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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判决,在一个月后下来。
审判那天,法庭座无虚席。
法官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每一个角落,庄严而冷酷。
被告人周某某,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杀人罪、强奸罪、组织卖淫罪、非法拘禁罪、虐待被监护、看护人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周先生听到判决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对着旁听席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的团伙成员,则反应各异。
有的当庭瘫软,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则面如死灰。
他们被一一宣判,最重的同样是死刑,最轻的也是无期徒刑。
最后,轮到李明。
被告人李明,犯虐待罪,情节恶劣,致人死亡,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协同主犯进行非法拘禁,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听到无期徒刑四个字时,李明的身体晃了晃,但没有倒下。
他只是抬起头,在人群中搜索着我的身影。
我站在角落里,冷漠地看着他。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秒,我随即移开。
一切都结束了。
李明在入狱前,通过他的律师,请求见我最后一面。
律师在电话里说得恳切。
太太,李先生说,他罪该万死,他不求您的原谅,只想当面跟您和孩子说一声对不起。
我拿着电话,沉默了很久。
不必了。
我说出这三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我们之间,隔着女儿一条人命,再也没什么好说的。
后来,律师又联系了我一次。
他说,李明将他名下所有的犯罪所得,连同他自己的全部合法财产,都捐了出去。
他委托律师,用这笔钱成立了一个反虐待妇女儿童的慈善基金会。
基金会的法人代表和唯一受益人,写的却是我的名字。
我收到文件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
这或许是他徒劳的,也是他唯一能做的赎罪。
生活似乎终于要回归平静。
但周先生的势力盘根错节,那些漏网之鱼,并不甘心失败。
在我为女儿扫墓的那天,危险降临了。
那是一个阴雨天,我独自站在女儿的墓碑前。
顾总的保镖,按我的要求,远远地守在陵园门口。
就在我放下鲜花,准备离开时。
几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闪着寒光的刀,一言不发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却被墓碑绊倒在地。
眼看那把刀就要刺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陵园外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那几个杀手脸色一变,对视一眼,恨恨地啐了一口,仓皇逃进了旁边的树林。
顾总的保镖也迅速赶到,将我团团护住。
我惊魂未定。
后来顾总告诉我,就在我扫墓的同一时间,几十公里外的重刑犯监狱,发生了一场骚乱。
而这场骚乱的策动者,是李明。
顾总的人查到,他不知从哪里买通了消息,得知了周先生的余党要对我动手。
他算准了时间。
用一场监狱的暴动,用他自己的命,为我引开了致命的杀机。
他在混乱中,被其他犯人捅了十几刀,当场死亡。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几天后,监狱的管教找到了我,转交了李明的遗物。
只有一张照片。
是女儿五岁生日时,我们一家三口拍的合影。
照片的背面,用指甲划出了三个字,歪歪扭扭,深可见骨。
对不起。
我拿着那张照片,回到空无一人的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哭的不是他的死,而是我们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和我那再也回不来的女儿。
从那天起,我接管了那个以我名字命名的基金会。
我用我的经历,去帮助更多在黑暗中挣扎的妇女和儿童。
顾总,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边。
他为基金会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资源,却从不干涉我的决定。
他给了我最需要的尊重和空间。
我为女儿选了一块新的墓地,在一片向阳的山坡上。
春天的时候,会开满野花。
墓碑上,我亲手刻下一行字。
来生,愿你生于寻常人家,平安喜乐,一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