇花顾琛
甜度超标!
高岭之花人设崩塌
惊爆眼球!
顾琛
被魂穿还是放飞自我
每一个词条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视若生命的职业尊严里。
冷汗瞬间浸透了昂贵的高定礼服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我能想象到,这视频一旦流出,我的演艺生涯会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永不落幕的笑话。
粉丝的信仰会崩塌,同行的嘲讽会如影随形,所有的努力和成就都会被这该死的蕾丝裙彻底掩埋。
你……卑鄙!我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
灵魂在剧烈颤抖,一半是极致的愤怒,一半是灭顶的恐惧。
这根本不是什么逆袭系统,这是敲骨吸髓的魔鬼契约!
【倒计时:2分15秒。请宿主尽快执行任务】
机械音冰冷地报时,像丧钟敲响。
侧幕的林薇还在拼命对我使眼色,示意我该去后台接受群访了。
我僵硬地转过身,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在台下贵宾席第一排。
李雪导演就坐在那里,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短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正微微蹙眉看着台上,似乎对我这个新晋影帝在台上发呆有些不满。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喉咙干涩得发紧,每一次吞咽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聚光灯的光柱似乎变成了实质的牢笼,将我死死困在原地。
顾老师顾老师主持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没有选择了。
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灼烧着气管。
去他妈的高岭之花!
去他妈的影帝尊严!
今晚,老子必须当一朵能屈能伸的交际花!
为了不被钉死在蕾丝裙的耻辱柱上,这点牺牲……算个屁!
在台下无数道目光和台上主持人略带困惑的注视下,我动了。
没有走向后台通道,而是脚步一转,径直下了舞台台阶,目标明确地朝着贵宾席第一排的李雪走去。
皮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能感觉到全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惊讶、好奇和不解。
林薇在侧幕急得直跺脚,嘴型夸张地无声喊着:琛哥!你去哪!回来!
我屏蔽掉一切杂音,眼里只剩下那个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身影。短短十几米的距离,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我站定在李雪面前,挡住了她投向舞台的视线。
她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上位者惯有的审视,像手术刀一样刮过我的脸。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音乐声都识趣地低了下去,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时间仿佛凝固,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
我强迫自己扯动嘴角,调动起毕生演技,试图弯出一个无害甚至带点讨好的弧度。
天知道我的脸此刻有多僵硬。
然后,我调动起左眼周围所有能控制的肌肉——老天保佑它们此刻千万别罢工!
眼皮艰难地、极其不自然地……眨了一下。
与其说是wink,不如说更像是面部神经短暂失控导致的抽搐。
与此同时,一个干涩、紧绷、毫无感情起伏、甚至带着点破音的声音,从我紧咬的牙关里挤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在滚刀板上摩擦:
姐…姐……
我能感觉到李雪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锐利的目光几乎要把我捅个对穿。
给个机会……嘛~
尾音那个强行上扬的嘛字,扭曲变形得如同垂死的哀鸣。
说完最后一个字,我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脸颊滚烫得能煎鸡蛋。
我甚至不敢看李雪的表情,更不敢看周围任何一个人的脸。
完成任务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任务完成。惩罚取消】,但这丝毫不能减轻我的羞耻感万分之一。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离得最近的一个记者手里的相机快门,像条件反射般疯狂地响了起来,刺眼的闪光灯连成一片。
我猛地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带着一种落荒而逃的狼狈,一头扎进了通往后台的黑暗通道里。
身后,死寂被打破,先是几声压抑不住的、难以置信的抽气声,紧接着,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涨潮般迅速蔓延开来,汇成一片巨大的、嘈杂的声浪,将我彻底淹没。
通道的阴影像冰冷的潮水包裹住我,隔绝了身后那个让我社死的名利场。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狂跳,握着影帝奖杯的手心里全是冰凉的汗。
琛哥!你疯了!
林薇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追进来,声音尖得变了调,脸上血色尽褪,你跟李雪说什么了外面……外面炸锅了!
我没力气回答她,疲惫地闭上眼。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像催命符一样疯狂震动起来。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什么。
林薇已经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只看了一眼,瞳孔瞬间地震,声音都劈了叉:热搜……热搜爆了!顾琛,你到底干了什么!
她颤抖着把屏幕怼到我眼前。
猩红的爆字刺目地挂在榜首。
顾琛
当众对李雪撒娇
后面紧跟着:
顾琛
被下蛊
高岭之花人设崩塌
顾琛
姐姐给个机会
现场视频
点开话题,排在首位的赫然是几秒钟前,我在台上对着李雪那个僵硬抽搐的wink和那句干巴巴的姐姐给个机会嘛~的高清怼脸特写。
视频显然被手快的现场记者发了出去,瞬间转发评论破十万。
评论区彻底疯了:
【卧槽我眼瞎了顾琛撒娇】
【救命!这wink抽筋了吧!我尴尬得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姐姐给个机会’…顾琛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高岭之花秒变油田…滤镜碎一地啊啊啊!脱粉了!】
【只有我觉得……有点诡异的萌顶流被迫营业既视感】
【楼上醒醒!这明显是舔饼失败现场啊!李导新戏男主没他份急眼了】
【赌五毛,顾琛被下降头了!这精神状态绝对不正常!】
各种猜测、嘲讽、玩梗、脱粉宣言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堤坝。林薇急得快哭了,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语无伦次:完了完了……公关!必须马上公关!这…这视频角度太刁钻了,你那个表情…琛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怎么想的我他妈是被逼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暴怒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看着屏幕上自己那张强行扭曲的脸,还有那些刻薄的评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什么影帝光环,什么顶流尊严,在系统的绝对意志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我盯着屏幕上自己那张愚蠢又羞耻的脸,几乎要把手机捏碎的时候,指尖无意间划过屏幕,刷新了一下话题页。
一条刚刚发布、来自某知名娱乐大V的微博被算法瞬间顶上热门:
【顾琛
被下蛊
高清多角度补充!你们只看到了顾琛的wink看看后面沈影帝的表情![图片][图片][动图]】
我下意识点开。
第一张是抓拍,正好截取在我对着李雪做完那个灾难性wink的瞬间。
我的脸僵硬扭曲,背景虚化。
但在画面边缘,靠近通道阴影的位置,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格外清晰——沈聿。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姿态依旧从容矜贵,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侧脸。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震惊、嘲笑或嫌恶的表情。
他微微低着头,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一点冷光,薄唇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不是幸灾乐祸的笑。
那是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带着点玩味,甚至……一丝隐秘的期待
第二张是动图,他似乎察觉到了镜头的存在,缓缓抬起眼睑,目光隔着半个喧闹的大厅,穿透人群,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落在我所在的方向。
隔着屏幕,我仿佛都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的重量和穿透力。
冰冷,探究,像盘旋在猎物上空的鹰隼。
林薇也看到了,倒吸一口冷气:沈聿他……他什么时候在那儿的他这表情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我死死盯着沈聿那张在动图里显得高深莫测的脸,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后颈,比刚才被系统胁迫时更甚。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我眼底,评论区关于我发疯、舔饼、被下降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
只剩下沈聿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和他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混乱的思绪里。
他知道什么
或者说……这一切,和他有关
第2章:深V捂胸引爆全网鉴茶
系统新指令弹出时,我正把脸埋在冰桶里物理降温。
穿深V礼服走星光大道,领口需低于锁骨下三指。
助理小杨拎着那件战袍抖得像帕金森:琛哥……这……这跟裸奔有啥区别
闪光灯亮起那刻,我条件反射捂住了胸口。
第二天头条炸了:
顾琛捂胸男
配图是我僵硬的捂胸姿势,旁边是性感女星坦然挺立的九宫格对比图。
热评第一:又当又立男人捂胸比女人捂胸更矫情——毕竟你们又没二两肉怕什么
沈聿路过我化妆间时,轻飘飘撂下一句:顾老师…挺保守
——操,原来被架在火上烤的时候,捂胸是本能,不是表演。
手机在掌心疯狂震动,嗡嗡声贴着骨头钻进脑子里,像一群不知疲倦的毒蜂。
屏幕就没暗下去过,通知栏像病毒繁殖般不断刷新着猩红的爆字和那个耻辱的话题标签:
顾琛
姐姐给个机会
各种@、私信、评论提醒的数字以几何级数往上跳,每一下都像重锤砸在太阳穴上。
我瘫在休息室冰冷的皮沙发里,把脸深深埋进盛满冰块的水桶。
刺骨的寒意勉强压下了脸颊滚烫的羞臊和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喧嚣。
林薇像困兽一样在狭窄的空间里踱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又快又急,伴随着她一刻不停的电话咆哮和语无伦次的咒骂:
压下去!不管花多少钱!关键词屏蔽!热搜给我撤!……什么撤不动!谁在背后搞鬼!……联系李雪导演那边!解释我怎么解释!说顾琛突发恶疾面部神经失控吗……
琛哥,助理小杨蹲在旁边,声音带着哭腔,手里捏着个冰袋,想往我后颈敷又不敢,你…你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
水
我现在只想把自己溺死在这桶冰里。
就在我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塞进冰块里冻住那该死的系统时,那阴魂不散的机械音又来了,冰冷、精准,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
【新手任务二发布】
【场景:金翎奖颁奖典礼红毯仪式】
【任务内容:穿着指定礼服(深V领口,需低于锁骨下三指)完成全程红毯亮相,接受媒体拍照及采访。】
【任务时限:典礼开始前1小时至红毯结束。失败惩罚:72小时内持续性面部肌肉痉挛(参考:面瘫+间歇性抽搐)。】
嗡——
脑子里那根绷到极致的弦,彻底断了。
我猛地从冰桶里抬起头,冰水顺着湿透的额发往下淌,滴进眼睛里,又冷又涩。
眼前还残留着虚拟光屏上弹出来的那件指定礼服的3D建模图——一件剪裁极其修身的黑色缎面礼服西装。
重点在胸口:那深V领口开得极其嚣张,像两把锋利的刀,从锁骨交汇处直直向下,几乎要劈开到胸腹交界处!
别说低于锁骨下三指,那深度,连我平时健身练出的胸肌轮廓都遮不住大半!
操!
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到变调的嘶吼,我一把挥开小杨递过来的冰袋,冰袋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琛哥!
小杨吓得一哆嗦。
怎么了又怎么了祖宗
林薇刚挂断一个电话,脸色惨白地冲过来。
我没力气解释,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昨晚对着李雪那个wink和那句姐姐,已经把我的脸皮和职业生涯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
现在,系统要我穿着这种近乎羞辱的战袍,在比昨晚盛大十倍、镜头多百倍的红毯上,在全世界面前袒胸露肉!
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衣服……
我声音嘶哑,带着冰水浸泡后的寒气,指定的礼服……送来了吗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脸色更难看了。
她快步走到休息室角落一个巨大的防尘罩前,一把掀开。
那件建模图里的凶器,实物带来的冲击力更加强烈。
纯黑的缎面在顶灯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像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
剪裁确实顶级,能完美勾勒身材,但那个深V……林薇用颤抖的手指比划了一下,领口边缘几乎快要擦到胸肌下缘了。
小杨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劈叉了:琛哥!这、这跟裸奔有啥区别!不行!绝对不行!
不行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抹了把脸上的冰水,看向林薇,听到没小杨说不行。我也觉得不行。要不……我现在就发个微博退圈
林薇看着我眼底那片近乎疯狂的赤红,又想起昨晚那无法解释、无法公关的诡异行为,以及刚才电话里反馈的有神秘资本在保这个热搜的坏消息。
她张了张嘴,最终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衣架上,声音干涩:换……我去跟他们沟通……就说…就说尺寸不合适……
这借口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苍白无力。
【倒计时:45分钟。惩罚预览启动。】
系统冰冷的声音无情地掐灭了最后一丝侥幸。
视网膜上猛地弹出动态预览:我的脸,在无数闪光灯下,左侧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抽搐,右眼眼皮疯狂跳动,整个面部扭曲成一种极其怪诞又恐怖的表情,口水甚至不受控制地从歪斜的嘴角流下……
旁边还贴心配上了模拟热搜:
顾琛
突发恶疾
顾琛
鬼上身
昔日影帝当众流涎
呕…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
面瘫加流口水
还要持续72小时
这比蕾丝裙跳舞更狠!这是要彻底毁掉我作为一个人、一个演员的基本体面!
穿!
我猛地抬起头,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给我穿!
小杨吓得一抖。林薇绝望地闭上了眼。
金翎奖的红毯,号称亚洲第一毯。长度超过百米,两侧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长枪短炮,闪烁的灯光能瞬间灼伤视网膜。
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水、发胶和一种名为野心的燥热气息。尖叫声、快门声、主持人的串场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当我穿着那件该死的深V黑缎礼服,被林薇和小杨几乎是半推半架着出现在红毯入口时,空气仿佛凝滞了零点一秒。
紧接着,是比之前任何一波都要猛烈、几乎能形成实质声浪的快门轰炸!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道强光如同密集的闪电,毫无死角地劈在我身上,尤其是胸前那片被迫袒露的区域。
皮肤被灯光炙烤着,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感觉,像是被剥光了丢在闹市示众。
礼服冰凉的缎面紧贴着皮肤,勾勒出胸肌的线条,也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束缚感。
这根本不是礼服,是刑具!
顾琛!看这边!
琛哥!看镜头!
顾老师!看这里!笑一个!
记者们疯狂地喊着,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和猎奇。
他们的镜头贪婪地捕捉着我脸上每一寸不自然的表情,对准我胸口那片风光猛拍。
每一次闪光灯亮起,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羞耻心上。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身上,带着审视、好奇、嘲弄、甚至猥琐的意味。
那些目光如有实质,刮过我的皮肤,让我浑身发毛。
一股强烈的、想要遮挡住那片暴露区域的冲动,如同失控的野火在四肢百骸里疯狂燃烧。
理智在尖叫:不能捂!捂了就完了!高岭之花的人设已经摇摇欲坠,再捂胸就彻底坐实了矫情做作!
但身体的本能,在经历了昨晚的撒娇和此刻被当成动物园珍稀动物般围观的巨大羞耻压力下,彻底背叛了理智。
就在一波尤其密集的闪光灯如同雪崩般亮起的瞬间,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抬起了右手,紧紧地、死死地护在了自己敞开的深V领口上!
手臂肌肉绷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将那一片暴露的皮肤严严实实地挡在了手掌之下。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被侵犯后的惊惶和自卫的狼狈。
咔嚓!
快门声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几乎要掀翻整个红毯棚顶。
顾琛捂胸了!
不知哪个记者激动地喊了一嗓子。
捂了!真的捂了!
快拍!多角度!特写!
周围的喧嚣和快门声仿佛瞬间被拉远。
我僵在原地,右手还死死地捂在胸前,像个可笑的、试图用树叶遮挡自己的原始人。血液全部涌向大脑,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一种万劫不复的预感。
完了。
全完了。
高岭之花
从今天起,我就是娱乐圈最大的笑话。
就在这时,一阵清冽疏离的木质香调,混杂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味,悄无声息地飘近。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从容不迫地与我擦肩而过。是沈聿。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纯白色三件套西装,优雅得像刚从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
他目不斜视,步履从容,仿佛周遭的疯狂与他无关。
只是在经过我身边,那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瞬间,他微微侧过头,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冰冷的灯光,薄唇几乎没动,一句轻飘飘的、带着玩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的低语,精准地钻入我的耳膜:
顾老师……挺保守
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我最难堪的神经末梢。
我猛地转头,只看到他矜贵挺拔的背影,不疾不徐地踏上红毯,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焦点和镜头,仿佛刚才那句诛心的话只是我的幻觉。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更深的屈辱,瞬间冲垮了摇摇欲坠的理智。
保守
去他妈的保守!
谁愿意把自己扒光了给人看!
琛哥!琛哥你冷静点!手机!手机不能砸啊!公关部刚买的!
小杨死死抱着我的胳膊,整个人挂在我身上,哭丧着脸。
我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着眼睛瞪着休息室墙壁上巨大的液晶屏幕。
上面正循环播放着娱乐新闻,而我捂胸的那张高清特写——表情僵硬、眼神惊惶、右手死死护在胸前——被放大占据了整个屏幕C位。
旁边是九宫格配图,全是当晚穿着性感深V或露背礼服、自信大方、坦然接受闪光灯洗礼的当红女星们。
硕大刺眼的标题横亘在图片上方:
【头条热爆!金翎奖惊现捂胸男!顾琛深V亮相捂胸防走光,网友群嘲:男版绿茶又当又立!】
主持人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念着稿子:……影帝顾琛昨晚的造型可谓突破巨大,一袭深V黑缎礼服大秀胸肌,引发热议。然而在红毯拍照环节,顾琛却做出了令人大跌眼镜的举动——他全程用手紧紧捂住胸口!此举瞬间引爆网络争议,网友纷纷质疑:既然选择了性感路线,为何又做出如此‘保守’姿态是否太过矫情做作更有网友犀利指出:男人捂胸,比女人捂胸更显刻意和做作,毕竟……(此处意味深长的停顿)
屏幕下方,实时滚动着海啸般的评论:
【笑死我了!顾琛这是拿了什么娇羞小媳妇剧本】
【又当又立实锤!想露肉博眼球又放不开,吐了!】
【男人捂胸哈哈哈哈年度迷惑行为大赏!他以为自己胸多大怕下垂吗】
【楼上真相了!男人又没二两肉怕什么走光捂个锤子!纯属戏精附体!】
【顾琛捂胸男
这tag我能笑一年!建议永久载入内娱沙雕史册!】
【只有我觉得…他捂胸那下子挺真实的好像真被吓到了】
【真实个屁!明显是炒作新套路!黑红也是红嘛!呕!】
操!
我再也忍不住,抓起手边一个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电视屏幕!
砰——哗啦!
屏幕碎裂,画面扭曲着消失,玻璃碎片四溅。
琛哥!
小杨和林薇同时尖叫。
我喘着粗气,胸口像是要炸开。那些恶毒的评论像无数只毒虫在啃噬我的神经。
二两肉
戏精
又当又立
他们懂个屁!那种被无数贪婪目光剥光、被闪光灯凌迟的感觉…那种只想保护自己最后一点体面的本能……
叮咚。
林薇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公关团队发来的最新舆情监测链接。她颤抖着手点开。
是一个新发酵起来的热门话题:那些年捂胸被骂的女明星们
话题里,博主贴心地整理了一系列女星在公开场合因穿着性感礼服下意识做出遮挡动作(捂胸、拉裙摆等)而被骂上热搜的旧闻截图:
【XX女星穿抹胸裙捂胸,被嘲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XXX红毯拉裙摆防走光,遭批故作矜持、又当又立!】
【XXXX礼服下滑用手遮挡,热搜词条:XXXX
捂什么捂】
而就在这些旧闻截图下面,紧跟着的,就是我昨天那张捂胸的经典抓拍,配的文字触目惊心: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当男人做了同样的事……】
评论区的画风却彻底反转:
【卧槽…这么一对比…细思极恐!】
【女星捂胸:矫情做作!顾琛捂胸:哈哈哈沙雕!这双标】
【昨天骂顾琛捂胸戏精的出来走两步你们骂女星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给楼上补充:女星坦然露:骚!浪!想勾引人!男星被迫露:哈哈哈看个乐子!露了还捂哈哈哈更乐了!】
【顾琛捂胸男
这个tag突然不搞笑了…感觉像照妖镜,照出了某些人骨子里的双标和恶意。】
【只有我觉得顾琛捂胸捂得情有可原吗那衣服开得…换我我也捂!无关男女,纯粹是个人边界被侵犯的本能反应!】
【捂胸不分男女,只分有没有被当成货架上的肉!
顾琛这波反向操作,无意中撕开了多少遮羞布】
舆论的风向,在悄然发生着微妙又剧烈的偏转。从对我个人的群嘲,开始转向一场关于性别双标、身体自主权和公众凝视暴力的激烈讨论。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句被标红加粗的评论——捂胸不分男女,只分有没有被当成货架上的肉!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阵麻痹般的战栗。
货架上的肉……
昨晚被李雪审视的屈辱,闪光灯下被剥光的寒意,还有此刻被千万人评头论足的窒息感……瞬间找到了最精准、最血淋淋的注脚。
原来本能捂住的,从来不是什么二两肉。
是最后那道摇摇欲坠的、名为人的尊严防线。
就在这巨大的冲击让我几乎站立不稳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林薇警惕地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平静、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我。沈聿。
门开了。沈聿依旧一身清贵,仿佛外面的滔天巨浪与他无关。他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看起来像是剧本的文件,目光越过一片狼藉的休息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里还残留着愤怒的赤红和尚未散尽的屈辱。然后,他的目光微微下移,似乎在我胸前那片——尽管此刻被衬衫严实包裹着——曾经袒露又被我死死捂住的地方,停留了半秒。
没有嘲讽,没有玩味。
那眼神平静得像深潭,却又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洞察力。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份文件轻轻放在门口的矮柜上。
林经纪,他看向林薇,声音平淡无波,有个本子,题材…或许顾老师现在会感兴趣。
说完,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
林薇疑惑地拿起那份文件。封面上,几个黑色加粗的印刷体字映入眼帘:
《无声之壁》
题材:社会现实
/
性别困境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那本被留下的剧本,又想起红毯上他擦肩而过时那句轻飘飘的挺保守,还有刚才那个深潭般的眼神。
一股寒意,比昨晚的冰水更甚,悄无声息地爬上脊背。
沈聿……你到底知道多少
第3章:强制泪腺失控的卖惨审判
系统第三次亮出惩罚时,我正把抗抑郁药碾碎冲进下水道。
直播访谈中自然落泪,主题:追梦艰辛。
我对着镜子练习半小时,眼药水用了半瓶,只挤出两滴干涸的悲伤。
镜头亮起那刻,系统直接接管泪腺。
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时,弹幕刷爆了:卖惨新高度、鳄鱼的眼泪!
沈聿突然倾身越过主持人,抽走我攥皱的纸巾,
他指尖擦过我耳垂的刹那,冷声穿透喧嚣:
哭戏是演员基本功,顾老师示范很标准。
——原来眼泪也分三六九等,我的叫演技,她的叫……戏精
抗抑郁药的白色小药片在指尖捻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昨晚公关部熬红了眼,勉强用突发性应激障碍这种含糊其辞的医学名词,试图给那场捂胸闹剧盖上块遮羞布。
效果聊胜于无,热搜是压下去一点,但顾琛捂胸男的表情包已经像病毒一样在各大群聊里生根发芽。
我把碾成齑粉的药末一股脑倒进盥洗池,拧开水龙头。
白色的粉末打着旋,被冰冷的水流裹挟着,冲进幽暗的下水道。
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黏腻的羞耻、被剥光的寒意、还有沈聿那句轻飘飘的挺保守一起冲走。
镜子里的男人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胡茬,眼神里是困兽般的疲惫和一丝未散的戾气。
高岭之花
如今枝干上全是被人扒皮抽筋后留下的丑陋疤痕。
【日常任务三发布】
【场景:橘子娱乐《星途对话》直播访谈】
【任务内容:在谈论演员追梦艰辛话题时,自然落泪,持续时长不少于15秒。】
【任务失败惩罚:48小时视觉剥夺(失明)。倒计时:1小时。】
镜面瞬间蒙上一层只有我能看到的猩红倒计时数字。冰冷的机械音像是直接凿进脑髓里。
操!
我一拳砸在冰冷的瓷砖台面上,指骨剧痛,却压不住心底那股灭顶的荒谬和暴怒。
落泪
自然落泪!
还他妈持续15秒!
对着直播镜头!
我顾琛出道十年,演过悲欢离合,拿捏过人间百态,唯独没学会在镜头前哭自己的惨!
我的骄傲,我的尊严,早就在那个wink和捂胸里碎成了渣,现在系统还要逼我亲手把这些碎渣捡起来,和着血泪表演给所有人看还要自然!
琛哥准备得怎么样了直播还有半小时开始。
小杨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
失明
系统是懂怎么精准戳人肺管子的。
我猛地拉开盥洗室的门,声音嘶哑:眼药水!给我拿眼药水来!最刺激的那种!
接下来的半小时,成了我演艺生涯最荒诞的排练。
休息室里,我对着化妆镜,像一个笨拙的新人,拼命回想那些能让人心碎的往事——
早逝的母亲
被抢走的第一个角色
苏晚的离开
那些沉甸甸的、平时碰一下都锥心刺骨的痛楚,此刻在系统倒计时的催命符下,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又失真。
任凭我怎么调动情绪,怎么回忆细节,眼眶干涩得像沙漠。
琛哥…要不…想想洋葱小杨弱弱地递过来一盒切开的洋葱。
我抓起洋葱就往眼睛上怼。辛辣的气味瞬间冲入鼻腔,刺激得眼球一阵酸胀发红,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好!就是这个感觉!保持住琛哥!林薇在一旁紧张地指挥。
我努力维持着那被洋葱熏出来的泪意,试图带入追梦艰辛的情绪。
可眼泪刚溢出一点,情绪一断,泪腺立马罢工。
镜子里的人,双眼通红,表情却僵硬扭曲,像个滑稽的小丑。
不行…太假了!我烦躁地扔掉洋葱,又抓起刺激型眼药水,仰头狂滴。
冰凉的液体冲进眼睛,带来短暂的湿润和刺痛,但也仅仅维持了几秒钟,泪水就迅速蒸发在直播灯炙烤的空气里。
半小时的极限操作,只换来眼角两行半干涸的、混合着眼药水和洋葱刺激物的水痕。
距离自然落泪15秒的目标,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倒计时:10分钟。惩罚预览启动。】
眼前猛地一黑!不是关灯,是彻底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视觉被完全剥夺,只剩下无边的虚无和恐慌。我踉跄一步,下意识伸手乱抓,撞翻了旁边的水杯。
琛哥!小杨的惊呼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黑暗只持续了三秒,视觉恢复的瞬间,失重感和残留的恐慌让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失明…48小时…那种绝对的、任人宰割的黑暗,比社死更恐怖百倍!
穿帮就穿帮!丢人就丢人!总比瞎了强!
林薇看着我惨白的脸,声音都在抖,待会儿你就说…就说眼睛发炎了!对!严重结膜炎!不能见光流泪!
我抹了把脸上冰凉的汗,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双眼通红却挤不出一滴真情实感泪水的自己,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攥住了心脏。
躲
系统会让你躲吗
走吧。我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喉咙。
《星途对话》的直播间,打光亮得刺眼。
空气里漂浮着化妆品和电子设备散发的微弱焦糊味。
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带着职业化的热情:…欢迎我们今天的嘉宾,新晋影帝——顾琛老师!
弹幕在旁边的提词器上方疯狂滚动,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文字,但那些猩红的、加粗的、带着感叹号和表情符号的句子,像毒箭一样射进我眼里:
【捂胸男来了!前排兜售瓜子花生!】
【听说今天要表演哭戏影帝级哭戏预定!】
【赌五毛哭不出来!坐等翻车!】
【顾琛滚出娱乐圈!油腻做作男!】
我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却如坐针毡。
主持人按照台本,将话题引向演员道路上的坎坷与坚持。
顾老师,我们都知道您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从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到如今的影帝,这中间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和压力吧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吗有没有那么一刻,觉得真的撑不下去了
主持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同情和期待。
来了。
我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调动情绪,试图回忆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艰难时刻。
台下工作人员的目光,直播镜头的冰冷注视,还有弹幕里源源不断的恶意嘲讽,像一张无形的网,死死缠住我的情绪。
脑子里拼命回响着系统冰冷的倒计时,焦虑像藤蔓一样勒紧心脏。眼眶依旧干涩得发疼。
【情绪浓度不足!强制接管泪腺!】
系统的声音如同死刑宣判。
下一秒,一股完全不受控制的、汹涌的酸楚猛地从鼻腔和眼眶深处炸开!
完全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情绪的酝酿!
我…
我刚张开口,想按照准备好的台本说点什么,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般奔涌而出!
不是演戏时那种能精准控制落点和时机的泪,而是彻底的、狼狈的崩溃!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鼻涕也不受控制地跟着流下来。我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擦,手臂却僵硬得像不是自己的。
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失控的生理反应而微微颤抖。我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泪水划过脸颊,在下巴处汇聚,然后滴落在昂贵的高定西装裤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呃…对…对不起…
我狼狈地侧过头,想避开镜头,声音哽咽破碎,完全不成调子。这根本不是表演,这是赤裸裸的失控!是系统操控下的生理凌迟!
直播间瞬间安静了零点几秒,只剩下我压抑不住的、带着浓重鼻音的抽泣声。
紧接着,弹幕彻底疯了:
【卧槽真哭了】
【这眼泪…影帝级!说来就来!(狗头)】
【鼻涕泡都出来了!卖惨新高度奥斯卡欠你十座小金人!】
【鳄鱼的眼泪!捂胸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哭】
【吐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博同情!能不能爷们点!】
【顾琛卖惨翻车
速来围观!年度最佳演技(反向)!】
主持人显然也懵了,职业化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不易察觉的鄙夷。她手忙脚乱地想递纸巾给我:顾老师…您…您别太激动…
我胡乱地去接纸巾,手指抖得厉害,纸巾掉在地上。屈辱感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
完了,
彻底完了。
从高岭之花到捂胸男,再到现在的哭包卖惨精,我顾琛这个名字,已经成了娱乐圈最大的笑话和耻辱柱!
就在这混乱不堪、几乎要彻底崩盘的瞬间。
一道清冽的、带着强大存在感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入了直播镜头。
沈聿。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现场,像是路过,又像是早有预料。他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大衣,身形挺拔,步履从容,径直穿过略显混乱的直播区域,目标明确地走向我。
主持人惊讶地张大了嘴:沈…沈聿老师您…
沈聿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微微倾身。
一股清冷的木质香调瞬间驱散了空气里黏腻的尴尬气息。
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力道,从我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死死攥着那张掉落的、被揉皱的纸巾的手里,将纸巾抽了出来。
他的指尖,在抽离的瞬间,极其轻微地、若有似无地擦过了我冰凉汗湿的耳垂。
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我的神经末梢,带来一阵奇异的麻痹感,让我混乱失控的哭泣都诡异地停顿了半秒。
下一秒,一张崭新的、带着淡雅香味的柔软纸巾,被塞进了我僵硬的手里。
沈聿站直身体,目光平静地扫过一脸震惊的主持人,然后落向黑洞洞的直播镜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突然变得寂静的直播间里,也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耳中:
哭戏,是演员的基本功。能把生理性的失控反应,精准地转化为符合情境的情绪表达…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似乎在我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又像带着无形的千钧之力,顾老师刚才的示范,很标准。
轰——!
这句话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死寂的直播间和沸腾的弹幕里同时引爆!
【沈聿他在说什么】
【示范标准沈影帝您认真的吗!】
【卧槽!这点评…杀人诛心啊!】
【翻译:哭得真惨,演得真好!(狗头保命)】
【神他妈基本功!沈聿这是高级黑吧!绝对是!】
【沈聿点评顾琛哭戏
这tag绝了!顾琛脸都绿了!】
【只有我注意到沈聿给顾琛递纸巾的动作了吗好微妙…】
主持人的表情彻底裂开了,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捏着那张带着沈聿指尖微凉触感的崭新纸巾,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和狼狈的痕迹,浑身血液却像是瞬间凝固了。
又被沈聿那句很标准狠狠点燃,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灼痛!
示范
标准!
他在讽刺我!
用最优雅的姿态,最专业的术语,把我钉死在演技精湛的卖惨者这个耻辱柱上!
沈聿老师说得对!主持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谄媚,连忙顺着话头往下说,演员的情绪控制确实非常重要!顾老师刚才…呃…非常真情流露,也让我们看到了演员背后的不易…
真情流露不易
我死死攥着那张纸巾,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胃里一阵翻搅,恶心得想吐。直播间明亮的灯光打在我脸上,像无数根烧红的针。那些未干的泪痕贴在皮肤上,冰冷又黏腻,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沈聿微微颔首,没再看我,也没再看镜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步履依旧从容,消失在了直播间的入口。
留下我一个人,像一个被扒光了示众后又被钉在舞台中央的标本,承受着所有目光的凌迟和弹幕的鞭笞。
直播在一种极度诡异和尴尬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我几乎是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直播间。回到休息室,林薇和小杨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网上已经炸翻了天,沈聿点评顾琛哭戏
以火箭速度冲上榜首,后面紧跟着
顾琛卖惨翻车、影帝的眼泪值几分。
我把自己摔进沙发,疲惫地闭上眼,试图将沈聿那张平静到可恶的脸和那句诛心的很标准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可一闭上眼,就是直播时那种泪腺失控的、完全不由己的崩溃感,还有弹幕里那些鳄鱼的眼泪、戏精的辱骂。
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是眼泪,苏晚当年在片场因为压力太大崩溃痛哭,被人拍到发到网上,得到的评价却是矫情、玻璃心、吃不了苦就别当演员、哭给谁看想博同情上位
那些恶毒的评论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记忆。
【检测到宿主强烈情绪波动及认知冲突。关联记忆碎片解锁。】
系统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眼前猛地一花。
不再是虚拟光屏,而是一段极其清晰、仿佛身临其境的画面碎片——
同样明亮的灯光下,但不是直播间,更像是一个嘈杂的片场角落。
穿着简单戏服的苏晚,背靠着冰冷的道具墙,蹲在地上。
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双手紧紧捂着脸,压抑的、破碎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她面前的地上,散落着几张被揉皱的剧本纸。
画面外,传来几个工作人员毫不避讳的、带着讥讽的议论声,清晰得如同在耳边:
啧啧,又哭了今天第三回了吧
心理素质这么差还拍什么戏真当自己是公主了
装可怜呗!不就是NG了几次被导演说了两句至于吗
听说她那个金主最近没来探班没人哄了呗!
切,戏精!眼泪不值钱!
够了!
画面里,年轻的顾琛——我——猛地冲了过去,带着愤怒,一把推开那几个嚼舌根的人,蹲下身想扶起苏晚。晚晚,别听他们的…
别碰我!
苏晚猛地抬起头,脸上全是纵横交错的泪痕,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她用力推开我的手,那双平时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被羞辱后的尖锐痛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自嘲。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字字清晰地砸在我心上:
哭我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了吗顾琛
在他们眼里…我的眼泪…是不是就叫‘戏精’
是不是只有…只有你们男人的眼泪…才配叫‘演技’!才配叫‘真情流露’!
轰——!
记忆碎片如同玻璃般炸裂!苏晚那声嘶力竭的质问和她眼中深刻的痛苦,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深处!她的泪水和我的泪水,在眼前疯狂交织、重叠!
直播时那种被操控的、崩溃的、被无数人嘲讽为卖惨、演技的屈辱感,与此刻记忆中苏晚的绝望和质问,轰然对撞!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痛苦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休息室里惨白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疼,干涩的眼眶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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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硬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
手里还死死攥着沈聿塞给我的那张纸巾。柔软的纸面,已经被我无意识中捏得皱成一团,像一颗被揉碎的心。
指尖触碰到的,是纸巾边缘一点极其微小的、坚硬的凸起。
不是纸的褶皱。
我下意识地用指甲抠了一下。
嗤啦——
纸巾的表层被我抠破了一个小口。
里面,露出一点不属于纸巾的、泛黄的、带着字迹的……纸角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第4章:被系统按头娇嗔的性骚扰
制片人Y的肥手摸上后腰时,系统指令亮了:请娇嗔化解:‘X总真讨厌~’
我胃里翻江倒海,拳头攥得死紧。
惩罚预览里,声带被无形的手生生撕裂。
那句真讨厌出口的瞬间,Y总油腻的笑僵在脸上。
洗手间隔间传来沈聿的冷嗤:Y总的手,法院截过三只。
——原来恶心不是最痛的,痛的是你发现这杯敬酒,她当年也硬灌过自己。
喉咙里还残留着直播失控时那种被扼住的窒息感,沈聿塞来的那张可疑纸巾被我死死攥在掌心,汗水几乎要浸透那层单薄的纸。
林薇和小杨大气不敢出,休息室里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和我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网上关于哭戏示范的腥风血雨去他妈的。我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张该死的纸巾撕开,看看里面沈聿到底藏了什么鬼东西!
琛哥,林薇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打破了死寂,晚上…星耀传媒那个酒会,还去吗她顿了顿,补充道,刚收到消息,大佬X…也会到场。
大佬X。
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猛地扎进我混乱的神经末梢。
昨晚的记忆碎片里,苏晚绝望的泪眼和那句是不是只有你们男人的眼泪才配叫演技还在灼烧着我的意识。
而大佬X,就是那片笼罩在苏晚上空、最终将她拖入深渊的、名为权势的乌云!
一股混杂着恨意、探究和不顾一切的冲动猛地冲上头顶。
去!
为什么不去
那个毁了苏晚的魔鬼就在那里!沈聿那语焉不详的本子和这张藏着秘密的纸巾…或许答案也在那里!
去!我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戾气。
林薇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星耀传媒的酒会,是圈内顶级的资源名利场。
水晶吊灯折射着炫目的光,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雪茄、顶级香槟和虚伪寒暄的甜腻气息。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一张笑脸背后都藏着算计和欲望。
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游走在光影交错的边缘。目光如同鹰隼,在攒动的人头中搜寻着那个臃肿而极具压迫感的身影——大佬X。
他还没出现。但沈聿来了。他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前,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正和一位国际名导低声交谈着,侧脸在光影下显得轮廓分明,矜贵又疏离。仿佛昨晚直播间的风波和此刻暗流涌动的酒会,都与他无关。
口袋里的纸巾像一个滚烫的火炭,灼烧着我的神经。我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能冲动。沈聿…太危险了。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刺鼻的古龙水味混合着酒精气息,猛地从身后袭来。
一只肥厚、汗津津的手,带着令人作呕的温度和力度,重重地、极其狎昵地拍在了我的后腰上,甚至还极其下流地捏了一把!
哟!这不是我们新晋影帝顾琛嘛!一个油腻腻的、带着浓重酒气和戏谑的声音紧贴着我的耳后响起。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
猛地转身,对上一张泛着油光的肥脸和一双被酒精熏得浑浊、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猥琐与贪婪的眼睛。
制片人Y。
圈内臭名昭著的色中饿鬼,大佬X最忠实的走狗之一!
仗着背后的靠山和手里的项目,不知糟蹋了多少想上位的年轻艺人,男女通吃!
Y总。我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冷得像冰。
身体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试图拉开那令人窒息的距离,右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杀意,从未如此清晰地涌上心头。
【紧急任务触发!目标人物:制片人Y。】
【任务内容:化解当前骚扰,以娇嗔语气说出指定台词:‘X总,您真讨厌~’。】
【任务失败惩罚:永久性声带撕裂(不可逆失声)。倒计时:30秒。惩罚预览启动。】
系统冰冷的声音如同地狱的丧钟,在我脑中炸响!
眼前瞬间被一片血红覆盖!
虚拟光屏上,我的喉咙内部结构被残忍地放大。只见两根无形的、带着锯齿的冰冷金属钩爪,猛地刺入脆弱的声带组织,然后——狠狠向两边撕扯!
呃…!
喉咙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仿佛被利刃活生生剐开的剧痛!
虽然只是预览,但那足以令人崩溃的痛楚和随之而来的、永恒的、死寂的失声恐惧,瞬间击垮了我所有的反抗意志!
永久失声…对于一个演员,一个靠台词和声音塑造角色、传达情感的演员来说,是比死亡更彻底的毁灭!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衬衫。
我看着眼前Y总那张令人作呕的、带着得意和势在必得的肥脸,看着他那只还残留在我腰侧触感的、令人作呕的手…屈辱、愤怒、恶心和灭顶的恐惧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
怎么顾大影帝架子这么大连句话都不乐意跟哥哥我说了
Y总眯着眼,又逼近一步,那只肥手竟然再次抬起,似乎想往我脸上摸来!浑浊的酒气喷在我脸上。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喉咙里那被撕裂的幻痛越来越清晰。
没有选择了。
为了声音。
为了…可能存在的,撕碎这一切的希望。
我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拳头,用尽毕生演技,调动起脸上每一块能控制的肌肉。嘴角艰难地向上扯动,试图弯出一个类似娇嗔的弧度。天知道那表情有多扭曲和僵硬,混合着未散的愤怒和极致的屈辱。
然后,一个干涩、紧绷、毫无感情起伏、甚至带着剧烈颤抖和浓重鼻音(被恶心出来的)的声音,从我紧咬的牙关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像在滚烫的烙铁上摩擦:
X…总…
Y总的动作顿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和玩味,似乎没想到我真的会服软。
…您…真…讨…厌…~
最后那个强行上扬的波浪号~,扭曲变形得如同濒死的哀鸣,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话音落下的瞬间,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喉咙里那致命的撕裂幻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的、几乎将我吞噬的羞耻感。
但Y总脸上那油腻的、势在必得的笑容,却在我说出最后一个字时,猛地僵住了!
不是被娇嗔取悦,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噎住了!
他的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被一种更深沉、更阴鸷的恼怒取代。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毒蛇的信子,仿佛想从我这张强行扭曲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戏弄或嘲讽的痕迹。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个离得近的宾客投来好奇又暧昧的目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
哗啦——
旁边男洗手间的门被推开。
一个清冽的、带着金属般质感的冷嗤声,毫无预兆地穿透了这片黏腻的寂静,清晰地传来。
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凿穿了厚重的玻璃,精准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Y总这手…伸得还是这么不长记性。
脚步声响,沈聿的身影出现在洗手间门口。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擦手纸,细致地擦拭着修长干净的手指,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僵在原地的Y总,最后落在他那只僵在半空、还保持着某种下流意图的肥手上。
沈聿的唇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冰冷到骨子里的弧度,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
听说…法院档案室里,您这型号的手部模型,都存了三只了怎么,想凑一副麻将
轰——!
Y总的脸色瞬间由猪肝色变成了惨白!
他像被毒蝎子蜇了一样猛地缩回手,肥胖的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沈聿,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怨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那些好奇暧昧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惊疑和探究。
沈聿随手将擦过的纸团精准地抛进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他不再看Y总一眼,仿佛对方只是路边的垃圾。
目光转向我,那眼神依旧平静,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的狼狈、屈辱和尚未散尽的惊魂未定。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梢,然后转身,步履从容地重新融入那片光影交错的浮华之中。
Y总在原地僵了几秒,怨毒地剜了我一眼,又忌惮无比地看向沈聿消失的方向,最终像一只斗败又惊惧的肥硕老鼠,灰溜溜地、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挤进了人群深处。
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站在原地,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里还残留着刚才被迫挤出那句真讨厌的恶心感,以及系统惩罚带来的、濒临失声的恐惧。
沈聿那句轻飘飘的三只手和Y总瞬间惨白的脸,如同魔咒般在脑子里盘旋。
洗手间…
刚才沈聿是从洗手间出来的!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我,几乎是踉跄着,一头冲进了刚才沈聿走出的那个男洗手间。
砰!
隔间的门被我反手甩上,隔绝了外面令人窒息的世界。
我扑到冰冷的陶瓷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把水流开到最大,然后弯下腰,疯狂地、徒劳地用手捧着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往脸上泼!
试图洗掉Y总那只肥手留下的触感,洗掉那句被迫说出口的、带着波浪号的真讨厌,洗掉所有的屈辱和恶心!
呕…咳咳…
冰冷的水呛进气管,混合着胃里翻涌的酸水,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狼狈不堪地趴在洗手台边缘干呕,眼泪和鼻涕被冷水刺激得一起涌了出来。
就在这狼狈呕吐、意识都有些模糊的间隙。
哒…哒…哒…
清晰、沉稳、带着独特韵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我所在的这个隔间门外。
隔间门板的磨砂玻璃外,映出一道模糊但极具压迫感的挺拔身影。
是沈聿!
他根本没走远!或者说,他算准了我会躲进来!
我猛地止住咳嗽,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只受惊的刺猬,警惕地抬起头,隔着布满水雾的镜子和磨砂玻璃门板,死死盯着门外那个影子。
门外的沈聿没有说话。
洗手间里只剩下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和我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的气息。
终于。
门外那个影子动了动。
一个低沉、平静、毫无波澜的声音,穿透了薄薄的门板,清晰地、一字一顿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也像重锤砸进我混乱的意识里:
现在…尝到那杯敬酒的滋味了
当年她被人按头灌下去的时候…
是不是…比你这杯…更恶心百倍
嗡——!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那杯敬酒!
她!
苏晚!
沈聿…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系统!
知道任务!
知道我被Y总骚扰!
他甚至知道…知道苏晚当年可能遭遇过什么!
那句按头灌下去…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震惊、被彻底看穿的羞耻、对苏晚遭遇的锥心之痛、以及对沈聿深不可测的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将我吞没!
我死死抓住冰冷的洗手台边缘,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门外,那道影子静静地伫立着,像一尊冰冷的、审判的雕像。
水龙头的水还在哗哗地流,冰冷的水珠溅在我的手背上,刺骨的寒意沿着手臂一路蔓延到心脏。
原来…
原来刚才被迫咽下的那杯名为娇嗔的敬酒…
那令人作呕的滋味…
苏晚她…早就喝过了
而且…
更苦
更烈
更…绝望
第5章:雌竞刀锋上的血色记忆
试镜间空调开得刺骨。
系统指令悬在视网膜:用脆弱感击败林珊。
我念着狗血台词,看着对面女演员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她摔门离开时冷笑:靠脸赢的滋味爽吗
镜子里我的倒影,突然重叠上苏晚捧着被抢奖杯的旧照。
沈聿把新剧本推到我染血的掌心:这个角色需要破碎感…你刚才及格了。
——原来刀捅进别人心口时,自己握着刀柄的手,也会沾上锈。
墓园的湿冷像附骨之疽,从裤管一路钻进骨髓。
沈聿那句按头灌下去的审判,和口袋里那张被冷汗浸透、藏着秘密的纸巾,像两块烧红的烙铁,日夜灼烫着我的神经。
网上关于哭戏和娇嗔的喧嚣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林薇和小杨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惊惧。我像个行走的炸药桶,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强制任务发布。场景:星辉大厦7楼A号试镜厅。】
【目标角色:电影《浮光掠影》男二号陈默。】
【任务内容:在最终轮试镜中,使用脆弱感表演风格,击败同场试镜女演员林珊(目标角色:女三号小雅)。】
【任务失败惩罚:72小时深度幻觉(沉浸式体验目标人物林珊最恐惧的记忆)。倒计时:2小时。】
试镜
雌竞
击败林珊
用脆弱感
荒谬感裹挟着冰冷的愤怒直冲头顶。
《浮光掠影》的剧本我扫过,陈默是个阴郁狠戾的复仇者,和脆弱感八竿子打不着!
系统这根本不是选角,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操控!
让我一个大男人,靠示弱去挤掉一个女演员的角色这和当初那些用下作手段抢走苏晚机会的人渣有什么区别!
惩罚预览瞬间启动。眼前猛地扭曲,不再是休息室的墙壁,而是一个逼仄、肮脏、散发着霉味和尿臊气的储藏室。
视角极其诡异,像是被人死死按在地上。视线前方,是一双沾满泥泞的、破旧的小红皮鞋。一只沾着油污的、属于成年男人的粗糙大手,正狞笑着,带着令人作呕的力道,狠狠抓向那只小红鞋的脚踝!
视角的主人(林珊)发出幼兽般绝望凄厉的尖叫和呜咽,巨大的、几乎撕裂灵魂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灌满我的四肢百骸!
呃啊——!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那种被绝对力量压制、无处可逃的极致恐惧,真实得让我浑身发抖。72小时沉浸在这种地狱里不如直接杀了我!
琛哥小杨被我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咖啡差点洒了。
走!我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去星辉大厦!
星辉大厦7楼,A号试镜厅外。冷气开得十足,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纸张油墨的味道,冰冷得不近人情。
长椅上零星坐着几个等待的演员,气氛压抑紧绷。林珊就坐在我对面。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素面朝天,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剧本,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纸页边缘,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认真。
她是圈里出了名的戏痴,科班出身,功底扎实,但性子太直,得罪过人,资源一直很虐。这个女三号小雅,是她最近能接触到最好的机会。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林珊抬起头。看到是我,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忌惮,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她没说话,只是抿紧了嘴唇,重新低下头,把剧本捏得更紧了。
那眼神像根刺,扎得我心头一缩。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昨晚酒会上Y总的事,还有我之前那些反常的热搜体质,在圈里早就传遍了。
在她眼里,我这个资源咖,大概是来仗势欺人、抢她最后机会的吧
【试镜开始。请宿主进入准备状态。目标人物林珊已就位。】
系统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沉重的试镜厅大门被工作人员推开。里面灯光雪亮,长条桌后坐着导演、制片和选角导演,表情严肃。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
我和林珊被同时叫了进去。
两位老师好,最终轮试镜。场景:废弃天台,‘陈默’(顾琛)发现‘小雅’(林珊)目睹了他处理目标的现场。请即兴发挥。
选角导演言简意赅地交代。
即兴天台对峙发现目击者这场景充满了暴力和压迫感,和脆弱感有半毛钱关系系统在玩我
来不及细想,场景已经设定。我和林珊站在场地中央模拟的天台边缘(一张铺着灰色地毯的区域)。
林珊瞬间进入了状态。她后退半步,身体微微蜷缩,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惊惧和难以置信,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陈…陈默哥你…你刚才…那是…
她把一个无辜少女骤然撞破血腥秘密的恐慌和崩溃,演绎得淋漓尽致!那股冲击力,让长桌后的导演都微微前倾了身体。
压力瞬间给到了我这边。
按照陈默的设定,此刻应该暴起、威胁、甚至直接灭口!这才是符合逻辑的表演!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眼神下意识地带上属于陈默的阴鸷和杀意,喉结滚动,一句充满压迫感的你看见了几乎要脱口而出!
【警告!偏离任务核心!强制执行脆弱感模式!】
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电流猛地窜过我的神经中枢!强行压制住我即将爆发的表演冲动!紧接着,一种完全不属于我的、陌生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所有的意志!
我的肩膀不受控制地垮塌下去,挺直的脊梁像被抽掉了骨头。眼神里属于陈默的阴狠杀意瞬间消散,被一种茫然的、无助的、甚至带着点泫然欲泣的脆弱所取代。嘴角向下撇着,带着一种委屈的弧度。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飘忽,完全偏离了角色和情境,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不合时宜的颤抖:我…我也不想的…是他们逼我的…小雅,你信我…我好害怕…
狗屁不通的台词!荒谬绝伦的表演!
长桌后的导演和制片们瞬间皱起了眉头,彼此交换着困惑甚至是不耐烦的眼神。这演的是什么阴郁杀手秒变委屈小白花
而对面的林珊,明显愣住了!她完全接不住我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符合逻辑的脆弱感!
她精心构建的表演节奏和情绪瞬间被打乱,脸上的惊惧和恐慌都僵住了,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一丝被愚弄的愤怒!
她张了张嘴,试图找回状态,却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充满张力的对手戏,被我这一通莫名其妙的示弱搅得稀烂!
试镜厅里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只有我还在不受控制地、用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弱语气,断断续续地念着系统强塞给我的、狗血淋头的台词:…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控制不了自己…你帮帮我好不好…
林珊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她看着我的眼神,从错愕,到愤怒,再到一种彻底心死的灰败。她明白了。无论她演得多好,无论这个角色多么适合她,都没用了。
因为对面这个人,这个所谓的影帝,根本不是在演戏!他是在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明晃晃地告诉她:这个角色,我要定了。你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嘲讽。她不再试图接戏,只是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然后,毫无预兆地,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决绝而愤怒的噔噔声。
林珊老师!试镜还没结束!
选角导演急忙喊道。
林珊的脚步在门口顿住。她没有回头,只是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然后,一个冰冷刺骨、带着浓浓讥诮和绝望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试镜厅里,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被迫表演的脆弱假象里:
靠脸赢的滋味…
爽吗,顾大影帝
砰——!
试镜厅厚重的门被她狠狠摔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声响,像丧钟,敲在我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长桌后的导演和制片们面面相觑,表情复杂。
我僵在原地,被迫脆弱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像一张滑稽又悲哀的面具。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巨大的屈辱和负罪感如同两股绞索,死死勒住了我的脖子。
靠脸赢
爽
我他妈是被逼的!
我几乎是踉跄着冲进试镜厅隔壁的洗手间,反锁了隔间的门。冰冷的隔板紧贴着滚烫的额头,试图压下那灭顶的眩晕和恶心。
胃里翻江倒海,刚才被迫挤出的那些矫揉造作的脆弱台词,像腐臭的黏液一样糊在喉咙里。
我抬起头,布满水汽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扭曲、写满了屈辱和疲惫的脸。嘴角还残留着被系统强行下拉的、委屈的弧度,眼神空洞又混乱。
就在我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令人作呕的自己时——
镜面猛地一阵水波般的扭曲!
镜子里我的倒影,五官轮廓诡异地开始变化、重叠!
苍白的皮肤变得细腻,属于男性的棱角被柔和的线条取代,空洞的眼神变成了记忆中熟悉的、清澈却带着一丝忧郁的眸子…
是苏晚!
不是幻觉!
是无比清晰的画面!
背景不再是洗手间,而是一个喧闹的、挂着年度新锐演员颁奖礼横幅的后台角落。
年轻的苏晚,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小礼服裙,脸上带着尚未散尽的激动红晕,手里紧紧捧着一座小巧的水晶奖杯,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有分量的奖项。
而就在她旁边,一个穿着性感红裙、妆容艳丽的女人(正是当年靠金主抢走苏晚重要角色的那个女星),正被一群人簇拥着,众星捧月。
那女人眼神轻蔑地扫过苏晚手中的奖杯,红唇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像毒针一样刺过来:
哟,捡漏捡得挺开心啊
这奖杯…捧着不烫手吗小妹妹
靠着一张‘我见犹怜’的脸,从别人嘴里硬抢下来的骨头,啃着…香吗
画面里,苏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捧着奖杯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清澈的眼睛里瞬间涌上巨大的难堪、屈辱和一种被当众扒光的无措!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有同情,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嘲弄和鄙夷。
那红裙女人得意地嗤笑一声,像只骄傲的孔雀,扭着腰肢,在簇拥下扬长而去。留下苏晚一个人,像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那座代表肯定和梦想的水晶奖杯,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几乎要脱手扔掉。
镜面再次扭曲,画面消失。
镜子里,只剩下我惨白如鬼的脸。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洗手台上。
砰!
我一拳狠狠砸在镜子上!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割裂了我那张写满惊骇和剧痛的脸!
靠脸赢的滋味爽吗
啃着…香吗
林珊冰冷的嘲讽和苏晚记忆里那红裙女人刻薄的诘问,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隔着时空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一模一样!连那羞辱的腔调都他妈一模一样!
刚才在试镜间,我对着林珊强行表演脆弱感时…在她眼里,我是不是就是当年那个抢走苏晚机会、还耀武扬威的红裙女人!
我是不是就是那把…捅进她心口的刀!
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血腥味。我扶着碎裂的镜子,大口喘着气,看着镜中裂痕里自己那双布满血丝、充满了痛苦和惊涛骇浪的眼睛。
原来…
原来被迫拿起刀捅向别人的时候…
握着刀柄的手…
沾上的不止是别人的血…
还有自己心里…那怎么也洗不掉的、名为帮凶的…锈!
洗手间隔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不是工作人员。那敲击的节奏,沉稳,笃定,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我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薄薄的门板。
门外,一个低沉、平静、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穿透门板,清晰地钻进我撕裂的耳膜:
开门。
或者,你想在里面…抱着她的奖杯碎片…待一辈子
第6章:墓园U盘与系统崩裂的秒针
苏晚墓碑上的水珠滑落,像她没流完的泪。
沈聿把银色U盘按进我掌心:想看真相拿命来换。
系统警报炸成血红色:核心数据异常!强制抹杀——
剧痛撕裂脑髓的瞬间,墓碑照片里的苏晚突然眨了下眼。
沈聿的声音穿透电子杂音:
现在死,还是跟我掀翻这屠宰场
——原来地狱十八层,住着一群披人皮的鬼。
墓园的风像淬了冰的刀片,刮在脸上生疼。
空气里是湿土、朽木和未散尽的线香气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我靠着冰冷的墓碑,苏晚那张永远定格在青春年华的黑白照片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清晰。
照片里的她微微笑着,眼神却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薄雾,温柔底下藏着说不出的疲惫。
一滴冰冷的水珠从照片边缘滑落,蜿蜒而下,像一道迟到了太久的泪痕。
晚晚…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口袋里那张被沈聿动了手脚的纸巾,边缘已经被我无意识中抠破,露出里面一小片泛黄的纸角——是苏晚抑郁症诊断书的一角,日期赫然在她自杀前三个月。
上面潦草的医生批注像淬毒的针:…长期遭受系统性打压及网络暴力…建议立即停止工作,强制干预…
系统性打压…网络暴力…
制片人Y那只令人作呕的肥手,大佬X道貌岸然的脸,还有酒会上沈聿那句冰冷的按头灌下去…碎片在脑子里疯狂冲撞,拼凑出一个模糊却令人胆寒的轮廓。晚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是谁把你逼到了悬崖边
脚步声。
沉稳,清晰,踏碎了墓园死寂的雨声,由远及近,停在我身后三米开外。不需要回头,那股清冽疏离的木质香调,混杂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味,像无形的网,瞬间锁定了这片空间。
沈聿。
他撑着一把纯黑的伞,伞骨在阴郁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黑色礁石,隔绝了风雨,也隔绝了所有温度。
看够了
他的声音穿透雨幕,低沉平静,没有疑问,只有陈述。仿佛我跪在这里的痛苦和挣扎,都在他预料之中,甚至…计算之内。
我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他身上。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疼,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暴怒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沈聿!
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你到底知道什么!那张纸巾…苏晚的病历…还有系统!是不是你搞的鬼!
搞鬼
沈聿似乎极轻地嗤笑了一声,伞沿微微抬起,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穿透雨帘,平静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的狼狈和濒临崩溃的疯狂。我只是…给你指了条路。一条…她没走完的路。
路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困兽,撑着湿滑的墓碑站起来,雨水瞬间浇透了后背,少他妈故弄玄虚!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聿没说话。他缓缓抬起那只没撑伞的手。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个东西。
一个极其小巧、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银色U盘。
雨水落在U盘光滑的表面,汇成细小的水流滑落。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真相就在里面。关于她最后的日子。关于谁把她推下去的。关于…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锋,精准地刺向我,…你现在经历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真相!关于苏晚的真相!
巨大的渴望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所有堤坝!我几乎是踉跄着向前一步,伸出手,声音因为激动和急切而变调:给我!
沈聿的手却稳稳地停在半空,没有递过来,反而微微向后收了半分。他看着我伸出的、沾满雨水和墓园泥泞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给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耳膜上,可以。
下一秒,那只握着U盘的手,猛地向前一递!不是放进我手心,而是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地将那个冰冷的金属方块,按进了我摊开的掌心中央!
力道之大,U盘坚硬的棱角深深硌进皮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拿命来换。
四个字,如同淬了冰的子弹,从他薄唇间清晰地迸射出来,穿透风雨,狠狠钉进我的心脏!
拿命…换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彻底看穿、被当成棋子的冰冷愤怒!他想用这个U盘,换我这条命去替他完成什么复仇!
【警报!检测到超高强度外部干扰源!核心数据链路遭受冲击!系统稳定性急剧下降!】
【警报!宿主生命体征异常波动!判定为极高危背叛倾向!】
【强制执行程序启动:抹杀!倒计时:10…9…8…】
系统的机械音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脑髓!不再是冰冷的提示,而是充满了电子杂音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目的血红色覆盖!巨大的虚拟倒计时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悬在视网膜中央,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脑髓被活生生撕裂般的剧痛!
呃啊——!
我惨叫一声,猛地抱住头颅!U盘从剧痛中失控的手掌滑落,啪嗒一声掉在湿漉漉的草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扭曲!苏晚墓碑上的照片在血红视野里晃动、变形!
痛!无法形容的痛!像有无数只烧红的铁爪在脑子里疯狂撕扯、搅拌!意识被剧痛撕成碎片,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倒下,重重砸在冰冷的、浸满雨水的草地上!泥水瞬间溅满了脸颊。
7…6…5…
血红的倒计时和尖锐的电子警报声如同地狱的丧钟,在濒临崩溃的脑子里疯狂敲响!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地笼罩下来!
完了…要死了…被系统抹杀…像清除一段无用的代码…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深渊,视线因为剧痛和血红而模糊扭曲的瞬间——
墓碑上,苏晚那张被雨水冲刷的黑白照片,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照片里,她那双永远带着温柔忧郁的眸子…极其轻微地、却无比真实地…眨动了一下!
不是幻觉!是清晰的、带着生命质感的眨动!长长的睫毛似乎还带着湿润的水汽!嘴角那抹温柔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丝…像是欣慰又像是…无声的催促
晚晚…
破碎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一个模糊的念头。
4…3…
倒计时如同死神的脚步,步步紧逼!
——现在死,
一个冰冷、清晰、带着金属般穿透力的声音,如同破开混沌的利剑,猛地刺穿了尖锐的电子警报和濒死的剧痛!是沈聿!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边,那把黑伞倾斜,遮住了砸向我脸上的冰冷雨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泥水里、痛苦痉挛的我,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墓园阴郁的天光,看不清眼神,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即将停跳的心脏上:
还是…
跟我走——
掀翻这狗娘养的屠宰场!
轰——!
掀翻…屠宰场!
系统的血红倒计时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着最后两秒:2…1…
剧烈的、足以撕裂灵魂的痛楚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挤压、扭曲!意识如同风中残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呃…啊…!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求生的本能和对苏晚那诡异一瞥的巨大冲击,混合着沈聿那句如同魔咒的掀翻屠宰场,在濒死的边缘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我那只沾满泥泞、因为剧痛而痉挛的手,在倒计时归零的最后一瞬,凭借着残存的本能和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猛地向前一抓!
不是抓向虚无!
而是狠狠地、死死地——
攥住了沈聿那只垂在身侧、同样被雨水打湿的、冰冷的手腕!
0!
倒计时归零的电子音尖锐到极致!
预想中彻底的黑暗和湮灭并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更加刺耳、仿佛金属被强行撕裂扭曲的、令人牙酸的电子尖啸!
【抹…杀…程…序…错…乱…】
【核…心…数…据…库…遭…受…未…知…冲…击…】
【强…制…断…开…连…接…】
【警…告…系…统…稳…定…性…1%…】
眼前疯狂闪烁的血红警报和倒计时如同接触不良的屏幕,剧烈地闪烁、扭曲,最后滋啦一声,彻底熄灭!
脑髓中被撕裂搅拌的剧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劫后余生的剧烈眩晕和一片死寂的空白。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带着泥土的腥气。我像条濒死的鱼,瘫在泥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视线模糊地聚焦。
沈聿的手腕还被我死死攥着,冰冷,坚硬,像一截浸透了寒意的生铁。他没有挣脱,只是微微低下头。
伞沿的阴影下,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终于清晰地落在我脸上。
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无波或冰冷的玩味。
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有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如释重负
有更深沉的、如同万年寒冰的…刻骨恨意
还有…一种近乎残酷的…终于等到猎物入网的…决绝
他任由我攥着他的手腕,声音低沉,穿透淅沥的雨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冰冷质感,砸进我一片混沌的脑子里:
抓稳了。
这十八层地狱…
我带你…一层一层…
…掀开看。
第7章:加密视频与三只断手
破译U盘密码时,系统警报在脑髓里拉锯。
苏晚密码错误的猩红提示炸了十七遍。
我咬破手指把血抹在键盘上,嘶吼着最后一次输入她祭日。
监控视频弹出那秒,大佬X的皮鞋正碾在苏晚手背上。
她没哭,只是仰头盯着镜头笑,唇形在说:拍清楚点。
沈聿的短信同步震动:
看清了这还只是开胃菜。
——原来绝望到极致不是沉默,是笑着给魔鬼拍遗照。
医院的消毒水味浓得像化不开的雾,钻进肺里,带着一股冰冷的死气。
单间病房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惨白的天光。
我蜷在冰冷的病床上,输液的针头埋在苍白的手背血管里,冰凉的药水一点一滴流进来,却驱不散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
脑子里还残留着墓园那场濒死的剧痛,像被重型卡车反复碾过。
系统彻底沉寂了,但那种被无形枷锁束缚、随时可能被抹杀的冰冷恐惧,已经刻进了骨髓。
更深的寒意来自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沈聿手腕冰冷的触感,和他那句如同魔咒的掀开十八层地狱。
还有…那个掉在泥水里的银色U盘。
它现在正静静躺在床头柜上,被一张揉皱的缴费单盖着,像个沉默的潘多拉魔盒。
林薇红着眼睛坐在床边削苹果,水果刀划过果皮的声音单调又刺耳。
医生说你是突发性神经痉挛加严重脱水…还有轻微脑震荡…琛哥,你到底…
她声音哽咽,后面的话没问出口
。网上的热搜早就被新的八卦取代,但顾琛精神病的标签已经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了我名字后面。
手机。我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林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我。屏幕解锁,壁纸是很多年前偷拍的苏晚,在阳光下眯着眼笑,手里举着一个丑丑的棉花糖。
指尖颤抖着点开通话记录,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沈聿的号码,最后一条记录是墓园那天的未知来电。
我深吸一口气,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问他什么
问他怎么知道系统
问他苏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问他那句掀翻屠宰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是问他…为什么选中我
每一个问题都像通往更深黑暗的入口。
【滋…检测到外部高密…数据源…尝试…读取…】
【警告!未授权接入!核心防火墙激活!】
【反制措施启动:神经痛觉刺激…等级:MAX!】
沉寂的系统突然诈尸!尖锐的电子警报如同电钻般猛地钻进脑髓!紧接着,一股远超墓园那次、足以瞬间摧毁所有理智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从头顶贯穿全身!
啊——!
我整个人像被扔进油锅的活虾,猛地从病床上弹起来,又重重摔回去!
输液架被带得哐当作响!
眼前瞬间被血红覆盖,血管在太阳穴疯狂跳动,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琛哥!
林薇吓得魂飞魄散,水果刀和苹果掉在地上,她扑上来死死按住我抽搐的手臂,医生!医生!
剧痛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如同系统的一次残酷警告。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我瘫在湿冷的床单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球因为剧痛而充血,死死盯着床头柜上那个U盘。
它在警告我。
警告我不要碰那个U盘。
警告我不要试图…掀开盖子。
出去…
我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林薇…出去…锁门…谁…也别放进来…
可是琛哥你…
出去!
我用尽全身力气低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近乎疯狂的执拗。
林薇被我眼中的狠厉吓住了,嘴唇哆嗦着,最终什么也没说,捡起地上的东西,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落锁的咔哒声在死寂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世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心电监护仪单调的滴滴声。
目光如同淬了火的烙铁,死死钉在那个小小的银色U盘上。
恐惧
有。
系统刚才那一下,足够让我灵魂出窍。
退缩
不!
苏晚墓碑上那诡异的一眨…
沈聿那句掀翻屠宰场…
还有晚晚诊断书上那句系统性打压…
所有的线头,都系在这个冰冷的金属方块里。
去他妈的警告!
去他妈的系统!
老子今天…偏要看看这地狱…长什么样!
我猛地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顾不上擦,我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U盘和手机,踉跄着冲进病房自带的狭小卫生间,砰地反锁了门。
空间逼仄,只有顶灯惨白的光。我把U盘插进手机的OTG转换头。
屏幕亮起。
【检测到加密存储设备。】
【请输入访问密码。】
一个冰冷的密码输入框弹了出来。
密码
苏晚的生日
试过了。
她的出道日
试过了。
我的生日
甚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全都试过了!
系统在我每一次输入错误时,都在脑子里疯狂拉响警报,伴随着一次比一次剧烈的神经痛楚!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脑髓里反复穿刺搅动!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警告!非法尝试次数过多!设备将于三次错误后启动自毁程序!】
【神经痛觉刺激升级!】
猩红的错误提示和冰冷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符!脑髓里的钢针瞬间变成了电锯!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几乎握不住手机!冷汗大颗大颗砸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十七次!
整整十七次错误!
每一次错误都伴随着系统歇斯底里的惩罚和那猩红的苏晚密码错误的提示!
像十七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也像是在嘲弄我的无能,嘲弄我对苏晚的了解竟然如此肤浅!
最后一次机会!
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猩红刺目:【2次错误后自毁!】
脑髓里的电锯轰鸣着,随时准备将我最后的意识彻底绞碎!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头顶。
晚晚…你到底…留了什么密码给我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腾的泥浆。她清澈带笑的眼…她捧着奖杯时颤抖的手…她抑郁症诊断书上潦草的字迹…墓园照片上滑落的水珠…最后,定格在她离开那天…日历上那个被我用红笔狠狠圈起来的、浸透了血泪的日期!
祭日!
一个疯狂又绝望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
我猛地低下头,狠狠一口咬在自己刚刚拔掉针头、还在渗血的手背上!
剧痛!带着铁锈味的鲜血瞬间涌出!
我用染血的指尖,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在手机屏幕冰冷的密码框里,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用力按下那个刻骨铭心、浸透了我所有痛苦和悔恨的日期——苏晚的祭日!
【密码验证中…】
时间仿佛凝固。
一秒。
两秒。
脑髓里的电锯轰鸣声骤然拔高到极致!眼前彻底被血红覆盖!自毁程序启动了!
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撕碎的瞬间——
【验证通过。】
【最高权限解锁。】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响起。
脑髓里疯狂肆虐的电锯声和血红视野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耳鸣和一片空白。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没有复杂的文件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视频文件,文件名冰冷而直接:【代价.MP4】
指尖还带着血,颤抖着,点开了那个文件。
画面跳出来。
不是想象中的昏暗房间或偷拍视角。
光线很亮,甚至有些刺眼。背景是铺着昂贵波斯地毯、装修极尽奢华的巨大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空气里似乎还飘着昂贵的雪茄味。
镜头正对着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一个穿着精致套裙的纤细身影,正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是苏晚。
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的一只手,正被一只擦得锃亮、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色男士皮鞋,死死地踩在脚下!
皮鞋的主人用力碾动着,能清晰地看到苏晚纤细的手指骨节在鞋底挤压下扭曲变形!
镜头缓缓上移。
踩着她手的人,坐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里,只露出一个臃肿的、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的背影。但那个背影,我化成灰都认得——大佬X!
晚晚…
喉咙里滚出破碎的音节。
就在这时,画面里,一直低着头的苏晚,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
长发甩开,露出了她的脸。
没有泪痕。
没有恐惧。
没有哀求。
那张清秀苍白的脸上,只有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嘴角甚至微微向上弯着,勾着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双总是清澈温柔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没有光,只有一片死寂的、燃烧到极致的灰烬。
她的目光,没有看踩着她手的大佬X,也没有看脚下的痛苦。
她直直地、穿透了屏幕,看向镜头!看向此刻正在屏幕外、浑身冰冷、如坠冰窟的我!
然后,她的嘴唇,极其清晰、无声地动了动。
没有声音,但每一个口型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刻进我的灵魂里:
拍…
清…
楚…
点。
拍清楚点。
拍清楚这魔鬼的脸。
拍清楚这施加的痛苦。
拍清楚…这地狱的模样。
轰——!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捏碎!巨大的、灭顶的愤怒、痛苦和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震撼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将我吞没!
不是恐惧的沉默!
不是绝望的哭泣!
是笑着!
是平静地、甚至是带着一丝嘲弄地…让镜头拍清楚!
晚晚…我的晚晚…她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姿态…在对抗!
呃…啊…!
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困兽濒死的悲鸣!巨大的痛苦和愤怒让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背刚刚凝固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手机冰冷的屏幕,也染红了视频里苏晚那张平静到令人心碎的脸!
就在这时——
嗡!
手机屏幕顶端,一条新的短信提示毫无预兆地弹了出来,覆盖了那定格的血色画面。
发件人:未知号码(沈聿)
内容只有冰冷的五个字:
【看清了】
【这还只是…开胃菜。】
开胃菜!
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已经被撕裂的心脏!
就在我目眦欲裂,被这巨大的冲击和沈聿这条短信刺激得几乎要彻底疯掉的时候——
咚咚咚。
卫生间的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紧接着,一个低沉、平静、毫无波澜的声音,穿透了薄薄的门板,清晰地钻了进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里面的血…
够写墓志铭了吗
第8章:天台录音笔与魔鬼的契约
沈聿的烟头在夜色里明灭,像引燃地狱的火种。
我把录音笔藏进袖口: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弹落烟灰:要你继续演女配。
我冷笑反问凭什么,却被他反手扣腕按在墙上!
袖中录音笔啪嗒坠地,他俯身捡起塞回我染血掌心:
下次藏好些。
——原来投名状不是忠诚,是让魔鬼握住你的刀柄。
卫生间的门把手冰冷刺骨,金属的寒气顺着指尖往骨头缝里钻。
门外沈聿那句够写墓志铭了吗像淬了冰的针,扎在刚刚被视频和短信撕裂的神经上。血珠从咬破的唇角和手背崩裂的伤口渗出,在惨白的瓷砖地面上洇开几小点刺目的红。
墓志铭
呵!
如果真要用血来写,那上面该刻满X这个姓氏的每一笔每一划!
我胡乱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和不知是泪还是水汽的液体,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灼烧着气管。猛地拧开门锁。
门外走廊的顶灯惨白,将沈聿的身影拉得细长。
他斜倚在对面的墙壁上,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青白的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金丝眼镜后的神情。
那身深灰色的大衣沾了些墓园的泥点,却无损他周身那股沉凝如渊、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气场。他看着我,目光平静地扫过我狼狈染血的手和病号服,没有惊讶,没有询问,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了然。
像在审视一件终于完成初步打磨的…兵器。
能走他开口,声音不高,穿透医院走廊消毒水味的死寂。
废话。我扯了扯嘴角,没出声,只是用染血的手一把扯掉身上碍事的病号服外套,露出里面被冷汗浸透的黑色T恤。
动作扯动了手背的伤口,疼得我眉心一抽,却死死咬着牙没吭声。疼痛此刻反而成了锚点,让我不至于被脑子里翻腾的血色画面和灭顶的愤怒彻底冲垮。
沈聿没再说什么,掐灭烟头,随手弹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就走。步履依旧从容,仿佛不是深夜闯入医院带走一个精神病人,只是去赴一场寻常的约。
我踉跄着跟上。冰冷的夜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灌进来,吹在汗湿的背上,激起一片战栗。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身体虚脱,脑子却异常清醒,或者说,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点燃——真相!复仇!掀翻那个屠宰场!至于沈聿是引路人还是另一个魔鬼…管他妈的!
林薇大概被沈聿的人拦住了,直到我们走进电梯,她焦急的声音才从护士站方向隐隐传来:琛哥!沈聿!你们不能…
电梯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她的呼喊和医院那令人窒息的惨白。
天台的风像无数只冰冷的鬼手,撕扯着单薄的T恤,发出猎猎的声响。城市的霓虹在脚下铺开一片浮华又冰冷的光海,远处CBD的玻璃幕墙如同巨大的墓碑,反射着幽暗的天光。
空气里是灰尘、铁锈和远处车流尾气的混合气味。
沈聿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我,身影几乎要融入沉沉的夜色。夜风吹起他大衣的下摆,猎猎作响。他手里又点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像地狱入口飘忽不定的引魂灯。
我靠在冰冷粗糙的水泥通风管道上,大口喘着气,冷风灌进肺里,带来一阵阵刺痛。
右手下意识地隔着T恤袖口,摸了摸里面那个坚硬冰冷的金属小方块——微型录音笔。
这是刚才在电梯里,趁着沈聿背对着我,我从口袋里掏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塞进袖口内侧、用特制胶带粘牢的。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后的试探。沈聿…你到底是人是鬼
沈聿。我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带着未散的嘶哑和强行压下的颤抖,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缓缓转过身。天台边缘幽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城市冰冷的灯火,看不清眼神。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青白的烟雾在夜色中迅速消散。
要你,他弹了弹烟灰,动作优雅得像在演奏钢琴,烟灰簌簌落下,坠入脚下的虚空,继续演女配。
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颗巨石砸进死水,在我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继续演女配!
继续被系统操控
继续在镜头前卖笑撒娇
继续穿着深V捂胸
继续被迫雌竞
继续…做那个身不由己的提线木偶!
凭什么!
积压的愤怒、屈辱、痛苦和对苏晚遭遇的锥心之痛,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瞬间冲破所有理智的堤坝!
我猛地站直身体,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拔高、变调,在呼啸的天台风中显得格外凄厉:
沈聿!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你复仇的工具!你游戏的棋子!让我继续当那个小丑,去给你铺路!凭什么!
吼声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又被更大的风声吞没。
沈聿静静地听着我的咆哮,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直到我最后一个凭什么的尾音在风中消散,他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夹着烟的手,又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隔着几步的距离,平静地看着我,那目光像在看一只张牙舞爪却徒劳无功的幼兽。
然后,他动了。
不是后退。
而是毫无预兆地、一步跨前!
动作快如鬼魅!带着一股凌厉的、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我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我的右手手腕!力道之大,指骨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冷!坚硬!如同铁钳!
呃!
猝不及防的剧痛让我闷哼一声,整个人被他巨大的力量带得向前踉跄一步!身体被狠狠扭转、压制!后背砰地一声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水泥通风管道上!碎石屑簌簌落下!
沈聿的身体紧跟着压了上来!一只手如同铁箍般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臂狠狠反拧、按在头顶的管道壁上!另一只手的手肘,则带着千钧之力,精准地、冷酷地抵压在我的喉骨下方!窒息感瞬间袭来!
他微微俯身,那张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峻、如同大理石雕刻的脸,逼近到几乎与我鼻尖相贴!金丝眼镜后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终于清晰地映入了我的瞳孔——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审视和一丝…极淡的、近乎残酷的了然。
凭这个。
他抵着我喉咙的手肘微微加了点力,声音低沉,如同耳语,却字字带着冰碴,砸进我因窒息和惊骇而一片空白的脑子里。
就在这极致的压迫和窒息中——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的天台上却清晰无比的脆响。
那个被我小心翼翼藏在袖口内侧、用特制胶带粘牢的微型录音笔,因为手腕被粗暴反拧、衣袖紧绷拉扯,胶带瞬间崩开!
那个小小的、闪着金属冷光的方块,从袖口滑落,掉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绝望的轻响,还滚了两圈,停在沈聿锃亮的皮鞋尖前。
时间仿佛凝固了。
风还在呼啸。
霓虹还在脚下流淌。
我后背紧贴着粗糙的水泥管壁,手腕剧痛,喉骨被压迫得几乎碎裂,肺部因为缺氧而火烧火燎。
而沈聿…他微微偏过头,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甚至带着点玩味地,落在那枚躺在他脚边的、小小的背叛证据上。
完了。
最后的试探。
最后的底牌。
像个笑话一样,暴露无遗。
巨大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玩弄于股掌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头顶。
沈聿抵着我喉咙的手肘,缓缓松开了力道。
新鲜的空气猛地灌入肺部,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身体顺着粗糙的管壁滑下,狼狈地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
视线模糊中,我看到沈聿那只锃亮的皮鞋,向前移动了一步。鞋尖精准地停在了那枚小小的录音笔旁边。
他要干什么踩碎它像碾碎一只蚂蚁
然而,预想中的毁灭并没有到来。
沈聿微微弯下了腰。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动作从容,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轻轻拈起了地上那枚沾染了灰尘的录音笔。
他没有看它。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我因为咳嗽和窒息而涨红、布满冷汗和屈辱的脸上。
然后,他拿着那枚小小的录音笔,俯身,向我靠近。
我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因为脱力和剧痛僵在原地。
沈聿的手伸了过来。不是攻击,而是摊开了掌心。
那枚冰冷、沾着天台灰尘的录音笔,静静地躺在他干净、纹路清晰的掌心里。
然后,他那只手,向前一递。
不是扔过来。
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那只握着录音笔的手,稳稳地、用力地按在了我那只因为撑地而沾满灰尘、手背伤口再次崩裂、渗着血丝的…摊开的掌心上!
录音笔坚硬的棱角,再次深深硌进我掌心的伤口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温热的血瞬间染红了冰冷的金属外壳,也染红了他干净的手指!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目光里。
那眼神,深不见底,像暴风雨来临前最沉郁的海。没有嘲讽,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沉重的、近乎实质的压迫感和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托付
他紧紧按着我的手,连同那枚染血的录音笔。掌心相贴的地方,冰冷与滚烫,干净与污浊,力量与虚弱,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他的声音低沉,穿透呼啸的风声,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砸进我的耳膜,也砸进我一片狼藉的意识里:
下次…
藏好些。
藏好些
我瞳孔骤缩!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心脏!他…他不毁掉他还给我!还让我…藏好些!
沈聿说完,缓缓收回了手,站直身体。他掏出一方纯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沾染的、属于我的血污。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擦干净后,他将染血的丝帕随手扔在脚下,像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评估,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期待
想通了。
用你自己的方式。
联系我。
留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沈聿转身,黑色大衣的下摆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如同收拢的蝠翼。他步履从容,消失在天台通往楼梯间的厚重铁门后。
砰。
铁门合拢的沉闷声响,在空旷的天台上久久回荡。
世界只剩下呼啸的冷风,脚下冰冷的城市灯火,和我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
我瘫坐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管道。右手掌心,那枚微型录音笔被我的血染得温热,坚硬的棱角深深嵌进皮肉,带来持续不断的、清晰的刺痛。
我低头,摊开手掌。
染血的录音笔静静躺在那里,像一颗刚刚被强行按进我掌心的、带着倒刺的毒牙。
沈聿指尖残留的冰冷触感和那三个字——藏好些——如同魔咒般在脑子里盘旋。
他不是不知道我的怀疑。
他不是没发现我的试探。
他甚至…亲手把这背叛的证据…塞回了我的手里
为什么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明悟,如同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
原来…
向魔鬼递出的投名状…
从来就不是忠诚。
而是…
让他亲手…
把刀柄…
塞进你沾满血的手里。
第9章:硝烟里的血色婚约
系统指令悬在视网膜:爆破中扑倒沈聿示爱。
我盯着他后腰的引爆点,像看一座移动的坟墓。
倒数三秒,威亚钢丝突然崩断!
预制板裹着火焰砸下的瞬间,身体比系统更快——
不是扑向他,是撞开!
热浪掀翻意识的最后一秒,染血的手指抹过我的唇:
救命之恩…
用婚戒还
——原来算计到骨子里的人,也会用脊梁给你当盾。
片场的空气像凝固的沥青,闷热、粘稠,带着刺鼻的粉尘和未散尽的硝烟味。
巨大的绿幕前,《浮光掠影》废弃工厂的布景阴森矗立,断裂的钢筋如同怪兽的肋骨,裸露的混凝土墙体布满焦黑的爆炸痕迹。鼓风机卷起地上的碎纸屑和灰尘,打着旋儿。
我站在离爆破点十米开外的安全区,身上是陈默那件沾满人造血浆和污渍的破旧工装。目光却死死钉在场地中央那个挺拔的身影上——沈聿。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风衣,扮演剧中的幕后黑手枭。此刻正背对着我,站在一堆标记着危险!TNT当量模拟!的预制板道具旁,侧着脸和爆破师低声确认最后的走位。
风衣下摆被鼓风机吹得微微扬起,露出劲瘦的腰线。后腰位置,一个醒目的红色十字标记,在昏暗的灯光下刺得人眼球发疼——那是等下爆破冲击波的模拟受力点,也是系统指令里,我必须扑倒的位置。
【最终场景任务发布。】
【场景:《浮光掠影》爆破戏。】
【任务内容:在爆炸发生瞬间(倒计时归零),扑向目标人物沈聿(后腰引爆点标记位置),做出保护/拥抱姿态,并清晰说出指定台词:别怕!我护着你!。】
【任务失败惩罚:永久性运动神经损伤(高位截瘫)。】
【倒计时:3分17秒…】
猩红的倒计时悬在视网膜上,冰冷得如同死神的秒表。
扑向他
保护他
还他妈要说别怕!我护着你!
胃里一阵翻搅,恶心得想吐。这几天被迫表演的屈辱、苏晚视频里平静的笑容、沈聿天台塞回录音笔时冰冷的触感…所有混乱的线头拧成一股冰冷的麻绳,死死勒紧心脏。
看着沈聿后腰那个刺目的红叉,我只觉得那像一座移动的、随时会把我拖入深渊的坟墓。
顾老师,沈老师,准备就位了!
执行导演拿着喇叭喊。
沈聿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穿透片场嘈杂的灯光和飞舞的灰尘,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的僵硬和眼底翻涌的抗拒。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抬了一下下巴,示意我过去。
像在召唤一件…即将派上用场的武器。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旧伤的痂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深吸一口气,那空气里浓重的粉尘味呛得肺疼。
迈开灌了铅的腿,一步一步,走向那片被死亡标记的区域。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走到预定位置站定。沈聿就在我斜前方两米处,背对着我,风衣的布料在鼓风机下微微起伏。那个刺目的红叉,近在咫尺。爆破师开始扯着嗓子进行最后的确认,声音在空旷的布景里带着回音。
爆点一、二、三、四线路检查完毕!
鼓风机功率最大!
威亚组!A点、C点拉力确认!确保沈老师落点安全!
演员就位!倒数——十、九、八…
冰冷的倒数声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片场瞬间死寂,只剩下鼓风机巨大的轰鸣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血红的倒计时在眼前疯狂闪烁:
【00:00:07…6…5…】
系统冰冷的指令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意识深处:【扑向目标!抱住!说台词!】
沈聿的背影在视野里凝固,像一尊等待献祭的雕塑。
后腰那个红叉…像一张咧开的、嘲讽的嘴。
【4…3…】
全身的肌肉绷紧到极致!愤怒、屈辱、对瘫痪的恐惧、对沈聿的恨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扑过去!抱住他!说那句恶心的台词!保住自己的腿!保住…掀翻屠宰场的可能!
就在倒数跳到2,我全身力量即将爆发、遵循系统指令向前扑出的瞬间——
嘣——!!!
一声尖锐刺耳、绝非剧本安排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崩断声,如同死神的狞笑,猛地撕裂了片场的死寂!
不是来自爆破点!
是头顶!
我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悬在沈聿正上方、那根负责确保他爆破后安全落点的A点主威亚钢丝绳,毫无预兆地、如同被无形巨力斩断般猛地崩开!粗壮的钢丝如同垂死的巨蟒,带着凄厉的呼啸,疯狂地抽打着空气!
小心——!
爆破师的破音嘶吼和周围工作人员的尖叫同时炸响!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扭曲!
崩断的威亚钢丝像失控的鞭子抽下,狠狠扫过旁边堆叠的、模拟TNT当量的厚重预制板道具堆!那堆本就被爆破点环绕、处于临界平衡的沉重道具,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猛地一撞!
轰隆隆——!
如同山崩!
最顶端的几块巨大的、边缘带着狰狞钢筋的混凝土预制板,裹挟着被钢丝抽起的火星和尘土,如同地狱投下的陨石,带着毁灭一切的呼啸,朝着正下方、毫无防备的沈聿——兜头砸下!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阴影瞬间笼罩了沈聿挺拔的身影!死亡的气息浓烈得令人窒息!
沈老师——!!!
绝望的尖叫撕心裂肺!
脑子一片空白!
系统的倒计时猩红的指令高位截瘫的威胁
在那一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真实的、毁灭性的死亡阴影彻底碾碎!湮灭!
身体比意识更快!
像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推了一把!像被压抑了太久的地火终于找到了喷发的裂口!
不是向前扑向沈聿的后腰!
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决绝,猛地侧身、拧腰、将自己如同炮弹般狠狠撞向——沈聿的侧肩!
砰——!!!
巨大的撞击力让我的肩膀瞬间传来骨裂般的剧痛!沈聿被我撞得一个趔趄,向侧面踉跄扑出!
就在他身体离开原地的千分之一秒——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预制板砸落的恐怖巨响同时爆发!地动山摇!
预埋的爆破点按照剧本准时起爆!橘红色的火焰裹挟着黑烟和碎石如同怒龙般冲天而起!但比那更恐怖的是,那几块沉重的预制板,带着被爆炸冲击波加速的死亡动能,如同天罚之锤,狠狠砸在了沈聿刚才站立的位置!
轰隆——咔嚓!!!
坚固的水泥地面被砸出深坑!碎石和断裂的钢筋如同子弹般四射飞溅!狂暴的气浪混合着灼热的高温和刺鼻的硝烟味,如同实质的海啸般猛地拍打过来!
呃啊——!
我和被我撞开的沈聿,如同狂风中的两片落叶,被这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身体不受控制地腾空、翻滚!
视线瞬间被翻滚的烟尘、刺眼的火光和飞溅的碎石充斥!后背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灼热的气浪舔舐着裸露的皮肤,带来火辣辣的刺痛!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蜂鸣和远处模糊的、惊恐的呼喊!
混乱!剧痛!窒息!
意识在灼热的硝烟和翻滚的眩晕中沉浮。
咳咳…呃…
喉咙里涌上腥甜的铁锈味,我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左臂传来钻心的剧痛,大概是刚才撞击和摔落时伤了骨头。
就在我试图在一片狼藉和弥漫的硝烟中寻找方向时——
一只染血的手,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悚然一惊!
顺着那只手看去。
沈聿!
他就在我旁边不到半米的地方!额角被飞溅的碎石划开一道狰狞的口子,殷红的鲜血顺着冷峻的侧脸蜿蜒而下,染红了半边金丝眼镜的镜片。
深灰色的风衣被撕开几道口子,沾满了灰尘和暗红的血迹。他的一条腿被一块飞溅过来的、边缘锋利的混凝土块压住了脚踝,鲜血正从裤管里洇出来。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他侧着身,那双被血染红了一半镜片的眼睛,穿透弥漫的硝烟和飞舞的灰尘,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审视、算计!
里面翻滚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风暴!
有劫后余生的余悸
有难以置信的惊愕
有被彻底颠覆计划的震怒
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如同火山熔岩般灼热的…探究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片场的警报声、消防车由远及近的呼啸、工作人员惊恐的呼喊和伤员的呻吟…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隔绝在外。
世界只剩下这片弥漫着死亡硝烟的废墟角落。
和他那双……燃烧着陌生火焰的眼睛。
他攥着我手腕的手,猛地用力!将我向他狠狠拉近!
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调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息。
他那只没被压住的、同样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手抬了起来。
食指的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和黏腻的鲜血,没有半分犹豫,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却又充满了奇异仪式感的力道——
抹过了我因为剧痛和呛咳而微微张开的、沾满灰尘的嘴唇!
温热的血,带着浓烈的铁锈味,瞬间涂满了我的下唇!那触感滚烫、黏腻,像烙印!
他沾血的指尖停留在我的唇瓣上,微微施力。
那双透过破碎镜片、染着鲜血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如同深渊漩涡,带着一种要将我灵魂都吸进去的恐怖力量。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因为烟尘和疼痛而带着喘息,却字字清晰,如同地狱传来的契约低语,狠狠砸进我一片混沌的脑子里:
救命之恩…
顾琛…
你打算…
用什么还
他微微顿住,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危险、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弧度,一字一顿,吐出那个早已注定、却在此刻才显出真正分量的词:
…婚戒
第10章:魔鬼手机里的血色婚约
VIP病房的心电监护仪在耳边尖叫。
沈聿麻药未退的唇色惨白,手机却攥得死紧。
我掰开他染血的指骨,屏幕亮起加密提示。
试遍所有密码,最后输入苏晚祭日——
解锁的瞬间,置顶文件弹出:《婚戒行动最终方案》
下方紧跟着未读监控视频,封面是大佬X惊愕的脸。
沈聿眼皮颤动,嘶哑的气音刮过耳膜:现在…知道戒指…该戴在谁手上了
——原来最毒的饵,是让你亲手把绞索套上仇人的脖子。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像一层冰冷的薄膜糊在口鼻上。
VIP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刺耳的嘀——嘀——声,像一把钝锯,来回切割着紧绷的神经。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倾泻而下,将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冰冷,惨淡。
沈聿躺在病床上,脸色比身下的床单还要白上几分。额角的伤口被纱布覆盖,隐隐渗出血迹,蜿蜒而下,凝固在鬓角,像一道干涸的暗红溪流。
金丝眼镜被摘下,放在床头柜上,镜片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纹路。没了镜片的遮挡,他闭着眼时,眉骨和鼻梁的线条显得更加冷硬锋利,带着一种重伤后的脆弱和…深不可测的沉寂。
麻药的作用还没完全退去,他的唇色淡得近乎透明,呼吸轻浅。
但那只放在薄被外、缠着绷带的手——右手,却死死地、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力道,攥着一部黑色的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手背上干涸的血迹和新渗出的血珠混在一起,黏在冰冷的金属机壳上,触目惊心。
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像守财奴攥着开启宝藏的唯一钥匙。
我的左臂打着石膏,吊在胸前,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后背撞击的钝痛和吸入烟尘的灼烧感还在肺里翻搅。但我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只染血的、死死攥着手机的手攫住了。
片场那毁灭性的一幕还在眼前疯狂闪回——崩断的威亚,砸落的预制板,爆炸的烈焰,沈聿染血的脸,还有他抹过我嘴唇那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指尖,和他那句如同魔鬼契约般的低语:救命之恩…用婚戒还
婚戒…
系统那该死的终极任务…
还有此刻他手里这部…仿佛比命还重要的手机…
一个冰冷又灼热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那里面,一定有东西!关于婚戒!关于他真正的计划!关于…苏晚!
理智在尖叫危险!沈聿不是善类!动他的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但另一种更强大的、混合着愤怒、好奇和破釜沉舟的执念,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堤坝!
去他妈的后果!
我咬着牙,忍着左臂的剧痛,用还能动的右手,猛地探向那只攥着手机的手!
指尖触碰到他冰冷皮肤和黏腻血痂的瞬间,沈聿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浓密如鸦羽的睫毛也颤动了一下,仿佛随时会睁开那双深不见底、令人心悸的眼!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动作僵在半空。
一秒。
两秒。
他没有醒。只有心电监护仪那催命般的嘀嘀声,在死寂的病房里回荡,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不能再等了!
我深吸一口气,那消毒水味呛得肺疼。右手猛地发力,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劲,手指如同铁钳般狠狠扣进他紧攥的指缝里!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掰!
呃…
昏迷中的沈聿似乎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痛苦的闷哼,眉头紧紧锁起,额角纱布下的肌肉都在跳动!那只手攥得更紧了,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那手机已与他血肉相连!
掰不开!
这疯子!麻药都放不倒他的执念!
巨大的挫败感和更深的愤怒如同野火燎原!我盯着他惨白的脸,额角的冷汗混着灰尘滑下。片场他推开我、自己被预制板压住脚踝的画面,和他此刻死攥手机的模样疯狂重叠…凭什么!凭什么他把我拖进这地狱,自己却守着所有秘密!
一股邪火猛地冲上头顶!
我猛地俯下身!受伤的左臂因为动作传来钻心的痛,但我不管不顾!用肩膀顶住他缠着绷带的右手臂,右手则绕过他的手腕,用掌根狠狠抵住他紧绷的大拇指根部关节——人体最脆弱的位置之一!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和体重,猛地向反关节方向一压一拧!
咔吧!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嗯——!
沈聿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像一张拉满的弓!喉咙里滚出破碎的、野兽般的痛哼!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地转动!那只死死攥着手机的手,终于因为剧痛和反关节的压制,指关节猛地一松!
就是现在!
我闪电般出手!手指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插进那瞬间的缝隙,狠狠一抠!
冰冷的、沾满血污的手机,终于脱离了那只染血手掌的禁锢,落入了我的掌心!黏腻湿滑的触感瞬间包裹了手指,带着沈聿的体温和浓重的血腥味,像握着一块刚从火场里扒出来的、浸透了罪证的烙铁!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来不及喘息,也顾不上去看沈聿是否会立刻醒来,我拇指飞快地在染血的屏幕上划过!
屏幕亮起!
刺眼的白光在昏暗病房里炸开!
一个冰冷的、带着加密锁图案的界面弹了出来:
【请输入密码或使用指纹解锁。】
指纹沈聿的右手缠着绷带,全是血污。
只剩下密码。
密码…
会是什么
沈聿的生日试过了。错误。
《浮光掠影》的开机日错误。
他工作室成立的日期错误。
甚至…他母亲的忌日错误!
每一次输入错误的红色提示,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心口!每一次错误后手机屏幕短暂的锁定倒计时,都让病房里的空气更加窒息!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仿佛变成了催命的鼓点!冷汗顺着我的额角、鬓角疯狂滑落,滴在染血的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湿痕。
沈聿躺在病床上,呼吸似乎变得急促了一些,浓密的睫毛颤抖得更厉害了,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那双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脖颈,越收越紧!
最后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祭日!苏晚的祭日!那个用血解锁了U盘的日期!那个刻进他骨髓里的日子!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颤抖着,沾满血污的拇指悬在冰冷的虚拟键盘上。屏住呼吸,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用力按下那个早已烂熟于心、承载着无尽痛苦和悔恨的日期——苏晚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
【密码验证中…】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
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还有…病床上沈聿那越来越明显的、仿佛随时会醒来的不安躁动…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死寂的等待逼疯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解锁音效响起。
屏幕界面瞬间切换!
没有复杂的桌面,没有多余的APP。
只有一个置顶的、加粗的、血红色字体的文件夹,像一个狰狞的伤口,赤裸裸地刺入我的眼帘:
【《婚戒行动》最终执行方案
V7.0】
婚戒行动!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心脏骤然停跳!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系统那该死的终极任务!沈聿在片场废墟里那句魔鬼般的低语!所有的线头,在这一刻,轰然汇聚到这个血红色的文件夹上!
而就在这个文件夹下方,紧跟着一个未读的、缩略图自动播放的监控视频文件!
视频封面,是一张放大的、充满了惊愕、恐慌和难以置信的脸!
那张脸,肥硕,油腻,带着长期养尊处优的傲慢和此刻被彻底颠覆的狼狈——大佬X!
背景似乎是某个极其豪华、灯火通明的宴会厅一角!他穿着考究的礼服,手里还端着香槟,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看到了地狱之门在他面前洞开!嘴巴因为极致的惊骇而张得巨大,瞳孔缩成了针尖!
发生了什么!
这个视频…是什么时候的!
《婚戒行动》…到底是什么!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即将揭开终极秘密的颤栗感让我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我死死盯着那个封面,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下意识地就要点开那个视频!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刹那——
嗬…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带着粘稠血沫的抽气声,猛地从病床上传来!
我悚然一惊!猛地抬头!
病床上,沈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麻药的效果显然还未完全褪去,他的眼神有些涣散、迷离,焦距不稳。额角的纱布被冷汗和渗出的血浸透,黏在苍白的皮肤上。但那涣散的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深渊寒焰般的清醒和…一丝近乎残忍的、如愿以偿的笑意!
他的目光,穿透病房惨白的灯光,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我手中那部染血的、屏幕正亮着【《婚戒行动》最终执行方案】和【大佬X惊骇封面】的手机!
然后,他那双失血过多、颜色淡得近乎透明的薄唇,极其艰难地、缓缓地开合着。
没有声音发出。
只有嘶哑的、带着血沫摩擦气管的、微弱到极致的气流声。
但我却无比清晰地听懂了。
每一个口型,都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因巨大冲击而一片空白的脑子里:
现…在…
…知…道…
…戒…指…
…该…
…戴…在…
…谁…
…手…上…了…
戒指…
该戴在…
谁手上了!
轰——!!!
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开!全身的血液瞬间逆流!
手机屏幕上,大佬X那张惊恐到极致的脸,和沈聿病床上那双燃烧着深渊火焰、带着残酷笑意的眼睛,在我眼前疯狂地旋转、重叠!
《婚戒行动》…
婚戒…
终极任务…
让沈聿亲手为我戴上婚戒…
原来…
那枚戒指…
从来就不是什么爱情的象征…
也不是系统荒谬任务的终点…
它从一开始…
就是一副…绞索!
一副要由我亲手…
递到仇人脖子上的…
血色绞索!
沈聿看着我瞬间惨白、写满了震骇和明悟的脸,那双深渊般的眼睛里,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终于将猎物彻底逼入绝境的、冰冷的满足。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在这一刻,响得如同丧钟。
第11章:血色直播与碎钻囚笼
慈善晚宴的香槟塔折射着地狱的光。
沈聿单膝触地,染血的指尖托起丝绒盒。
戒指捡到了…要试试吗
镜头聚焦的瞬间,全场灯光骤灭!
大屏亮起X总行贿视频,我举起戒指向镜头嘶吼:这戒指锁过无数人——今天该锁凶手了!
戒圈内侧的刻字在警笛红光里灼烧:SW。
——原来最完美的复仇,是让魔鬼在镜头前给自己钉棺材。
天堂岛宴会厅的空气像凝固的金粉,浮动着香槟、雪茄和顶级香水混合的,名为权势的甜腻毒气。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每一寸镀金雕花都照得璀璨夺目,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虚伪的寒暄如同背景噪音。我站在红毯尽头,深黑色的高定礼服像一层裹尸布,紧贴着被冷汗浸透的皮肤。左臂的石膏藏在特制的衣袖里,沉甸甸的,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未愈的骨裂闷痛。
视网膜上,猩红的倒计时如同烧红的烙铁:【终极任务:00:12:47】。冰冷的机械音在脑髓里无声催促:【让目标人物沈聿在公开场合亲手为你戴上婚戒】。
婚戒。
那副绞索。
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在落地窗边那个身影上。沈聿。一身纯白色的三件套西装,纤尘不染,像刚从神坛走下的审判者。
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视全场,最终,穿透浮华与喧嚣,落在了我身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的僵硬和眼底翻涌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风暴。他微微抬了抬下巴,一个几不可察的动作,却如同无声的指令。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昂贵香水和人性腐臭的空气灼烧着肺叶。迈开脚步,走向那片被水晶灯炙烤的、名为舞台的刑场。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左臂的石膏沉重,后背的旧伤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脑子里疯狂撕扯的念头——晚晚最后的笑容,U盘里的碾手视频,沈聿那句戒指该戴在谁手上的毒语,还有此刻西装内袋里那个冰冷的、坚硬的金属方块——那枚特制的戒指。
距离在缩短。
心跳在擂鼓。
视网膜上的倒计时如同死神的脚步:【00:05:31】。
就在我走到距离沈聿还有五步之遥,心脏几乎要撞碎胸腔的瞬间——
啊!
我脚下猛地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像断线的木偶般向前扑倒!动作幅度之大,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夸张的狼狈!
小心!
周围响起几声故作关切的惊呼。
身体向前倾倒的惯性中,我的右手慌乱地向前一抓,似乎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却无意中扫过沈聿垂在身侧的左手!
啪嗒!
一个极其轻微、但在刻意营造的死寂氛围中清晰无比的脆响!
一个深蓝色天鹅绒的、巴掌大小的首饰盒,从我慌乱挥舞的手指尖,被碰了出去!它划出一道小小的弧线,不偏不倚,落在了我和沈聿之间,铺着厚厚红毯的地面上!
盒子精巧的搭扣因为撞击弹开!
里面,一枚造型极其简洁、却散发着冰冷璀璨光芒的铂金男戒,滚落出来,静静地躺在深蓝色的绒布上,折射着水晶吊灯刺眼的光。
时间仿佛凝固了零点一秒。
紧接着,是比之前猛烈十倍、如同雪崩般的快门轰炸!
咔嚓咔嚓咔嚓——!
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枚滚落在地的戒指上!聚焦在狼狈扑倒的我身上!聚焦在垂眸看向戒指的沈聿身上!
顾琛摔了!
戒指!沈聿的戒指!
求婚现场!
弹幕在看不见的虚空里瞬间爆炸!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期待见证历史般的兴奋和猎奇!
沈聿的目光,从地上的戒指,缓缓移到我因为慌乱而微微涨红的脸上。那眼神,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深处却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暗流。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仪式感,弯下了腰。
纯白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腿,膝盖,在无数道炽热目光和疯狂闪烁的镜头下,稳稳地、触在了冰凉的红毯上。
单膝。
触地。
如同最虔诚的骑士,向他的君主…献上忠诚还是…祭品
整个宴会厅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只剩下疯狂到几乎要烧毁的快门声!
沈聿伸出那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指尖,精准地拈起了那枚躺在深蓝丝绒上的、冰冷的铂金戒指。
他微微抬起身,单膝跪地的姿势,让他的高度正好与我平视。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刺目的灯光,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有那枚被他拈在指尖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璀璨的光。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因意外而产生的低沉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如同魔咒般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膜里,也通过直播信号,传到了屏幕前亿万观众的耳朵里:
戒指…
捡到了。
他顿了顿,指尖托着那枚冰冷的金属环,稳稳地递向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引爆全场的弧度:
…要试试吗
试试吗
三个字。
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轰——!!!
宴会厅死寂的空气被瞬间点燃!尖叫!口哨!难以置信的抽气声!疯狂的快门声!汇成一片足以掀翻屋顶的声浪!直播弹幕更是瞬间被啊啊啊!卧槽!!是真的!!沈聿求婚了!!!彻底淹没!
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锁定了我和沈聿!锁定了那枚被递到我面前的戒指!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中炸响:【任务目标锁定!终极指令:接受戒指!】
沈聿镜片后的目光,平静之下是深渊般的等待。
大佬X站在不远处的人群前方,肥胖的脸上带着一丝看戏的、高高在上的嘲弄,手里还端着一杯金黄的香槟。
就是现在!
我盯着那枚近在咫尺、闪烁着冰冷光芒的戒指,盯着沈聿镜片后那片深不可测的寒潭,盯着大佬X脸上那令人作呕的傲慢——一股混杂着滔天恨意、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快意,如同火山般在胸腔里轰然爆发!
左手猛地抬起!那只打着石膏、沉甸甸的残臂,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狠狠抓向沈聿手中那枚戒指!
不是温柔地接过!
而是如同抢夺战利品般,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道!
指尖触碰到冰冷金属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如同信号枪,猛地刺破了喧嚣!
不是来自沈聿!
而是来自宴会厅某个黑暗的角落!
响指落下的刹那——
滋啦——!!!
宴会厅顶部所有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壁灯、装饰灯带…在同一瞬间!毫无预兆地!彻底熄灭!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嘴,瞬间笼罩了整个天堂岛宴会厅!
啊——!
怎么回事!
停电了!
保安!保安!
刚才还沉浸在求婚狂热中的尖叫和快门声,瞬间被惊恐的呼喊和混乱的推搡声取代!黑暗放大了所有恐惧,人群像没头的苍蝇般乱撞!
就在这片极致混乱的黑暗降临、人群陷入恐慌的瞬间——
嗡——!
宴会厅正前方,那块巨大的、原本播放着宴会暖场视频的LED巨幕,猛地亮起刺眼的白光!
不是暖场视频!
是监控画面!
高清的、无声的、却带着致命冲击力的画面!
画面一:昏暗奢华的办公室,大佬X臃肿的背影,一只锃亮的黑皮鞋,死死碾在一只纤细、白皙、属于女人的手背上!那只手痛苦地蜷曲着,指骨扭曲变形!画面右下角有时间戳——正是苏晚自杀前一周!
画面二:嘈杂的片场后台,大佬X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一个导演模样的人手里,导演谄媚地点头哈腰,信封上隐约可见角色:苏晚
→
柳菁菁的字样!(柳菁菁,正是当年靠金主抢走苏晚角色的女星!)
画面三:电脑屏幕特写,大佬X的私人邮箱界面,清晰地显示着他发给某知名八卦周刊主编的指令邮件:苏晚,抑郁症实锤潜规则上位往死里炒!图片附件:伪造的诊断书和酒店偷拍!
画面四:……
画面五:……
一帧帧!
一幕幕!
铁证如山!
触目惊心!
巨大的屏幕上,大佬X那张肥硕的脸,在各种罪证画面中交替闪现,从最初的傲慢,到震惊,再到无法掩饰的、如同见了鬼般的极致恐慌!他手里那杯香槟啪嚓一声摔在地上,金黄的酒液溅在他昂贵的西裤和锃亮的皮鞋上!
不!假的!这是伪造的!关掉!给我关掉!
大佬X惊骇欲绝、破了音的嘶吼在黑暗中炸响!带着被当众扒光、剥皮的恐惧!
就在他这声绝望嘶吼响起的瞬间!
一道强力追光灯,如同神罚之剑,猛地撕开混乱的黑暗!
光柱精准地、冷酷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站在光柱中央,左手——那只残臂石膏早已在刚才抢夺戒指的混乱中被我暗中卸掉!此刻正高高举起!掌心紧握的,正是沈聿捡到、又被我抢过来的那枚铂金戒指!
戒指在追光灯下,折射出冰冷、刺目、如同碎钻打造的囚笼般的光芒!
所有的混乱、尖叫、大佬X的嘶吼,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无数道惊恐、茫然、难以置信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聚焦在我高举的戒指上!
巨大的直播镜头也瞬间推近!给了我和我手中那枚戒指一个死亡特写!
我迎着那无数道目光,迎着镜头,迎着屏幕后亿万双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所有的愤怒、痛苦、屈辱和积压已久的悲鸣,化作一声撕裂黑暗、穿透灵魂的嘶吼,狠狠砸向这片死寂:
都看清楚了吗!
这枚戒指——
锁过多少人的希望!碾碎过多少人的骨头!又浸透过多少人的血泪!
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颤抖、变调,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穿透力:
它锁过苏晚!锁过林珊!锁过无数个在你们脚下挣扎的‘苏晚们’!
今天——
老子就用这副绞索——
锁死真正的凶手!!!
吼声在死寂的宴会厅里如同惊雷炸响!余音未绝!
我猛地将高举戒指的手狠狠指向台下,追光灯的光柱如同审判的利矛,瞬间随着我的指向移动,精准地、冷酷地钉在了僵在原地、面无人色、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大佬X身上!
X总——
监狱的锁——
更!结!实!
话音落下的瞬间!
呜哇——呜哇——呜哇——!
刺耳、尖锐、代表着绝对法律权威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整个宴会厅!红蓝爆闪的警灯光芒,穿透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疯狂地、有节奏地扫射进来!将每个人脸上惊恐、错愕、难以置信的表情都染上了地狱的颜色!
警笛的红光扫过我高举的手,扫过我手中紧握的那枚戒指。
在那一闪而逝的、妖异的红光里,戒指内侧,一行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激光刻字,如同被鲜血唤醒的诅咒,灼灼燃烧:
SW
苏晚。
警笛嘶鸣,红蓝光芒疯狂闪烁,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的信号。
大佬X被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如同拖死狗般架起,肥胖的身体瘫软如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一片末日般的混乱和刺耳的警笛声中。
我高举戒指的手,缓缓放下。
指尖触碰到戒指内侧那行灼热的SW刻痕,滚烫。
追光灯依旧打在我身上,像一座孤岛。
我微微侧过头。
沈聿不知何时已站到了我的侧后方,依旧是一身纯白,纤尘不染,仿佛刚才的混乱与他无关。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窗外疯狂闪烁的警灯红光,一片猩红。
他静静地看着我,看着台下被拖走的大佬X,看着这片由他亲手导演、刚刚落幕的血色盛宴。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对着我,点了一下头。
无声。
却重若千钧。
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在这一刻,彻底被淹没在警笛的狂啸里。
第12章:破壁人
警局不锈钢长椅的寒气渗进骨头缝。
审讯室单面玻璃后,大佬X的律师团像鬣狗撕扯证据链。
口袋里的戒指硌着肋骨的旧伤,系统解除时的电子遗言突然闪回:枷锁解除,请为‘苏晚们’建造新的规则。
手机震动,沈聿寄来的戒指盒静静躺在快递站。
包装盒内侧一行激光刻印:
破壁人,你的墙才刚塌了一半。
——原来砸碎地狱天花板后,瓦砾下埋着新的蓝图纸。
警局走廊的灯管惨白,嗡嗡低响,像垂死昆虫的振翅。空气里是劣质消毒水、陈年烟味和绝望汗液混合的、令人窒息的铁锈味。
不锈钢长椅冰得瘆人,寒意透过薄薄的礼服布料,蛇一样钻进骨头缝,缠绕着未愈的肋骨折磨神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闷钝的痛。
左手下意识地探进西装内袋,指尖触碰到那个坚硬冰冷的金属环——那枚内侧刻着SW的铂金戒指。
它安静地躺在丝绒垫上,像一颗被剥离出来的、带着血肉的心脏。指腹摩挲着戒圈内侧那道细小的刻痕,凹凸的触感清晰地勾勒出那两个字母的形状。
晚晚。
苏晚。
那不再是冰冷的金属,是烧红的烙铁,烫得指尖发颤。
单面玻璃墙隔开的审讯室里,灯火通明。大佬X瘫在特制的宽大椅子里,像一团被抽掉了骨头的、昂贵的腐肉。
昂贵的西装皱得像抹布,领带歪斜,那张肥硕的脸上褪尽了血色,只剩下死鱼肚般的灰败,油汗混着没擦干净的口水痕迹,在惨白灯光下闪着腻光。眼神涣散,嘴唇神经质地哆嗦着,念叨着谁也听不清的呓语。
但他身边,却围拢着不下五个穿着顶级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女。他们是鬣狗。是秃鹫。
是X氏帝国用黄金豢养出的、最精锐的食腐军团。为首那个头发花白、鹰钩鼻的老律师,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正用指关节重重敲击着桌面,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穿透隔音玻璃,隐隐传来:
……我的当事人精神状况严重受损!视频来源非法!拍摄手段涉嫌侵犯隐私!证据链存在重大程序瑕疵!所谓‘施压’、‘交易’,不过是正常行业资源协调!至于那个自杀的女演员她有严重精神病史!与我当事人何干!你们现在的行为,是对一位杰出企业家的公然迫害!是……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扎向警方试图构建的证据堡垒。年轻的警官脸色铁青,握着笔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旁边负责记录的警花咬着下唇,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力。
程序瑕疵、非法来源、精神病史…这些精心打磨过的词,像一把把锋利的刮骨刀,正一点点地、有条不紊地刮去监控视频里那血淋淋的真相,试图将那些碾碎骨头、摧毁灵魂的暴行,包装成行业规则下的小小摩擦。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巨大愤怒和更深的、近乎窒息的无力感,如同沉船般拽着我向下坠。天堂岛那场血色直播的喧嚣犹在耳畔,警笛的嘶鸣仿佛还在窗外回荡。
我以为砸碎了地狱的天花板,就能看见光。可原来,砸碎的只是最上面一层薄薄的石膏板。
下面,是更厚、更冷、用黄金和权力浇筑的钢筋混凝土!
那些鬣狗甚至不用亲自动手撕咬尸体,他们只需要优雅地指出程序瑕疵,就能让流血的伤口变成合理损耗,让沉重的镣铐变成装饰性手环!
口袋里的戒指硌着肋骨的旧伤,尖锐的痛楚让我微微佝偻了背。脑子里一片混乱。晚晚视频里平静到令人心碎的笑容…大佬X皮鞋下扭曲的手指…沈聿在片场废墟染血的指尖抹过我嘴唇的触感…还有此刻玻璃后,那些鬣狗冰冷又高效的辩护…
就在这时——
【滋…认知颠覆完成…枷锁解除…】
【核心指令:女配逆袭…终止…】
【最终提示:请为…‘苏晚们’…建造…新的规则…】
系统那冰冷、断断续续、如同临终遗言般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在我死寂一片的脑子里响起!不是惩罚,不是警告,是…解除和一句没头没尾的…建造新的规则
枷锁…解除了
我猛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戒指!戒圈的棱角深深陷入掌心未愈的伤口,带来一阵清晰的、驱散混沌的刺痛!
新的规则
为苏晚们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明悟,如同电流般瞬间窜过四肢百骸!
砸碎天花板,只是开始。
把魔鬼关进笼子,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地狱…
是魔鬼留下的废墟上…
那套依旧在运转的、吃人的规则!
是那些西装革履的鬣狗!
是那些可以轻易将碾碎骨头解释为资源协调的冰冷逻辑!
是千千万万个,还在被这套规则碾压、却连名字都无人知晓的…苏晚们!
砰!
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年轻警官脸色难看地走出来,目光扫过坐在长椅上的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更深的无奈。
顾先生,他声音干涩,初步问询结束。对方律师团…很强硬。视频证据…来源合法性存疑,需要时间核实。您…可以先回去休息。有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请…做好心理准备。这案子…会是一场硬仗。
硬仗。
呵。
我缓缓站起身,肋骨的剧痛和后背的僵硬让动作有些迟缓。没再看那扇单面玻璃,也没看那警官复杂的眼神。目光越过他,落在警局走廊尽头那扇透进惨淡天光的玻璃门上。
回去休息
回到哪里去
回到那个被狗仔包围、被粉丝质疑、被媒体反复咀嚼精神病、卖惨、同性恋标签的所谓家
我迈开脚步,皮鞋踩在冰冷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一步一步,走出警局那令人窒息的大门。
外面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高楼。寒风卷着街角的垃圾和尘土,扑打在脸上,带着城市特有的、冰冷粗粝的触感。
没有记者围堵,大概是沈聿或者林薇提前清了场。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裹紧大衣,漠然地从身边走过。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电话。是一条快递柜的取件通知。
寄件人:空白。
地址:城东一个不起眼的便民快递驿站。
沈聿。
这个名字像一道无声的闪电劈进混沌的意识。
他消失了。
从天堂岛那场血色盛宴落幕的瞬间,他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再无踪迹。像完成使命的幽灵,像挥散烟雾的魔术师。
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那个地址。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我苍白的脸和身上皱巴巴、还沾着些酒会香槟渍和警局灰尘的昂贵礼服,眼神古怪,但没多问。
快递驿站很小,弥漫着纸箱和胶带的味道。一个昏昏欲睡的中年男人扫了我的取件码,从一排格口里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毫不起眼的牛皮纸文件袋,丢在柜台上。
就这个。
文件袋很轻。里面不像装了戒指盒。
我捏了捏,很薄,似乎是…卡片
撕开封口。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丝绒盒子。
只有一张对折的、挺括的白色卡片。
卡片正面,一片空白。
翻开。
里面没有文字。
没有署名。
只有一行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激光刻印,在驿站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锐利的微光:
破壁人,
你的墙…
才刚塌了一半。
破壁人…
墙…
塌了一半…
冰冷的字迹像淬火的针,狠狠扎进刚刚被枷锁解除、建造新规则冲击过的神经!
破壁人
是指我砸碎了天堂岛的假象
砸开了大佬X的伪善
墙才塌了一半
那剩下的一半是什么是警局里那些鬣狗的獠牙是这套能将罪恶合理化的冰冷规则是这城市霓虹灯下,无数个依旧在沉默中挣扎的苏晚们!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更沉重的、几乎要将脊梁压垮的使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枷锁解除的虚脱感!
原来…
掀翻一个魔鬼…
只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真正的废墟…
才刚刚露出狰狞的一角。
而建造新的规则…
需要的不是戒指…
是比掀翻魔鬼更坚韧、更冷酷的…
铁锹、蓝图和…永不低下的头颅!
我死死攥着那张冰冷的卡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卡片边缘锐利地割着掌心。
就在这时,指尖在卡片内侧无意识地摩挲,触碰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纸张的凸起感。
不是刻印的字迹。
是卡片的夹层
心猛地一跳!
我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沿着卡片边缘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用力一抠!
嗤啦——
卡片表层被撕开一道小口。
里面,不是另一张纸。
是一小片…极其轻薄、近乎透明的…柔性电子屏
屏幕只有指甲盖大小,此刻正亮着极其微弱的幽蓝色光芒。
屏幕上,没有任何复杂的界面。
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正在缓慢旋转的…三维立体模型。
模型的结构极其精密、复杂,充满了冰冷的科技感和一种令人心悸的、非自然的流畅。它像一颗被无限放大的、诡异的心脏,又像一个层层嵌套的、通往未知深渊的迷宫核心。无数细如发丝的蓝色光路在其中流转、汇聚、分离…而在模型的最深处,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恒定红光的核心点,如同沉睡的恶魔之眼,静静地悬浮着。
模型的旁边,一行同样由幽蓝光线构成的、不断流动的小字注解:
【女配逆袭系统
-
核心架构模拟(残片)】
【开发者溯源追踪:进度37%…异常断点…关联密钥:SW…】
SW!
苏晚!
我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巨大的惊骇如同巨手攥住了心脏!
系统…
沈聿…
苏晚…
那张冰冷的卡片无声地滑落,掉在快递驿站积着灰尘的水泥地上。
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压下,第一滴冰冷的冬雨,砸在了肮脏的玻璃窗上,蜿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