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听到最后,王建军先是愣了,随即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猛地窜上心头!
“什么?!”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因为极度的错愕和愤怒而微微变调。
罢免周四儿?
就这么简单?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摆出这么大阵仗,把他和周四儿批得狗血淋头,甚至把罗安和刘解放都搬出来压阵,最后就为了处置一个周四儿?!
“陆铭!你这是在耍什么威风?”
这反而激怒了他,王建军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指着陆铭厉声道,“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至于搞这么大动静吗?!周四儿犯了错,该处理处理,我王建军绝无二话!”
“取消周四儿安全员的身份,我同意!这种害群之马,早就该清除出去!”
王建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重复着陆铭的要求,心里盘算着,能用周四儿这个蠢货平息事端,虽然丢了面子,但核心权力还在,勉强能接受。
他死死盯着陆铭,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怨毒。
“王组长,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陆铭对他的暴怒视若无睹,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深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刚才那阵狂风骤雨只是拂过耳边的微风。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取消周四同志安全员的身份后,接下来的安全员——由我来选择。”
“陆铭!你凭什么?!!”
“安全小组的成员选拔,是组织赋予我这个组长的权力!是经过大队部和革委会批准的!你有什么资格插手?!你这是越权!是目无组织纪律!!”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疯狂地咆哮着,试图用“组织”、“权力”、“纪律”这些大帽子压垮陆铭。
他彻底明白了!
陆铭的目标根本不是周四儿,甚至不是给他一个难堪!
陆铭是要釜底抽薪,直接夺走他安身立命的根基!
安全小组的成员如果都由陆铭来选,那他这个组长算什么?一个空架子!
一个摆设!一个笑话!
陆铭这是要把他彻底架空,把他变成光杆司令,然后一脚踢开!
“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
王建军转向刘解放和罗安,急切地寻求支持,“大队长!罗队长!你们听听!这像话吗?!他一个搞技术的知青,有什么权力干涉组织的人事任命?安全小组的组建是严肃的组织行为,怎么能任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这不符合程序!这简直是乱来!!”
然而,陆铭根本不需要亲自反驳他这看似“义正词严”的反对。
“我会严格要求每个安全员,不管是能力方面,还是思想政治方面,绝对杜绝像周四同志这样的错误再次发生。大队长和罗队长觉得如何?”
陆铭直接越过王建军,将问题抛给了真正的决策者,语气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他完全无视了王建军那番激烈的反对,仿佛那只是无足轻重的噪音。
刘解放早就对王建军任人唯亲、塞进周四儿这种货色极度不满,此刻陆铭的提议正中下怀。他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完全同意陆知青的提议!”
他看向王建军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和严厉,“本来改良农作物就是由陆知青一手研发出来的,安全小组的核心职责就是保护它,由陆知青来负责安全员的选拔,名正言顺!更合情合理!”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直指王建军的要害,“至于王建军同志……你作为组长,在选择小组成员上存在重大失误,差点酿成严重的思想政治事件!这说明你在识人用人上存在严重问题!组织上收回你这项权力,让你深刻反省,是理所当然的!”
刘解放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王建军的心上,彻底否定了他刚才那番“程序正义”的辩解。
罗安作为革委会代表,全程见证了王建军推荐的人闹出的丑闻,对王建军的能力和操守也产生了严重质疑。陆铭的提议虽然有些“越级”,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由技术核心陆铭亲自把关,显然比让刚捅了大篓子的王建军继续负责更稳妥、更能服众。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力量:“嗯,刘大队长说得对。特殊情况,特殊处理。陆知青的要求,合情合理。我看可以。”
“可是!罗队长!大队长!这……这不合规矩啊!我……”
王建军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求和不甘。他感觉自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死死罩住,越挣扎缠得越紧。
罗安眉头一皱,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带着红卫兵队长特有的威慑力:“王建军同志!组织已经决定了!你要做的是服从决定,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而不是在这里纠缠不休!”
“……”王建军剩下的话被死死堵在了喉咙里,像被人扼住了脖子。
完了!他辛苦谋划、视为翻身希望的安全小组……还没真正运转起来,核心的权力就被陆铭轻描淡写地夺走了!
而他在两位实权领导面前,连像样的反抗都做不到,就被彻底碾压!他看着陆铭那平静无波的脸,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力。
“行,我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大队长,罗队长。”
陆铭见目的达成,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话题,不再给王建军任何喘息或翻盘的机会。
适可而止。点到即止的锋芒才最令人忌惮。
这场针对周四儿、实则剑指王建军的批斗大会,以陆铭的完胜告终。
周四儿作为思想问题严重的人,被罗安带走接受学习教育。王建军则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刚刚握在手里的一点权力,被陆铭轻而易举地剥夺,碾碎。
看着罗安带着垂头丧气的周四儿离开,陆铭等人纷纷起身。
“陆知青,你定好怎么选人,有事情随时找我,我得去趟游林村。”刘解放心情显然不错,对陆铭交代了一句便匆匆离开。
“好。”陆铭应了一声。
很快,空旷的大队部里,只剩下他和面如死灰的王建军。
死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王建军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死死钉在陆铭身上,那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充满了怨毒和刻骨的恨意。
“陆铭……”王建军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你……你是故意的!你就是冲着我来的!”他不再掩饰,直指核心。陆铭回来的时机,精准抓住的把柄,恰到好处请来的领导,一环扣一环的紧逼……这一切,根本就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陆铭停下脚步,转过身,迎上王建军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所以呢?你以为我会让你这种人,舒舒服服地摘取大家辛苦种出来的果实?”
陆铭不再看他一眼,仿佛只是碾过了一只碍眼的虫子,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留下王建军一个人僵在原地,被巨大的恐惧和彻底失败的绝望彻底吞噬。主角的光环,在这一刻,是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和对对手心理的精准打击,展现得淋漓尽致。
解决完这件心头大患,陆铭步履轻快地回到他的住处。他已不再与知青们同住,当初的小屋更多是用来存放资料。
他正打算进入空间查看系统内的种植情况——改良土豆已在游林村扎根,想来不会有大问题——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而熟悉的呼唤。
“陆铭!”
陆铭循声望去,只见沈青禾正快步朝他走来,脸上带着一丝急切。
回来之后,他们还没能好好单独说说话。陆铭心头一动,想起要送她的信还放在空间里。
“青禾?”陆铭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沈青禾走到近前,微微喘了口气,明亮的眼眸直视着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困惑:“陆铭,有件事……我想问问你。”