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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满座哗然。
原以为这不过是场平平无奇的赏花夜宴,却不想到竟有这么大的热闹可以看。
满席宾客皆敛了笑闹,只竖起耳朵,恨不能将眼珠子也钉在院中二人身上。
萧时风那张脸白得像新丧,眼底血丝迸得通红,半晌才从喉间挤出颤抖的声音。
你......要休我
他眼眶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模样瞧着倒有几分诚挚。
青梅竹马的情分,结发夫妻的缘分,你失踪十年,我哪日不是望穿秋水
我掏心掏肺待你,哪点对不住你你凭什么休我!
那话喊得撕心裂肺,连他自己都信了三分,倒叫旁人瞧着像真受了天大委屈。
辛姝只冷笑一声,凤目微挑,凭本宫是镇国公主,有这休夫的权力!
来人!她扬手一挥,声如碎冰,把他拖出去!
侍卫上前拿人时,萧时风竟如泼皮般抱住廊柱死不撒手。
方才还风光无两的新驸马,此刻发冠歪在一边,锦袍扯开半幅,玉簪子掉在地上滚出老远,哪还有半分人样
母亲!
云旌从人堆里冲出来,挡在萧时风身前,小脸涨得通红:
父亲对你情深义重,就算你是公主,也该顾念夫妻情分,怎能如此折辱!
辛姝静看着儿子,眸光冷得像腊月寒潭:哦你且说说,他如何个情深法
父亲心里念的全是你!
云旌梗着脖子道,府中姬妾哪个不是眉眼像你就连夫人,也有七分与你相似!
他抱着夫人时,心里想的却是你!
还有那些悼亡诗,京城谁没读过字字泣血,连街头老妪听了都掉泪,这般深情,母亲如何就瞧不见
萧时风那些酸诗确是传遍了盛京,当年辛姝在北境偶闻时,也曾对着月光落过泪。
可如今再听,只觉满耳荒唐。
云旌还在振振有词,父亲做到这份上已是不易,难道要他学那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不成
这话叫辛姝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笑意。
世人向来如此——男子三妻四妾,只要寻个
肖似亡妻
的由头,便是情种;女子若守节,至多落个十八日皇后的虚名,过后还是要被戳脊梁骨。
她懒得与孺子争辩。
比起口舌之争,她这十年在北境杀出来的赫赫战功,才是最硬的道理。
辛姝忽而起身,素手摘下额前金步摇。
那如玉般的额角上,一道细长疤痕赫然在目。
我与他曾有把定情折扇,他总拿出来说睹物思人。
她声音平平,却带着刺骨寒意,可我回京那日,尚不是公主,他逼我给那夫人敬妾室茶。我不肯,他便拿那扇子将我砸得头破血流。
这道疤上就是证据。
众人看向萧时风的目光,顿椒多了几分鄙夷。
本想顾全些体面,既然有人非要扒开来看,
辛姝抬手,把东西抬上来。
只见下人抬来几口朱漆大箱,箱盖掀开时金光刺目。
她随手捻起一只金镯子,哐当
掷在萧时风脚边:萧府吞了我多少嫁妆,拿黄铜充黄金糊弄我,当本宫不知
这些‘金子’便赏了你,权当休夫的遣散费!
她顿了顿,声如金石,从今日起,你萧时风便是我辛姝的弃夫!
嗤笑声像水纹般在席间漾开,众人眼神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盛京第一个被公主休掉的男人,往后怕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萧时风气得浑身筛糠,面皮涨成猪肝色,破口骂道:辛姝!你人老珠黄还始乱终弃,抛夫弃子,不得好死!
你在外面十年,指不定被多少男人睡过,除了我,谁还肯要你这破鞋!
掌嘴!
辛姝冷喝一声。
侍卫上前左右开弓,啪啪
两记耳光扇得萧时风眼冒金星。
他还想骂,却被人抓起一把泥巴塞了嘴,只能发出
呜呜
的怪响。
此时早有人偷偷打量辛姝。
她虽年近三十,鬓角染了星子白,眼角也有了细纹,肌肤不如深闺贵女细腻,额间还带着伤
——
可那眉眼间的英气,骨子里的威仪,偏偏叫人挪不开眼。
尤其是那双眸子,冷冽中透着成熟风韵,端的是不怒自威。
有人心思活络起来:公主当众休夫,莫不是想再择良婿做公主的丈夫虽不能纳妾,可背靠镇国公主这棵大树,仕途岂不是平步青云
念及此,早有胆大的男子
噗通
跪地,声音谄媚:
公主身边岂能无人伺候臣愿为公主鞍前马后!
这头一开,其余人也顾不上脸面了。
臣与公主年岁相当,又同经风霜,最懂公主心意!此前臣迟迟未娶,原是在等公主啊!求公主给臣一个机会!
臣虽年长些,但疼人懂礼,正好新丧了妻室,定能把公主伺候周全!
若蒙公主垂青,莫说公主养面首,便是要臣做什么,臣都心甘情愿!
更有甚者,一脚把自家未及弱冠的儿子踹出来:我儿生得俊秀,可入公主府当差!
珠帘后,云衡看得目瞪口呆。
她原以为母亲此举定会引来非议,甚至被言官唾沫淹死,却不想竟成了这般光景。
无数男人争着抢着要做母亲的夫婿。
这便是权力的力量吗
就在此时,一道沉冽男声自殿外传来:
娘子!为夫来迟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名玄衣男子大步流星而来。
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俊逸如神,周身气势迫人。
那是......
祁王世子洛明川
有人倒抽凉气,指尖抖得差点碰翻酒壶。
这名号在北境战场上如雷贯耳,传闻他十七岁挂帅,杀得蛮夷闻风丧胆,铠甲染血时连乌鸦都不敢近前。
此刻他大步跨到辛姝身侧,众人这才看清他眼角眉梢凝着的郁色,明明是威凌天下的杀神,此刻望着辛姝的眼神却透着几分委屈。
辛姝抬眸看他:你怎来了
我若不来,
他低眸看着她,语气有些埋怨,怕是要眼睁睁看着你再选个驸马,把我又丢在一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