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季芸白颓然的回到书房,她坐在落地窗前的皮椅上,重新打开那本日记,指尖正微微发颤。
窗外的夜色沉沉,台灯的光晕落在泛黄的日记本上,那些褪色的字迹像是跨越了时光,一字一句刺进她的心脏。
她翻过一页又一页,每一篇都记录着苏嘉珩最隐秘的心事。
【今天班上有几个男生又在背后造谣季芸白,说她考试作弊,说她家里有钱才当上学生会主席。我气疯了,冲上去就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被老师抓到,罚站了一下午。可我不后悔,他们凭什么那样说她】
季芸白的呼吸一滞。
她记得这件事。
那天放学后,她看到苏嘉珩脸上带着淤青,站在走廊上罚站,还冷笑着嘲讽他:又打架苏嘉珩,你能不能别成天像个混混一样
而他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原来……他是为了她。
她喉咙发紧,继续往下翻。
【季芸白出车祸了,医院血库告急,我偷偷去献血,护士说我抽太多了,对身体不好。可季芸白还在等我,所以我还是坚持着抽满了。后来我真的晕了,醒来的时候听说她已经脱离危险,真好。】
季芸白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在她掌心皱起,发出近似折断的声响。
那场车祸……她醒来时,医生确实提过有个男生给她输了血,可当她问是谁时,医生只说是个不愿留名的同学。
原来是他。
原来他为她差点昏死过去,却连一句谢谢都没等到。
她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揉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再往后翻,日记里的字迹越来越潦草,像是字迹的主人在写的时候情绪越发激动。
【今天是平安夜,也是季芸白的生日。我偷偷做了一盏竹木兔子灯,做了整整一个月,手指都被竹木扎破了。可最后我还是没敢送出去……她那么讨厌我,一定会嫌弃的吧】
季芸白猛地合上日记本,闭上眼睛。
那盏兔子灯……她后来在储物间里见过,被塞在一个落满灰尘的盒子里,她还以为是哪个佣人家小孩子落下的旧物,随口让佣人处理掉了。
而现在,她终于知道,那原来是谁的心血。
季芸白站起身,缓缓踱步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的夜色深沉,城市的灯火如繁星般闪烁,可她的视线却慢慢变成一片模糊。
明明在她眼里,他一直是那个任性、倨傲、死缠烂打的苏嘉珩。
可日记里的他,却卑微、隐忍、小心翼翼,爱她爱到骨子里,却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说出口。
她想起同学聚会上,那些老同学七嘴八舌的话语。
而当时的苏嘉珩,只是冷漠地否认,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不想让她知道。
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知道了,也根本不会在意。
这个认知让季芸白的心脏狠狠抽痛。
书房的门缝外,一道身影悄然伫立。
裴星决透过书房门中间那道窄窄的缝隙,看到季芸白捧着那本日记,神情恍惚。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苏嘉珩……怎么人都走了,还这样阴魂不散!
次日清晨,餐桌上。
裴星决端着咖啡,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芸白,昨天收拾东西时,我发现哥哥留了不少杂物,要不要直接扔掉啊
季芸白切牛排的手一顿,声音冷淡:放着吧,先别动他的东西。
裴星决脸上神情不变,却在下一秒故意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不过……哥哥也真是的,明明都已经离婚了,什么都带走了,怎么就这本日记被特意留下,好像生怕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你’似的……
啪!
季芸白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刀叉重重砸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抬起头,眼神冷得骇人:裴星决,注意你的言辞。
裴星决被她的眼神吓到,更没想到她会因此发作,强撑着笑道:芸白,你生气了吗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嘛……他不就是想用苦情戏让你心软吗
苦情戏季芸白冷笑一声,那他为我打架、输血、跳冰湖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裴星决脸色一白:那、那些说不定都是他编的!你还不知道他吗他最会装了!
够了!季芸白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星决,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话里更是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裴星决,别让我后悔同意你住进来。
说完,她径直转身离开,留下裴星决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季芸白站在花园里,胸口的情绪就快翻涌而出。
她以为苏嘉珩是那个破坏她和裴星决感情的恶人。
而她以为的真爱——裴星决。
却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迫不及待地肆意诋毁着苏嘉珩。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得离谱。
季芸白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天际线上。
苏嘉珩,你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